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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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總管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門邊,聽到了墨生的話,抬起的手無論如何也叩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對旁側(cè)的人吩咐道,“去,告訴王妃一聲,公子在里頭,等會公子完事后去自會出去?!?/br> “王妃來了?”墨生有些遲鈍的腦子才意識到,來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王妃! “可不是?”莫總管看了一眼墨生,“昨個兒怎么不回去?你知不知道,王妃擔(dān)心了一夜!”要不然也不會今個兒早晨就打發(fā)人出來找不說,自己也出了門,聽到有人說望月樓,王妃就在望月樓不遠(yuǎn)處的胡同里頭等著。 王妃等著在還浸在溫柔鄉(xiāng)里的大公子! 莫總管一想到這個事就頭皮發(fā)麻,若是王爺回來了,指不定要怎么發(fā)作他們! 墨生聽到王妃擔(dān)心了一夜,心中一跳,“公子喝得多了?!蹦蠲伎嗄樥f道,“那個窈娘拉著公子的衣袖,我能有什么辦法?!?/br> “下次……”莫總管本來想要說,下次無論如何也要把大公子帶回去,話到了嘴邊就成了, “沒有什么下次,知道了嗎?” “知道了。”墨生愁眉苦臉地說道。 此時賀明蓮在馬車上,聽到人說要等會公子才會出來,她自然知道趙桓辰在做什么,漲紅了臉,“這、這可真是!你們催一催?!?/br> 遲嬤嬤有些尷尬,但仍是開了口,“王妃,這事催不得?!?/br> 賀明蓮聽到遲嬤嬤的話,面上更紅了,深吸一口氣,“我就在這里等著,等你們大公子收拾妥帖了過來?!?/br> 賀明蓮等到人走了,就對遲嬤嬤說道,“我越發(fā)不知道他每日里在想什么,答應(yīng)了王爺,應(yīng)下了我,才娶了程家姑娘,以前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罷了,這會兒弄成這樣。” 遲嬤嬤知道這是王妃的抱怨,也不敢接話,就聽著王妃絮絮叨叨。 “剛剛張貼的那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沒有看懂?” “讓你平日里多念一念書,每次不認(rèn)識的字要多問,你看,如今連皇榜上的字偶讀不認(rèn)得?!?/br> “你說說看,是什么意思?” 忽的聽到遠(yuǎn)遠(yuǎn)有人走來,那兩個男子說話的聲音洪亮,王妃也就不再開口。 遲嬤嬤的心中一松。 “說得是天氣太熱,主意蚊蟲,如今有一種從南地傳過來的病在京都里頭肆虐……”外面的聲音清晰而洪亮。 “你聽到了沒有?”江寧王妃挺直了脊梁,想到了昨個兒晚上趙淮之說得話,壓低了聲音對著遲嬤嬤說道。 遲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聽著外頭的人說得消息。 “先前的時候三皇子得了這病已經(jīng)去了,宮里頭有一位貴人也得了這病,等會要送往郊外,告示里頭說得很清楚,要是誰生了高熱,尤其是開始打擺子了,都得送到西郊外的莊子上去?!?/br> “那送過去了,豈不是死路一條?也真是慘,忽然生了這樣的禍?zhǔn)??!?/br> “說是有藥,這次和以前都不一樣,這病是有的治的?!?/br> “早十年的那場鼠疫,也是口口聲聲有藥,但還不是把人送到莊子上,等死了事。要我說,這次就怪南方,肯定是南方人來京都,把這病傳染擴(kuò)散的?!?/br> “你這話說的就沒有道理了,如果要是從番邦,從海外過來的,你抱怨一句還有理。畢竟以前大梁從未開過海禁,但是抱怨南方就沒什么道理了,誰家沒幾個南方的親戚不成?這就是天災(zāi),如果要是有藥能夠治好就好了?!?/br> “哎,我也就是順口那么一說。這病看來是很難的,不管怎么樣,這幾日按照告示里說的,沒事的時候就待在家里,家里也打掃干凈,燒點(diǎn)干艾葉驅(qū)蚊才是?!?/br> “那是,這病目前也沒什么人生,意思是只要不和病人接觸,沒有蚊蟲,自然也就無憂?!?/br> “我們走快些,這種秦樓楚館,看似光鮮,說不準(zhǔn)就有人得了病?!?/br> “王兄說的是了?!?/br> 賀明蓮聽到后來,只覺得身上都不自在的很,尤其是耳邊恰巧有蚊蟲飛過,她急急就下了馬車。 王妃打發(fā)了人看告示,她自己下了馬車走動著,生怕被蚊蟲叮咬了,一刻也不想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越等,心中就越發(fā)焦躁,心中只想要快些回到王府里頭。 “嬤嬤,你說……”她眉心蹙起,想要和遲嬤嬤抱怨人還不出來的時候,話音就是一頓。 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一亮,很快就露出了嫌棄的神情來。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趙桓辰的眼底是淡淡的青色,拉聳著身子,沒有了以前的挺拔。 “王妃?!壁w桓辰對著賀明蓮行禮。 賀明蓮用帕子捂著口鼻,急急說道,“怎么這幅模樣?昨晚上不回去也就罷了,今個兒早晨還是胡鬧!你知不知道誤了去翰林院的時候?” “也不急?!壁w桓辰原本是心中有些不安,當(dāng)真見到了賀明蓮的時候,尤其是聽到她的斥責(zé),反而心里頭冷靜了下來,“我現(xiàn)在就過去,時候來得及?!瘪耗镫m說纏著他胡鬧,但當(dāng)真并未耽擱他去翰林院的功夫。 想到窈娘柔軟的身子,趙桓辰只恨不得快些到了晚上,再來一會窈娘。想著她沒有耽誤自己的事,更覺窈娘體貼,處處和他的心意。 “還去什么翰林院。”王妃說道,“這都什么時候了,回王府?!闭f完就準(zhǔn)備登上馬車。 趙桓辰聽了這句話,就愣在原處,不去……翰林院? 王妃回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趙桓辰還站在原處,“還愣著干什么?”賀明蓮的眉心蹙起,“一身的酒氣,回去趕緊洗漱?!?/br> 趙桓辰此時笑了,只是眼底并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王妃回去就是?!彼f道,“我還要去翰林院。” “你不過就是去編纂佛經(jīng),去和不去有什么分別!”王妃一聽趙桓辰要去翰林院,就有些急了眼,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趙桓辰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面色陰沉得嚇人,“我的差事是要去翰林院,兒子沒什么別的本事,沒辦法在理藩部得了一個職務(wù),也就只能在翰林院里看看佛經(jīng)了。”對著賀明蓮冷笑,“王妃權(quán)當(dāng)沒有我這個兒子,左右世子爺十分出息?!?/br> 王妃的話說出口了之后,就有些后悔,沒曾想趙桓辰竟是說出這樣的話,嘴唇蠕動,什么都說不出,只是眼眶有些發(fā)紅。 趙桓辰笑了笑,“王妃說不出了吧,說不準(zhǔn)王妃心里頭也恨不得沒有我這個庶長子,礙眼的狠罷。我這輩子就是修修佛經(jīng)的仕途了?!?/br> 趙桓辰的話一字字戳在她的心底,賀明蓮當(dāng)即紅了眼,低低說道,“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她的一雙眼底都是濕漉漉的淚意,只消一眨眼,淚珠兒就會順著面頰滾落。 “我怎么不能?”趙桓辰說道,“莫不是王妃要告我忤逆不孝?” “王妃不是這個意思?!边t嬤嬤連忙說道。 “什么意思?”趙桓辰此時竟是微微笑,“遲嬤嬤若是想要告訴我什么意思,不如晚些時候再告訴我,我這會兒去翰林院要遲了?!?/br> 遲嬤嬤見著趙桓辰的笑,心中只覺得說不出的冷意。 明明王妃待大公子的好,眾人都是看在眼底的,只因?yàn)橛浢怀傻氖?,大公子就把所有的錯都落在王妃的身上。 端午過后,他總與王妃總是有著一層隔閡,無論是王妃還是她,心中都清楚地知道,大公子恨上了王妃。 “你不能走。”賀明蓮見著趙桓辰當(dāng)真要走,伸手拉住趙桓辰的衣袖,她的心中是說不出的委屈,但見著趙桓辰犯了倔,強(qiáng)忍著心中的委屈說道:“剛剛出了告示,京都里頭有瘟疫,叫做瘧病,是通過蚊蟲傳染的,這會兒都想法子驅(qū)蚊,不去人多的地方?!?/br> 遲嬤嬤忙不迭點(diǎn)頭,“是這樣。王妃也是擔(dān)心你?!?/br> “擔(dān)心我?”趙桓辰笑了笑,便說道:“世子在王府里嗎?” “這……” 趙桓辰的手指搖了搖,“嬤嬤勿要欺我哄我,弟弟在不在府里頭,等會我一問就知曉了?!?/br> 趙桓辰這句話說得沒錯,遲嬤嬤就說道:“世子爺出了府?!?/br> “去上了朝,去了理藩部是不是?”趙桓辰說道。 遲嬤嬤的手心里都是汗水,看了一眼王妃,此時賀明蓮愣在原處,顯然整個人已經(jīng)是呆滯在原地,“是……”遲嬤嬤回道,心中猜到了趙桓辰想要說些什么。 果然,趙桓辰說道,“既然弟弟去了,我總不好繼續(xù)在府里頭待著,就算只是編修佛經(jīng),這也是我的差事?!彼粗R明蓮,眼底沒有一丁點(diǎn)的溫度,“王妃還要攔著我?” 賀明蓮的手從趙桓辰的身上滑落。 趙桓辰挑挑眉,見著被抓得發(fā)皺的衣裳,“母妃既然怕染了病,不如就在王府里待著,也莫要出來找我?!?