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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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遇匪 丁西坡松木成林, 四周僻靜, 午后從斜坡路過,聽得林間鳥語, 清風(fēng)拂人。阿易歡哼著鄉(xiāng)民粗陋的曲兒, 輕輕拉扯馬韁。莊揚靠著車廂, 眺望山坡之下的村落,家家戶戶炊火升起。 今日歸得晚, 因一位佃戶的小女發(fā)熱昏迷, 莊揚用馬車將她送去見醫(yī)師。女孩撿得一命,莊揚的歸程也從午后變成傍晚。 近年盜賊漸漸又多起來, 人們很少會走夜路。 夕陽尚未下山, 田地里還可見耕種的農(nóng)民, 行駛于這條陡斜的坡道,莊揚心情不似阿易那般歡暢,隱隱感到擔(dān)慮。 于此時趕回竹里,只得披星戴月。 村落逐漸被拋在村后, 前路平緩, 兩側(cè)皆是林地。阿易難聽的歌聲突然戛然而止, 莊揚警覺,抬頭看向前方,見到四五位漢子攔道,而這并不寬敞的土道上,還堆上石頭和荊棘。 “二郎怎么辦?” 阿易聲音抖顫,帶著哭腔。 “從土溝過去?!?/br> 莊揚話語平靜, 他抓緊車身。道路一旁是雜草叢生的土溝,和道路的落差大,很驚險。 “二郎我害怕!” 阿易雖是嚇得發(fā)抖,仍揚鞭驅(qū)馬,馬兒奔馳,躍身入土溝,車身猛烈顛簸,險些把阿易甩飛出去。 見馬車竟不顧危險躍下道路,匪徒在后頭追趕,并且拋刀、丟石頭。阿易慌不擇路,兼之馬兒受驚狂奔,馬車失控沖入林中,頓時人仰馬翻。 莊揚從車廂里爬出,他額頭撞傷,除去頭有些暈,并無大礙,阿易摔在一旁,抱著腳哎呦地叫喚。阿易腳崴了,莊揚將他拉起。阿易哭說:“二郎,我把車毀了?!鼻f揚安撫:“無妨?!?/br> 此時也不是哭的時候,哭也沒用。 匪徒早已趕來,很快將兩人圍住。有的匪徒去翻車上的物品,有的匪徒拿刀子割車橫上的繩子,想將馬與車分離。阿易見此,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撲向那人便要拼命,被一眾匪徒打倒,一頓踢打,并踩在腳下。易家兩代人都是莊家車夫,可惜這馬車終究沒保住。 阿易臉貼著泥土,嘴角流血。 “莫打他,你們要車要錢物,可以給你們。” 莊揚臉上沒有慌亂,他顯得很冷靜,他打量這些匪徒,將目光落在一位像匪首的男子身上。這人長得粗獷,身上穿一件破皮甲,腳上綁腿麻鞋。相對于其他匪徒貧困農(nóng)人的裝束,他更像位武夫。 匪首示意手下松腳,阿易得解脫,趕緊爬起,他畢竟未見過世面,且是第一次遭遇匪徒,驚魂未定。莊揚安撫阿易,幫阿易擦拭臉上的血。 馬車上的物品,很快遭匪徒們搜刮一通,那是米糧、農(nóng)具以及數(shù)貫錢。這輛馬車上最值錢之物,不是這些,而在乘客莊揚身上。 匪首目光落在莊揚臉龐上,他端詳莊揚,那眼睛像野獸般,充滿貪婪和欲念。莊揚覺察,他回過頭來,和匪首對視,莊揚的眸子里,沒有恐懼。匪首不知為何笑了,他覺得莊揚故作鎮(zhèn)定,這人優(yōu)雅文弱,而且漂亮得像位女子。 匪首粗糙的大手摸上莊揚的臉龐,他用拇指蹭了蹭莊揚柔軟的唇,莊揚隱忍沒有做出抵抗。莊揚直視匪首,從眉毛到眼睛,到嘴唇,匪首嘴角有一顆痣。匪首也在注視莊揚,他湊到莊揚脖子處輕嗅著,嗅到香草的氣息,他笑了,似乎很歡悅,他扯開莊揚領(lǐng)子,命令:“脫下來?!?/br> 莊揚聽從,脫下綢面外袍,丟在地上。 “再脫?!?/br> 匪首撿起錦袍,似乎很滿意,仿佛他并不貪財,讓莊揚脫衣服對他而言只是趣味。 莊揚脫下絲織的襯袍,并將頭上的簪子取下,一并遞給匪首。 “衣物已給你,請放我們走?!?/br> 莊揚的聲音悅耳,但是男性的音色。他只穿著貼身衫子,胸部平坦,抬頭時的姿態(tài),有著男子特有的姿態(tài)。 到此時,匪首對莊揚的興致索然,長得再美,也是位男子。 “我和兄弟們呢,就是求個財,不害命,可也不能讓你這么走了?!?/br> 匪首抽出把匕首,在莊揚跟前晃著,莊揚眼睛沒有眨動,臉上沒有恐慌,他靜靜站著,目光坦然。 “我知你們生活困頓,不得已而為之。你我并無冤仇,請勿加害?!?/br> 莊揚言語誠懇,再次直視匪首。他自幼便見過幾番賊匪,落他們手里,他心里又怎會不慌,只是遇到這些人,慌亂和恐懼都毫無用處。 “他是莊家二郎,可是個好人咧,下手輕點?!?/br> 一位大腹短腿的黝黑漢子在旁笑著,笑聲粗野。除去這人,其他匪徒,看著也都像莊稼漢,相貌平庸,手腳粗壯。 “老大,天黑了?!?/br> 牽馬的人也在催促。 “你當(dāng)賊還怕天黑?!?/br> 其他人肆無忌憚地大笑。 匪首對莊揚咧嘴笑著,露出一口黃牙,然后,他把手指放在唇邊,輕語:“就腿上扎一下,不疼?!?/br> 莊揚被兩位匪徒執(zhí)住,目光冰冷看著匪首,匪首摁住莊揚小腿,手起刀落,扎在莊揚小腿腹上。 “啊?!鼻f揚疼叫,掙脫匪徒,他痛苦爬離匪首,背靠著樹干。 此時夜幕即將降臨,天邊最后一抹晚霞也將消退,林中的眾人,看起來不過是昏黑的影子,忍受著疼痛的莊揚,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場噩夢。 匪首跨上馬,領(lǐng)著匪徒揚手而去,消失在前方的道路上。 “二郎,你的腿!” 阿易爬到莊揚身邊,他模樣凄慘,但好歹一身衣物齊全——粗衣粗布,匪徒不要。莊揚捂住受傷的腿,一掌血。 “阿易,你還站得起來嗎?” “能?!卑⒁追鲋鴺涓烧酒?,他被打得慘,腳瘸腰疼頭也疼。 莊揚這才舒口氣,從頭上扯下發(fā)帶,將腿包扎。扎了一刀,傷口不大,但深。莊揚站起身,試著行走,立即疼得冷汗直流。 附近有村落,匪首傷他腿,是為免他跑去喚村民來圍捕,現(xiàn)在自己有腿傷行動不便,阿易也受傷,等他們?nèi)救藖恚@群匪徒早跑得沒影。 可恨,今日遇著的,并非尋常的劫匪。 莊揚折樹枝當(dāng)木杖,他和阿易緩慢移動,前往先前看到的村落。兩人鉆出林叢,已月上樹梢,借著月光,倉惶求救。 丁西坡下的村落,燈火闌珊,莊揚和阿易走到村口,犬吠成片,由此村民們紛紛出來,見他們狼狽的模樣,不問也知道遭了洗劫。 “你們這是在哪遭劫?” 一位大漢上前,驚慌詢問。 “丁西坡松林?!?/br> 莊揚額上冒冷汗,聲音虛弱。 “我和家仆都受了傷,可否請村民收留一晚,明日報得家人,必有酬謝。” “快扶他們進來?!?/br> 立即有人過來將莊揚和阿易攙扶,扶進村口一戶民家中。 村民聚集過來,探問是怎么遭劫,眾人七嘴八舌。從他們談?wù)撝校f揚才知他并非第一個在丁西坡遇劫的人,此路是通往竹里、淶里等地的要道,年初便聚集群匪徒在此地打劫,不只是打劫路人,也常到村里偷雞摸狗呢。 待村民散去,已是深夜,收留莊揚和阿易的村民,這才和莊揚說:“你見得那匪首長什么樣?”莊揚說:“三十歲模樣,高壯,穿著皮甲,嘴角有顆痣。”村民激動說:“那就是霍大,他那一眾匪徒,都是鄉(xiāng)里的無賴?!鼻f揚挽起褲筒,露出傷處,村民把碾碎的草藥往上糊?!凹词侵獣运拿?,往時為何不將他捕抓?”村民欲言又止,等莊揚都纏好傷口,他才說:“他本事可大了,上次鄉(xiāng)里的游繳組織人要抓他,可是有人透風(fēng)報信,讓他跑了?!?/br> “再說他只劫財不殺人,這世道官兵要抓的人多了,也不想管他?!?/br> 莊揚去看阿易,阿易已臥在一旁睡著了,聽得這樣的話語,莊揚無話可說。 