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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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山早在之前置辦給孩子用的東西時,便同嬰兒床一起,在木器行里訂做了兩輛手推的嬰兒車,雖說因為材質(zhì)的問題不比現(xiàn)代的美觀輕便,但也足夠結實。而有了這嬰兒車,兩個孩子便不用總用人抱著,外出去近一些的地方也很是方便。 此時時辰還早,還不到賞燈的時候,所以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季寧煦、胡瑤和今天雖放了假但特地沒有回家,要給季寧煦過生日的王將三個孩子走在最前面,葉清嵐和薛陵則一人推著一輛嬰兒車,慢慢走在縣城鋪著青石板的平整路面上,兩個孩子都穿得很嚴實,正睜著大眼睛很是精神的樣子。季春山和趙文釗一左一右走在二人的身邊,最后則是薛陵二人的隨從和提著不少東西的季家的下人。 酒樓在縣城主街之上,但也是在南城,所以離季家不算太遠,大概一刻時多些便到了。因著季春山的安排,酒樓今天自中午后便沒有再營業(yè),所以此時季春山等人進去后,酒樓里很是冷清,一個客人都沒有,但伙計們卻是很忙碌,為一個時辰后的宴會做準備。 因為薛陵和趙文釗也在,所以季春山和葉清嵐便沒有去后院找周景他們,而是先領著人上了二樓一間季春山提前讓溫良著人收拾出來的雅間,讓眾人暫時先休息一下。酒樓坐西朝東,這間雅間就在酒樓二樓的東邊,位置最好,帶有木質(zhì)雕花圍欄的窗戶微微探出去一部分,如此到了晚上的時候,計算不上街也可攬盡城中大部分的燈火之景了。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酒樓外自家擺放的花燈也紛紛點亮,街上的行人也越發(fā)多了。從窗戶處看到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已經(jīng)有到的了,季春山同趙文釗告罪了一聲,便下樓去迎接去了。 這次宴席依舊是男女分開的,男客留在一樓大廳,女眷們則被請至了二樓的另一間大一些的雅間,季春山和葉清嵐自是一個在樓下一個在樓上。后等到開宴了,薛陵和趙文釗才各自也入了席,不過季春山和葉清嵐都默契的沒有明說二人的身份,只說是京城來的朋友,其他人或許猜到了什么,但卻也能明白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意思,所以也就沒有人多問什么。 因為今天是十五,燈會會通宵進行一整晚,且又不是在季家而是在外頭的酒樓里,所以男人們便不再拘著什么,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讓這一場宴席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才徹底結束,待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季春山才回到了二樓幾人暫歇的雅間里。 只是他本不是什么千杯不醉的體質(zhì),今天又著實被人灌了不少,所以此時便多少已有了些醉意,人也遲鈍了一些,進門的時候腳步一時沒抬夠高,被門檻給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二樓的宴席已早早的散了,此時葉清嵐正在雅間里同王氏和周慧二人說話。因著郭僑和席佑明天還要趕路,所以席散后郭母和她們略坐了坐就回家去了,吳嬸兒和吳蕓、謝元則是因為孩子留在了家里,所以席散后也只是待了一會兒便也回去了,而王氏和周慧就住在酒樓里,看孩子方便,也就不著急離開。 葉清嵐見季春山回來,一進屋就差點被絆倒,忙起身過來扶他,皺眉道:“怎么喝成這樣?丹青,去廚房將我之前要的解酒湯端來?!