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你再哭,我就要陪著你一起了…” 木棉聲音放得極柔,給他擦完臉之后,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走廊角落里放著一臺飲水機,木棉倒了杯溫水給他。 林慕安捧著一次性紙杯小口小口的喝著。長而濡濕的睫毛微垂,遮住那雙通紅的眼,熱氣氤氳。 初時鋪天蓋地的悲痛仿佛漸漸消失,從全身四肢抽離,只余酸澀的眼眶提示著方才的激烈。 心里空落落的,絲絲抽痛,泛著難以緩解的疼。 林慕安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 “你mama是割腕自殺的,不知道是從哪里藏的鐵片,被磨得鋒利,看起來應該預謀很久了…” “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 “剛送到醫(yī)院就不行了…” 林深站在他面前,低聲的解釋,語氣沉重帶著一抹悲痛,英俊的面容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林慕安沒有理他,表情漠然的盯著面前雪白墻壁。 空氣安靜無聲,林深把視線投向了一旁的木棉。 四目相對,她搖了搖頭。 外面雨很大,林慕安卻執(zhí)意打車回去,林深在一旁低聲勸道,語氣幾近哀求。 “爸爸送你們回去吧,雨那么大,你身子弱,很容易感冒的?!?/br> “順便帶你去吃點東西好不好,這么晚了肯定餓了?!?/br> “北街那家的海鮮粥你不是最愛吃了嗎,我們去那里怎么樣?” 他眉頭輕蹙,眼神懇切,看起來很可憐,像是一位被兒子拋棄的父親,正在極力討好。 正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林慕安只淡漠的掃了他一眼,不置一詞,越過他直接往門外走去,背影帶著決然的利落。 木棉連忙跟上,門合上之際,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林深依舊站在原地,目光停在林慕安身上,眼神復雜,欲言又止,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路上,林慕安都沒有說話,沉默蔓延在兩人之間,一回到家,木棉就把他推去浴室洗澡,待換好衣服出來時,整個人看起來才正常幾分。 他穿著寬松的t恤長褲,帶著剛沐浴完的濕氣,眉目干凈工整,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柔嫩,頭發(fā)還在往下滴水,很快打濕了肩頭白色布料。 木棉拿著干毛巾上前,踮腳幫他輕輕擦著。 頭發(fā)不再滴水之后,木棉把他拉到了沙發(fā)上坐下,吹風機轟隆聲響起,指尖濡濕的發(fā)絲慢慢變干,柔順而細軟。 自進門到現(xiàn)在,林慕安沒有說過一句話,乖巧的任由她擺弄著,嘴唇緊抿,眉眼安靜。 眼底卻是無比暗淡,沉郁的看不見一絲生氣。 廚房熬著粥,木棉打開了電視,放到他平日里最愛的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和嘉賓的聲音傳了出來,安靜的客廳瞬間變得無比熱鬧。 “我去洗個澡,你在這里乖乖看電視,恩?” 木棉輕聲囑咐,有些不放心。 她衣服方才也被淋濕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林慕安盯著電視屏幕,緩緩地點了點頭。 木棉速度極快的沖了一個戰(zhàn)斗澡,待出來時,客廳沙發(fā)上空蕩一片,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 呼吸驟然一窒,心頭慌亂無比,木棉視線立即在左右搜索著,無果后推開了他的房門,最后終于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那團蜷縮著的身子。 心頭滯澀感瞬間消失,木棉放緩了呼吸,慢慢走了過去。 他的頭埋在被子里面,只露出幾叢黑發(fā),整個身子一動不動,木棉輕輕扯了扯他頭頂?shù)谋蛔?,柔聲開口。 “怎么跑到我這來睡啦…” “我煮了粥,你要不要起來吃點…” 他依舊一動不動,就這樣蒙著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像一只蟬蛹,隔絕了外界的聯(lián)系,在黑暗中,靜靜度過著時光。 木棉輕嘆一口氣,把手底的被子扯開了一角,然后鉆了進去。 里頭的氣息熟悉而溫熱,木棉還來不及做些什么,林慕安已經立即背過了身子,繼續(xù)用被子緊緊蒙住了自己。 他的背脊彎起,一寸寸骨骼從薄薄的布料下透了出來,看起來有些骨瘦嶙峋,木棉身子往前挪了挪,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然后把臉,輕輕的貼在了上面。 