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然后發(fā)現(xiàn)……情況好像不樂觀? 準確的說,是火都還沒生起來呢。 霍譽非張了張嘴,就對上對方一個“放心”……或者是“到一邊玩去”的眼神。 小向日葵默默的又把嘴閉上了,又順著樓梯爬進小木屋,把自己帶來的床單換上,出來的時候又去關心了一下小兔子,這次火倒是生起來了,但是白毛的兔子也變成雜毛的了。 霍譽非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對方拎到一邊,自己坐在小凳子上麻利的掰斷柴火送進去,很快火勢就大了起來,小鍋里面冒出一滾一滾的白煙。他一邊用勺子攪了攪,一邊對顧騁揚揚眉。 看到對方好驚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我在澳洲的時候常常野營,還會獵兔子……糟糕,我不應該獵兔子的?!?/br> 霍譽非抱歉的看著顧騁:“我以后絕對不會獵兔子了?!?/br> 顧騁:…… 他終于忍不下去了,追問道:“你為什么老覺得我像是兔子?” 霍譽非望望天:“這有什么為什么啊……” “當然有?!鳖欜G挨著他坐下,一邊幫忙掰開柴火,一邊轉頭等待回答。 他好像對“兔子”這種代號挺不滿的,顧騁覺得自己絕對和這種又白又軟又膽小的小動物沒有一丁點關系,為什么霍譽非會有這種印象呢? “因為覺得你可愛啊?!被糇u非說的再自然不過,然后下一句就支使對方去把玉米串起來,然后把山藥去皮……如果這些都做完了,就趁著天亮把小木屋再擦擦洗洗。 顧騁點頭答應了,不過他也說:“我覺得有好多事你都沒有告訴我,以后都一點點告訴我,好嗎?” 霍譽非笑瞇瞇的答應了。 不過他也補充了一句:“留一點神秘感不好嗎?” 然后被小兔子睜著一雙透明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很認真的說:“不好?!?/br> 顧騁是真的覺得不好。 他不想要神秘感,他想要安全感。 他想要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關于他心愛的小向日葵的一切。 他想要他們挨近一些、更近一些。 他想要無間的親密。 顧騁收拾完了屋子,搬著凳子在霍譽非身邊穿玉米,他以前沒干過這個,不過嘗試了幾個之后,就找到了技巧。 正在專心控制火候的霍譽非,忽然聽見顧騁說:“我覺得你太神秘了。” 霍譽非笑笑,反問他:“哪里神秘了?” 顧騁說:“很多地方,也可能是我不夠了解你。” 霍譽非馬上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br> 顧騁看了他一眼。 霍譽非嘴角微微上翹:“雖然我是想留點神秘感,但你的愿望我也都會滿足?!?/br> “你對我太好了。”顧騁忽然道。 霍譽非樂了:“你在夸獎我嗎?” 顧騁輕輕嘆了口氣。 霍譽非動作一頓,連忙看看他:“怎么了?不許胡思亂想啊?!?/br> “沒有……”顧騁處理完了最后一只玉米,又開始給山藥削皮,他有好多話想說,但又壓根不知道從何開口。 好半天之后,才終于說道:“我想知道的,你都會告訴我,對嗎?” 霍譽非緊張了一秒鐘,但無論怎么想,顧騁也絕對不可能猜到他最大最大的那個秘密。那么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霍譽非覺得沒有什么事不能夠給小兔子知道的。 于是痛快的點點頭:“對,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顧騁竟然很認真的說:“等我回去之后好好整理一下,我們找時間開一個內部會議。” 霍譽非:…… 然后他樂了。 忽然舉著勺子湊過去,在顧騁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小聲說了句:“怎么能這么可愛呢?” 顧騁皺了皺眉,覺得氣勢不能丟。 然而到底還是沒有躲開,他手上都是黏糊糊的山藥皮,毫無戰(zhàn)斗力。 但要他這樣親回去,他又有點下不了口。 顧騁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害怕被拒絕。 這是一種非常非常軟弱的情感,但他控制不住自己,這讓人覺得很糟糕。 顧騁不喜歡霍譽非叫他“小兔子”,就是不愿意自己在對方心里是那樣一個柔弱的形象。他一直都在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能夠成為對方的依靠。雖然對方是霍譽非的話,“依靠”什么的好像有點難了,但是盡可能的支持對方,至少要做到吧? 他給自己定了一個三年的時間,然后他也真的做到了。 他把自己逼到了一條有去無回的絕路上,無論是這其中無數(shù)次一念之差而傾家蕩產、還是因為過分漂亮的cao盤遭到資本集團惡意迫害、再或者迫不得已藏身于過境船狹小悶熱的船艙偷渡到美國……只要他在這其中放棄了一次,就永遠不可能走到現(xiàn)在的地步。 顧騁從骨子里厭惡“軟弱”這兩個字,也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和這兩個字沾上任何關系。 在他回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cao縱股價,截斷了之前對他圍追堵截那家集團的資金流,誘使莊家入套,然后順手做空。 