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都什么時候了你……”蘇姨娘無奈,催促她,“馬上便要出發(fā)了,快去快回!” 姜芊點頭,繞過父親悄悄跑了出去。 蕭維從靈堂出來,并未離開姜府,反而閑庭信步一般,在隨從的跟隨下,來到植滿奇花珍草的花園深處。姜府此刻正忙于大小姐的出殯事宜,此處鮮有人影,蕭維徑自在涼亭坐下,隨從分立四周,不多時便有一普通仆役裝扮的男人低頭匆匆趕來,跪地一拜:“屬下參見王爺。” “你傳信說發(fā)現,可是姜府有何異動?”蕭維并未要他起身,慢條斯理地問。 “姜大人提審了白虎幫那伙土匪,卻遲遲沒有定罪,還曾暗中派人再次前往西山調查,似乎是有所發(fā)現,昨夜連夜書寫奏折一封,屬下冒險攔截了下來?!蹦侨藦膽阎刑统鲂欧?,遞與蕭維,“請王爺過目?!?/br> 蕭維接過,很快瀏覽一遍,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彼麑⑿胖匦抡酆梅呕兀€給仆役,“送到該送的地方去。” 仆役恭敬接回,正要領命而去,忽聽草叢間傳來異響,侍衛(wèi)立時拔刀,冷喝一聲:“誰!出來!” 毫無動靜——侍衛(wèi)提刀緩緩向聲音的來源處靠近,繞過假山巨石,空無一人。他返回向主子回復:“無人?!?/br> 蕭維擰眉,輕輕抬手,仆役立刻躬身而退。待人離開,蕭維方才道:“備馬,本王親自去西山看看。” …… 黑熊坐起身,縱身一躍飛至對面屋頂,幾個起落后跳入院中,大步走向露天的湯泉池子。此處離姜艾所在的屋子有一些距離,那些聲音傳不過來,但卻像已經刻印在腦海中似的,不斷回響,撩人心弦。 黑熊三兩下除掉身上衣物,踏入水中,溫暖的池水綢緞一般包裹上來,稍稍撫慰了他血脈里的燥熱。心底的邪火卻絲毫沒有得到舒曼,反而愈燃愈烈,他開始不受控地去想她細瓷般的柔嫩肌膚,一定比這池水更加溫暖滑膩;想她玲瓏柔軟的身段,抱在懷里不知是何等滋味;更想她纖巧白嫩的玉指,在他身上每一處溫柔游走…… 他感覺到心底蠢蠢欲動的念頭在試圖奪取他的理智;感覺到身下蘇醒的某處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某種熨帖。 第一次生出這種欲望,竟然強烈得幾乎難以抵抗。 他想要她。 黑熊埋頭扎進水中,努力摒棄掉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柔軟身體。 過了許久,水面幾乎歸于靜止,池中央嘩——地一聲,古銅色的硬朗身軀破水而出,水珠沿著鋼鐵澆鑄般堅硬的肌rou淌下,滑出晶瑩軌跡。 天色漸黑,黑熊抹了把臉,光著身子一步步走上來,撿起散落在地的衣袍。 “王爺,此處便是姜家的莊子,可要屬下帶人來搜查一番?” ——有人來了! 黑熊面色一凜,迅速將穿到一半的衣服系好,外袍隨意一裹,輕盈越過墻頭,無聲無息離開此處院子。 姜艾生怕那土匪“言而有信”沖進來抓她,不敢耽擱時間,自個兒洗好便打算出來了,孰料剛邁上一個臺階,便聽門砰一下被踹開,她驚叫一聲,立刻退回水中縮到角落,借助池壁將身體遮擋起來,只露出一顆腦袋,驚慌地瞪向有黑影閃過的屏風。 “你……”剛喊出一個字,那土匪已經繞過屏風驟然靠近,一只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掌心觸感柔軟得驚人,黑熊像被燙到似的不由自主往回縮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剎那,下一瞬,他本能用力捂得更緊。湯泉水清澈見底,甚至不低頭便能看到一段潔白纖長的脖頸,和水面下清晰可見的光滑脊背。 黑熊喉頭一陣干澀,好不容易壓制下去想要將她狠狠揉進身體中的欲望再次叫囂起來。 姜艾目光驚恐,抬手用力推他,嗚嗚掙扎。