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汪寒雪看她眼底的憂郁之色,“林沉畹,陳道笙對你和孩子那么在乎,不會有事的,我叫我先生幫你查查所有醫(yī)院,陳先生如果還活著,這么久沒有消息,一定是負傷了,可能送到醫(yī)院治療。” 林沉畹重又燃起希望,抓住汪寒雪的手,“謝謝你,寒雪,我現(xiàn)在心里一團亂麻,上海多虧有你和杜云峰,不然我真的求助無門。” 汪寒雪的公公是上海紅十字協(xié)會會長。 “你別難過,我現(xiàn)在回去立刻叫我先生去辦這件事?!?/br> 事不宜遲,汪寒雪告辭回去,抓緊時間找人。 第二天,匡為衡過飯店來,三個人坐在飯店西餐廳,大飯店的西餐廳豪華西洋風格,西餐廳一角,擺著一架白色鋼琴,一個女子在彈奏。 林沉畹想多了解一些情況,問:“道笙來上海時,就一個人嗎?” 如果還有其他人參加淞滬抗戰(zhàn),有人活著,也可以知道確切的信息。 “道笙帶著楚行風來的,還有兩個保鏢?!笨餅楹庹f。 林沉畹心念一動,“楚行風和兩個保鏢也沒有一點線索嗎?” 匡為衡搖搖頭,眼睛看著哪架鋼琴,“楚行風和兩個保鏢也一起參加淞滬戰(zhàn)役,沒有任何線索,如果活著,除非已經離開上海,不然我查得到。” 她深深吸了口氣,像一塊重石壓在心頭,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這時,有一對男女走進餐廳,林沉畹朝那兩個人的方向看,女人打扮時髦,無袖旗袍,鉆石胸針,性感紅唇,美艷動人,林沉畹幾乎一眼認出白妤薇,十幾年沒見,曾經明眸皓齒的進步女學生,變得魅惑妖嬈,她身旁的男人林沉畹還記得,是前二姐夫高祖秀的弟弟高祖廉。 匡為衡也看見了,“高省長的二公子高祖廉早已投靠了日本人,現(xiàn)為偽上海政府做事?!?/br> 邵勇不齒,“賣國漢jian沒什么好下場?!?/br> 匡為衡示意他小聲點,“這里是日本占領區(qū),說話要特別小心,不然惹上麻煩。” 白妤薇和高祖廉沒看見她們,林沉畹說:“我們走吧!”她不想看見白妤薇。 等消息期間,林沉畹跟邵勇在中餐廳吃飯,又看見白妤薇和高祖廉,跟她們隔了兩張桌子,心想,高祖廉和白妤薇也住在這家飯店,高祖廉一側頭,看見她,露出驚訝的神情。 白妤薇也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打量她對面的邵勇,林沉畹掉轉目光,不看這二人。 用完餐,高祖廉和白妤璟朝餐廳外走,經過她身邊時,高祖廉輕佻地說:“多年沒見,六小姐還是天姿國色?!?/br> 白妤薇傲慢地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又掃了一眼邵勇,“怎么,把道笙哥甩了,搭上別的男人了?” 邵勇怒視二人,林沉畹朝邵勇使了個眼色,邵勇才沒有發(fā)作。 林沉畹放下手里喝湯的銀勺,淡淡地看著二人,“我好像不認識二位?!?/br> 高祖廉倒沒介意,“六小姐貴人多忘事。” 兩人趾高氣昂地走了。 邵勇看著二人背影,啐了一口,“什么東西,狗漢jian?!?/br> 晚間,汪寒雪來了,進門,林沉畹給她倒水,汪寒雪氣都沒喘一口,說:“我先生把上海所有的醫(yī)院都查過了,沒有陳先生,我先生囑咐上海各醫(yī)院如果有陳先生的消息盡快通知我們?!?/br> 林沉畹把水杯遞給她,猶自不甘心,“寒雪,跟道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好兄弟,叫楚行風,還有道笙的兩個保鏢,求你先生幫著查查,市區(qū)各大醫(yī)院,還有偏遠的私家醫(yī)院,像抗日受傷的人,為了躲避日本人的搜捕,也許隱藏在私人小診所。” 