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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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寧托著下巴,看著他。 “一千個人的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的女主角未必是別人的女主角?!?/br> 江楊的眉眼在黑暗和燈光的交接處閃閃爍爍:“就好像在一個橋段中,你設(shè)計一段對白,不是考慮這個人應(yīng)該怎么回答,而是她會怎么回答。 “應(yīng)該怎么回答,說明你仍然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想著怎么設(shè)計才會被大家接受和認(rèn)可,這叫取悅。而你應(yīng)該做的是讓自己代入主人公的思想,想象一下她會怎么回答,那這個故事就是你自己的。” 陳安寧試圖思考,喃喃自語:“她會怎么回答?!?/br> “所以你在看書的時候,記住那些感動你的地方,然后用你自己的方法表現(xiàn)出來就好,不用站在每一個讀者的角度去分析,那樣的話,會很生硬很死板,而且整個故事會走形。 “我們畫漫畫是給別人看沒錯,你一定會希望從大眾那里得到好的評價,這種企盼是正常心理,但是不能因此就去刻意討好。 “我們跨進(jìn)這一行,初衷還是因為熱愛?!?/br> 江楊說了一大通,最后一句話,陡然把陳安寧點醒。 雖然她沒有悟出什么,但是仍然覺得,此時此刻的江楊非常吸引人。 比他唱歌的樣子,比他莫名奇妙的守護(hù),更加吸引人。 江楊說,因為熱愛,所以大家才會聚在一起。 可是他這樣說,陳安寧反而有點喪氣。 她從來不認(rèn)可自己有挑大梁的本事。 這件事情給她無形的壓力,她沒有開口說過,甚至也沒有自己去好好地整理一下心情。 因為不夠自信,所以害怕會搞砸,害怕每個人都對她失望。 所以江楊確實說到點子上了,她想得太多。 江楊問她:“你知道為什么主編把何先生的版權(quán)交給你嗎?” 陳安寧開玩笑道:“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好看?!?/br> 她說完,自己低著頭先笑了。 江楊也笑。 其實有一點點風(fēng)聲向他們透露過,這件事情發(fā)生的契機。 一個漫畫家,想要在大眾傳媒的領(lǐng)域里立足,把自己的作品,乃至三次元的生活,和許許多多陌生的人分享,成為所謂粉絲和偶像的附屬關(guān)系,倘若不帶一點點炒作的指引,或許就會困難很多。 所以seasons把炒作的風(fēng)向標(biāo),指準(zhǔn)了陳安寧。 她能察覺出這點苗頭,他們也能。 憑著這點覺悟,尖酸的同事們懂得了,他們能做的,唯有反思一下自己為什么沒有像安寧一樣長成一個二次元乖巧美少女,然而他們反思不出結(jié)果,因此開始人后刻薄。 江楊問陳安寧要不要早點回去,她沒接話。 陳安寧是想說,再等一會兒,實則是在等葉迦言,但是她不知道葉迦言今天還能不能來了,也不想跟江楊解釋什么多,所以沉默。 江楊把窗戶闔上,在這個小小的封閉的環(huán)境里給她放了一首歌。 john deake me home try roads。 以前看的吉卜力的動畫片里的插曲,那部電影好像叫《側(cè)耳傾聽》。 而這個美國鄉(xiāng)村搖滾樂的歌手,早年因為飛機失事身亡。陳安寧記得自己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聽他的歌。 她輕輕念了一句“側(cè)耳傾聽”的日語讀法,江楊挑了一下眉毛:“我也很喜歡這個詞組,讀起來很美?!?/br> 陳安寧笑:“你喜歡故鄉(xiāng)嗎?” “ふるさと(日語故鄉(xiāng)之意)?!?/br> 陳安寧說:“這是我最喜歡的兩個日語詞匯。” 江楊接:“也會是我最喜歡的?!?/br> 不管是電影,還是歌曲,似乎都和她的興趣百分百契合。 陳安寧有的時候覺得,江楊很懂她,她不否認(rèn)。 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不用太緊繃,這點很好。 大概是因為,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也會?那你本來最喜歡的什么?” 江楊認(rèn)真地想了想:“當(dāng)然是,阿姨西太路(我愛你)啊?!?