黑熊反手將后側方衣架上的女人衣衫拽下,兜頭將她蓋?。骸拔覕等齻€數,自己穿好?!?/br> 言罷立刻背過身去,在這樣的誘惑之下竟能保持君子風度,盡管是只有三個數時長的君子風度,也足夠出人意料了。 姜艾立刻手忙腳亂將衣裳扒拉下來,甚至顧不得正反上下,就在水中胡亂將自己裹了起來。 黑熊回身一把將渾身濕透的人撈起,抱著迅速離開院子,越過來時的墻頭,縱馬狂奔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嘿吖吖 第29章 29 姜家大小姐在西山被劫又慘烈死去, 雖然土匪打劫一說可以解釋的通,但未免過于巧合且離奇了, 蕭維心中諸多懷疑,調查數日卻未得到任何頭緒。楊思思被接回郡王府, 第二日蕭維便將這莊子要了過來,以便行事。 但直到今日看到了姜寅上奏:夷陵西郊強匪盤踞、燒殺劫掠為禍百姓,請求派兵剿匪的折子, 他才確認了自己的懷疑。是以從姜府出來,直接便來了西山。 郡王府的莊子蕭嘉宥曾帶他來過,那時尚有滿園臘梅, 如今冬春交接百花待展, 并無多少看頭, 他記得姜家在此處也有一座莊園,因此不請自來想要瞧一瞧。 “王爺, 可要屬下帶人來搜查一番?”侍衛(wèi)跟在他身后問。 “不必?!笔捑S道。那姜寅不過是一介小小州官,并無什么可疑之處,將玉虎帶回來贈與女兒做嫁妝,怕是根本不曉得其真正用處。況且誰會將重要東西留在一個常年空置、無人看守的別莊? 這莊子并不值得大費周折搜查, 唯一的獨特之處, 便是得天獨厚的三處湯泉池,但對蕭維來說自是不算稀罕。因此也未特地去看, 只領著屬下閑閑散散轉悠,偶然來到室外的一處池子。 池水汩汩,冒著蒸騰熱氣, 池邊地上一片濕漉水跡。 這里有人來過。蕭維眉頭一動,身后侍衛(wèi)錚然拔出隨身佩劍,護在蕭維身前:“王爺小心!” 畢竟是未經允許便擅自闖了別人的園子,蕭維并未帶太多侍從,只心腹侍衛(wèi)長隨他進來,其余人皆守在莊園外頭。 正在此時空氣中有馬蹄聲傳來,侍衛(wèi)立刻呼哨向外頭眾人發(fā)出訊號,等手下迅速趕來,嚴密將蕭維護衛(wèi)在中央,才縱身跳上房頂,放眼去望。 ——只見一匹黑色駿馬馱著一健壯男子已經奔出數里之遠,眨眼見消失在了蜿蜒山路盡頭。 “追!”他指著一人一馬離開的方向大喝一聲。 姜艾的衣服幾乎全部被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此刻全身都是冰冷的。黑熊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他的衣服對她來說極為寬大,倒是將她嚴嚴實實遮了起來,但姜艾依然冷得直打顫。她鞋子也沒穿,一雙光裸玉足暴露在山間呼嘯的夜風中,涼意從腳心慢慢侵入身體。 黑熊能感覺到她身體在不住地顫抖,低頭去看,見她閉著眼睛靠在他胸口,嘴唇隱隱發(fā)紫。他神色愈發(fā)凝重,抱著她的手臂緊了又緊。 黑馬速度奇快,不多時便沿著來時的鐵索橋回到了望云峰上,黑熊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輕微晃動的鐵索,沒有多逗留,催馬趕回山寨。馬不停蹄地趕到草堂,一路快馬驚了不少人,他顧不得許多,抱著縮在他懷里一動不動的女人下馬,頻頻低頭看她蒼白的臉色。 ——她從未如此乖巧地待在他懷中,沒想到卻是這幅狀況。 黑熊一腳踹開門大步走進院中,這時間院內空無一人,丁師傅與木通已經各自回去休息了。他一邊抱著人進屋,一邊擰眉大喊:“丁一,出來!” 丁師傅與木通還未歇下,聽這動靜連忙趕了過來。一見姜艾渾身濕透衣衫不整的模樣,丁師傅立刻瞪眼,指著黑熊大罵:“你、你簡直無法無天!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看看好好的人被你折騰成什么樣了,腳上傷才剛好,又成了這樣!