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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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您怎么不披件衣裳,受了風(fēng)寒可如何是好。不知何時婢女媛兮已經(jīng)來到了她身后,為她披上裘氅,溫暖她寒涼的身軀。 卻聽趙櫻泓柔聲吟道: 紫府東風(fēng)放夜時。步蓮秾李伴人歸。五更鐘動笙歌散,十里月明燈火稀。香苒苒,夢依依。天涯寒盡減春衣。鳳凰城闕知何處,寥落星河一雁飛。 媛兮不知是何意,只覺得長公主心緒晦暗難明,不知是喜還是悲。而趙櫻泓卻攏了攏肩頭的裘氅,道了句: 我乏了,這就去歇了。說罷便轉(zhuǎn)身離了樓臺,往樓下寢室行去。 喏。媛兮連忙攆步跟上她。 第二十章 正月廿四,夜,戌末亥初時分。汴京一如往常,燈火通明,夜樂不禁。但皇城附近卻顯出幾分緊張模樣,開封府的快班正大隊人馬出沒于巷道之中,來回巡檢搜索,甚至挨家挨戶搜查。 韓嘉彥避開燈火輝煌處,盡量擇黑暗小道,自皇城東北的住宅區(qū),一路行至皇城西南的祆廟外。幾次三番與搜檢的快班擦肩而過,終于翻身入萬氏書畫鋪子的后院。 她尚未松一口氣,就聽身后翻墻破風(fēng)聲,她的師兄和阿丹阿青也跟著翻墻進來了。師兄浮云子還穿著那身樂工服、以黑布蒙面,阿丹身著夜行服、戴著與她幾乎一模一樣的銀面,阿青則身著夜行服、以黑布蒙面。 看來此前在任宅之外,是阿丹扮成了她,引開了追兵。阿丹是飛毛腿,跑得極快。 先更衣,有事一會兒再說。浮云子一進來就道。 于是眾人進入書畫鋪子的倉庫之中,將夜行服、面具、蒙面黑布全部藏入一口箱子內(nèi),韓嘉彥手中的龍堯劍也被放歸劍匣,藏入了卷軸大屜之中。 而他們皆換上平日里的服裝,韓嘉彥此前換下的襕衫又被重新穿上。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到底甚么情況?韓嘉彥系好腰帶,蹙眉詢問浮云子。 阿丹阿青正忙著起炭盆,燒火煮水,這一夜下來跑得他們口干舌燥。浮云子敲了敲自己的后腰,陷入了躺椅之中,舒舒服服嘆息一聲,道: 哎呦我這老腰,再這么跑真要跑斷了。 師兄!韓嘉彥催促道。 哎呀,你急什么。浮云子努力支開眼縫,不耐煩地瞧著她道,咱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而且超額完成任務(wù)。 我不是問這個,我就問你,你到底有沒有預(yù)料到只是漕馬幫伏捕茶幫刺客的圈套?韓嘉彥坐在他對面,問道。 沒有,我又不是神算子,算不到這一步。浮云子一擺手道。 你這個家伙!你差點害死我!韓嘉彥真要被他氣死,我不明就里地就闖了進去,差點就被他們一起埋伏了。 你這不是好好地逃出來了嗎? 我如果不與開封府動手,就不能逃出來。如果不是我機靈,躲進了 你躲進任宅去了罷。浮云子道。 是。 任宅里面有人隱蔽你?還是你自己藏起來了?浮云子問。 我自己藏起來了。韓嘉彥對浮云子撒謊了,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撒謊,但她似乎下意識不想讓任何人知曉她與長公主的秘密來往,也包括她最親的師兄。 嗯~浮云子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 這個時候,阿丹將剛燒好的水沖了四碗散茶,端了兩碗給韓嘉彥、浮云子解渴。阿青又取出rou干、饅頭,于火上烤著,充饑用。 今日白礬樓上的晚宴,韓嘉彥幾乎就沒吃,東躲西藏了一晚上,她真是餓得緊了。 你放心吧,今晚白礬樓被大鬧一場,客人都嚇散了,這事兒必然會鬧大,你的名聲也會隨之被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汴京人人都會知道有個彥六娘,竟然有膽識單槍匹馬調(diào)停茶幫與漕馬幫之間的矛盾。浮云子喝了茶,又拿過烤好的rou干來,一面嚼著,一面道。 不是彥六,是燕六,茶幫刺客聽錯了我的諢號。韓嘉彥補了一句。 那更好了,哈哈哈~浮云子大笑起來。 韓嘉彥無語地呷了一口茶,等浮云子止了笑,她才道:我看那些白礬樓派去保護那個假的侯轉(zhuǎn)運的護衛(wèi),有六七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恐怕是不得活了。 茶幫刺客是什么人,不會留手的。一般是一擊斃命,即便當(dāng)時不死,后面也難救回來,除了你,沒有人在乎那些人的命。浮云子道。 唉韓嘉彥嘆息,默默拿了個饅頭吃。 這漕馬幫,真不愧與官府牽連深厚,竟然勾動開封府幫忙圍剿茶幫刺客。翟丹坐了過來,插言道。他今年剛二十出頭,豹頭環(huán)眼,年輕力壯。 漕馬幫顧名思義,就是從漕運之中生發(fā)出來的組織幫派。其中的首腦多為官紳大戶,漕運過程之中涉及到的漕工、船工、腳夫、下力、鏢師,還有其中牽涉到的各級各類吏員,乃至于轉(zhuǎn)運使這種等級的官員,相當(dāng)一部分都是漕馬幫的成員。 因而漕馬幫其實可以說是因官府漕運衍生而出的食利群體,談不上是江湖門派。稱呼為漕馬幫不過是泛指,這其中包括了太多的小團體,各自的利益又都有所不同。但這幫人常年跑江湖,也都懂江湖,知道如何處理江湖事。他們是官與民打交道的手段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