/br> 陳安寧拿了本小繪本,笑著拍拍他的腦袋,“油腔滑調(diào),扣你工資?!?/br> 第46章 大早上的 多多少少有一點受到江楊的鼓舞, 陳安寧覺得自己在作畫這方面的造詣?wù)谕粋€稍高一些的層面攀升。 那天晚上,陳安寧熬夜看了楊決的小說。 講的是守墓人和小孤女的故事。 守墓人不是真的守墓人,主角何先生其實是一個來自外界的逃犯, 但他自稱是森林盡頭崖壁上的懸棺修護(hù)工人。 長年累月的風(fēng)吹日曬,曬干了何先生的皮膚以及他頭發(fā)上的養(yǎng)分。 他來自國境最北端的雪村。 孤女許悄在森林里長大, 長了一對精靈耳朵。她可以聽到每個人說謊的時候,出于違心的緣由, 那種絕望又無助的反擊。 許悄聽遍了這個世界上的謊言, 但她唯獨聽不到何先生的。 所以因為何先生的出現(xiàn),她終于有理由開始她孤注一擲的熱愛。 她不會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是最大的騙子。 看小說的時候總讓人產(chǎn)生一種代入感,隱隱約約覺得作者會用文中的人物經(jīng)歷來映射自己。 所以陳安寧會情不自禁地把楊決當(dāng)成他書里的那個“逃犯”。 她從楊決身上取出來一些標(biāo)簽,他的自負(fù), 敏感, 狂躁。再把何先生這個人物, 與這些標(biāo)簽的齒輪卡在一起,循環(huán)運作。 自然有章, 最終變成某個確確實實的存在本身。 殺人狂, 騙子, 自私,怯懦。 最后的結(jié)局,警/察還是找到了這片森林。 壞人終將被制裁,而陳安寧看到這里, 卻突然停下了。 她不太愿意往后翻,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著。 結(jié)果當(dāng)天,她夢到自己變成了故事里的那個女孩子阿悄,她穿著黑白色的格子襯衫,變成年輕的高中女生,站在一個獨木橋上,用手去抓住橋下的流水。 流水抓不住,手卻濕透了。 凌晨抽身而醒,再緩緩地回頭扎進(jìn)去,好好地體味這場夢境細(xì)枝末節(jié)。陳安寧不知道這個夢的端的所在。 不過既然是夢,本來也沒有考究的意義。 · 窗外天蒙蒙亮,雷震子出沒,把手里的兵器一亮相,砸出好幾道春雷,還順道灑了點兒灰。 天氣反常,她把家里四面的窗戶都鎖上,防著一場大雨。 陳安寧出門買了早餐,早點鋪比往常冷清,沒想到大雨來得比想象中溫柔,先是有預(yù)兆地落了幾滴。 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紅色衛(wèi)衣,稍微有點冷,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在店里等的時候,收到楊決發(fā)來的一條短信。 “怎么樣了?” 說的很曖昧,但是陳安寧知道他在說漫畫分鏡的事情。 她沒回。 三分鐘后,楊決又發(fā)來一個:“辛苦你了?!?/br> 陳安寧微微一笑,這男人看著詭計多端,沒想到還會說好話。 沒有誰比誰辛苦,大家都挺不容易。 在店里坐了一會兒,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雨停的征兆,但是陳安寧坐著坐著就有點倦怠了。 今天出門匆忙了一些,馬尾扎得有點緊,扯得發(fā)根疼,她用手拉松了一點。 不巧身后有人路過,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肘,手指的力道突然加重,頭繩被扯歪了。 陳安寧回頭一看,是一個胖墩墩的大叔,他哎喲一聲,很不好意思地給她道歉。 陳安寧笑笑:“沒關(guān)系?!比缓蟀杨^繩直接拉了下來。 重新扎上去有點困難。 陳安寧以前一直是短頭發(fā),最近幾年才把頭發(fā)留長,所以扎頭發(fā)的技能沒有從娃娃起就開始抓,所以一般在家里要躺床上才能稍微理得順一點。 她努力地把松散的頭發(fā)聚攏在手心,一點點把每一處都撫平了。 頭繩繞在手腕上,她撥下來,準(zhǔn)備往頭發(fā)上套,卻突然被后面一只手抓住了。 陳安寧驚得微顫,手指又一松,好不容易收起來的頭發(fā)眼看又要散了,卻被那人輕輕地握住,“別動?!?/br> 他涼涼的指尖從她的頸間刮過。 原來是少抓上去一把頭發(fā)。 他手法溫柔地給她把頭發(fā)梳理好,再用頭繩綁上。 因為怕她疼,所以綁得很松。 陳安寧抿著嘴唇偷偷笑,“你是不是背著我抽煙?” 她把葉迦言的手指拉到唇邊,伸出舌尖碰了一下他的指腹,“尼古丁的味道?!?/br> 葉迦言說:“我需要提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