他從來沒有因此自得,就是覺得,這是應該的。 他想要做的事都應該做到。 因為為今天的這一切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沒有什么是能夠隨隨便便得到的。 顧騁厭惡軟弱而渴望強大。 他從來沒有給別人說過,他有一點怕黑。 也只是一點點。 就是在那種全然一片漆黑,沒有一丁點光線的環(huán)境中,他身上的每一塊肌rou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甚至眼珠都沒辦法多轉一下。那種感覺非??膳?,他在小時候經歷過一次之后,就再沒有讓這種情況出現(xiàn)過。 直到他離開b市的第一個月,搬進了一間地下室。 南方地下層陰冷而潮濕,甚至能在墻壁和頂板上凝結水汽,但這都沒關系,唯一有一點,就是沒有窗戶,而在地下室里晚上十二點就會自動跳閘斷電。 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宛如深不見底黑洞,他就躺在一片漆黑之中和內心的恐懼殊死搏斗。 同時也會控制不住的想起霍譽非。想想對方笑容燦爛的樣子,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來抵御無處不在的寒意。 但無論顧騁對自己選擇的路有多么堅定,他也會有懷疑、不確定的時候。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對的,不確定這條路是不是通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如果他走錯了呢? 那么這可能會成為他終生的遺憾。 可是顧騁更加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 顧騁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心情,究竟是想要克服自己這樣一個有點軟弱的小毛病,還是……想要借此來懲罰自己? 突破了自我當然是很好的,不好的就在于這也帶來了一個后遺癥,那就是只要有一點點光,他就會睡不著,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這現(xiàn)在帶來了一點小麻煩。 他們的晚飯已經做好了,這時候夕陽早已完全褪去,天上出現(xiàn)了月亮和星星。 而他們點起來的蠟燭和火塘上閃動跳躍的火苗,讓這個小小的營地成為了連綿花海中唯一的一朵亮色。 兩個人捧著碗坐在塘火的兩邊說說笑笑吃晚飯。 這里太安靜了,只有夜風沙沙沙沙的聲音,強調著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讓人放松,也讓人緊張,更讓人愿意敞開心扉。 霍譽非問了問顧騁最近的工作,問他將來的打算,問他在美國生活一段時間,覺得更喜歡那邊還是更喜歡b市。 然后被喂糖了。 顧騁說霍譽非在哪里他就更喜歡哪里。 這讓霍譽非很高興。 他直白的反應就是放下碗,然后繞到對方背后抱住了顧騁。 顧騁也放下碗筷,捉住繞到自己胸前的兩只手,微微仰起頭。 他們吻在了一起。 然后分開的時候,顧騁有點煞風景的關心了一句:“這個姿勢不太舒服吧?” 霍譽非馬上松開了胳膊,然后爬進小木屋,從柜子里找到幾條毛毯抱了出來,鋪在火塘旁邊的地面上,脫掉鞋躺了上去,還拍拍自己身邊留下的位置。 顧騁一笑。 不過他習慣挺好,還打算先整理一下杯盤狼藉,結果被霍譽非嚴正抗議了。 于是他們躺在了一起。 這時候天空很藍很藍,星星雖然不是特別明亮,但很繁密,這樣仰頭看去,整個天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穹隆,高高的把人罩了起來,讓你覺得自由又安逸。 霍譽非抱著他心愛的小兔子,覺得手里沉甸甸的,特別充實。 他們漫無邊際的說話,霍譽非也說了自己在做的事,他說的很仔細,完全沒有商業(yè)機密的概念,關鍵的地方甚至掰開了揉碎了講,就怕對方不明白。 顧騁一邊聽一邊暗地里想要換一換姿勢,他更想摟著霍譽非而不是被對方這么摟著,但是沒兩下就被察覺了,不但鎮(zhèn)壓回去不說,霍譽非還得寸進尺把一條腿跨了上來。 顧騁:……算了,他其實也不是很在乎。 他想起什么,問對方:“禮物喜歡嗎?” 霍譽非馬上想起了那本厚厚的圖冊,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把鼻子埋進了對方脖子里,悶悶的說:“太喜歡了,寶貝,你真浪漫?!?/br> 顧騁……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也沒有正兒八經送過別人生日禮物,社交場合的禮物不能算。 在苦思冥想了很久之后,他終于想到了什么東西最有意義……也最有價值。 那就是這三年他所經手的每一支股票,記錄了他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他把自己經營每一支股票按照時間順序進行了整理,個股的漲跌、趨勢、分鐘走勢、小時區(qū)間……各種各樣的圖標匯總在一起,然后進行了深入分析。包括他何時看中、何時買入、如何預測,而實際情況又和他的預測有多大差異,這種差異是如何造成的……事無巨細,極為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