幾姐妹在前頭講著悄悄話，江一留則是走在后頭，給兩個初次來到山村的室友，做著向?qū)А?/br>
    “二姐，媽把你和大姐叫到屋里去說了啥了?！比莺退哪菀娢顼埡笏齻儖寣⒋蠼愫投憬羞M(jìn)屋里好一會，還不準(zhǔn)她們進(jìn)去，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啥，”

    江二妮的嘴唇抿了抿，想到她媽現(xiàn)在有些拎不清的樣子就覺得頭痛。沒弟弟的時候擔(dān)不起事，有了弟弟又開始想挑事，她還真搞不懂她媽的想法。想想姥姥家的人，除了大舅被老婆管得死死的，剩下的幾個也都是頭腦清醒，做事精明的。尤其是姥姥，簡直就是女強(qiáng)人一個。難道她媽和大舅都隨了那個沒見過面的姥爺？

    江二妮腦洞大開地想著。

    二姐不想說，三妮和四妮也沒有問，紛紛找著別的話題，把話岔開了去。

    河灘就在村子外的不遠(yuǎn)處，面積不大，河里最深的地方，也就一個成年男性的高度，而且河灘邊上就是農(nóng)田，哪個孩子溺水了，只要邊上的人大聲呼救，用不了半分鐘就有大人趕來，所以，村里人很放心讓孩子在河灘里游泳。

    江一留和幾個jiejie，小時候也是在那條小河灘里長大的，幾乎每個夏天最炎熱的時候，都是靠這條河消的暑，在河里游泳打滾，都不算個事兒。

    現(xiàn)在河里已經(jīng)有了七八個孩子在那玩耍，江一留還眼見地看見了一個熟人。

    “莫向東，你也來挖螺絲啊。”江二妮眼睛一亮，率先跑了過去。

    四人幫下臺后，一些東西管制的松了，像是山上的野果野菜，河灘的泥鰍螺絲之類的不怎么稀罕的東西，挖了摸了采了都沒人來說嘴，只是河里的魚是集體的東西，不過家里要是有孕婦或是有生病的老人孩子，偶爾捉一條魚也沒人說嘴。畢竟誰也可能會有需要的那一天。

    莫向東家里能掙錢的就只有一個媽，還有一個癱瘓在床多年的奶奶，光靠隊上分的糧食，日子肯定過的有些艱難，何況現(xiàn)在莫向東考上了大學(xué)，以前他還能趁不讀書的時候幫著他媽掙工分，現(xiàn)在每年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雖然向白爺爺暫時借了，可少了個勞動力，還是讓他們家的日子更艱難了。

    自從回到家里，莫向東就沒有歇過，下地掙工分，修補(bǔ)自家漏水的屋頂，上山采野菜，下河摸螺絲和泥鰍，都是沒什么人要的東西，但好歹讓他們家的伙食改善了些。

    莫向東比他們還要早回來一個禮拜，短短幾天的功夫，就把在學(xué)校里好不容易養(yǎng)白些的臉重新曬黑了回去。他估計來了好一會了，整張臉曬得通紅，后背裸露在外的皮膚甚至有些曬得脫皮。

    因為是住面對面的緣故，夏艾和姜文成也知道江一留這個有些沉默寡言的同鄉(xiāng)。打了聲招呼就開始催促江一留趕緊教他們怎么摸螺絲。

    摸螺絲其實很簡單，可以直接下手在泥潭里摸，現(xiàn)在摸螺絲的人少，隨便一摸就能摸出十幾顆螺絲來，當(dāng)然，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江一留拿出剛剛從家里帶來的網(wǎng)紗，從撿了幾根細(xì)直的樹枝，將樹枝做成三角的形狀，裝上網(wǎng)紗，用尼龍繩緊緊捆緊，然后在三腳架頂角和底部綁了一根樹枝做把手。江一留試了試堅實的程度，又一模一樣做了兩個。

    二妮幾個的工具早就自己做完了，江一留多做的那幾個是給姜文成和夏艾準(zhǔn)備的。

    “這東西怎么用。”

    姜文成好奇地問道。

    江一留示意他們跟上，將脫下來的鞋子整齊地放在河邊上，朝河灘里頭走去。

    “滑溜溜的，這河里全是泥巴?！?/br>
    這還沒走進(jìn)去多遠(yuǎn)呢，兩只腳就陷進(jìn)了一團(tuán)黑泥里，陷得不深，就到小腿肚，只是每走一步都顯得極其艱難。把腿拔出來，還會攪渾一片河水，看不起河底的模樣。

