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身體僵硬，卻忽然松懈。

    蔣川低頭看向秦棠，昏暗中，她小臉煞白，眼睛亮晶晶。

    男人的胸膛厚實(shí)得像堵墻，她忽然想起一句話。

    西北男人是秦嶺造就的，像大山，像黃土。

    趙乾和看向蔣川，抹著嘴角笑了聲：“蔣川，這是你女人？”

    第6章

    “我跟他沒關(guān)系?！?/br>
    秦棠盯著那人眉骨處的疤痕，這個(gè)男人她見過，在回民街。

    蔣川低頭看她，這么急著撇清關(guān)系，倒是聰明。

    趙乾和顯然不信，眼睛盯著秦棠那張漂亮的臉蛋，邪邪地笑了：“我在牢里吃了幾年牢飯，你倒過得滋潤，身旁有美人，還有一群人跟在你后邊轉(zhuǎn)，我什么都沒了。”

    蔣川臉上沒什么表情，只一雙黑眸深不見底，寒聲問：“你想怎么樣？”

    趙乾和冷著臉，說：“蔣川，這事不會(huì)就這么過了，你給我等著?！?/br>
    他走得很快，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秦棠這才發(fā)覺蔣川還栓著她的腰，身體扭動(dòng)推開他，往后退一步，想起剛才的事仍然有些驚魂未定，仰頭看著他：“本來還以為你是個(gè)老老實(shí)實(shí)做義工的，沒想到還會(huì)跟人結(jié)怨?！?/br>
    蔣川俯視著她，說：“我也沒說過我是什么好人?！?/br>
    秦棠一時(shí)語塞，轉(zhuǎn)身便走。

    老袁這次調(diào)查有失誤，心下決定，過兩天就回北京，下次再讓聯(lián)系個(gè)靠譜的義站。

    蔣川跟在她身后，像個(gè)高大威猛的保鏢似的。

    在酒店門口碰見逛完夜市回來的那幾個(gè)人，阿西看著他們，癟嘴：“秦棠姐，不是說不想吃宵夜嗎？怎么又跟蔣哥出去啦？”

    秦棠沒多解釋：“路上碰見的?！?/br>
    小白拽了下阿西的袖子，堆著笑臉說：“我們買了宵夜回來，大家回房間一起吃吧。”

    小城舉高手里的打包盒，是烤羊rou串、刀刀碗饦、涼皮之類的，“對(duì)啊，晚飯吃得早，大家肯定都餓了?！?/br>
    秦棠看了眼那碗涼皮，說：“好。”

    大家窩在蔣川房里一塊吃宵夜，秦棠吃了串羊rou，就捧著那碗涼皮坐到一旁。

    小城嘿嘿笑：“秦棠姐，我就知道你喜歡吃涼皮?！?/br>
    秦棠說：“謝謝?！?/br>
    蔣川坐在床邊，長腿分開，背脊微弓，吃著東西沒說話。

    吃得差不多了，才說了句：“大家都早點(diǎn)休息，明天早上六點(diǎn)半出發(fā)。”

    小城拎著袋垃圾走在前面，開門時(shí)門縫上掉下兩張小卡片，他樂呵呵地?fù)炱饋?，回頭沖蔣川挑眉：“哥，給你打個(gè)電話約一個(gè)？”

    秦棠瞥了眼卡片上的情趣內(nèi)衣女郎，面無表情地走了。

    蔣川：“滾！”

    小城立刻關(guān)上門，勾著徐鵬的肩膀挑眉：“你需要嗎？”

    還有兩個(gè)女同學(xué)在呢，徐鵬臉紅了，搖頭：“不要，不干凈，會(huì)得病的?！?/br>
    小白和阿西臉也跟著紅了紅，小白忍不住瞪徐鵬：“你們男人腦子里盡是這些齷蹉事兒。”

    徐鵬看小白氣呼呼地拉著阿西走了，有些茫然：“我沒說錯(cuò)什么吧？”

    小城笑得厲害：“傻小子?。　?/br>
    ……

    第二天一早，貨車司機(jī)愁眉苦臉地站在貨車旁。

    蔣川走過去，正要問話，卻發(fā)現(xiàn)車身以不正常的斜度向右傾斜，繞過去一看，右面車輪全被人扎破了，扁扁地貼著地面。

    他沉著臉，登山鞋一腳踹在車身上，“嘭”的一聲巨響。

    “cao！”

    小城趕緊繞過去看，眼睛瞪大：“我cao！這他媽誰干的??！”

    秦棠站在幾米外，冷著臉看他。

    她問：“還要多久才能走？”

    蔣川脫掉外套，甩給秦棠，上身只剩下件工字背心，“等兩個(gè)小時(shí)，別走遠(yuǎn)?！?/br>
    秦棠抱著他的外套，嘴唇動(dòng)了幾下，撇頭看向那三個(gè)大學(xué)生：“走吧，先去吃點(diǎn)東西?！?/br>
    徐鵬剛轉(zhuǎn)身，蔣川在身后喊：“男人留下來幫忙。”