老夫今日一定要去問問段洪,教你功夫便是讓你拿來欺負一個姑娘的嗎!” “別廢話!”黑熊眉頭深攏,沒有同他解釋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只對木通道,“去叫靜荷,讓她立刻過來,好生照看著!” 言罷大步走出院子,再次翻身上馬,最后往草堂里看了一眼,甩動韁繩縱馬離開。 黑熊與三叔一道,領了近十個身手不錯的人匆匆下山,快馬往西山的方向趕去。行至半路堪堪遇上幾個訓練有素、統(tǒng)一著裝的持刀侍衛(wèi),鬼鬼祟祟向黑熊寨的方向靠近——這身衣服他認得,上次從郡王府追出來的那伙人,便是一模一樣的裝扮。 “還是蕭維的人?”三當家顯然也有一些印象,沉聲問。 黑熊點頭,慢條斯理抽出劍。 三當家將狼牙锏在手中顛了顛,桀笑一聲:“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br> 對方幾人正是蕭維此趟離京帶來的隨身侍衛(wèi),方才王爺在姜家莊子遇刺,他們奉隊長之令追殺“刺客”,無奈跟丟了人,在西山上搜尋多時才找到一處極隱蔽的地方,與對面山峰之間連有一架鐵索橋。因此派了一人去回稟王爺,其余人過橋來一探究竟,哪料剛走不遠便迎面遇上一伙氣勢洶洶的土匪,二話不說便攻了上來,逃也來不及,只得亮出兵器贏了上去。 堂堂王爺的貼身侍衛(wèi),自然個個身手不凡,然而遇上黑熊寨這一幫人多勢眾身手也頗為矯健的土匪,不多時便被打得七零八落繳了械,個個被刀刃抵在咽喉。 “蕭維來西山有何目的?”黑熊將劍收入劍鞘,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幾個侍衛(wèi)仿若沒有聽到,眼皮動都沒動一下,一身寧死不出賣主子的慷慨之氣。黑熊便不再問,轉身上馬,三當家不耐揮了揮手:“都解決了吧?!?/br> 手下得令,將對方幾人盡數割喉,丟下懸崖。 黑熊御馬來到鐵索橋邊,隔著沉沉夜色,望向對面西山。方才他聽到的聲音,想必就是蕭維了,只是他無緣無故,為何出現在姜家的莊子里? 三當家跟了過來,在他身后問:“要不然趁機過去把蕭維滅了得了?!?/br> 黑熊思忖半晌,還是否決了。他愈來愈懷疑玉虎失蹤與蕭維有關,也許就是在他身上,但他若與蕭維正面沖突,即便僥幸奪回東西,也會暴露自己的目的,甚至極有可能被他猜到身份。此外,蕭維畢竟是身份特殊,若死在西山,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而玉虎至今下落不明,他們沒有籌碼在手,不能惹火上身。 不過,今日蕭維出現在西山,他卻未得到任何消息,安排過去的眼線怕是已經被處理了。 “今日手下折損這么多人,他必不敢在西山久留,多派些人去郡王府盯著,今日這樣的情況絕不容許再發(fā)生。” 言罷,他拔出玄鐵寶劍,鏘一聲,將數根鐵索齊齊斬斷。幾息之后,轟然一聲,斷橋下墜,撞在了西山峭壁之上。 蕭維回到郡王府的莊子,下人已經收拾好屋子供他居住,夜深了,他的房間依然亮著燈。 “王爺!”侍衛(wèi)長匆匆進來,神色憂慮道,“屬下剛剛前去查看,那鐵索橋已經被斬斷,追去的幾位兄弟怕是已經遭遇不測。繼續(xù)留在這里太過冒險,難保那些人不會趁夜前來偷襲。對方來頭不小,如今我們兄弟已經損失近半,萬不敢再起沖突了,還請王爺隨臣離開這里,回到郡王府更為安妥。” 蕭維沉思片刻,點頭:“你去安排吧,即刻啟程回郡王府?!?/br> 侍衛(wèi)離開后,他走到桌邊,研墨提筆,迅速寫好了一封信,裝進信封。待侍衛(wèi)將一切安排妥當回來,蕭維將信交給他:“派人快馬送回京城,呈給皇兄,越快越好!” …… 夜色闌珊,草堂的燈一夜未滅。 黑熊與二叔三叔徹夜商談,依然沒有理清頭緒。