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不過凱撒向來喜歡在霍譽非腳邊打轉(zhuǎn)兒,因此也都聚在了一處。 霍譽非笑瞇瞇就著腳尖逗小金狗,一邊和導(dǎo)購搭話,問她們現(xiàn)在最流行的款式有哪些,他想挑幾樣買給mama和jiejie。 老實說,有點遺傳外祖母俄羅斯血統(tǒng)的霍譽非在西方審美上顯然甩開周簡達一大截。尤其周簡達今天穿著打扮又非常低調(diào),幾乎可以說“樸素”,就更容易讓人忽視,幸好周公子有容乃大絲毫不在意這么點怠慢,隨隨便便轉(zhuǎn)著,漫無目挑挑揀揀,一看就是只看不買的那種人。 這種輕奢門店主要面對游客,魚龍混雜,長年累月,店員紛紛練出一雙雙火眼金睛,比四處布置的監(jiān)控還要來得厲害。 只可惜千算萬算,這次卻要失算,畢竟任誰也不會覺得,像霍譽非這種手腕上就能開銀行的年輕男人,竟然會是—— 小偷! 而且還是慣犯! 第2章 押解回國 兩人悠哉悠哉一出店門,就夾起凱撒,飛速穿過小巷,先后跳上了那輛惹眼的跑車。 盡管這會恐怕根本沒有人反應(yīng)過來。 周簡達迅速發(fā)動了車子,“嗖”一下飛了出去,隱約聽見后面似乎有什么聲音,但也可能是聽錯了,他們誰也沒有回頭,車子一飛出去,就相視大笑起來。 oroton是第一家,卻不是最后一家。 今天一切都很順利,整個collins大街對他們毫無防備,再別說這又是兩個老手。 車子開的飛快,又十分平穩(wěn),霍譽非伸手從后座上拉過那個運動包,里面裝滿了這一票的戰(zhàn)利品?;糇u非挑出一個捻在眼前打量:“這都是些什么呀?” 周簡達握著方向盤,抽空看了看他拿的,嗤笑起來,“還能有什么?這些東西不都是這樣么?中看不中用,質(zhì)量差得很。你竟然還真買了幾個包,難不成要送去給令姐?” 霍譽非把那些零零碎碎東西推在一邊,放下靠背,舒展身體枕著胳膊胳膊看向外面,不以為意:“怎么會?宋譽萊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小姐。她有自己常用的牌子,我才不給她買。這還不是給你打掩護,不然你以為會這樣輕易得手?” “誰說不會?”周簡達轉(zhuǎn)彎之后,把車子開得更快了,“我有得是技術(shù),你站那兒當(dāng)當(dāng)招牌就是了,我可不敢委屈霍公子幫我為虎作倀——嘿,管管凱撒!” 小金狗搖頭晃腦咬著一個網(wǎng)織的零錢包,雖然沒破,卻已經(jīng)變形了。 霍譽非從它嘴里奪出來,給周簡達晃一晃:“你看,質(zhì)量還行嘛。” 車子一路開過去,道路兩邊的景色愈加破敗。 奧洲這邊地廣人稀,房子都是一棟一棟的,尤其移民多起來之后,更好像處處都是有錢人。 但那畢竟是不可能的。 霍譽非和周簡達齊齊抽出墨鏡蓋在臉上。車子一個拐彎,終于沖進了擠擠挨挨的貧民區(qū),車速很快,也并不肯停。sao包的跑車引起一眾驚呼,然而更讓他們驚呼的,是那些從車上呼啦啦飛出來的各種掛著吊牌的錢包、手套、皮帶……車開到哪里,東西就飛到哪里,引起一陣又一陣大喊大叫,一群人甚至跟在車后狂奔,直到再沒有東西掉出來,就打著飛吻大聲喊:“zorro!zorro!zorro!” 周簡達笑嘻嘻喊了幾句“that’s right!”就開著車沖上了城市路。 兩人玩的開心,本來打算這一票結(jié)束,再去找點別的樂子,結(jié)果一個電話進來打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周簡達悄悄覷了眼,霍譽非嘴角上天生帶笑,雖然摘下了墨鏡,他卻依舊拿不準(zhǔn)對方是不是不高興了。 但是不高興也沒辦法,車子還是乖乖一溜煙開回了醫(yī)院。 周簡達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霍譽非搖搖手,笑著說:“下回吧,我下回請你來家里玩?!?/br> 周簡達點頭離開,留下霍譽非一個人。 他站在樓下的小花園里發(fā)了會呆,凱撒好像也察覺到主人心情不佳,安安靜靜貼著霍譽非的小腿臥在地上?;糇u非原地站了一會,抬手看看時間,笑著踢了踢凱撒屁股:“別在這兒耍賴,跟我乖乖上去。”說著挺直了背脊,理了理袖口,抬腳走了進去。 病房門是半掩著的。 霍譽非輕輕敲了敲門,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暎骸罢堖M?!?/br> 推門一看,頓時就松快了。 “爸爸。” 霍啟東疊著腿,正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fā)上看書,抬頭見到霍譽非的笑摸樣,語氣便不大好:“不是都住院了嗎?怎么還在外面跑?” 霍譽非目光一轉(zhuǎn),見沒有別人,頓時笑起來,插著手在霍啟東對面的床上坐了:“爸爸你怎么都趕來了?是誰給你謊報軍情?我是一點事都沒有的?!?/br> 霍啟東沉著臉:“這一次沒有事不代表下一次還能沒有事,你玩這種危險的運動,有沒有考慮過家里父母長輩的心情?你大哥昨晚得知你出事,正招待人家談生意,立刻就談不下去了。我和你mama、譽萊,什么事也做不下去,一直等到你無事的消息才松了口氣?!?/br> 霍譽非撓了撓臉,一副極不好意思的樣子:“我這就給大哥回電話,讓你們擔(dān)心了?!?/br> 霍啟東見他這樣,臉也沉不下去了,卻仍舊努力端出些父親的威嚴(yán):“宋女士也很擔(dān)心你?!?/br> 宋女士指的是霍啟東的太太宋國珍,霍啟東夫妻感情很好,彼此叫對方“宋女士”“霍先生”不過是玩笑打趣。 霍譽非低頭逗凱撒:“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次飛之前,我準(zhǔn)備了小半年,自然要保證不會有事?!?/br> “你覺得這是你能保證的?” 這語音先讓他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見日理萬機的宋女士竟然憑空出現(xiàn)在門口。 到底是誰沒眼色傳的話?這玩笑可開大了! 宋國珍看起來完全不像她這個年紀(jì),至少要年輕十幾歲,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頭發(fā)拿一個珍珠發(fā)卡松松盤著,耳朵上兩顆圓圓的珍珠,穿一件真絲襯衫,配著包臀針織裙,除了左手上很小的一塊金色手表,就再沒有什么別的裝飾。 看起來又溫柔又美麗。 他們兄妹三人卻沒一個敢不怕她。 霍譽非也不例外,立刻從床上站起來,低頭束手裝乖,任憑凱撒在腳邊撒歡亂轉(zhuǎn)也一下都不亂動。 宋國珍皺眉上下看他:“我剛和你的醫(yī)生談過,并沒有同意你出院,你到哪里去了?” 霍譽非說:“在醫(yī)院呆著悶,就和朋友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br> 宋國珍也在沙發(fā)上落座:“你的情況家里很關(guān)注,我們要跟你好好談一談,極限運動不是不可以參與,但首先要送一份風(fēng)險評估給我和你爸爸。在這之前,你的娛樂項目都要停一停?!?/br> 霍譽非點頭應(yīng)是,不像對霍啟東時那樣,一句反駁也不敢有。 盡管明知霍譽非那又乖又委屈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霍啟東還是有點看不下去,伸手扶了扶宋女士肩膀:“譽非沒事就是萬幸了,有什么話,等我們回家再談。不要耽誤醫(yī)生來給他做檢查,好不好?!?/br> 宋女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和霍啟東對視一眼,同意了。 霍譽非自覺自己身體健康,沒什么事,只是宋女士和霍啟東都無法放心。大概因為天氣狀況太差,昨天下午霍譽非起跳之后沒多久,身上的定位裝置就出了點問題,事先在降落中心那邊扎下的帳篷突然接收不到他的位置信號。不過跟隨拍攝的直升機還是能夠觀察到霍譽非,覺得情況還在控制之中。 然而等到霍譽非沖進森林,鏡頭之內(nèi)一下就失去了蹤跡,霍譽非身上的對講裝置也沒有回應(yīng),后援這邊的人頓時著急了,馬上向上通報,兩三下就捅到了霍啟東夫婦這里。 其實不過是霍譽非精神高度集中,體力消耗太過,又被樹枝撞了幾下,暈過去罷了。 只是這邊把情況說嚴(yán)重了,家里事后得知無事,也并沒有完全放心。 宋女士跟醫(yī)生談過之后,給霍譽非安排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測試,結(jié)果自然是邏輯清楚,智商正常。 感情宋女士是在擔(dān)心他摔壞腦子? 霍譽非大概在讀書上很有天分,從小就來澳洲讀書,一路跳級,十六歲讀完高中,申請了英國的大學(xué),修金融和藝術(shù)雙學(xué)位,兩年之后才能畢業(yè)。