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這年頭,我頭一次看人用毛筆給人寫信,回頭還古色古香的整個古代信封封起來寄走的事情。” 孔盛的眉心一跳,心臟也一跳,這感覺同他對自己的父親離世時候的感覺沒什么差異,都是悲憤到讓他想毀滅世界的感覺。我沒有覺察到他這種情緒,還在傻乎乎的問他。 “你猜這是為什么?” 孔盛像個復讀機一樣,隱忍著各種酸澀難受的情緒問我,“為什么?” 我神秘一笑,是真的覺得莊嚴是個天使一樣的存在。 “他說書法本就有助于讓人修身養(yǎng)性,他寄信的對象是個暴脾氣的家伙,指望那小家伙練字是不可能,但是他會看我寫的信,我每個月都讓他感受到文字的力量,希望他以后的生活歲月靜好,福澤美滿?!?/br> 孔盛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這樣做背后是這種深意,只當他是那種特別偉大的慈善家,而毛筆字做書信是因為個人喜好。 “你知道他寫信給誰嗎?” 我就是再遲鈍也感受到了孔盛微弱的情感波動,疑惑的看他一眼,見他求賢若渴的望著我,只好把到嘴的問題先咽了回去,回答了他的話。 “他說這是他和一個小朋友的秘密,既是秘密,我當然不知道,以前還打趣說是他私生子,他大方的很,承認說是半個兒子,再問就不跟我說了,神秘的很?!?/br> 說到這里我停住,看著他,“你問這個干什么?” 再結合他這個表情,“難不成你就是那收信人?” 這回孔盛立馬變成了先前的兇煞樣子,雙臂張開對著我,“幫我擦藥?!?/br> 同樣一句話,莊年華說出來是高冷如霜,他說出來就滿是火藥味兒,這倆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怕。 我咬咬下唇,這才將目光移向了他精壯的胸膛,他和莊年華都是不折不扣的好身材,比莊年華要更壯實些,古銅色的肌膚似乎隱約也在彰顯著力量。 先前沒有注意,這會兒仔細一看,除了好身材之外,身上七七八八有很多傷痕,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不過天性使然,我手上的力道放輕了。 “白癡,那是舊傷了又不疼,你這么輕視在給我撓癢癢嗎?” 他的聲音驀然炸響,我手一抖心一跳,毫不遲疑的就兇了回去。 “能不能不要突然吼人嚇死人啊!” 孔盛沉默的閉上了嘴,這情況到底是誰在吼人? 只是她輕巧的在自己面前,近距離的給自己上藥,這感覺讓他很不自在。 孔警監(jiān)過手的女人多了去了,哪一個不是畏懼于他兇惡的皮相但還要強顏歡笑,但哪一個又不是被他所征服又被他所拋棄,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次性的、專為解決生理需求而存在,過手就丟是他的習慣,當然,他不會去禍害兩家少女,全都是那些主動貼上來的貪慕虛榮和權勢的女人。 警察一直都很有權勢,在地方是可以橫著走的,雖然牌子沒有軍字頭那么想,但勢力極大,不輸其他部門。 這樣想著,視線還是輕輕落在身前人的身上,穿著睡衣看起來有幾分笨拙搞笑,頭發(fā)一天下來胡亂的別在耳后,但即使這樣不得不承認,很漂亮,這一點他還是很認可莊年華眼光的。 又想起莊年華說的話—— “你所有的火都沖我來,所有的事情都沖我做,別牽扯她。她和你一樣,都是我爸當自己孩子教養(yǎng)的。她比你還慘,她親爸雖然活著但和禽獸沒差別,她親媽雖然在世她卻從未謀面過,我爸娶她是想給她一個不被別人侵犯的家,當初是想讓我娶的,我沒同意逼的他老人家親自出馬了。” 剛剛他開口嚇的她一顫,他也看在了眼里,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去做聲帶恢復手術的,以及去消除臉上疤痕。從前留著是為了始終銘記仇恨,現在想一想,舊仇算是了了,新仇才剛誕生,他也許也可以換個新面貌了。 “你對我的樣子有什么意見和建議嗎?” 他也許是吸取了剛才的教訓,垂眸問我,聲音放緩了些。 