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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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兄弟來后不久,里正帶著武亭長過來,劉弘正在教人如何瞄準(zhǔn)移動的物品,他的箭術(shù)簡直出神入化,他教得簡單,別人倒是怎么也學(xué)不會。 “小子有能耐,拉起這么群人來?!?/br> 劉弘聽得聲音,放下弓箭朝武亭長走來,武亭長用力勒著劉弘的肩膀。 “可不是我拉的隊伍。” 劉弘指著春爹和陳爹,他年少,又是這兩年才搬來竹里,竹里的人們可不服他。 武亭長將劉弘拉到一旁,詼笑:“阿弘,里正都和我說了,是你的主意。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拉隊伍造反,我和老段第一個滅你?!眲⒑肱づげ鳖i說:“哪需你們出手,再說了,到時你們老了也打不動我?!蔽渫らL給劉弘一肘子,罵道:“讓你狂妄。” 兩人哈哈笑著,引得練武的眾人側(cè)目。有些人不知曉劉弘和武亭長有過硬交情,好奇張望。章提不屑唾地,心里嫉恨。 武亭長跟里正談了防盜賊的一些法子,便就和劉弘打個招呼離去,他仍是駕著牛車來,慢悠悠駕著牛車離去。想他一個粗獷有本事的漢子,卻總是一副老農(nóng)裝束。 竹里的青壯們cao家伙練武的事,很快傳開,盜賊也有耳目,哪敢前來。竹里的雞鴨豬羊終于逃過一劫,就連各家的土狗,也免去被人捕抓烤食的命運。這些都是小事,更主要的是,其他鄉(xiāng)里不時有人命案傳出,竹里仍很平靜。 大春父子將眾人聚集起來練習(xí)段時日,便就散去了,也就夜晚安置兩三人巡邏。日子又照舊,寧靜地過下去。 第40章 眷戀 深秋, 竹山深處燃起火來, 煙霧彌漫半空,竹里的人們紛紛出來張望,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燃火點遙遠, 屬于絕大部分竹里居民都未曾抵達之處。 春爹和一眾青壯攜帶武器前行, 前往探看。劉弘自然也跟隨在里邊。 “再往前,就是我也不曾去過?!?/br> 眾人站在一條溪流前, 春爹尋覓到河畔一棵巨大而半禿的紅杉樹, 這里便是他所到過最遠之處。 竹里的青壯大多都沒見過邛人,春爹在山林深處見過, 年輕時還和他們進行過小貿(mào)易, 用米糧換獸皮。 這些年, 邛人將住所,建在山林更深處,臨邛有條山道能直達他們的聚落,但并不在竹里境內(nèi)。 紅杉落葉, 紅艷似火, 落滿溪畔, 在飄舞的紅葉間,劉弘看到裊裊升空的黑色煙霧,似乎還很遠,或者再過一個山頭,就能尋覓到火源。 即使是這些沒見過什么世面的竹里農(nóng)民,他們也知道多半是戰(zhàn)火。 “回去吧?!?/br> 春爹掃落頭上的葉子, 執(zhí)著長矛往回頭,他在前領(lǐng)隊,眾人跟隨。劉弘回頭最后看一眼這美麗的溪畔,成片的紅杉林,將去路鋪墊成晚霞,和天際的西薄的太陽相映輝。這里如此靜謐美好,他不知為何想起莊揚。 這份靜謐美好,在這動蕩的局勢下,只怕早晚也要被打破。 一行人,走出紅杉林,見到熟悉的竹林,才都安心下來。他們并不吃竹子,但他們在竹林環(huán)繞中成長,見慣那一份經(jīng)年不褪色的綠意。 回到竹里,面對詢問的老人婦女,春爹說:無事,火在很遠的地方燒起,不會燒過來。 劉弘走向莊家,他坐在莊家院子,將身上背負(fù)的弓箭取下,用袖子擦拭臉上的塵灰和汗水。 蛋餅走來,朝他搖動尾巴,用溫?zé)岬纳囝^,舔著劉弘的手。