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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錦城花時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劉弘拍拍他頭,這弟弟畢竟年幼,軍旅生活風餐露宿,他又嬌生慣養(yǎng),想來是十分痛苦,這點“食糧”,他不會繳走。

    “注意藏好?!?/br>
    劉弘可不想因他害自己一起被訓。

    “嗯,兄長我會小心?!?/br>
    無疾十分感動,拿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劉弘。

    “天氣炎熱,此時也睡不著,隨我出來練刀?!?/br>
    劉弘從兵器架上取下兩件武器,帶著弟弟到帳篷外。帳外星光照耀荒野,月光明亮,兄弟二人在草叢中耍刀。

    劉父出帳到外頭巡視各營,往兒子們所在的帳篷望去,正好見劉弘在教無疾舞刀。他遠遠看著,沒有上前。劉父早已在霍生那邊,聽得比武時,劉弘那一番“比武在于選拔,我占一席位,他們少一席位”的話語,他這兒子賢能,而且相當自信。

    大兵壓境,齊地的反抗微弱,士卒老病,實在無力阻攔。劉弘在騎兵中,跟隨士兵沖在頭陣,打的不是惡戰(zhàn),劉父便就隨他去了。

    劉父自是不希望兒子有任何危險,將領他多得是,而這兒子,可是他的子嗣。

    拿下齊地,駐扎士卒,劉父帶領部將登上城樓,指著遠方的山與海說:“往北是汪洋一片,我在齊地的征伐到此為止,子敬,這郡守官印予你,早些讓百姓安居樂業(yè)”。劉父身邊站著的是一位謀士,都喚他子敬先生。此人其貌不揚,跟隨劉父多年?!爸骶说赜袧O鹽之利,臣在此經(jīng)營半載,便可輸運稅賦,助主君大兵南下!”

    夜晚,慶功宴,將士們論功行賞。劉弘?yún)⑴c宴席,夜深未離去,而是和謀士們在一起。聽謀士們和他父親商議軍事,有人主張乘勝把信朝殘留的小政權(quán)滅了,統(tǒng)一中原;有人主張無需管這腐敗軟弱的小朝廷,將兵南下,征討吳地。

    劉弘起初真是聽不懂謀士們和他父親到底在商議什么,后來他熟知天下各方勢力,并且能看懂軍事圖。他很少會發(fā)言,傾聽而已,并熟記心中。

    搬兵回程的路上,霍與期告訴劉弘,齊地的富饒,遠遠不及蜀地,若是打下蜀地這樣的天府之國,每年可輸送許多錢財糧米,足以平定天下。

    在蜀地生活長大的劉弘,自然清楚,此地漁稻豐足,若不是天災人禍,蜀民隨隨便便就能過衣食無憂的生活。而這樣的蜀地不只有竹里,還有他的二郎。

    莊揚的寢室,窗朝庭院,清早起來,便能看到窗外盛開的紅色木槿。由春及夏,庭院中的花草,增添不少,爭奇斗艷。

    從睡夢中醒來,天色正早,莊揚悠然著衣梳洗,他穿的是一身官吏的服飾,朱色長袍,很適合他。莊揚端雅白皙,平素在家,喜歡著素色的衣服,倒是難得穿件朱色長袍。

    每每清早莊揚騎匹白馬,出現(xiàn)在城西通往郡府的巷道上,便有不少年輕女子,偷偷躲在窗邊觀看??じx莊家有段距離,莊揚選擇騎馬,并因此學習如何駕馭馬匹??じ械囊?,許多都以馬車代步,郡府外車馬成片,相當擁擠。莊揚只是小吏,就不為難阿易,還是自己騎馬。

    莊揚的職務清閑,每每清早去拜見郡守,午時不到,便就可以歸家,任職二月余,真正繁忙的也不過三四日。

    這等閑職沒有任何獲得提拔的機會,莊揚卻挺喜歡,職務不過是主持祭祀,寫寫祭文,擺擺貢品,而且俸祿還過得去。

    今日也是與一眾郡守的小吏們在堂下等候郡守,若無什么事,小吏拜見后,即可離去。莊揚出廳堂,到院外牽馬,遇到秦書佐和章掾史,這份清閑職務,便是由章掾史舉薦莊揚擔任。

    “莊掾史,每每見你匆匆歸家,天色尚早啊,不如我們?nèi)说骄扑晾锞劬??!?/br>
    秦書佐年長莊揚三歲,性情倒不如莊揚沉穩(wěn)。他今日難得清閑,沒被郡守留下寫文書。