我心想這還差不多嘛,一邊幫他纏繃帶,頭也不抬。 “要什么看法?以你的能力權勢想祛疤早去了,留著說明是你不想去,你自己都不在乎,何必還要在乎別人意見……” “我是在問你的意見?!?/br> 他似乎還不滿上了,嚴正的重復一遍。 我給他扎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順手試著拍拍,看看綁的松不松,一掌下去差點讓孔盛覺得自己原本不堪重負的身子又受了內傷,大事他也不能說出來不是,剛剛是他自己要求下重手的,只好瞪著眼睛看我。 “這個吃掉?!?/br> 我把感冒藥和水同時塞進了他手里,然后后退保持安全距離,剛剛折騰了我一身汗,他身上像個火球,我還自我尷尬了一會兒。 現在我抱著手臂看著他。 “我覺得有這一道兒看起來挺像門神的,英氣,硬氣,帥?!?/br> “……” 不管我加多少個多少個修飾門神的后置定語,孔盛都不信了,拿著我的衣服把我腦袋裹的跟似的,拖著我大步就走出了急診室,嘴上一邊警告我,“沒了啊秋水,vip審訊室沒了?。 ?/br> 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qaq = 我被暫時關在了警署的牢房,我一個人住單間,其實還不錯,床褥衛(wèi)生間一應俱全,吃喝等著人送,我寬慰自己這就是大爺的生活,其實不知道外面事情的我分外焦灼。 現在的我全寄希望給李想追查的那三個人的情況了,查到的話,掀出來林澤秀的一件黑歷史是一件兒。 孔盛沒有沒收我的手機,我就躺在床上秀才不出門,盡知天下事,雖然不曉得他和莊年華發(fā)生了什么,但總體來說他沒有為難我,告誡我不要和外界聯系,手機留著我解個悶兒。 我覺得這一定是基于我之前給他包扎換來的,不過想到莊年華我的心就揪著一樣的難受,想給他發(fā)條信息告訴他我很好,但是奈何孔盛警告在前,我實在明目張膽的來。 躺在床上的我忽然抖個激靈,想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這門不都是透著風的柵欄款式嘛,我就干脆把手機立到門口,打開外置攝像頭嗎,設定了延時拍攝,然后以一個很自然的角度趴在床上,垂著腦袋在窗邊,雙手撐在地上,露出完美側顏,力圖不讓人看出擺拍痕跡。 咔嚓一聲,我立馬跳下床去看,果然是一個極其自然的造型,仿佛在做一個別人看不懂的有氧運動。 這就行了吧,我自言自語著蹲地上給莊年華發(fā)了條彩信,附文:請相信,貴小夫人在這里受到的是有人權有尊嚴的待遇,我們一定盡職責調查清楚,不用過度cao心。孔盛留。 這種口吻的,就不算是我自己發(fā)的啦,我沾沾自喜,忽聞頭頂有鈴聲響起,驚訝的抬頭,莊年華和孔盛不知道什么時候一起走了過來,他面色邪佞的瞧了一眼莊年華的手機。 “你是智障嗎?” 我總覺得他搶了莊年華的臺詞,導致莊年華才張張嘴就看了他一眼,然后唇角就翹了起來,毫不吝嗇的夸我。 “一天不見,小媽更聰明了?!?/br> 我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夸我,不過看到他我就安心了。 孔盛打斷了我們一眼萬年的對視,“手機還我?!?/br> 哦。 我乖乖把手機遞了出去,眼睛又膠著在莊年華臉上了,尋思你拿了手機就趕緊走吧。 可偏偏他沒有走,就站在旁邊看著。 我一時不知道要作何反應比較好,莊年華微微一笑,從柵欄里伸出手來把我抓到近前,好像我們之間那幾根精鋼柵欄不存在似的。 “想我了嗎?” 我猛點頭,也不管還有誰在邊上了,稍微拉開一點點距離檢查他的臉,“你有沒有什么事情?” “都是皮外傷,倒是醫(yī)生說受涼了,吃了一頓感冒藥。” 他面色罕見的柔和,眼睛里的柔情似乎能把人給融化,那感覺好像我是這個世上他最寵愛的人一樣。 我沉溺在這種感覺中不想出來,明明之前跟死對頭一樣的人,在出事以后我們卻開始正視那忽略已久的內心,好像其他的外因都不重要了。 不過這只是在我感覺到我不在乎外因了,莊年華已經樁樁件件自己布下天羅地網了,不怕別人說三道四,他每主動一次的,都是已經鋪好了路。 