    到了這個程度就不需要往里頭走了，現(xiàn)在的河水剛剛到膝蓋下面，江一留拿起手上的工具，給他們示范。

    “看好了?！?/br>
    江一留握著三腳架的把手，將三腳架放到河底的黑泥里，從遠(yuǎn)離自己的位置向自己站著的放下一嘩啦，河底一片渾濁，江一留在河里晃了晃那個三腳架，把黑泥用紗網(wǎng)過濾掉，露出一小堆的螺絲和石子。

    “這也太簡單了?！苯某绍S躍欲試，找了個他覺得最容易出螺絲的地方，開始奮斗去了。夏艾顯然對此也很有興趣，跟著姜文成找了個沒人的空地，開始摸起了螺絲。

    江一留看這么多人摸螺絲，心里一動，放下手上的工具，從河邊上掰斷一根蘆葦桿，綁上一條尼龍繩，在繩子的另一頭綁了塊豬rou皮，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吊起了龍蝦。

    夏天不吃小龍蝦，那真是對不起小龍蝦這種生物。

    等幾人的興頭過去了，家里帶來的幾個箢篼也都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一大箢篼的螺絲，還有一小箢篼的泥鰍，那箢篼泥鰍都是三妮和四妮抓的。別看姜文成看上去膽子大，卻不敢抓這些滑不溜手的東西，剛剛在泥地里，從他腳邊游過去一條泥鰍，他還以為是水蛇，嚇得大吼大叫，還是三妮出馬把那條肥泥鰍抓了回來，捏著泥鰍的頭，好好嘲笑了一番姜文成。

    江一留一下午的功績就是半桶小龍蝦，不過那東西去了頭就沒多少rou，要不是看有些晚了，江一留還想多釣一些。

    “二姐，你今天怎么就摸了這么點螺絲啊?！?/br>
    三妮看著二姐桶里勉強(qiáng)鋪滿一層地的螺絲失望地說到，隨即又開心了起來，拿著自己捉的半桶泥鰍，在她面前顯擺。

    江一留剛剛一直在角落里釣龍蝦，也沒注意到泥潭邊上的動靜，看著二姐漲紅的臉，也有些好奇。

    “我、我不就是難得想讓讓你們嗎，就你話最多?！倍萆裆W爍，將自己箢篼的螺絲全倒在了大桶里，火燒屁股似得離開。

    二姐從今天下午開始，好像一直怪怪的，江一留將疑惑壓在了心頭。

    第126章 夜話

    螺絲沒法馬上吃, 苗老太將幾個孩子摸來的螺絲都養(yǎng)在了桶里, 滴了幾滴菜油，等螺絲把泥吐得差不多了，也就能食用了。不過再快, 也得每天中午吃了。

    晚上, 老太太用他們抓來的泥鰍做了碗泥鰍豆腐湯, 稍微小點的泥鰍裹上面糊, 用豬油炸的金黃酥脆, 最肥的泥鰍被老太太剖洗干凈，做了滿滿一盤香辣泥鰍。

    骨酥rou爛, 沒有一點腥膻味的泥鰍簡直香的幾人差點把舌頭吞下去，不過最出彩的還要屬江一留釣到的那半桶龍蝦。去頭抽筋后被老太太用辣椒麻椒等香辛料爆炒, 又麻又辣, 姜文成即便被辣的嘴唇通紅，還是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龍蝦。

    半桶龍蝦分到每個人手里的也就四五個，連塞牙縫都不夠, 剛把癮頭勾起來, 那盤龍蝦就剩下點湯湯水水了。

    姜文成鬧著明天再去釣龍蝦，沒有一個人制止，畢竟他們的癮頭也上來了。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興, 夏艾和姜文成吃著在水井里湃涼的西瓜，對明天的螺絲也更加期待了。

    六點的時候，向前進(jìn)來江家接老婆孩子。他才剛從工廠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衣袖和褲腿上沾著不少油漬。

    可能是父女之間的特殊感應(yīng)，這向前進(jìn)的自行車還沒騎到面前呢，窩在江大妮懷里的妞妞就開始興奮起來，晃著小手想要朝外頭走去。

    說起來江一留也好久沒有見到這個姐夫了，說實話，一開始，他是很不滿意這個姐夫的，可是幾年的相處，看著他對jiejie和孩子的體貼入微，即便江一留帶著偏見想要給他找毛病，也挑不出刺來。漸漸的，江一留也開始認(rèn)可了面前的男人。

    “爺，奶，爸，媽。”

    向前進(jìn)跟長輩打著招呼，又從自行車后座的鐵婁里拿出一個用尼龍袋裝著的羊腿來。

    “今天農(nóng)場往供銷社送羊了，我想著小寶和二妮幾個從學(xué)校回來了，還帶了同學(xué)來，特地買了個羊腿送過來?！?/br>
    “還是前進(jìn)曉事兒?！泵缋咸珮泛呛堑亟舆^那個起碼有十幾二十斤重的羊腿，她正愁每天做什么拿得出手的菜色呢，向前進(jìn)就送羊腿來了，上道懂事，是個好孫女婿。