    “莊郎他啊,還能有什么事,定然是回院中伺候花草?!?/br>
    章掾史熟稔,莊宅他也去過,他可是不只一次,見莊揚在院中摘花修草,澆水抓蟲。

    莊揚粲然一笑,看得路過的虞督盜失神。本不是要笑予他看,無心之舉。

    “看吧,被我說中了?!?/br>
    “莊掾史,花雖好,可不如女子嬌媚啊?!?/br>
    秦書佐拍拍莊揚的肩,朝莊揚眨了下眼。

    他和章掾史都有妻室,孩子也都有了,莊揚尚未婚。莊揚美姿儀,所以他雖然是位小吏,連章掾史都喜歡喚他莊郎。

    “即是要飲酒,怎可少了我?!?/br>
    虞督盜湊過身來,他英武高大,把瘦小秦書佐給比了下去,可憐的秦書佐只到他肩頭。

    莊揚等三人是文職,虞督盜是武職,而且虞督盜還是縣尉之子,來頭不小,不樂意且也不好拒絕。

    “虞督盜,相合酒肆見。”

    章掾史雖不知這位傲慢的武夫,怎么突然想和他們喝酒,可他都已提出,也不好拒絕,只能順其自然了。

    “好?!?/br>
    虞督盜一身甲胄,身上攜帶長劍,就他這架勢,也不知道相合酒肆的飲客見著他是何種表情。

    莊揚這邊想著,不覺目光落虞督盜身上,而虞督盜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對,莊揚收回眼神,對虞督盜行禮道:“我們先行過去了”。

    莊揚和秦書佐騎馬離去,他們在路上悠然交談,秦書佐不免提起虞督盜,說他:“此人是官宦子弟,平素跋扈,唉,這酒怕是喝得不痛快了。”

    秦書佐自顧在前哀聲嘆氣,不想虞督盜早跟隨在后,他獨自駕車,超越秦書佐時,秦書佐分明感受到了虞督盜冷厲的眼神。

    這一日的酒喝得自然是暢快,虞督盜自顧豪飲,目光偶爾會看向莊揚。秦書佐等三人輕語交談,說的都是生活瑣事,老婆孩子,兄弟姐妹。

    離開時,章掾史特意將莊揚留住,叮囑他:“虞督盜怕是對你有什么念頭,聽聞蔡咸有一女嫁入虞家,是虞督盜的嫂子?!?/br>
    莊揚多謝章掾史提醒,他倒不怕什么蔡女,蔡家族已垮掉,至于虞督盜對他有什么用意,莊揚不甚在乎。

    日子如常,夏日一過,便聽聞大司馬又派出使君前往錦官城,這次來的人馬還不少。

    第51章 聯(lián)姻傳聞

    莊揚躍下馬, 跟隨人群避讓, 司州來的使者隊伍有二十余人,華車駿馬, 引人圍觀。其中一輛軒車上坐著一個認識的人, 是梁虞。這批司州來的人馬, 從使臣到隨從,莊揚逐一端詳, 他在尋找一個人。

    那人離開時和自己說, 他會回來。

    使臣隊伍里,并沒有劉弘。

    起先得知司州來人, 莊揚心中激動, 帶著期許, 他騎馬趕往城門,在炎熱中,擠于人群堆里圍觀。但當使臣隊伍里的人員的臉龐,一張張從眼前過去, 直至最后一人也不是, 心中那份激動和期許消失殆盡, 只剩余惆悵和失落。

    使者隊伍遠去,莊揚茫然站著,原本避讓的人群你推我擠,急著離開,一位扛木頭的莽夫,從莊揚身側(cè)出來, 眼看粗實的木頭就要撞著莊揚,莊揚突然被人攬住,將他身子拉向一側(cè)躲避,同時一個聲音響起:“小心?!?/br>
    這人力氣很大,胸膛寬實,聲音低沉,莊揚抬頭,看到虞督盜就站在他身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莊揚的個頭,只及虞督盜耳際,這人可以輕松的將莊揚攬抱在懷。

    虞督盜幾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莊揚沒有覺察。

    此人不時會遇到,因兩人同供職于郡府,莊揚不做多想。莊揚不做多想的緣故,還在于,此人好女色。曾有一次跟隨官吏們前往虞督盜宅中參與宴席,見到虞督盜養(yǎng)的貌美舞姬們,能歌善舞,年少嬌艷。

    “多謝虞督盜。”