闭f著,他將季春山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水,遞到了季春山嘴邊,“先喝口水?!?/br> 季春山酒喝多了,正有些口渴,便就著葉清嵐的手喝了起來。葉清嵐見他竟一下都喝光了,便知他是真的渴了,就又倒了一杯喂給他。等丹青端著醒酒湯回來的時候,季春山已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酒意也散去了些,但也還是把葉清嵐給他準備的醒酒湯都喝了。 醒酒湯下肚,殘留酒意就又去了一些,季春山此時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王氏和周慧在,忙叫了一聲“嬸兒,大姐?!?/br> 王氏和抱著女兒的周慧卻站了起來,笑道:“行了,山子回來了,你們夫妻倆說話吧,我們就先回了?!?/br> 女客這邊席散的早,賓客們很快就都走了,而季寧煦三個孩子也被據(jù)說是葉清嵐和季春山朋友的兩個人帶出去玩了,王氏見葉清嵐只剩一個人了,就和女兒留下陪了葉清嵐一會兒,如今季春山既已回來了,她們便也該回去了。 等送走了王氏和周慧,季春山才對葉清嵐問道:“趙兄和煦兒他們呢?也去看燈了?” “沒有,他和薛兄帶著煦兒他們在后院放煙火呢?!比~清嵐回答他,煙火自然也是季春山提前準備的。 季春山點點頭,然后突然就把葉清嵐輕輕拉到了自己腿上,雙臂環(huán)著葉清嵐的腰,下巴還擱在葉清嵐的肩膀上,聲音有些低啞的問道:“累不累?” 葉清嵐下午一般都是要睡午覺的,不過今天因為薛陵來了,便一直陪著他說話,晚上宴席又要招待客人,如今又等著季春山到現(xiàn)在,就算不累,也會是有些倦的。只是他不想屋子里還有人在,季春山就突然這般抱著他。 平日二人私下里怎樣都好,可當著別人的面,葉清嵐卻還是有些難為情的,便掙扎著想要從季春山身上站起來,哪里還顧得了回答季春山的話。 “……你,你快放開我?!毖劢堑挠喙鈷叩降で?、丹蔻和蔣氏都已經(jīng)頭埋得低低得,根本沒有往他們這里看,但葉清嵐的羞窘卻一點都沒有減少多少,更加用力地扳著季春山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雙臂。 季春山不滿的咕噥了一聲,但到底不敢惹葉清嵐真生氣,所以最終還是放開了雙臂,只是在放開前,他機智的為自己討了點福利,對著葉清嵐紅潤誘人的唇瓣咬了一口。 雖說嘴巴被咬的有點疼,但好在丹青她們應是沒發(fā)覺的,且自己也得了自由,葉清嵐也就懶得同季春山這個醉鬼計較了。 不多時,季寧煦和薛陵他們玩回來了,眼看時辰已不早,季春山便讓丹青她們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等到第二日的上午,雖昨夜睡得很晚,但季春山和葉清嵐還是早早的起來,先送走了郭僑和席佑,待下午,又給薛陵和趙文釗送了行。 此次薛陵沒空著手來,季春山也沒讓他空著手走,將自己開的酒樓里不少特色菜的菜方以及醬菜的方子也讓他一并拿走,到京城里繼續(xù)去開鋪子去了,而且和之前的點心鋪子一樣,照舊是五五分成。 然而如此季春山卻依舊沒有滿足,在之后的幾年里,他先后在府城和安平縣四周的各縣都開了點心鋪子、醬菜鋪子和酒樓的分店。而且不同于安平縣三家鋪子是分開的,季春山在各地都是一下子就買下三間相連的店鋪,面積最大的開酒樓,面積稍次的賣糕點,最小的自然就是醬菜鋪子。如此三家鋪子便可同用一個賬房并掌柜,節(jié)省人手不說,也方便管理。 至于家里的宅子,季春山知道葉清嵐喜歡園子里的景致,且住的久了也習慣了,便沒有換新的,而是直接將左右兩家人的兩套宅子都高價買了下來,院墻拆掉,然后重新修建。如此季家的前院便多了兩個小跨院,后院也多了兩個小院。小跨院以后可以待客用,后院的小院則是等季寧煦和季寧昕娶妻后一個一個,群芳館本就是女子的繡樓,修建的精致玲瓏,便正好讓季寧晗來住。 當然,這只是季春山為未來未雨綢繆的打算,如今孩子們都還小,卻是還得好幾年甚至十幾年后才用的上,不過提前準備起來總是沒錯的。 