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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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呂坷和劉五便如跳梁小丑,鄙陋不堪。兩人顏面掃地,灰溜溜滾了。 呂太爺向曹縣令躬身,“這套新瓷意義非凡,懇請曹縣令賜一良名?!?/br> 曹縣令拈須微笑,正要開口,大東直愣愣地說:“已經(jīng)有了?!?/br> 曹縣令想,一介莽夫能起出什么好名字,白白糟蹋了好瓷,面上仍親和地問:“是何名稱???” 大東目光望向玲瓏,一字一頓,“玲,瓏?!?/br> 玲瓏瓷,此后成為青坪一絕,但無人能出呂家之右。 玲瓏自始至終沉默不語。大東捧起茶壺朝她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堅實。立在她面前,安靜地遞過去。她垂眸,不接。 右手腕的傷疤依舊刺目,而這只手卻不再畏縮。堅韌地遞著,她不接,他不回。僵持片刻,她終于慢慢抬起手,大東將茶壺鄭重地放在她的掌心。她抬眼,恰好對上他明亮的笑顏。 寄虹也看見了大東的笑容,整個人都煥出光芒來。他終于能夠與不那么完美的自己和平共處。 她捂在胸口,清晰地感覺到心里的那些刺又少了一根。 照例散會之前,官老爺要做總結(jié)陳詞。重錘響在后頭,因此嚴(yán)冰拋磚引玉,幾句場面話之后話鋒一轉(zhuǎn),“……嚴(yán)某有得,做瓷猶如做人,技藝高低為輔,品行德cao為要;婚姻猶如同業(yè),離心離德必不久長,齊心攜手方能行遠(yuǎn)不輟,與諸位共勉。” 場中眾人連連頷首。 “幸而青坪瓷行在曹縣令治下,萬戶同心,戮力同難,方能有如今欣欣向榮之局面,嚴(yán)某愿盡綿薄之力,追隨曹縣令將瓷行發(fā)揚(yáng)光大,以飼朝廷厚恩?!瘪R屁拍出狀元水平,且不露痕跡地將主場移交曹縣令。 曹縣令捋著山羊胡,笑瞇瞇看了嚴(yán)冰一眼,便開始長篇大論。洋洋灑灑下來,重點(diǎn)不過一句話:朝廷要錢,各位乖乖交稅吧。 寄虹這才鬧明白,敢情曹縣令是帶著任務(wù)來的,這無甚稀奇,只嚴(yán)冰的言論令她對他多一層新的認(rèn)識,想不到他在官場上這般如魚得水,這樣的他有些陌生。 眾人散去,呂太爺邀曹縣令赴宴,曹縣令往身后一瞅,嚴(yán)冰卻不見了。目光掃見他不知何時溜到寄虹那里,兩人有說有笑。曹縣令一點(diǎn)也不惱,反而覺得好色是好事,滴水不漏處處穩(wěn)妥的人用著倒不放心了。 寄虹瞧見曹縣令目光掃過來,戲謔道:“你現(xiàn)在成了曹縣令的膀臂了,看樣子他一刻都離不開你。胡主簿的缺是你囊中之物了吧?” 嚴(yán)冰笑笑,“備好賀禮吧?!?/br> 轉(zhuǎn)眼瞥見一名差役打馬而來,心生詫異,快步走到曹縣令身旁,差役稟報太守有急信送至。曹縣令微微皺眉,辭別呂太爺,攜嚴(yán)冰返回縣衙。 呂太爺?shù)难缟媳阒皇渭易迦?。玲瓏只露了一面,循禮謝過各位長輩,一眼都沒瞧大東。 整頓飯大東食不甘味。好不容易散席,他在宅子外頭蹲到天光昏暗,總算看到玲瓏出門,急忙迎上前去。 玲瓏淡淡的,“怎么不回家?” 大東搓著手,“我、我送你?!?/br> “不必麻煩了?!?/br> 大東沉默片刻,執(zhí)拗地說:“我送你?!?/br> 玲瓏不與他強(qiáng)辯,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前行。大東低眉順眼地跟著。 他獨(dú)處時,不說話也不覺寂寞,但同她一起,她總是嘰嘰喳喳的,有說不完的話題,這會她忽然不開口了,他便覺出沉悶來,頭一回恨自己拙嘴笨舌。搜腸刮肚憋出的話,玲瓏不咸不淡地頂一句,他便無話可說了。到了呂家,她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門。 大東在門外呆呆站了很久,她也沒有叫他進(jìn)去。 