    莊揚道謝行禮,牽馬就要離去。

    “虞敬齊?!?/br>
    虞督盜說出三字,正是他的名字。他是郡守的侍從,也負責郡中的治安,督盜是他的職稱,但他有名字。

    “莊揚?!?/br>
    莊揚揖手,沒做停留,隨即跨馬離去。

    看著那抹遠去的俊逸身影,虞督盜低語:我知道。

    他知道這人被同僚喚作莊掾史,偶有人也喚他莊郎的男子,他名字喚什么。莊揚二字,如這人般美麗。

    虞督盜對于莊揚的關注,比莊揚知道的遠遠要多。

    已有一段時日,莊揚幾乎走到哪都能遇到虞督盜,去集市和他相遇于半道,去城外訪友,返程發(fā)覺虞督盜獨自騎馬跟隨一旁。

    松林之間,山道崎嶇,一白袍,一黑袍,各自騎馬,兩人相見于樹蔭之下。

    城外有匪盜,雖然這松林算不得多偏僻,偶有行人路過。

    “見過督盜?!?/br>
    莊揚下馬行禮,抬起頭,發(fā)現(xiàn)虞督盜用一種專注的目光看他,類似的目光,莊揚曾在一人身上見過,那是一種愛戀。

    “此地偏僻,我護你歸城?!?/br>
    虞督盜騎在馬上,他背負弓箭,腰間跨刀,威風凜凜。

    “多謝?!?/br>
    莊揚揖手,而后騎馬離開,前方不遠處便是城門。

    一路,莊揚再沒回過頭,然而他知道虞督盜始終緊隨在后頭。這人英武寡言,身上總是攜帶刀箭,有時恍惚會以為他是阿弘。

    這次林中相遇之后,莊揚做了些許改變,清早去郡府,他走另外一條路;黃昏前去東市莊秉店鋪的習慣,他改為午時。

    果然,自此許多日沒再半道遇到虞督盜,兩人也只有在郡府,偶爾碰頭。

    直到一個午后,莊揚集市歸來,在路上遇到負傷的虞督盜。他坐在地上,大腿受傷,沙地上流了一灘血。他臉色蒼白,看著莊揚眼神帶著請求。他身邊圍著不少百姓,但他們對于巡查隊的人并無好感,沒人給予幫助。

    “能上馬嗎?”

    “能。”

    莊揚攙他,他手搭在莊揚肩上,從地上站起。

    虞督盜的馬沒有逃離,就在不遠處停留。莊揚將它牽來,把韁繩遞給虞督盜。他看虞督盜艱難翻上馬,因失血和疼痛,他臉上冒出冷汗。

    “我家就在前方,你隨我過去。”

    莊揚騎馬在前帶領,虞督盜跟隨。

    抵達莊家,阿易過來攙扶虞督盜,將他扶到莊揚寢室。莊揚熟練地從木箱中取出止血的藥和布條。他蹲身為虞督盜包扎傷口,細致用心。

    虞督盜癡迷看著莊揚低俯的模樣,他抬起沾了血污的手,偷偷觸摸莊揚的發(fā)絲。

    “督盜,我先為你止血,回去還需找醫(yī)師,傷口很深。”

    莊揚起身,光顧擦拭手上的血液,沒有留意虞督盜看他的眼神。血跡在指縫中,擦拭不去,莊揚轉(zhuǎn)身要去洗手。他沒察覺虞督盜靠近了他,待他覺察,虞督盜已經(jīng)從身后將他抱住。

    這是一個熟悉的動作,在如此熟悉的場景下。直到此時,莊揚才意識到,仿佛他和劉弘的過往重現(xiàn)。從見到虞督盜受傷開始,他只怕是將他當成了阿弘。

    虞督盜的臉貼著莊揚脖子,他嗅吸莊揚衣領處的氣息,莊揚的慌亂只是一瞬,莊揚掙開,怒語:“速放開?!?/br>
    溫和的莊揚,似乎是第一次發(fā)怒,他覺得懊惱,而這份懊惱、郁結(jié)之情,本已存在,并在此時被點燃。

    “莊郎,我……”

    虞督盜退開,他想說點什么。

    “阿易。”

    莊揚不愿去聽,他打斷虞督盜的話語。

    阿易很快上樓,見此虞督盜只得辭行,他走時迷戀不舍,兩次回頭看向二樓窗內(nèi)的莊揚。

    莊揚關上窗戶,去收拾藥物,但他心思不在這些瓶瓶罐罐上。他一度捏著藥瓶,手搭在木箱,呆呆坐了許久。往時和劉弘相處的情景,還有那些親昵舉止,都浮上了腦海,擁抱、親吻,體膚相親。

    多想無益,毫無用處。

    莊揚平息情緒,關上木箱,到院中照顧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