很快,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季寧煦十二歲了,季寧昕和季寧晗也已經(jīng)五歲了。他們都長大了,自是不能在一起住什么嬰兒房,葉清嵐便給他們分了房。 因著胡大夫為了胡瑤最終還是在縣城里買了房子搬了過來,胡瑤便搬去和他同住,如今已不在季家了,所以葉清嵐便讓季寧昕住到了他之前的房間,和季寧煦同住在竹舍里。而原本的嬰兒房則是重新裝飾了一遍,成了季寧晗的閨房。 這一日,季家再次大開家門宴請賓客,卻是為了季寧煦已十二歲的年紀,頭一次參加童生試,就得中秀才,并且縣試、府試、院試皆是案首,如次喜事,便是季春山想低調(diào),別人也是不會依的。 第146章 相認 五年過去, 如今的季寧煦已長成了一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 再不是過去那個孱弱瘦小的稚兒。此時他一身淺青色繡牙白暗紋的長袍包裹著修長的身軀,如同一顆小白楊一般挺拔昂揚, 隨著父親季春山一一見過來季家恭賀的客人,自是得到了數(shù)不盡的贊美恭維之語。 “季老爺, 令郎小小年紀便高中秀才, 更是連中三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币晃毁e客對季寧煦大加夸贊道。 “哪里哪里, 僥幸,僥幸而已?!奔敬荷阶焐现t虛著,可心里卻是得意非常的。 畢竟當初他和葉清嵐雖是讓季寧煦上了考場,只是讓他去見識見識,但卻沒有想過他會得中。但誰成想最后竟是縣試、府試、院試三連過,更皆是頭名,讓他和葉清嵐著實意外不已,當然肯定也是十分高興和自豪的。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我瞧著令郎如此的優(yōu)秀, 也是季老爺教子有方啊?!边@一位夸著季寧煦, 也不忘奉承了季春山一把。 雖被夸了, 但這個功勞季春山卻是愧難領受的,忙擺手道:“大家都知道,我季春山就是一個粗人,別的還好,讀書卻是不行的, 孩子能有今日,全都是內(nèi)子的功勞才是?!?/br> 若是別人說這話,眾人雖當面不會多說什么,但心里肯定會嘀咕,畢竟雖然男孩一般幼時會隨著母親生活,但隨著長大卻是要進學堂或是聘請先生教導的,若是不打算繼承家業(yè)的,也會跟在父親身邊學習,怎么可能會一直只讓母親教導? 但季家卻不同于一般的人家,季家的當家夫人那曾也是方城縣的風云人物。本為舉人之后,當年曾差點以十五歲的年紀考中秀才,可見起才學深厚,如此來親自教導孩子自也是在情理之中。 眾人自是又對葉清嵐稱贊了一番,只是到底葉清嵐如今已為人妻,眾人不便多議論,便附和幾句后又轉(zhuǎn)回到了季春山和季寧煦的身上。 而都是內(nèi)眷的另一邊,眾人對葉清嵐可就毫不顧忌的夸贊了起來,那好聽話跟不要錢似的一句接著一句,更是都不帶重樣兒的,讓葉清嵐都不免暗暗佩服起來。 “季夫人大才,才教導的令郎如此出色,小小年紀就成了秀才郎?!闭f話的婦人家里只是開米面鋪子的,這一屋子的夫人太太里頭,有八成都是或家境或地位強過她的,只是她家雖說產(chǎn)業(yè)不算大,但是最早同季春山合作的,所以便比其他人和葉清嵐顯得更熟稔幾分。 “是啊是啊,季夫人教子有方,長子已是讓人驚贊的少年天才,一對龍鳳胎雖年幼,卻也是玉雪可愛聰慧可人,真真是讓我們羨慕都羨慕不來呢?!绷硪晃环蛉藨偷?。 如今季寧昕和季寧晗也已經(jīng)五歲了,雖說可能是嬰兒的時候吃的太多太好了,如今小身子還顯得rourou的,但卻也能看出精致可愛的五官,加之又隨了葉清嵐白嫩的皮膚,很是討人喜歡。葉清嵐在三歲時便開始為他們啟蒙,如今兩年過去,兩人都已能熟練背誦‘三百千’,這次在賓客面前很是顯擺了一回,倒是得了比不在眼前的季寧煦還要更多的夸贊。 這時又有一位夫人道:“唉,看到季夫人令郎令嬡如此乖巧懂事,倒是讓我想起了家里那個討債鬼,如今也是五歲了,卻調(diào)皮的很,今日我才要帶他出來,結果他不知犯了什么邪,偏要去抓魚,還把好好地衣裳都弄濕了,把我氣的不行不行的,最后索性就不帶他來了。” 