但其實他在學(xué)習(xí)應(yīng)試上面很有經(jīng)驗,辛苦一點提前畢業(yè)也不是問題。但一想到畢業(yè)就勢必被家里催回國,便一點都不急了,趁著沒有課程安排,偷偷跑來澳洲玩翼裝飛行。 這事當(dāng)然是瞞著家里的。 雖然測試證明他智商還健在,然而等宋女士看到他住的那間不到四十平的小公寓,臉色終于變了,極其不快的問他:“你的那些玩樂項目,就真的那么花錢?稍微大點的房子也住不起了?” 霍譽非就撓了撓臉:“有一點吧?!?/br> 宋女士哪里會信,就要讓他打銀行流水出來。 這就是霍譽非最沒法解釋的地方—— 并不是他揮霍無度,相反,除了翼裝訓(xùn)練裝備外,他其實不肯多花一分錢。 不玩車,不參加俱樂部,很少的社交,除了極限運動外,再沒有其他娛樂項目,吃最廉價的飯菜,住這樣可以稱得上簡陋的地方,純粹是因為他樂意。 顯赫家族的繼承人竟然過這樣的生活,說出去,恐怕不會有太多人相信。 他名下劃來生活費的賬戶,從上大學(xué)開始就只進不出。倘若宋女士倘若看到,一定會深究。 霍譽非只好拿眼色向霍啟東求救。 霍啟東在家里最疼小孩,摟摟宋女士:“小孩子正是學(xué)習(xí)理財?shù)臅r候,我們就不要太過干涉了,他喜歡怎么花就讓他怎么花好了。等到真的沒錢了,也要讓他自己想辦法。” 霍啟東兩人最后在酒店入住。霍譽非以為事情就這么含糊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陪霍啟東和宋女士吃完早餐,就被帶上了車。車子一路開去,兩邊風(fēng)景越看越不對,竟然直接把他拉到了機場。 霍譽非因為一些原因不愿回國,之前家里催過幾次,他全都以“繼續(xù)學(xué)業(yè)”為借口推延了。甚至不惜為此多去修了一個藝術(shù)學(xué)位,并且還考慮過再修一個,光明正大把時間往后拖幾年。 家里一直對此都還算寬松。 因此霍譽非一點防備都沒有,就給人架上了車,之后又架上了飛機。 連霍譽非“學(xué)業(yè)還沒完成”的理由都被“休學(xué)”“延期畢業(yè)”“回國重新讀”幾個答復(fù)給狠狠駁回了。 霍譽非從小到大都是跳級的份,哪里有過畢不了業(yè)的時候?聽到這幾個回答,真是哭笑不得。 飛機起飛之后,他也只好接受現(xiàn)實。 額頭頂在桌子上,轉(zhuǎn)過臉問霍啟東:“爸爸,你們這是綁架!家里出什么事了嗎?為什么非要我回去?” 霍啟東拿過毯子丟在他頭上,一言不發(fā)。 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和宋女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昨天那些包裝之后的心理測試結(jié)果。 第3章 似曾相識 盡管是被家里連蒙帶騙的押了回來,再一次踏上b市的土地,霍譽非多少有點心情復(fù)雜。 當(dāng)年他離開的時候剛剛十歲,一眨眼,已經(jīng)近要十年了。 舷窗外的天空和澳洲完全是不同的樣子,碧云天,黃葉地,京華早已一派秋意。 飛機還在緩緩滑行,見他看著窗外,李澤走來他身邊:“我還是第一次回b市?!?/br> 這一次是李家父子順路送他們回來,一路上李允都在和霍啟東夫婦說話,李澤也盡主人之誼,陪他閑聊,兩人已經(jīng)熟悉了不少。李澤在新加坡長大,但中文說的非常流利,遣詞用句也絲毫不肯隨便。 霍譽非轉(zhuǎn)過頭:“我也很久沒回來了,聽說三五年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br> “是的,國家這幾年發(fā)展的太快,家父也在考慮是否要將重心轉(zhuǎn)回國內(nèi),我卻覺得科技領(lǐng)域的市場無限廣闊,為什么不繼續(xù)在美國做蛋糕?” 霍譽非本來不想?yún)⑴c這些話題,聽到這里笑了笑,指著腳下道:“現(xiàn)在才02年,未來不會在別的地方,只會在這里。尤其是那些現(xiàn)在最不值錢的東西,乘以一個人口指數(shù),都會變得非常昂貴?!?/br> 李澤似乎若有所思。 和李家父子道謝告別之后,他們直接坐上家里的車。 這一次回國完全不在霍譽非的計劃內(nèi),他一路并不說話,坐上車看了一會車外的風(fēng)景,發(fā)現(xiàn)太多熟悉的東西能夠和記憶最深處遙相呼應(yīng),就不愿意再看,很快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