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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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比方長征來的差,給他一個機會,方長征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他的眼神閃了閃,對著方倩倩的眼神也越發(fā)深情。 “我爸我媽最疼我了,一定會給我準備一桌子的飯菜。” 方倩倩得意的哼了一聲,看了看一旁坐在那不怎么說話的江家人,看他們這副模樣,肯定連火車上那難吃的紅燒rou都吃不起。 她就討厭這種打扮土氣的鄉(xiāng)下人,明明是一只土雞,就不該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方倩倩想起那兩個去年搬來,一直住在她家的堂姐和堂弟,尤其是那個一直裝巧扮乖的堂姐,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趟回去我一定要把那女人轟出去,不就是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嗎,保送上了大學了不起了,自從她來了家里,我的日子就沒順過。” 裴清知道她說的是誰,畢竟方倩倩也沒少和他抱怨。不過目前看來,還是那個女人更勝一籌。 也是,能從被下放的知青爬到保送的大學生的位置上,這種女人,能是什么省油的燈。 方倩倩覺得自己和那個叫方秀秀的女人簡直就是八字相克,自從她來了家里,就反襯的她不懂事,不聰敏,不孝順。她爸不知為了那兩姐弟罵了多少次了。 不就是個千八百年沒見的老家的親人嗎,她從小到大連那邊的爺爺奶奶都沒見過幾次,憑什么就讓她對這兩個早死的大伯的兒女有感情。 “飯來嘍——” 江大海端著鐵皮飯盒進來,加熱過的饅頭和煎餅散發(fā)著陣陣米面的香味。 加熱過的蘑菇醬冒著陣陣熱煙,山菇的清香和黃豆醬的咸香交織在一塊,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餐廳的大師傅人看上咱們的煎餅了,用廚房切好的大蔥和三絲跟咱們換了三張煎餅,還給我們盛了一大碗的豬rou燉粉條?!?/br> 江大海將一碗盛的滿滿當當?shù)姆蹢l擺在桌上,上面還切了好幾片豬rou,一點都沒辜負它的名字。 還是苗老太的手藝好,那廚房的大師傅在幫他們加熱煎餅的時候問他們要了一口煎餅嘗嘗,一下子就被那筋道的面皮給迷倒了,換了煎餅后還死皮賴臉舀了兩勺蘑菇醬,一邊吃一邊還歡迎他們每餐都去餐廳加熱,免費。 江大海說起這件事就忍不住有些激動,以往他們都知道老太太做菜做的好,可從來沒有這么鮮明的認知,你看人火車上的大師傅都夸了。 用三張煎餅換了這一桌子豐盛的配料,對大伙來說都是件劃算的事。 江一留幫著把椅子合并擺在一塊,將面皮和包子放到車廂內(nèi)的桌子上,加熱過的蘑菇醬和剛剛打開的辣椒醬和大蔥三絲放在椅子上,自己想吃就自己加,豬rou燉粉條也放在了大伙正中間。 “阮老哥好福氣啊,嫂子這手藝真是沒話說了?!蔽汤咸昧艘粡埣屣炈撼蓛砂?,其中一塊小點的被她抹了蘑菇醬,裹了三絲仔細裹成一條卷餅遞給孫子臭臭,自己則是拿了剩下那半張抹了渝川縣人最愛的辣椒醬,裹上大蔥大口吃了起來。 這一口咬下去,老太太心里就忍不住想了,同樣是女人,這做菜的手藝怎么差這么多呢,這做餅的手藝,城里供銷社的大師傅也比不上啊,怪不得人大廚愿意用豬rou燉粉條來換。 翁老太太的話讓江大海有些尷尬,他媽是他爸的媳婦啊,跟阮叔可沒什么關系。 “大娘你誤會了,我不是阮叔的兒子,這餅是我媽做的?!苯蠛O胫?,自家老頭雖然不在,他也得先把這問題掰扯清了。 “我說呢,你這模樣跟阮大哥和小寶也不像啊,你長得太粗糙?!?/br> 粗糙! 老太太心直口快,直接讓江大海的心頭中了一箭。 “小寶是我兒子。”江大海就差淚流滿面了,兒子長的像俊秀的二舅子也不好,出去外頭別人都以為不是他親身的。 “誒呀,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又給忘了?!崩咸牧伺哪X袋,想起了今早烏龍的那一幕。 江一留就在一旁替阮阮過著卷餅,小小的剛好讓她一口一個。 一想到自己要配合著阮爺爺,將這個信任自己的小姑娘送走,江一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江一留看著阮阮嘴角沾著蘑菇醬,沖他甜甜的笑著,心中苦笑,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醬汁。現(xiàn)在,他也只能盡量對她好點,好在下次進面的時候,讓阮阮不那么記恨他。 他們吃的香甜,另一邊的兩人可不好受,因為火車上飯菜不合胃口的緣故,方倩倩吃了兩口飯就不肯再動筷子了,自己不吃還鬧著不讓裴清吃,吵著回車廂,害得裴清也跟著沒吃飽。 現(xiàn)在江家飯菜的香味直往他們鼻子里鉆,讓兩個人嘴里的唾液忍不住加速分泌,肚子似乎也有造反的架勢。 可是這顯然是人家自己帶的干糧,想買都沒處買去。 方倩倩還記著剛剛和對方的爭執(zhí),也拉不下臉去和人買餅,只能嘟囔了幾句,氣呼呼地把腳上的鞋子一蹬,躺倒床上用被子把自個兒整個人蓋住。 眼不見心不煩。 裴清將方倩倩踢到對方位置的鞋子撿回來,整整齊齊擺在床腳,點頭朝他們表示了歉意。 做完這一切,裴清也爬到了自己的中鋪上。 火車上的日子過得很快,有苗老太準備的東西,大家也沒覺得吃的有什么不習慣,每餐還能用煎餅和廚房的大師傅換幾個菜,幾餐下來,一分錢沒花卻把火車上的好菜都嘗了一遍。翁老太太的饅頭也沒浪費,在接下去的幾餐里被大伙沾著辣椒醬和蘑菇醬給吃完了。 方倩倩他們長了記性,專門避開他們吃飯的點去餐廳,接下去的一天,雙方雖然沒有搭過話,可也沒有第一次見面的小爭執(zhí),也算是讓所有人松了口氣。 歷時三十多小時,火車終于到了海城,江一留透過窗戶,看著這座未來的大都市,在火車帶起的塵土中,揭開了它的面紗。 第87章 海城行(五) 火車進站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十點多了, 許多人此時正迷迷糊糊地睡在床板上,被火車的鳴笛聲驚醒,迷茫地透過車船看見燈火通明的車站, 隨意用手揉了揉臉, 拿起自己的行禮就往火車外沖出去。 此時的海城火車站遠沒有后世的繁華, 火車進站的地方就是一塊水泥鋪設的平整站臺, 站臺頂上有個棚,地面中間每隔幾米都放有刷著綠漆的長凳椅,許多人就裹著厚實的大衣或躺或坐在椅子上,守著自己的行禮。 海城站并不是這輛火車的終點站,他們下火車的時候就是別人上火車的時候, 里面的人想往外走, 外面的人想往里頭擠,人都快被擠變形了。 “大娘,這么晚了,你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能行嗎?”江大海艱難地幫著翁老太太把行禮提到了火車外,有些擔心地問道。 他們在出發(fā)前早就已經(jīng)給海城方面發(fā)過電報了,今晚會有人來車站接他們, 安排他們接下去幾天的起居。 “不用, 大娘在海城也是有老鄉(xiāng)的。”翁老太太擺擺手,看了看鐵柵欄外頭等候的人, 眼前一亮:“我老鄉(xiāng)就在外頭等我,沒事,這兩天也麻煩你們了。” 老太太把睡的沉沉的小孫子用布帶緊緊纏在身上, 一手一個拎起大袋子,健步如飛地離開,走了一半還回過頭沖他們笑了笑。 “接咱們的人呢?!?/br> 熱情的老太太等到了來接她的人,他們可還沒著落呢。 “哼——” 跟他們住一車廂的小姑娘輕哼一聲從他們身邊走過,還贈送了他們一個眼白,踩著高跟小皮鞋,嗒嗒嗒從他們身邊走開,顯然還記著仇。 “咱們也出去吧,沒準人已經(jīng)等在外頭了。” 阮援疆對著幾人說道,霍武點了點頭,將懷里睡熟了的小姑娘抱緊,江大海則是牽緊了兒子的手,有些忐忑地跟在他們身后。 海城啊,他這輩子長這么大,最遠也就去過縣城。 “阮爺爺,等我們的人在那?!?/br> 江一留的視力很好,一眼就見到了站在不遠處,裹著軍大衣,帶著軍大帽的男子,他的手上就舉著一塊牌子,上面簡明扼要的寫著阮援疆和霍武的名字。 “同志你好,我就是負責帶他們來海城的江大海,這是隊上的證明?!苯蠛目诖锾统隹h里和隊上給的書面材料。 來接人的是一個很和善的小年輕,接過材料也沒仔細看:“你們還帶著倆孩子,現(xiàn)在外頭冷,我已經(jīng)給你們安排好了招待所,我們就先過去吧,到地方了我再和你們說說接下去幾天的安排?!?/br> 海城的冬天十分濕冷,溫度雖然沒有他們那低,可是這刺骨的寒意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恨不得縮緊脖子,把臉也一塊埋衣服里。 這樣的天氣,別說孩子了,大人也受不住,聽了來接他們的小年輕的提議,紛紛道謝跟著他離開。 現(xiàn)在的招待所裝修都是比較簡陋的,那個小年輕給他們選的招待所還算不錯,有單獨的衛(wèi)生間,一天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他們一共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對方就給開了兩個房間,都是雙人間。 在他們招待所不遠處,就是全海城最豪華的華僑飯店,是專門用來招待外賓的,下頭幾層是飯店,上頭幾層是旅館,一般的華僑還住不進去。 江一留牽著他爸的手從華僑飯店經(jīng)過的時候,華僑飯店還是燈火通明,透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不少打扮時髦的男男女女在飯店內(nèi)走動。穿著西裝的紳士,穿著旗袍套著貂皮大衣的女士,手挽著手,和一門之隔的他們,有著天壤之別。 江一留看了幾眼,就扭過頭來,聽著阮爺爺和那個小年輕的對話。 這個小年輕讓他們叫他小徐,他是海城僑務辦事所的,最近一段時間,海城僑務所估計應付了不少類似阮援疆這種情況的事。 “您這種情況政府還是允許移民出國的,只是國內(nèi)現(xiàn)在只能幫你們辦理移居港城的手續(xù),無論是印尼僑胞還是米國的僑胞,都是一樣的。” 阮援疆并不是什么政治人物,他在被下放以前,是海城大學經(jīng)濟系的教授,只是因為家里的海外關系,以及學者這個身份引來的麻煩。他的申請不像是那些敏感的人物,需要一層層的政治審核。 “你的情況還好些,本身就是港城的親屬提出申請,想要接你們過去,那些印尼和米國的僑胞就麻煩了,現(xiàn)在中印和米國都沒有建交,一群人即便通過了申請,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港城和澳城,也不知會生活的怎么樣?!?/br> 現(xiàn)在申請移民,公安局是不會開具護照的,給所有申請出國的人的都是“赴港澳通行證”,所有拿到證書的人可以在親屬的陪同下出境抵達香港或澳門。而到達香港或澳門的人,會得到一份需要定期申請延期的“臨時居留證”,他們可以自己選擇是住滿七年后獲取“永久居留證”,或是在親屬的打點下,去自己真正要去的國家。 小徐看了眼那個氣質(zhì)溫和的老人,海城的阮家,當初可是大名鼎鼎的,現(xiàn)在海城的面粉廠和紡織廠,以前可全是阮家的產(chǎn)業(yè),還有那十幾座花園洋房,一部分成了領導的住所,一部分被改造的亂七八糟,成了員工宿舍。 