本還想著難得的機會,把孩子帶了和季家的兩個孩子親近親近,沒準還能成個青梅竹馬什么的,畢竟如今季家可很是了不得,可那孩子臨出門了卻死活不愿來了,她又怕到了季家再惹出什么亂子,最后便只有自己來了。 葉清嵐便笑笑道:“男孩子嘛,活潑些也是正常的,我家這兩個也是有調(diào)皮的時候,我也是拿他們很沒有辦法?!?/br> 這倒是實話,和五歲時的季寧煦比起來,季寧昕和季寧晗可是要外向多了,自打能走了,便除了吃飯睡覺和讀書的時候,都是在屋子里待不住的。今天在竹蘭軒玩泥巴,明天去香湖水榭釣魚,后天又去群芳館摘花說要給季春山做鮮花餅。 有時候葉清嵐看他們玩的一身臟忍不住說幾句,偏季春山對孩子很是縱容,還攔著他不讓說,他便連著季春山一塊說,畢竟說到底兩個孩子那么鬧也都是季春山帶頭教給的他們,說是罪魁禍首也不為過。 葉清嵐這么說,眾人便是又紛紛應和起來。 不知不覺說說笑笑間宴席便到了尾聲,季春山、葉清嵐和季寧煦一起將客人們送出門,待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三人剛要轉(zhuǎn)身回去的時候,就見一隊有兩輛馬車,數(shù)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勁裝護衛(wèi)的車隊停在了自家的門前。 還未走遠的季家的客人聽到動靜紛紛回頭駐足相看,而季春山卻是一眼認出了這突然出現(xiàn)的一眾人馬領頭,騎在一匹通體雪白只四足似染了墨一般的駿馬之上的青年,正是數(shù)年前,他和葉清嵐去京城參加薛陵的喜事時遇到的,鎮(zhèn)北將軍府的公子,方昇。 “方公子?”季春山驚異不已,然后看向了葉清嵐,二人對視了一眼,瞬間便都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方昇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隨侍,然后朝季春山和葉清嵐二人走來,“季當家,季夫人,二人可還記得在下?” “自然是記得的。不知方公子是路過,還是……”季春山笑著說著,便下了臺階迎向方昇,葉清嵐和季寧煦后他一步。 雖過去了數(shù)年,但當時初見時方晟已是成年,如今形貌上便沒什么太大的變化,所以季春山一眼便認了出來,只是氣質(zhì)上到底是比六年多前顯得沉穩(wěn)許多。 “在下非路過,而是專為尋季當家,還有,季夫人而來。”方昇如此道,說著便看向了葉清嵐。 聽方昇這么說,季春山和葉清嵐臉上卻都未露出半點驚異之色,反而有些果然如此的了然,倒是讓方昇有些意外了。 “如此,方公子請入內(nèi)說話吧?!奔敬荷綄Ψ綍N道。 …… 在前院的堂廳落座后,葉清嵐已讓季寧煦回了后頭去看著季寧昕和季寧晗,之后季春山又讓下人們也都退下。方昇見此便也讓自己的隨侍放下東西出去了,如此堂廳里便只剩下季春山、葉清嵐和方昇三人了。 “方公子,有什么事就請說吧?!奔敬荷街苯訉Ψ綍N道,但心里其實對方昇的來意已經(jīng)有了一些猜測。 而方昇聞言,卻是從他帶來的錦盒內(nèi)取出了一幅畫,慢慢展開,然后對葉清嵐道:“季夫人,不知此畫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自己的畫自己自是最熟悉的,但葉清嵐還是上前將方昇帶來的畫細細的看了一番,確定了并非是仿品,而是真的出自自己手筆,才點點頭,道:“沒錯,是我畫的。” 方昇一笑,慢慢收了畫,卻是又葉清嵐問道:“請恕在下冒昧相問,不知能否告知在下季夫人如此精湛畫技師從何人?” 他說完,眼睛依舊盯著葉清嵐看,這是很不禮貌的,不過此時葉清嵐和季春山卻都沒有或者說沒必要計較這個,畢竟方昇說起來也不算外人。 只是葉清嵐卻神情略顯遲疑,一時沒能回答出來,季春山便對方昇問道:“不知方公子緣何如此相問?” 方昇這才將目光移到季春山的身上,直接道:“不瞞季當家,在下祖父為當世的書畫大家方知良,而我祖父除我父親外還有一女,便是我的姑姑。