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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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冰臉色突變,“去了多久了?” “這會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窯神廟了。” “小夏!快,備車!”嚴冰一腳踢開凳子,旋風(fēng)般奔到車邊又猛地剎步。 方才一瞬間他被恐慌沖昏了頭腦,單槍匹馬殺上廟山毫無用處。 轉(zhuǎn)頭對丘成小夏說:“你們倆快去廟山,越快越好,我稍后就到,在我到之前拼上性命也得拖??!” 小夏莫名其妙,“少爺,你讓我們?nèi)R山做什么呀?參加祭神嗎?” “救人!” 嚴冰不愛進督陶署,但每一份書函都了然于心。 今日,全青坪皆無祭祀。 ☆、解困露鋒芒 寄虹和玲瓏一到窯神廟便覺出不對,說是祭神,但廟門緊閉,掛著鐵鎖。廟前倒是站著十幾個人,匪氣十足,袁掌柜與呂坷也在其中。 寄虹望向為首的焦泰,“焦會長,這是何意?” 焦泰淡淡道:“因有人向瓷會控告呂家制造yin.穢之物,誘使他人犯罪,特請二位到此一問。” 寄虹的笑容冷下來,“原來是興師問罪!但我記得,接我之人說是祭神?” 焦泰仍是淡淡的,“想必他傳話有誤。” 玲瓏冷笑,“那么敢問焦會長,誰犯了罪?犯的什么罪?” 焦泰指著旁邊一人道:“劉五,你說?!?/br> 那人形容猥瑣,帽子塌在眼皮上,一串話說得十分順溜,“我弟弟看了呂家瓷枕那下流的畫,好好的一個孩子犯了邪念去調(diào)戲女子,都是瓷枕把他給教壞了,求焦會長嚴懲呂家,為小民做主!” 玲瓏啐道:“狗屁!全青坪的人都好端端的,就把你弟弟教壞了?根上就爛的吧!” 袁掌柜立刻抓住把柄,“這么說你承認造出污穢之物,當(dāng)真是青坪的恥辱!懇請焦會長主持公道,永不許呂家進入瓷行!” “此事與呂家無關(guān),都是我的主意,問罪沖我來!”寄虹挺胸道。 焦泰等的就是這句話,“霍二小姐認罪了?” “何罪之有?世道容得下娼寮花船,為何瓷行容不下獨辟蹊徑?” 玲瓏也不甘示弱,“瓷行又不是科舉,你們也不是考官,憑什么你們一句話我們便不做了?” “那就讓窯神做決定吧!”焦泰目光狠厲。 玲瓏嗤笑,“難道窯神會說話?” “窯神有靈可辨善惡,照瓷行的規(guī)矩,”袁掌柜指著神路階旁的碎瓷路,“你若是能跪著走完那條瓷路,就算窯神認了你,不然滾出瓷行!” 兩人回頭看去,碎瓷鋒利如刀,跪上去兩條腿都得廢嘍,這是要人命??! 玲瓏大怒,“你們敢動用私刑!咱們走!”拉起寄虹要走,卻被呂坷拽到旁邊,“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guī)矩,你少摻和!” 寄虹冷肅的目光掃過眾人,“瓷行這碗飯我吃定了!但這條路,我,不,走!” 她剛轉(zhuǎn)身,忽然被一人擒住,有人叫囂,“給她點教訓(xùn)!叫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玲瓏驚叫,怎奈被呂坷所阻,無法近前。 寄虹狠狠踩了那人一腳,那人卻不撒手,身后又沖來一人,一左一右挾持著她,拎小雞似的拖向瓷路。 寄虹忽然發(fā)現(xiàn),她陷入虎狼之群了。如果她被弄死在瓷路上,焦泰只要說是窯神的懲罰就能一了百了。她激靈打了個寒戰(zhàn),拼盡全力掙扎,但一個弱女子怎敵得過兩個壯漢,正在此時,丘成和小夏趕來,寄虹激動大喊:“救命!” 小夏掄起木棍一通亂打,那兩人一驚之下撒手,丘成拽著寄虹就跑,才跑出一步,腿肚子上挨了一腳,兩個人都撲倒在地。十幾個人窮兇極惡撲來,丘成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小夏也被打倒,木棍早沒影了。 寄虹被好幾個人生拉硬拽拖走。她腳尖蹬地,手指摳入土中,但無濟于事,手指一根根被撬起,終于被拖到瓷路邊緣。 近在咫尺的瓷片閃著寒光,鋒利如刀。她幾乎窒息了,用盡全身力氣硬挺著脖子不肯低頭,但后腦的幾只大手就像重重大山,壓著她的臉孔向刀尖上撞。 她又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絕望感,就像抄家那日的拳頭和牢中的鞭笞,災(zāi)難總是突如其來,命運總是身不由己。 寒光漸漸放大,她撐不了多久了,血濺瓷路是不可避免的結(jié)局。 她無力抗衡男人的力量也無法抗拒男人的規(guī)則,在這個男人的世界里,她完全無法立足。 但只要現(xiàn)在低頭,一切就可以結(jié)束了。 只要低頭。 忽然后頸一輕,幾個人撲通撲通倒在地上,茫然中她被一雙手拉起來,有力地扶她站定。 