它一身的毛發(fā)光滑,有一雙溫和的小眼睛,做為一頭菜狗,它的狗生真是安逸舒適。 竹里有劉弘想守護的東西,甚至連這么一條二郎養(yǎng)的犬,他也不忍它遭殃。 “回來了?!?/br> 莊揚走來,他挨著劉弘坐下,手貼放在身側(cè)。 “二郎,我們?nèi)チ艘惶幝渲t葉的樹林,還有條溪流?!?/br> 劉弘握住莊揚的手,兩人挨得近,不湊上前來仔細看的話,不會發(fā)覺他們雙手相握。 莊揚沒有抽回手,臉上的神色不變。他像似在默許劉弘一些小動作,仿佛這并無不妥,很自然。 “火就在溪流前方的山上燒著,看不清楚是怎樣的地方,燒的是屋舍還是樹木。” “我聽安世說,夷人動亂,縣里派兵前往平亂,已有數(shù)日。” 袁安世在縣令手下?lián)涡∥穆?,在這些年的苛捐雜稅之下,袁家越發(fā)貧窮,安世被迫出仕。 “這世道,真是生靈涂炭?!?/br> 莊揚想象得出燃燒的山林里,哭喊的人們,還有四處奔逃的動物。 劉弘握緊莊揚的手,用粗糙的指腹輕輕磨蹭莊揚的光滑手背,他執(zhí)住莊揚的手,護他一輩子。 莊揚緩緩將手抽回,劉弘抬頭一看,阿易突然出現(xiàn)在院中,身上背著柴火。 “阿弘你回來啦,是山火嗎” 阿易揮著砍刀,指著西面山林。 “燒得遠,在好幾個山頭外呢?!?/br> 劉弘起身,將弓箭背負(fù),天色將黑,他也該回家去了。 “二郎,我回去了。” 莊揚頷首,他把跟隨在劉弘身后的蛋餅喚回去。 自從莊平去縣里讀書,蛋餅和劉弘很親近,也是奇怪,劉弘高大英武,膽小的蛋餅本該見了他就跑才是——讓劉弘享受老段和武亭長的待遇。 回到家中,劉母將食物端上木案,母子倆在油燈下就餐。劉母不大在意外面的情況,大概因為她的兒子強大到能保護她;再則,她少女時期,也見過動亂的情景,并且從那個萬念俱灰的年頭里活過來,她的內(nèi)心堅韌。 “阿母,你早些歇息,不要再織布?!?/br> 自從章長生給家里送來一架新式的織機,劉母又開始她那沒日沒夜的織布生活。這架織機能織散花菱,一匹散花菱能賣上許多錢。臨邛盜寇四起,錦官城仍繁華似錦,權(quán)貴們喜歡這種精美且耗時的布料。 章爹跟臨邛的大部分商人一樣,是布商,而且,他販賣的是貴重絲絹。 夜里,聽著機杼聲,劉弘入眠。 他睡的木榻,在兩年前感覺還挺寬大,兩年后,他要伸直腿,得將腳擱在榻外。明年劉弘便十六歲了,在這連年戰(zhàn)亂的世道里,官府對十六歲的男孩,便收取成人的賦稅,且還需服兵役一年,十六歲,被視作成年。 劉弘的夢里,時常會夢到莊揚。這一夜,他夢見了紅杉林和溪水,他和莊揚在溪畔相別,紅葉飛舞,身后的家園,戰(zhàn)火熊熊,看著莊揚轉(zhuǎn)身而去的身影,他的心因離愁而痛楚。 臨近冬日,天氣逐漸寒冷,劉弘還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粗布衣。他在莊家院子里主持弓射比賽。莊蘭和長生比弓射,莊蘭更甚一籌。 “蘭兄厲害,甘拜下風(fēng)?!?/br> 長生對莊蘭拱手。 “那是當(dāng)然!” 莊蘭得意洋洋,一點也不謙虛。 章長生偶爾會到竹里來,他跟隨的仆人多,普通的匪盜可打劫不動他。 “來,輸了要干么?” 莊蘭朝章長生伸出手來,章長生低頭解腰間掛的一只角制的小兔子,依依不舍遞給莊蘭。莊蘭心滿意足,將它掛在自己腰間。 “阿蘭,你過來?!?/br> 莊揚見到這一幕,把莊蘭喊過去。 知曉和人下賭注這種事,是要被兄長念的,莊蘭朝劉弘投去一個求救的小眼神,劉弘全然當(dāng)沒看到。 “弘兄,我在家中時常練弓,如何就贏不了一個女孩兒?” 長生跟在劉弘身邊,和劉弘說著他的疑惑。 