外人只知我祖父方大家一生未曾收下一徒,但卻不知,他其實是有徒弟的,便是我的姑姑?!?/br> “我的姑姑喜畫,也善畫,便得我祖父傾囊相授,只是后來我方家遭逢劫難,我父親與姑姑就此失散。后我父親脫困,便開始尋找姑姑,只是至今都未曾尋找到她的下落。直到不久之前,我父無意中見到了此畫,甚為震驚,因為他在這畫上發(fā)現(xiàn)了我方家密不外傳的畫技筆法?!?/br> “我父親雖是震驚,卻也不敢肯定這畫和姑姑有什么聯(lián)系,便讓我去尋這畫的作者,我也是多方輾轉(zhuǎn)才得知,這畫竟是季夫人所做,所以今日便貿(mào)然登門打擾了?!?/br> 只是方昇雖然今日是來季家詢問的,但他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肯定的答案的。在最初得知了蘊含著方家獨特筆法的畫作竟是出自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葉清嵐之手時,方昇就已經(jīng)幾乎可以肯定葉清嵐和他的姑姑有關系了。 只恨他當時一不知他姑姑當年只是假死,如今方家的墓地里只立了衣冠冢,二來是他那時只想著葉清嵐可能是他父親的私生子。后來問出了葉清嵐的年齡和籍貫,算出他父親那時還只是西北軍中的一個小小兵,不可能有什么私生子后,便只以為葉清嵐和他父親七成似的樣貌只是一個巧合,當即便拋在腦后沒有再去想。 想來如果他當時同母親說一說,知道姑姑當年并未去世只是失蹤的母親必會有所意識,也就不會等到今天了。只是他雖然已經(jīng)可以肯定,且通過他的調(diào)查也知道了葉清嵐的母親正是在他姑姑在京城失蹤那一年,被葉清嵐的父親從京城帶回來的,葉清嵐的母親便應是他的姑姑,只是到底還是要葉清嵐親口承認才行,如此才可真的相認。 方昇說完,見葉清嵐仍是遲疑的模樣,當即再道:“我父親與姑姑姐弟情深,當年更是姑姑舍身相護,才讓我父親保全了性命。這些年姑姑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父親一直郁結在心無法釋懷,還請季夫人體恤?”說著,他更是起身對著葉清嵐深深一拜。 “萬不可如此?!比~清嵐忙去扶他,然后看向了也站在了他身邊幫他扶起方昇的季春山,見季春山微笑著對自己點了點頭,便終是對方昇道:“教我作畫的人,便是我的母親,她姓方,名沁雅。” “我就知道你是我表哥!”方昇當即大喜道,一直漂浮的心也才終于了落定了下來。。 在之前剛到季家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季春山和葉清嵐對自己的到來竟不顯得意外,當時便想到葉清嵐很可能早已知道了他和方家的關系,但他卻一直沒有去方家相認。這讓方昇很是不安,擔心葉清嵐不愿與方家相認,那他父親知道了必會十分的傷心。但此時葉清嵐承認了,也就意味著他是愿意同他們相認的,這讓方昇才真的高興起來。 第147章 愛慕 方昇在來到季家確認了葉清嵐就是他姑姑方沁雅的后人, 并和葉清嵐相認, 又詳細的問了葉母過往的經(jīng)歷之后,并沒有就此離開, 而是暫時留在了季家,和葉清嵐這個表哥, 還有季寧煦他們幾個表外甥、表外甥女聯(lián)絡起了感情。 但他也沒忘了自己來此的任務, 之后修書兩封,一封送去京城的母親手中言明他此行經(jīng)歷, 另一封更厚實些,其上詳細寫滿了葉母之事的信函則送去給西北的父親。雖說父親如今需得鎮(zhèn)守邊關暫時還不能與葉清嵐相見,但相信父親看到他送去的信,得知姑姑過世前都過得很是美滿順遂,想來也終是能心安的了。 而方昇雖是住進了季家,但季春山身為主人卻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他,因為一家人不久之后便要往京城而去,且這次他們進京還是打算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日子,所以除了路上的行程外, 家里還有各地的鋪子也需得季春山提前都安排妥當, 自是十分的忙碌。 