兩人無聲的靜靜相擁,不知過了多久,在木棉快要睡著的時候,面前的人動了,他轉過了身子,把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第36章 chapter 36 木棉瞬間清醒,仰頭去看他, 果不其然, 那張漂亮的臉上, 又布滿了道道淚痕, 眼睛紅的像只小兔子。 對上她的視線,林慕安有些別扭, 立刻摁著她的頭往懷里壓。 臉在她肩頭胡亂蹭著, 想抹去那些痕跡。 木棉任由他壓制著, 張開手指穿入他的發(fā)間,慢慢梳理安撫著。 須臾,他動作停了下來, 伏在她的肩頭一動不動。 木棉方才輕輕掙脫,身子稍退,把他的臉從頸間抬了起來。 四目相對, 他水洗過的眸子清亮濕潤, 眼角周圍泛著淡紅,睫毛濃密而濡濕。 木棉控制不住的把唇印了上去。 底下睫毛顫抖了兩下, 似羽毛般輕輕掃過她的唇間, 木棉勾起嘴角, 剛退開, 面前的人已經自發(fā)的尋了上來。 林慕安微微仰頭, 含住她的唇舐咬吮吸著,似久旱逢甘霖般,極力汲取著她口齒間的濕熱, 突如其來的炙熱讓人難以抵抗。 呼吸漸漸粗重,腰間的手臂還在用力把她身子往里壓,柔軟與堅硬的碰撞,陌生卻契合。 林慕安的唇漸漸落到了她頸間,濕熱的吻一路往下,t恤寬大的領口慢慢從肩頭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 帶著沐浴過后的清香。 腰間的衣服被推了上來。 順著身體一寸寸試探。 然后在某處驀然僵住。 木棉洗完澡通常不會穿內衣。 他停頓了一下,隨后幾乎是本能的,繼續(xù)著方才的動作,喘息聲響起,失控的前一秒,林慕安把她緊緊的扣在了懷里。 指尖還殘留著方才的觸感,滑嫩軟膩,讓人愛不釋手。 林慕安抵在她的頭頂,深吸了一口氣,須臾,翻身下床,浴室水聲傳了出來。 客廳里的綜藝節(jié)目還在繼續(xù)播放著,混雜著窗外的雨聲,嘈雜而喧囂,耳邊空氣卻仿佛靜止。 木棉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振聾發(fā)聵。 林慕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木棉正窩在被子里,睜著那雙烏黑溫潤的眸子看著他。 房里窗簾沒拉,有薄光透了進來,外面在下雨,室內微暗,林慕安愣在了那里。 這一刻,她的眼睛好像在發(fā)光。 挪動著僵硬的腳步走了過去,林慕安一上床,木棉就立即窩到了他懷里,軟綿的身子帶著清香,方才的記憶滾滾而來。 他默默閉上了眼,習慣性平復著體內的躁動。 空氣很安靜,外面的雨小了很多,細微的聲音輕不可聞,客廳電視也被他方才回來的時候關掉了。 外頭陰雨綿綿,被子里卻很溫暖,兩人的身子緊靠在一起,熨帖又親密,睡意慢慢涌了上來。 先前的悲痛和絕望,好像瞬間都蕩然無存,心間被填滿的,都是粉紅色泡泡,密密麻麻,充實的擠壓著。 很奇怪,有些事情明明是讓人痛不欲生的,但有著另一個人的陪伴,好像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或許愛情,就是這么神奇,能讓人生,也能讓人死。 沒有什么事情,是用睡覺解決不了的。 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的這種話,也是非常有依據(jù)的。 至少第二天林慕安看著安菱遺體被火葬的那一刻,沒有再流下一滴淚。 也或許是因為,前一天流的太多了。 安菱的葬禮非常簡單,墓地只能臨時選,林深動用了不少人脈和金錢,給她挑了江城很有名的一處,風景秀麗,環(huán)境靜謐。 木棉莫名覺得好笑,人活著的時候,薄情寡義,死了反倒是露出了幾分真心。 也不知是愧疚,還是想讓林慕安心頭舒服幾分。 一切塵埃落定,從山上回來,林慕安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fā)呆。 木棉煮好粥端了進去,一口口喂著他,勉強吃下去半碗,他就扭開了頭,一聲不吭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周日的時候,他也不愿意起床,不僅自己不肯起,還死死抱著木棉不讓她起。 這幾天都是陰雨連綿,外頭雨水敲打聲滴答作響,房里不甚明亮,倒是個睡覺的好天氣。 木棉依著他,兩人這就樣賴到了日上三竿,最后還是胃里開始叫囂,林慕安才放她起來洗漱,把昨日的粥熱了,配上一個青菜湊合。 吃過早午飯,木棉特意挑了一部喜劇,拉著他在沙發(fā)上看著。 演員劇情都很搞笑,木棉抱著枕頭,樂得前俯后仰,笑倒在他身上。 不經意一仰頭,卻看見林慕安木著一張臉,盯著屏幕,神色毫無波動。 她收起了唇邊的笑容,乖乖坐直在那里,只見林慕安睨了她一眼,淡聲道:“不好笑嗎?” “好笑…”她睜大了眼睛,微微咬唇。 “那怎么不笑了?”他輕睇,神色無波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