寄虹從呂家出來,先回了趟彩虹瓷坊,伙計說寄云兩日都沒來了。難道真是被趙財絆住了?她不放心,隔日便去探望。 天氣開始熱起來,天天和寶寶坐在院子里樹蔭下頭,她握著毛筆,他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字,邊寫邊耐心糾正,儼然一對親兄妹。寄虹進(jìn)門時,看著小夫子一般的天天,之前那個“刺猬頭”的野小子丁點(diǎn)瞧不出了。 寄云左手抱著陶盆伴雞食,招呼寄虹自便,又詢問比擂之事。寄虹簡略講述經(jīng)過,卻見她把陶盆放在地上,只用左手撒雞食,蹙眉上前,“右手怎么了?” 寄云縮回手,“沒……” 天天嘴快,“云姨的手燙傷了?!?/br> 寄虹扯住她的袖子往上捋,果然手腕到肘部紅通通一片,有的地方起了水泡,有的地方皮rou潰破,看得她心驚rou跳,“怎地如此嚴(yán)重?開水燙的么?” 寄云神色不太自然,“做飯沒加小心。” 寄虹心疼,推著她坐下,“傷成這樣怎么不跟我說……” 寄云聽她絮絮念叨,溫柔地笑,“涂過藥了,不妨事的?!避P躇一下,猶豫著開口,“有個事……嗯……是你姐夫的……” “姐夫回來了?”寄虹往屋里瞧。 “回來兩天了,這會不在。” 哼哼,鐵定去賭場了。“這幾月碼頭正忙,怎么回來了?被革職了?” “那倒沒有。他是為著……”寄云為難地看了寄虹一眼,“聽說官府要開征土稅,稅吏人選……這個……是不是嚴(yán)文書……” 寄虹了然。趙財?shù)故莻€屬貓的,八百里的葷腥都聞得見。她知道jiejie最不愿開口求人,若非被趙財逼得沒法子,是斷不肯求到嚴(yán)冰頭上的。 心里把趙財罵了個底朝天,嘴上答應(yīng)得爽快,“沒問題,我去說,嚴(yán)冰管著督陶署,稅吏的職務(wù)也就一句話的事。” 門口卻有人道:“嚴(yán)文書能不能掌管督陶署還在兩可呢。” 寄虹抬頭見姚晟跨入院門,微微一愣。院門沒鎖,可他敲都不敲,也太輕車熟路了些。心里莫名閃過一個念頭,但未及細(xì)想,便被姚晟接下來的話擊飛了。 “今早縣衙貼出告示,說主簿一職要公開選拔,能者居之,無論士商皆可報名?!敝鞑炯胬矶教帐穑@就意味著嚴(yán)冰被排擠了。 寄虹瞪大眼睛,他做下什么錯事觸怒曹縣令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寄虹:“嚴(yán)冰,你讓我刮目相看??!” 嚴(yán)冰心情很好,難得調(diào)侃了一句,“只有四個字,太簡單了點(diǎn)吧。來,擴(kuò)展一下?!?/br> 寄虹:“想聽好話呀?那先說說今天那番話準(zhǔn)備了多久?。俊?/br> 嚴(yán)冰:“還用準(zhǔn)備,當(dāng)然是信手拈來了?!?/br> 寄虹:“以前常經(jīng)歷這種場面吧?” 嚴(yán)冰笑笑,“想套話啊,你道行還淺點(diǎn)。” 鋪墊了好久,結(jié)果一下就被戳穿了,寄虹尷尬地嘀咕,“難不成你是千年狐妖???”一轉(zhuǎn)頭,猛然看到嚴(yán)冰欺近的臉,眸含情唇含笑,登時心頭一跳,差點(diǎn)從凳子上跌下來。 嚴(yán)冰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問:“如何?” 寄虹堅貞不屈地哼了一聲,以示自己并未被美色所惑,故作鎮(zhèn)定地走到門口,又轉(zhuǎn)回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他,“嚴(yán)冰,如果我承認(rèn)你有一張好看的臉,你能多笑笑嗎?你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生動,有人氣了?!?/br> 嚴(yán)冰:“……我盡量。” ☆、心開愈近人 寄虹走后,姚晟拿出一盒藥膏,低聲問:“聽天天說你做飯時燙傷了?這是依軍中藥方配制的,效用好?!?/br> 寄云靦腆謝過,卻未伸手去接。姚晟本想看看她的傷勢,見她如此,只得將藥膏放在小桌上。 