/br> “你明明知道,我是擔(dān)憂你?!辟R明蓮在趙桓辰離開之前,幽幽開口,“明明知道,你與淮之,我更重視的是你。” 因?yàn)橹匾?,所以迫不及待在眾人面前說了要把他記做嫡子? 然后真正毀了他的念想? 趙桓辰的腳步微頓,在賀明蓮的眼底燃起期望的時候,他冷淡說道:“王妃的關(guān)心,我受不住。” 說完大跨步往前走去。 “王妃王妃!”遲嬤嬤的焦急聲音響起。 趙桓辰就算是想要去翰林院也去不成了,回首的時候,賀明蓮的身子軟軟,倒在遲嬤嬤的身上,昏厥了過去。 第153章 天棚 簡寶華一直知道, 所有人對瘟疫都是惶惶不安,怕得慌的,卻也沒有想到, 那個奉旨的小太監(jiān)念著圣旨的時候, 一雙腿會抖成這般的模樣。 小太監(jiān)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底含著一包淚水,一雙腿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奉天承運(yùn), 皇帝詔曰……” 就算是小太監(jiān)抖得慌, 鸞鳴宮里的所有人都是跪下來恭聽天意。 圣旨被讀得磕磕絆絆,里頭的意思是十分分明, 和妃娘娘得了疫病,鸞鳴宮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和內(nèi)侍都跟著和妃娘娘出宮,江寧世子乃至忠之人,京都外不遠(yuǎn)他的莊子平日里就打掃得干干凈凈,今個兒就搬出去, 在莊子上好好給和妃娘娘治病。 和妃娘娘還不能起身, 就由著簡寶華接了旨,明黃色的圣旨捧在手中, 那小太監(jiān)傳了圣旨也不離開, 簡寶華只是一想就明白, 給鸞鳴宮傳圣旨不是什么好差事, 小太監(jiān)傳了旨,就不能離開。 “別怕。”簡寶華說道,一邊讓丫鬟把圣旨收好, 一邊對著內(nèi)侍說道,“這病一早的時候王大人就遞了折子給圣上,這病第一要緊就是吃對癥的藥,第二要緊就是驅(qū)蚊。” “沒病的人,哪有什么吃藥的道理?若是真被染了病的蚊蟲咬了反而有隱患?!焙唽毴A說道,“我這里有現(xiàn)成的藥,每日里吃一顆就好。” 小太監(jiān)看了一眼王術(shù),他也是微微頷首,撿了簡寶華手心里一粒藥吃了下去,他心中覺得安穩(wěn)了不少。 王術(shù)對于簡寶華的手中有這么多的對癥藥丸,在狂喜過后是十分詫異的,簡寶華都推說到了吉御醫(yī)的身上,吉善蘊(yùn)已經(jīng)死了,任誰也沒有辦法挑出她的錯處。 王術(shù)已經(jīng)隔著門讓人從太醫(yī)署送了藥過來,這病知道了根由,只要慢慢給和妃娘娘調(diào)養(yǎng)身子,只要沒有生別的事,這和妃娘娘的小月子坐好了,這病也就好了。 王術(shù)想到這里又看了一眼簡寶華,只怕她一早就把和妃娘娘的脈斷的清明,篤定她得的就是瘧病,而且是急瘧,所以給和妃娘娘落胎了之后,執(zhí)意要給她清宮。 她為何如此篤定就是瘧?。?/br> 當(dāng)真是死了的吉善蘊(yùn)教導(dǎo)的? 王術(shù)搖搖頭,這問題注定是沒有答案了,對著簡寶華說道:“簡姑娘,你一夜未眠,一直守著娘娘,這會兒只怕疲憊的很,不如先小憩一些時候?!?/br> 簡寶華看著王術(shù),他的眼底里也是有血絲纏繞,對著王術(shù)搖搖頭,“這會兒都上上下下收拾東西,畢竟正午的時候就要走了,我睡不著,王大人不如先小憩罷?!?/br> “你當(dāng)真不睡?” “等到了四時莊,我再調(diào)整。”簡寶華說道,四時莊是趙淮之的地界,她總覺得下午的時候就會在那里見到趙淮之,想到趙淮之,心尖兒都泛著甜絲絲的暖意。 王術(shù)奇怪地看了一眼簡寶華,說到四時莊的時候,她的語氣帶著輕松的愜意,不過想著宮外他反而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好,鸞鳴宮這會雖說是上上下下都忙碌,但也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擾得他不能安睡,就說道,“我上午休息一會兒,下午的時候在莊子上你休息。” 簡寶華點(diǎn)頭應(yīng)了,等到王術(shù)離開了,就坐到了和妃娘娘的身側(cè)。 楊蓉見著簡寶華,淺淺一笑,“也不知道是怎的了,”楊蓉說道,“昨個兒我身上還一陣?yán)湟魂嚐?,等到見到你,這癥狀是消了不少?!?/br> 先是端午那一次傷了根本,這一次落胎更是氣血大傷,此時楊蓉面無血色。 如果說先頭那一次的虛弱,還讓人憐惜,這一次的虛弱讓她的面上帶著一些黃,容顏憔悴。 此時對著簡寶華輕笑,倒不至于那般面色難看到嚇人了。 “我行針暫且替你壓制住了,”簡寶華說道,“按道理你不適合移動,等會出發(fā)前,我還要替你扎幾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