而說起去京城, 卻是為了季寧煦了。季寧煦如今已經(jīng)是秀才,照理應是該入縣學的,只是在之前去府城參加府試之時,季春山曾特地帶他去尋訪了郭倫的恩師白先生,得了不少的指點。 雖說季寧煦的聰慧讓白先生很是喜歡, 但因著郭倫的關系,卻不好收季寧煦為弟子,畢竟如此季寧煦便與郭倫成為同門的師兄弟,豈不亂了輩分?如此便只能作罷,只是雖是不能收為弟子,但白先生對季寧煦依舊很是用心的教導了一番,季寧煦之后能連中兩次案首,不得不得說是有著白先生很大的功勞的。 等到放榜之后,季春山便又帶著季寧煦來向白先生道謝,不想白先生卻給了他們一封引薦信,推薦季寧煦進入一座位于京城東郊云霞山上,名為云棠的書院。 這云棠書院的乃是一位學識淵博德行貴重當世的大儒所創(chuàng),這位大儒為前科狀元,也是當朝唯一的一位六元之才,更是兩朝元老,極有名望,而白先生便是這位大儒的弟子之一。有了他的這封引薦信,再加上小三元的名頭,便足以讓季寧煦順利進入這間幾乎可以說是天下間所有的寒門學子夢想的云棠學院了。 季春山一開始并不了解云棠書院,但想著白先生既如此推崇,那就應該是很好的,所以當時便收下了引薦信,并對白先生很是感謝了一番。等回到家里見到了葉清嵐,他才從葉清嵐口中得知這云棠書院的厲害,當下便再無絲毫的遲疑,決定讓季寧煦進入云棠學院學習。 原本還想要推薦季寧煦為貢生進入國子監(jiān)的郭父聽聞此事,也很是為季寧煦高興,畢竟雖然國子監(jiān)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的頂尖學府了,但進入國子監(jiān)的卻大多都是權貴子弟,雖也有平民入學的,但兩方卻是彼此是各有圈子,涇渭分明,不算融洽。 季寧煦平民出身,且又才只十二歲,心思純善,更是背負著小三元的才名,怕是會難以應付如此復雜的環(huán)境,更有可能會受到些心胸狹隘之徒的打壓排擠。而寒門學子居多,且一向只憑學問不看出身,更是學風端正,比之國子監(jiān)要強上不少的云棠書院,卻是更加的適合季寧煦。 只是云棠書院遠在京城,季寧煦從未離家那么遠過,而季春山和葉清嵐也都不放心他一個人獨自在京城,所以便打算全家暫時遷居到京城居住。雖說京城那邊已經(jīng)給薛陵去了信,且薛陵已經(jīng)幫他們置辦好了宅子,他們到了即可直接住進去,但安平縣這邊卻還要安排妥當。 巡視一遍各地的鋪子,調(diào)度人手,籌備行程,收拾行禮,很是忙碌,季春山忙得有時候連每日的三餐都沒法和家人一起吃,也就更不要說日日陪著方昇了。 好在方昇如今也不算外人,且也不需要他陪,每日大多或是同葉清嵐他們說話,或是帶著季寧昕和季寧晗瘋玩,短短幾天便讓兩個小家伙和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表舅舅很是親近了起來。對此季春山倒沒什么嫉妒的,畢竟能有多一個人疼愛孩子也是好的。 五日后,季春山便將一切都處理好了。出發(fā)的當日,季家門口停了長長得一溜足有九輛馬車的車隊,其中七輛是季家的。兩輛裝行禮,五輛坐人,還有兩輛則是方晟的馬車。 當日方晟出現(xiàn)在季家門口的時候雖是騎著馬的,但從京城到安平縣兩天的路程他卻不可能一直都騎著馬,大多還是要坐車的。而之所以有兩輛,則是因為其中一輛上頭裝的都是給季家送的東西。 之前在調(diào)查出葉清嵐的身世之后,方昇便已經(jīng)能確定他就是自己姑姑的孩子了,所以來之前便準備了不少的禮物,那時他還都沒有想過葉清嵐會有不承認的可能,所以當發(fā)現(xiàn)葉清嵐竟好似已經(jīng)提前知道自己的來意一般,很是忐忑了許久,好在最后他還是得償所愿,這些禮物也都還是送了出去了。 因為并不打算在京城永久的定居,所以此次季春山只收拾了家里人慣用的衣服和隨身物品,此外便是帶了足夠多的銀子,但有所需便到了京城在置辦,所以行禮加上下人們的,便只有兩輛馬車,而家中的人手季春山卻一下子帶走了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