心中思慮重重,未曾注意腳下,待反應過來時,已不知不覺走到了草堂。看到還亮著的燈,他皺了皺眉,遲疑片刻后推開了門。 靜荷正守在床邊為姜艾擦拭額頭上的汗珠,聞聲回頭,詫異地起身行禮,疑惑道:“大當家,這么晚您怎么過來了?” 黑熊的視線落到塌上——靜荷已經幫姜艾用熱水擦拭過身體,換了一身干凈衣物,此刻她無知無覺地躺著,臉色白得嚇人,眉頭輕蹙,似乎夢中也不舒服。 “她如何了?” “姑娘受了涼,一直在發(fā)熱?!膘o荷道,“丁師傅熬了藥,我喂姑娘喝了一些,明早應當就能退熱了。” 黑熊一直知道她很弱,卻沒料到嬌弱到如此地步,只那兒一會兒功夫,竟就染上風寒發(fā)起熱。他沒吭聲,原地站了一會兒,走過去,伸手往姜艾額頭上摸了一摸。那觸感極為絲滑,只是燙得驚人,指尖碰到了她汗?jié)竦聂W發(fā),黑熊忍不住撥了一撥。 這感覺很不一般,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得心頭某塊地方軟了下來,一向粗手粗腳的人,也奇異地、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 也許是怕驚擾她。也許是生出了一種柔情的本能。 她的臉真的很軟,很滑,黑熊難以想象女人的臉摸起來原來如此舒服,他幾乎愛不釋手,但還是在忍不住想要撫摸更多時,及時打住,收回手,緊緊握起來。 丁師傅的醫(yī)術毋庸置疑,翌日早上姜艾便退了熱,臥床休息兩日,病便好利索了,只是身體仍然虛弱,沒什么力氣,也不再讓靜荷陪著去散步了。 這兩日那土匪頭子都沒有來,她倒樂得清靜。只是一想到那日他莫名其妙沖進來,將她身體看了去,姜艾就氣得牙根癢,恨不得回到許多日之前,被迫與他同睡一張塌的時候,哪怕拼了命,也要把那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登徒子!厚顏無恥!下流! 想起這事她便控制不住地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靜荷正好準備好了午膳,端著食案進來,看到她那副申請,一時驚奇又好笑,問道:“姑娘想什么呢?” 姜艾這才回神,豐富的表情立時消失,她將手中快被絞碎的帕子重新展開,撫平,垂眸低聲道:“沒什么,只是想到一個可恨之人。” 她遇到的最可惡之人,也不過如此。 “什么可恨之人,竟能將姑娘氣成這樣?”靜荷將幾樣小菜擺上桌,好奇地瞧著她,“可是什么jian邪狡詐之輩?” 忽然眼前光線一暗,是有人靠近房門,將明亮光線遮去了大半。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誰了,姜艾心里惱火,梗著脖頸故意不去看他,只管盯著面前顆粒飽滿瑩潤的大米,低聲咕噥著:“可不是么?!?/br> 作者有話要說: 黑熊:說流氓,流氓就到。( ̄︶ ̄)↗ 第30章 30 黑熊大步進了門,瞧見她低頭坐在桌前, 側臉繃著, 嘴唇緊抿, 明顯在生氣的樣子, 不免又記起自昨日起便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旖旎畫面——澄瑩溫泉水中,她的身體柔滑雪白奪人眼目…… 心口隱隱發(fā)熱,他清咳一聲,站在門口叫她:“你來。” 姜艾仿若未曾聽到,徑自拿起筷子吃起東西。黑熊等了一會兒, 自個兒走過來坐下了。姜艾嘴唇抿得更緊,聽他問靜荷道:“還有飯嗎?” “有!”靜荷整個白日都待在草堂,三餐都是與姜艾在一起, 伺候她用完歇下, 自個兒再去吃飯。她不知道大當家今日要來,廚房留著自己的那份, 這種情況自然是先緊著他用。她很快將飯呈過來,黑熊也不客氣,怡然自得地與姜艾一起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