收留莊揚的村民姓鄧,叫鄧定,家中四壁徒空,只見臥處堆滿葦篾,好幾個編好的薄曲疊放在一起。鄧定平日便以編制養(yǎng)蠶的用具為生,羅鄉(xiāng)養(yǎng)蠶人家不多,還得挑到淶里去賣,生活困苦。 兩人交談間,突然聽得人急切叩門,鄧定的妻子去開門。門剛開條縫,便被人推開,那人直接闖進來,嘴里焦急喊著:“二郎!”莊揚聽得是劉弘的聲音,出聲說:“阿弘,我在這里?!?/br> 屋中只點了一盞油燈,臥在墻角的莊揚處于昏暗中。劉弘辯得聲音,立即朝莊揚的方向前去,絆倒腳下的蠶具,險些摔跤。劉弘不管不顧,他走至莊揚跟前,一把將莊揚抱住。 “二郎。” 劉弘的少年聲聽起來沙啞,不似平日清亮的音色,莊揚好會才意識到劉弘哽咽,竟像是要哭。 身子被緊緊勒住,莊揚動彈不得,昏暗中,他看不清劉弘的神情。 莊揚聞到劉弘身上的汗味,還有淡淡酒味,劉弘抱著他,肩膀微微顫動,莊揚覺得他似乎哭了。莊揚撫摸劉弘的背,像安撫小孩那邊,他輕語:“我無事,你怎么找來了?!?/br> “阿弘,你放開我?!?/br> 鄧定夫婦在旁看著呢,雖然燈火昏暗,可覺得他們必然是露出驚詫的表情。 “阿弘,你……” 莊揚無可奈何,他肩上一片濕涼,這劉家的犬子,像只大型犬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竟是推不開。 身上只穿著薄衫,衣服都教那盜賊給剝了,莊揚貼著劉弘寬厚溫暖的胸脯,逐漸覺得不好意思,好在終于劉弘松開了他的手臂,放開莊揚。劉弘低著頭,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莊揚身上,他這時才意識到,莊揚只穿著一件衫子。 第35章 守護 在淶里, 劉弘?yún)f(xié)助老段捕得一位梁上盜賊, 押往鄉(xiāng)嗇夫那兒,等候發(fā)落。老段押人進堂, 劉弘站在院中。天色將晚, 劉弘心神不定, 心中有一縷焦慮,卻不知源自于何處。老段出來, 拋出一串賞錢給劉弘, 喊著:“小子呦,咱們師徒喝酒去?!眲⒑朦c點頭。老段拍了下劉弘的頭, 笑說:“怎么一副傻樣子, 想女人了?”老段擅長說葷段子, 攬著劉弘就要離去。 “嗇夫讓你們留步?!?/br> 一位老仆人從院中出來,傳達主人的話。 劉弘和老段面面相覷。 劉弘第一次進得嗇夫的廳堂,跪坐在一側(cè)。 “你就是劉弘?” 魏嗇夫在主位上詢問,他是位有幾分臉熟的人。劉弘記得他, 兩年前, 此人前往竹里收賦, 攜帶了兩位士兵。 “便是?!?/br> 劉弘抬頭應(yīng)聲,對上魏嗇夫的眼神。四目相對,劉弘相信此人已認出他來。 “以你一身本事,可有意從軍?” 豐鄉(xiāng)人才稀少,正值這盜匪四起之際,太需要有武藝的人了。 “并無此意?!?/br> 劉弘拒絕。 魏嗇夫臉上有些許不快, 見劉弘一副決絕的樣子,他也無可奈何。不過無妨,待劉弘成年,還不得入行伍中服役。 離開嗇夫家,老段和徒弟騎馬前往酒肆,頂著晚霞,芒草搖曳,相隨一路。 老段說:“小子啊,為師教你一身武藝,可不是讓你去抓偷雞摸狗賊,大丈夫,應(yīng)當(dāng)建功立業(yè)!”劉弘絲毫未受師父的豪情傳染,他淡然說:“師父,我學(xué)武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老段知曉劉弘老爹是位舊朝的騎長,并且隨軍隊一去不返,留他們母子受苦多年。這頭犬子的心思,他懂,只得一聲嘆息。 抵達淶里,天色將黑,沽酒一壺,劉弘跟著老段歸家。 段家妻女早守在門口等候老段,段妻見到劉弘跟來,像自家親人般對待,熱情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