他聽長輩說過這個老人,也很佩服,當初最艱難的那些年,是阮家把在國內(nèi)的資產(chǎn)捐獻了出來,至少海城老一輩一提起阮家,都是豎起大拇指的。 小徐的父母當年在還叫阮氏面粉廠的工廠內(nèi)工作,阮家人從來不會克扣工人的工錢,工廠里的人有什么困難,廠里查明原因后,都會委予一定的幫助。他爺爺當年重病,也是阮家花錢請的大夫。 雖然這件事對于阮家來說,只是他們做過眾多善事的其中一個,或許面前的老人根本就不記得當年因為他的善舉而活下來的老員工,可是對于徐家人來說,老人的善舉卻永遠記在他們心中。 這也是他此時對他們?nèi)绱俗鹁春蜕频脑?,不然以阮援疆和霍武此時頭頂上戴著的帽子,可收不到如此妥帖的安排。 種善因,結(jié)善果,說的大概就是這個吧。 “您的侄子已經(jīng)從深城趕往海城了,估計會在明天下午到達華僑飯店,明天人一到,我會來招待所帶你們前去見面。” “招待所提供早中晚三餐,每餐的供應時間寫在柜臺處,食宿的費用僑務所會結(jié)清,不需要你們自己付費?!边@一點,小徐說了謊話,其實這筆錢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家人也都知道,并且支持他這么做。 當初阮老被方長征為首的造反派陷害,他們這些受過他幫助的人沒能鼓起勇氣站起來幫他說話,現(xiàn)在,也只能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就當是彌補自己當年的袖手旁觀的過失。 其他人并不知道小徐此時的內(nèi)心活動,只是覺得這海城僑務所的干事素質(zhì)還挺高,做事妥帖仔細。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小徐安排完幾人的住宿,簡單說完明天的安排就起身離開,霍武和江大海將人送到門口,回到房間內(nèi),把門關上。 “阮叔,明天我和小寶就留在招待所等你們,你和侄子時隔多年才能見到,我們也就不打擾你們了?!苯蠛O肓讼耄瑢χ钤f道。 “正好這幾天在火車上沒有休息好,明天我和小寶也能好好休息一天?!?/br> 阮援疆沉思了片刻,覺得江大海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好,明天我和大武帶著阮阮去見袁青。” 明天他可能也顧忌不上大海他們,等他把所有的事和袁青說清楚了,再帶著大海他們四處走走,村里人委托他們帶的東西,得跑幾個商場才買的全。 海城啊,他好久沒回來了。 江大海松了口氣,他這么一個鄉(xiāng)下泥腿子,讓他進華僑飯店那么高級的地方,他恐怕連手腳怎么擺都不知道了,留在招待所也好。 躺在床上的江一留,身邊是已經(jīng)睡熟的阮阮,他假裝閉著眼,發(fā)出呼呼的呼嚕聲,腦子卻在想,明天一天的時間,他該找什么理由溜出去??臻g里的東西他可已經(jīng)準備好了,就等著在海城兌換呢。 幾個人的談論聲漸漸輕了下來,霍武和江大海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間。房間內(nèi)的燈暗了下來,江一留閉著眼,感受到老人在他們的床邊站了良久,低下身,親了親睡在他身旁的阮阮。 “哎——” 一聲嘆息,帶著萬分不舍。 江一留都想睜開眼睛,開口告訴他,讓他干脆就把阮阮留下吧,可是他不敢,因為他賭不起,五年太漫長,誰也不知道中間會發(fā)生些什么。 就像阮援疆做出的選擇一樣,離開,只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見。 “嗚嗚——” 睡夢中的小姑娘不知夢到了什么,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把被子踹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