    妞妞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在了向前進(jìn)的脖子上，兩只肥嘟嘟的小手揪著向前進(jìn)的頭發(fā)，咯咯地笑著。

    “時間也不早了，我和大妮就帶著孩子回去了，小寶，二妹三妹四妹，你們改天就帶著同學(xué)來城里玩，我讓你大姐做一桌好菜招呼你們?！?/br>
    向前進(jìn)打了聲招呼，帶著媳婦閨女，騎著自行車離開。

    江一留想著自己對大姐的提醒，也不知道大姐聽進(jìn)去沒有，改天還得找個機(jī)會再去探探口風(fēng)。

    夜晚的山里沒什么活動，江家最值錢的就是江老爺子的收音機(jī)，不過山腳信號差，換來換去，也就勉強(qiáng)收到兩個臺。

    前幾天趕了兩夜的車，今天下去又去摸了螺絲，姜文成的精力最旺盛現(xiàn)在也有些受不了了，在院子里沖了個澡，幾個人早早地睡下了。

    那廂，江家老兩口屋子的燈卻還亮著。

    ******

    江家老兩口坐在炕上，江大海走了進(jìn)來，順道把門給關(guān)上了。

    說起來江家的門還是近幾年才裝上的，以前就是用簾子阻隔，后來整修屋子的時候，順道讓做了幾扇木門，跟女婿孟平川要了一些裝門的零件，這樣一來隔音好了，還更安全。

    “你媳婦睡了?！泵缋咸Я颂а燮?，撇了撇嘴角問道。

    江大海有些不好意思，悶聲應(yīng)道。

    “今天小寶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和你爸吧，也有了些想法?！泵缋咸鹕?，從炕腳一個上鎖的大紅木箱里拿出一個木質(zhì)的首飾盒。

    那個首飾盒精美非凡，上下兩層，盒身雕刻著繁復(fù)華美的花紋，盒蓋上兩只交頸的鸞鳳，通體鎏金，鸞鳥的尾翼上還鑲刻著各色珠寶。首飾盒的上下兩層都用一把小小的黃銅鎖鎖著，苗老太將手伸到領(lǐng)子里，將一直系在脖子上的紅繩扯出來，江大海這時才看清原來這紅繩的另一頭，是兩把精致的鑰匙。

    “這個首飾盒是你太奶奶傳給我的，除了你爸誰都不知道，當(dāng)然，現(xiàn)在多了你一個?！泵缋咸媲氨４嫱旰玫氖罪椇校壑虚W過一絲緬懷。

    “你太奶奶的父親是個廚子，學(xué)的是祖?zhèn)鞯氖炙?，?jù)說你太奶奶家，祖上還出過御廚，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都是你太奶奶告訴我的。”

    苗老太似乎開始懷念起了過去，她講的這些，都是江大海以前從來沒有聽他媽說過的。

    “你祖太老爺一輩子只有你太奶奶一個女兒，這人沒兒子就沒根，你祖太老爺因為沒兒子這事兒一直意志消沉，有那么一身的手藝愣是沒混出個頭來，后來世道亂了，你祖太姥爺就帶著你太奶奶逃命，不過最后還是死在了路上，只給你太奶奶留下一本食譜。那年你太奶奶也就十七歲，干脆嫁給了當(dāng)時比她大了五歲的你的太爺爺，留在了小前村。”

    “你祖太老爺臨終的時候后悔了，找知道當(dāng)初就該趁活著的時候，把一身的本事傳給你太奶奶，這樣好歹不會斷了傳承。后來，他囑咐你太奶奶一定要把那食譜傳承下去，不拘男女，誰的手藝好就傳誰?！?/br>
    講到這，苗老太就不禁有些得意了，跟她同輩的可是有四個姐妹，七個兄弟呢，最后還是她拔得頭籌。

    “這首飾盒和食譜，就是你太奶奶給我的，你幾個舅舅幾個姨都不知道。”老太太一輩子比不上幾個兄弟，也就在這一頭上，壓了他們一次。

    其實，苗老太又何嘗不知道重男輕女的苦楚，在家里做姑娘的時候，她做的比幾個弟兄多，吃的比幾個弟兄少，即便她是十里八鄉(xiāng)都有口碑的好姑娘，照樣換不來爸媽的稱贊。

    她自己是這么過來的，卻從來沒有興起過反抗的意識。這世道女人的命就是賤，看看她太姥爺，要是有個兒子，能混成那樣最后死在逃難的路上嗎。

    許許多多的施暴者，一開始都是被害者，等他們習(xí)慣了欺凌和壓迫，站到高位時，就會用自己經(jīng)歷過的那一套標(biāo)準(zhǔn)去對待別人。苗老太的人生，重復(fù)的就是這么一個過程，她或許知道不對，可是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苗老太那么珍惜那一個首飾盒，除了價值所在，更大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盒子，也有她那么點點微小的期盼，是她勝過幾個哥哥的證明吧。