他固著我的后腰,“你要做好準備,等等會有人證和你對質,不用慌張,假的真不了。” 我心里就一句臥槽,媽噠作偽證的還敢來對峙,簡直把不要臉的精神發(fā)揮到極致了好不好?。。?/br> “這人和林澤秀的關系能查一查嗎?” “查過了,他們沒關系?!?/br> 莊年華一頓,“不過有個好消息,那三個傭人,找到了?!?/br> ☆、第111章 對峙,并不是偽證 來人真的是蘿拉的閨蜜,一個十八線的野模,我猜她們玩的好一定是基于身份的對等性和一種惺惺相惜。 莊年華說也不能完全說林澤秀和這人沒關系,認識歸認識,但總體沒交集。 我想想也是,哪個老大會親自cao縱小嘍啰啊,還不是叫自己親信去辦這事兒。 正式審訊之前房間只有我們兩個人,那姑娘就在我對面,進門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接著就在我對面一直嚼口香糖,吧唧吧唧,我仔細觀察她,眼底有淤青,是熬夜的跡象。大概警察去的太早了,她也沒來及化妝。 我的打量可能太明顯了,她又抬起眼睛狠狠瞪我,“你這個殺人兇手看我做什么?你也想殺了我嗎?我告訴你,等等警察進來我就當面拆穿你,我要讓你牢底座穿替蘿拉償命!” “怎么拆穿?” 我抱起胳膊,微微向椅子后面靠去,淡然看她。 “難道靠你一張嘴嗎?” 卻不想對方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你太猖狂了,那天蘿拉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要來找她,我還勸她別見你!我還聽見了敲門聲,她說你來了才掛的電話!” 她舒緩了一下情緒,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我就知道說出來你也會抵死不認,你是誰啊,你是莊家的人,別說咱們京都,就是全國又有幾個人干的過莊家。我始終是經受不住良心的拷問決定說出來罷了,等警察吧。” 拷問你的大概不是你良心吧,我腦海里浮現林澤秀的臉。 不過在她咕咚一聲咽了水的那一刻我的思緒就有些恍惚,準確些講我的目光死死鎖著她的嘴巴,喝那么大一口水,口香糖沒被沖下去嗎?沖下去了吧…… 正想著,卻見她淡定的把口香糖從嘴里揪了出來,也沒什么好習慣,直接粘在人桌子底下了。 我:Σ(°△°|||)︴ 視線終于從她臉上收回來,截至目前我都以為她是在撒謊,唇角微微翹起。 “我說,這么演下去就沒意思了,你還是說實話比較好,到底是誰讓你陷害我?或許是因為錢,你放心,我只會給你更多錢?!?/br> 話音剛落,對方一臉悲憤的站起來,嘩啦一下差點帶倒了凳子。 “你簡直是喪心病狂,你手上沾的是一條人命!你以為人命是你隨便能處置的嗎?我告訴你秋水,你別想收買我,我一定不會做對不起蘿拉的事情,就算她死了也不會?。 ?/br> 這話乍聽之下確實沒什么毛病,但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正想糾正她我并不是要收買她,而是愿意以更高的價錢買斷她作偽證的資格,不過這些還沒表達出來,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 江子文和孔盛一起走了進來,莊家的案子是孔盛調職以后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別人見他極其重視只當是為了政績,但也只有昨天在場的少數幾人明白,傳聞中脾氣火爆的孔盛警監(jiān)這一次是有備而來。 他們也不坐,如同裁判一樣站在桌子中間方向,率先看向那證人。 “柳娜,這就是秋水,你說蘿拉被害當天給你打了電話,陳述了秋水可能要來是嗎?” “是,” 柳娜見到警察以后就沒有剛才那么油了,坐的跟小學生似的,端正的挺著背。 “準確些她掛電話的之前就外面已經有人敲門了,她已經告訴我,是秋水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