    徐鵬撓了下腦袋，又轉(zhuǎn)了回去，“好?！?/br>
    秦棠去買了兩袋包子，阿西皺著臉問：“里面不是豬rou餡的吧？”

    回族人不吃豬rou。

    小白說：“有饅頭，要不你買別的吃？”

    阿西說：“我吃饅頭就行?！?/br>
    貨車輪胎一下子被扎破了四個(gè)，備用輪胎沒那么多，蔣川打了個(gè)電話，讓人送輪胎過來。

    秦棠回去把包子分和水分給大家，小城抹了一把汗，笑道：“謝謝啊?！?/br>
    蔣川蹲在地上，手臂用力，把扎破的胎心扯出來，背部肌rou隨著他的動(dòng)作牽動(dòng)，狂野又賁張，帶著野性。

    他抬頭看了秦棠一眼，秦棠問：“你不吃？”

    蔣川頓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睛很黑，他勾起一邊嘴角：“你喂我？”

    秦棠正要擺臉色，他又說：“我手臟?！?/br>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那雙大手臟兮兮的。

    她瞧他半響，把包子放在他腳邊，“愛吃不吃?！?/br>
    蔣川笑了，拿毛巾擦了擦手，擦不干凈也不管，隔著塑料袋拿起包子放嘴邊開始吃。

    沒一會(huì)兒，一輛托著兩個(gè)備換輪胎的摩托車停在空地上，男人雙腳撐地，蔣川看了一眼，檸開礦泉水仰頭灌了幾口，水溢出來少許，順著他的下巴滑向凸起的喉結(jié)，沒入鎖骨。

    秦棠舉著相機(jī)的手微頓，沒有猶豫地按下快門。

    小城喊了聲：“晟哥?！?/br>
    蔣川朝摩托車走過去：“過來幫把手。”

    曹晟把車輪從摩托車卸下來，兩人一人扛一車輪走到貨車底下，開始修車。

    阿西一直盯著蔣川看，感嘆道：“蔣哥身材真好。”

    小白比較害羞，嗔她：“你別老盯著蔣大哥看啊……”

    阿西忍不住笑：“看看又不會(huì)少塊rou?！?/br>
    她忽然看向靠著車門擺弄相機(jī)的秦棠，問：“你說是不是啊，秦棠姐?！?/br>
    秦棠頭也沒抬，笑了下，沒說話。

    小白湊過去：“秦棠姐你能給我們照張像嗎？”

    秦棠總算抬頭看了她一眼，“可以?！?/br>
    小白連忙拉過阿西，兩人擺好姿勢，笑瞇瞇地對(duì)著鏡頭擺v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蔣川說：“好了，都上車吧。”

    幾個(gè)男人收拾好東西，蔣川跟曹晟站在貨車后面抽煙，曹晟說：“趙乾和搞的鬼？”

    蔣川啜了口煙，“嗯。”

    曹晟皺眉：“當(dāng)初你舉報(bào)他，害他錢財(cái)兩空，女人也跑了，坐了幾年牢，還沒到出獄時(shí)間吧？不知道誰撈出來的?！?/br>
    蔣川嗤笑出一聲：“管他誰撈的，再來一次，老子弄死他?！?/br>
    曹晟撇頭看他：“恐怕沒這么簡單了?！?/br>
    “怎么？”

    “昨晚我在酒吧看見他跟坤哥在一起?！?/br>
    “那又怎樣？”

    “沒，你小心著點(diǎn)兒，他們要真找你麻煩，你不好對(duì)付?！?/br>
    蔣川玩著手里的煙，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風(fēng)吹斷了煙灰，他扔掉煙頭，抬腳用力捻滅。

    “走了，有事再聯(lián)系?！?/br>
    蔣川繞過兩輛貨車，看見秦棠還站在外面，指指黑色吉普，說：“上車?！?/br>
    “嗯?！鼻靥暮苈犜挼厥樟讼鄼C(jī)，拉開車門坐進(jìn)副駕駛。

    貨車輪胎一爆就爆四個(gè)，傻瓜都看得出來這事不簡單，徐鵬和阿西問過小城，小城不肯透露，只說是意外，讓他們別擔(dān)心。

    榆林市佳縣在陜西東北部黃河中游西岸，毛烏素沙地的東南緣。

    小白問：“可以去白云山看看嗎？”

    蔣川目視前方：“不行?！?/br>
    秦棠沒說話，將車窗按下，看向窗外一望無際的黃土，烈日普照，枯草金黃，荒無人煙。

    她將相機(jī)架在車窗上。

    蔣川瞥了眼，不動(dòng)聲色地放緩車速。

    秦棠自然感受到了，本來想當(dāng)做不知道的，豈料他忽然問：“需要停車嗎？”

    秦棠說：“不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