    “媽，你怎么忽然說起這些?！?/br>
    江大海有些迷糊了，難不成是他媽發(fā)現(xiàn)了他做菜的潛力，想把食譜傳給他，可是他也沒做過菜啊。江大海撓了撓頭，既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驚慌失措，想著他媽若是開口了，他該怎么拒絕。

    “木頭腦袋，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笨兒子?！?/br>
    苗老太一看就知道自家兒子想歪了，頓時沒了那一陣悲春傷秋，氣的伸手點了點兒子的額頭。

    “我和你媽今天一下午就在琢磨件事，就是小寶說的房子的事。”江老頭開了口，把江大海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房子？不是大妮想買房子嗎？”剛剛媳婦在睡覺之前又跟他嘀咕了，想讓他和大妹說說，可是這事還真不是簡單的事，他怎么開的了口。

    “我和你爸說的不是大妮的房子，是小寶的。”苗老太瞪了眼不開竅的兒子，把話徹底說明白了。

    “小寶的房子？”江大海還真沒想過這一點，在他看來，兒子還小著呢，而且家里也給小寶批好了宅基地，到時候等他到了娶媳婦的年紀(jì)，把房子一蓋，這不就成了嗎。

    “說你是木頭腦袋你還不樂意?！崩咸枷氡钠饋斫o兒子一個大腦瓜子，他媳婦蠢，他呆，還真是天生一對，幸好孫子像她，聰明伶俐。

    老太太美滋滋地樂呵了一下，看了眼還沒想明白的兒子，嘆了口氣，拿著鑰匙打開了最上層的錦盒。

    “你還想著咱們村里的小破房子呢，小寶都考上大學(xué)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你看看大妮和她男人都做了這么些年了，分個房還這么麻煩，你就沒想過自己兒子將來要是娶媳婦了住哪兒去。這都城的房子可比咱們這小縣城搶手多了。”

    老太太邊說邊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用紅紙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布包。

    “我和你爸仔細(xì)琢磨了一下小寶的話，這人越來越多，這房子肯定是越來越值錢的，我和你爸想著，拿出咱們家的積蓄，在都城給小寶買一個小宅子?！?/br>
    說罷，老太太打開了布包，里頭整整齊齊地裝著厚厚一疊大團(tuán)結(jié)，還有五塊兩塊一塊的紙幣，疊了好幾摞。這也是江大海第一次知道自家的家底，原來這么豐厚。

    “這些年，你和你媳婦干活賣力，咱家不僅沒有欠隊上錢，每年還能分個一兩百，你爸的補(bǔ)貼你也知道，最早是三十五塊錢一個月，現(xiàn)在也漲到了六十。早些年光用糧票和布票之類的票據(jù)了，錢就花了一丁點，后來修了屋子花了五百塊錢，這么些年，我和你爸精打細(xì)算，現(xiàn)在咱們家，還有七千三百塊錢。”

    江大海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相信他媽的話，他們家，原來這么有錢了。

    其實這里頭的大頭還是江老頭的補(bǔ)貼，前些年，吃的糧食是隊上分的，吃的rou穿的布料是江老頭補(bǔ)貼的份額，幾個孩子老太太除了對孫子大方點，孫女都是勉強(qiáng)餓不死的狀態(tài)，花錢的地方還真沒多少，這錢就這么攢了下來。

    苗老太很滿意兒子的表情，這也說明她持家有道啊。

    “我和你爸商量了，當(dāng)初寫分家協(xié)議的時候，我和你爸說了我們兩個的貼己都留給你，可是現(xiàn)在你弟的情況也看見了，瘸了條腿，媳婦還跑了，你兩個侄子雖然還打算明年下場考試吧，這結(jié)果還難說。爸媽總歸還是得替他想想。所以這其中兩千，我和你爸決定給你二弟?！?/br>
    苗老太知道這個兒子蠢善孝順，是不會反對的。她不想瞞著給，這樣還傷兩個孩子的兄弟情分，早些年的矛盾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他們百年之后，二兒子沒準(zhǔn)還得靠老大一家?guī)鸵r著點，他們不希望給兩個孩子中間留下疙瘩。

    不過兒子不能瞞，這媳婦那里是一定要瞞住的，要是讓她知道，明面上不說，暗地里還不知道又朝哪鉆牛角尖呢。

    這大兒媳現(xiàn)在是越來越長歪了，苗老太一想起別別扭扭嘰嘰歪歪的大兒媳就一肚子氣，以前她沒生兒子，老太太還能罵一罵，現(xiàn)在就是看在孫子的面上，她都不好意思說的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