眼前人容顏如玉,一貫?zāi)坏捻永?,此刻竟有些許波瀾。 嚴冰仔細打量過后,看她并無大礙,如釋重負。向她微微點了下頭,并沒有說話,她卻分明聽得懂他的心聲: ——還好我沒來晚。 ——剩下的交給我。 那一瞬間,寄虹覺得托著她的臂膀如此堅定且溫暖。 嚴冰松開手,邁步走向焦泰。這時寄虹才發(fā)現(xiàn),一隊衙役將那群惡棍驅(qū)開,護在她的左右,玲瓏丘成小夏也都脫離禁錮。 “焦會長,聽聞今日祭神,我特來觀看,不料好生熱鬧?!蹦抗鈴谋娙嗣嫔弦灰粍澾^,沒人吭聲了。 只有焦泰視若無睹,恢復(fù)淡淡的神色,“并非祭神,乃是請窯神裁度一樁小案,不勞嚴文書費心?!?/br> “都要弄出人命官司了,好‘小’的案哪!不說來聽聽?” 焦泰便將劉五的話簡述一遍。 “報案人何在?” 焦泰向劉五使個眼色。 劉五走到嚴冰面前行了個禮,嚴冰目光一跳。這人不是那日買瓷枕的猥瑣買家么?但劉五恭敬地垂首站著,并沒認出自己。嚴冰不動聲色,和善地問:“瓷枕是誰所買?” “是我。” “何時?” “前天下午。” “何地?” “東門口的小店?!?/br> “買了幾個?” “一個?” “用過嗎?” “當(dāng)然用過,不用我弟弟怎么能看見呢?” “你怎么能確定,你弟弟是因瓷枕而起的邪念,不是因為旁的?” “我弟弟特別老實,從來不沾這些東西,若不是瓷枕他哪懂得男女之事?” “千真萬確,沒有說謊?” “絕對沒有!” 嚴冰問得快,不給劉五半分思慮之機,劉五也答得快,仿佛這些話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到此時嚴冰微作停頓,放緩語速,“劉五,你認得我嗎?” 劉五不明所以,“小人今日頭一回見到嚴文書。” 嚴冰笑了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看來你記性不太好,前天我們在那賣瓷枕的小店中已經(jīng)見過一回了。買的是紅色沒錯吧?” 劉五這才仔細打量了嚴冰一下,依稀想起確實有這么個人,那不正好給自己作證嗎?便飛快應(yīng)承,“是?!?/br> 這下大出焦泰意外,他隱約覺得事情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控制。 君已入甕,可以收網(wǎng)了。嚴冰轉(zhuǎn)向玲瓏,“呂姑娘,請問紅色筒中所裝瓷枕,繪的是男女之事么?”他特意把“女”字咬得很重。 玲瓏一點即透,“不,是兄弟之情?!?/br> 幾名衙役應(yīng)景地笑出聲來。焦泰臉色陰沉,袁掌柜與呂坷目瞪口呆。 嚴冰忽然聲色俱厲,“誹謗造謠擾亂瓷市秩序者,督陶署必嚴懲不貸!劉五,你仍然一口咬定是瓷枕生出的事端嗎?需要我派人去你家把那個沒拆封的瓷枕找出來嗎?” 劉五頓覺渾身發(fā)軟,站也站不住了,“可、可能是我弟弟淘氣胡編亂造,我回去一定教訓(xùn)他?!?/br> 他一招,其他人都蔫了,心虛地往后退。 嚴冰沉聲道:“焦會長為一件子虛烏有的事大動干戈,如何能領(lǐng)導(dǎo)瓷會,我深有疑慮?。 ?/br> 雖然事情敗露,但焦泰猶在硬撐,“此案雖虛,不代表今后沒有其他案子生出來,此物荼毒民風(fēng),造出此物者乃瓷行敗類,必須鏟除?!?/br> 嚴冰直勾勾盯著焦泰,目光簡直要撕開他的皮囊,“說起敗類我倒想起一事,劉五,此案計劃周密,非你一人所為吧?誰在背后唆使?從實招來!玩弄手段蓄意生事者才是瓷行敗類,必須鏟除!” 劉五哆哆嗦嗦看向焦泰,又觸電般縮回眼神。 嚴冰端出一副青天大老爺?shù)募軇?,“不用怕,我與你做主。若是不招那就是包庇嫌犯,與之同罪!” 劉五囁嚅著嘴唇,怯懦地看了嚴冰一眼,猶猶豫豫地想開口。 “他不過是一時糊涂,”焦泰忽然插話,“怎會有幕后之人?既然嚴文書認為瓷枕并無不妥,那么瓷會也就不再追究了?!?/br> 嚴冰并非真要抓出幕后之人,僅憑劉五的供詞,僅憑這件小案,以他目前的低微職位,動不了那個始作俑者。故而順水推舟,兩邊各退一步,嚴冰遣散衙役,焦泰等人下山。 玲瓏丘成小夏都圍在寄虹身邊,玲瓏挽起她的手,“咱們回家吧?!?/br> 寄虹沒動。 嚴冰走近,“你們先回吧,我送她回去。” 三人見寄虹確實不想走的樣子,只得安慰幾句各自離去。 寄虹呆呆站著,衣衫幾處破損。嚴冰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緊了緊領(lǐng)口,柔聲說:“你想呆到什么時候都可以,我陪你。” 寄虹突然癱軟在地。剛才她一直在硬撐,他的話仿佛擊碎了她偽裝的鎧甲,恐懼、脆弱、無助,種種情緒噴涌而來,瞬間將她壓垮。 嚴冰默默退后,退到樹影之下。在這個角度,她看不到他,但他看得到她。 寄虹蜷縮著腿坐在地上,以一種不太舒服的姿勢。一聲不出一動不動,像一塊堅硬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