寄云這才從桌上拿起藥膏,歉然道:“店里的帳這幾日要勞你受累了?!?/br> “那算得什么,家里的活計你也歇手吧,有事喊我一聲就是?!?/br> 寄云低著頭,聲音輕飄飄的,“我相公回來了。” 姚晟一愣,飛快朝屋里瞥了一眼,隨即回過味來,不由暗自苦笑,拍拍天天的頭,“叫云姨靜心休息,跟爹回家吧。” 寶寶揚(yáng)起墨跡斑斑的小臉,“娘說中午吃糖果子?!背吨焯斓男渥硬蝗鍪?。 姚晟轉(zhuǎn)身欲走,忽然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什么,仔細(xì)打量寄云,她的氣色實在不好,尤其是瑟縮的眸光,像只楚楚可憐、引頸待宰的小獸。 他改了主意,看一眼廚房里忙活的丫鬟,挽起袖子,“我去搭把手?!?/br> 寄云阻攔,哪說得過姚晟。他走進(jìn)廚房,問丫鬟糖果子怎么做法,聽起來挺復(fù)雜,他是做不來的,便蹲在旁邊拉風(fēng)箱,聊些家常,問平日常做什么吃食,昨日吃的什么,前日吃的什么。丫鬟手底下利索,嘴皮子遲鈍,一板一眼地答話,說前日吃的蝦子粉。 姚晟問:“夫人做的么?”天天看見寄云的傷時,是昨日早上。 丫鬟老老實實地說:“夫人自從忙著瓷坊的事,就沒下過廚了?!?/br> 姚晟拉風(fēng)箱的動作停了。灶火漸漸暗下去,映得他的面容也晦暗深沉。 他看向院中那個纖瘦的身影,目光定格片刻,緩緩移向臥房,那個幽深的大屋,不知掩藏了多少罪惡。 寄虹尚未覺察這些。她思忖趙財雖然好賭脾氣大,但若能叫嚴(yán)冰派個好差事,說不定會待jiejie好些,卻不知嚴(yán)冰那里出了什么事。 一連幾天,家中和縣衙都不見人,無從打聽他的去處。她回到窯廠,心不在焉地翻檢霽紅瓷的試制記錄,盤算晚上再去尋他一趟。 日薄西山時,他竟主動現(xiàn)身了。 她怔怔地握著筆,看他踏著金光而入,仆仆風(fēng)塵,但不顯狼狽,只平添幾分人間煙火氣,愈發(fā)親和近人。 他熟稔地坐下,不與她客套,“跑了一整天,腹中唱戲呢?!?/br> 寄虹收拾起筆墨紙硯,“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吃什么唄?!?/br> 他的重音落在“你”字上,她豈會聽不出來?大少爺使喚人架勢十足,可她卻也任勞任怨地進(jìn)了廚房。 晚飯后廚子都下工了,廚房里仍亮著火光,想是丘成在給丘爺爺煎湯藥,走近卻是小夏,啃著剩包子,喜滋滋地盯著湯藥,天大的恩賜似的。 寄虹怕熱天里給嚴(yán)冰吃剩包子不消食,便洗手揉面做雞絲涼面。小夏湊過來,“二小姐沒吃晚飯哪?”聽說是給嚴(yán)冰做的,他眼睛便圓了。 她誤會小夏饞嘴,便多做一碗給他。小夏嘗了一口,默默哀悼起少爺?shù)奈竵怼?/br> 寄虹端著面進(jìn)屋,見嚴(yán)冰正端詳柜子里放著的“星光燈”。原本即將四分五裂的瓷罐被她請工匠箍好,下面墊著繡花軟緞,顯得珍而重之。 嚴(yán)冰微笑,“手藝不錯?!?/br> 她把面放在桌上,有點(diǎn)害羞,“跟jiejie學(xué)著繡的?!?/br> “我說的是箍碗的手藝。” 寄虹那叫一個窘。 嚴(yán)冰坐下吃面,感覺這面糊rou柴的涼面格外好吃,不亞于宮廷御宴。 寄虹坐在他身邊,“你去哪兒了?日日不著家的?!?/br> 她日日去尋他么?嚴(yán)冰瞇了瞇眼說:“巡查窯廠呢,為考試做準(zhǔn)備啊?!?/br> “選拔主簿的考試?” 嚴(yán)冰點(diǎn)頭。 這么說他要參與這場考試?算好事還是壞事?“照理說該由官府指定,怎地弄出這些花樣?你開罪縣令了?” “他與我現(xiàn)下是一雙——”嚴(yán)冰比了一下筷子,“少了誰都吃不著飯?!彼院喴赓W地解釋,“督陶署油水大,胡主簿一走便有隙可入,太守想借機(jī)安插他的人進(jìn)來,縣令哪肯放走這塊肥rou,但又不好明著拒絕,便頂著‘公平選拔’的名,實則是與太守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