汪寒雪喝了一口溫熱的水,點頭贊同,“有這個可能,我跟我先生說,讓他把上海附近的醫(yī)院找找,只要人能找到,我們就能安全送出去?!?/br> 陳道笙活著的希望渺茫,越來越不容樂觀,林沉畹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汪寒雪站起來,“我走了,我回去抓緊辦正事,我先生這幾天什么都沒干,專門跑查這件事?!?/br> “替我謝謝你先生?!?/br> 林沉畹由衷地感激,汪寒雪的先生她連面都沒見過,熱心幫忙。 “老婆大人好同學的事,他敢不上心嗎?” 十幾年安逸的生活,汪寒雪還像少女時嬌俏可人, 林沉畹送汪寒雪,走到樓梯口,汪寒雪回身說;“你別送了,我又不是找不到路?!?/br> “我送你到樓下。” 兩人下樓,穿過一樓大廳,飯店大廳里,客人絡繹不絕,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珠光寶氣,還有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挽著矮個日本人。 迎面白妤薇挽著高祖廉走進飯店大門,這兩個人住在這里,這家飯店真不能住下去,高祖廉碰見一個熟人,帶著白妤薇過去打招呼,跟林沉畹錯開了。 林沉畹跟汪寒雪往外走,汪寒雪伏在她耳邊小聲說:“高祖廉是頭號漢jian,大家背后都罵他,認賊作父,投靠日本人當主子,白妤薇在學校時,還是學生領袖,進步青年,現(xiàn)在竟然跟高祖廉這樣的人混在一起,越來越墮落了。” 白妤薇曾經的表現(xiàn),不過是為了獲得一個男人的垂青。 兩人走出飯店大門,汪寒雪擔心她難過,站在門口,又勸了她好一會,然后,上了汽車。 林沉畹看著汪寒雪坐家里的汽車走了,自己往回走,夜晚的上海大飯店,燈火輝煌,霓虹閃爍。 走進大廳,金碧輝煌,猶如置身宮殿一般,來來往往的人,她突然看見一個身影很熟悉,背影看這是一個穿玫瑰色絲絨滾辮旗袍高挑的女人,披肩長卷發(fā),旗袍無袖,露出一大截光腿,有一個細節(jié),林沉畹看出破綻,這個女人穿戴時髦,打扮妖冶,然鞋子是一雙墨綠色的絲絨平跟鞋,不是細高跟鞋,有點奇怪。 這女人背影眼熟,林沉畹倏忽反應過來,那個女人是五姐,朝那個背影快步追過去,飯店走廊燈光雪亮,林沉畹確定是五姐無疑,轉了一個彎,只見五姐一閃身進了舞廳, 林沉畹隨后跟了過去,大飯店夜晚有交際舞會,舞會有偽上海政府的新貴,紳士商賈,上流社會名媛,□□女舞女,太太小姐,跳舞池里人頭攢動,靡靡之音,纏綿悱惻。 她看見五姐混進跳舞的男女之中,舞廳里燈光忽明忽暗,斑駁陸離,人影晃動,林沉畹看見五姐跟一個男人相擁跳舞。 五姐跟那個男人滑入舞池中央,舞池燈光掃過舞池中央的兩個人,林沉畹瞬間看清楚摟抱在一起跳舞的男女是高祖廉和白妤薇。 林沉畹站在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已經預感到五姐接下來要做什么,不禁為五姐捏了一把汗 五姐和與她跳舞的男人靠近高祖廉和白妤薇,舞場里是最容易接近目標,而不被人懷疑,也是被暗殺者失去防備,最容易得手的時機,擦身而過時,林沉畹看見五姐跟那個男人同時掏出搶,砰砰砰,幾聲槍響,高祖廉搖晃了幾下,朝地上倒去,白妤薇踉蹌了幾步,緩慢地倒在高祖廉的身上,響聲一響,舞池里頓時大亂,刺耳的尖叫聲,人們像無頭蒼蠅,朝四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