那是因為你蘭兄,她就不是尋常的女孩兒。 “你執(zhí)弓時,有個習(xí)慣,弓身會斜向一側(cè)?!?/br> 看在家中那架織機的份上,劉弘打算指點他一二。雖然章長生送織機時,還是用了小伎倆,趁劉弘不在,將織機送來,還跟劉母說是劉弘買的。 因老式的織機所織的布已賣不出價錢,劉母正需要臺新織機,劉弘便出錢買下,留給劉母使用。那臺用了二十多年、早就該入土的舊織機則收入雜物間。 長生這人有的那些小聰明都用在歪道上,家庭教育的問題不小。 聽著劉弘的指導(dǎo),章長生示范他的執(zhí)弓動作,劉弘在旁糾正。 “要這般執(zhí)住?!?/br> “弘兄,這樣嗎?” “不對,手臂穩(wěn)住不動,雙眼直視弓身?!?/br> 劉弘貼著章長生的背,手把手教授。他只為教學(xué),專心致志,未做多想,甚至連莊揚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劉弘也沒察覺。 章長生是位笨學(xué)徒,劉弘做事,則有始有終,他教了章長生許久,又是貼身,又是搭肩,又是執(zhí)手。莊蘭瞅著院中兩人,無聊地想打瞌睡,她身旁靜靜在席上的兄長,突然起身,悶不吭聲往樓上走去,只留下一個默然的背影。 莊蘭覺得兄長似乎有些不開心,但是兄長從來不會不開心啊,大概是看他們兩人一直在說弓箭太無趣,所以回房去了。 莊揚并沒有真得離去,他登上二樓,聽得章長生歡呼:“弘兄真厲害!我射中了!”莊揚駐足,停在桿欄前,他看到院中的章長生一把將劉弘抱住,摟得還挺緊。 終于,劉弘似有所察覺,他仰頭,看到了二樓桿欄處的莊揚。莊揚退開,轉(zhuǎn)身離去。 這日章長生辭別,莊揚如往常出來送行。長生邀請他們?nèi)ニ易隹停瑒⒑腚S口說改日,莊蘭說好好,有阿弘兄一起去,就不怕遭人打劫了。 章長生見劉弘答應(yīng),十分高興,領(lǐng)著一眾仆人離去。他衣著奢華,樣貌清秀,還有著氣派的仆人和馬車,就這么招搖過竹里。 黃昏的大風(fēng)寒冷,站在院外,莊蘭瑟瑟發(fā)抖,她看著穿單薄衣服的劉弘,像似想起什么,她說: “阿弘兄,兄長給你做了一件袍子,不知道做好沒有?!?/br> 劉弘未聽莊揚提過這事,他抬頭去看莊揚,卻不想莊揚已離去,只留給他一個登樓梯的身影。 劉弘想起他教章長生弓箭時,莊揚突然起身離去;還有他站在二樓觀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許詫異,而當(dāng)時章長生突然將自己摟住。 二郎他,該不是有所誤解? 劉弘急忙登上樓,前往莊揚寢室。他匆匆趕來,進入寢室,卻見莊揚靜靜在案前讀閱木簡,并無異常。 “二郎,那長生……” 莊揚做了制止的動作,他端坐在案前,看著劉弘,眼神平靜。 “阿弘,衣架上的袍子,你去試試,看還合身嗎?” 快入冬,不忍他一件像樣的冬衣都沒有,莊揚在為家人制作冬衣時,順便也做了劉弘一件。 劉弘到衣架上取下袍子,袍身厚實,很保暖。劉弘將它穿上,竟很合身。莊揚未曾測量過他的衣長褲長,卻知道他該穿多大的衣服。劉弘綁好衣帶,心里很高興,這是他穿過最好的一件冬衣,而且是二郎送他的衣服。 “合身便好?!?/br> 莊揚將目光收回,他翻開木簡,似乎不想再進行交談。 劉弘看著他低身讀閱的模樣,他覺得二郎似乎有些憂傷。劉弘挨著莊揚坐下,他張望門口,見外頭天色已黑,他伸出手臂將莊揚摟抱住,他臉貼著莊揚的背,眷戀著他身上的氣息。 偌大的寢室,只有一盞小燈,莊揚感受著身后傳來的溫?zé)?,他?cè)身,摸了摸劉弘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