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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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拍大腿,“這事我也聽說了,說他是花樓里的人,還是個男的,指不定那后門早就被人走爛了,哈哈?!?/br> “這么一說,睦郎家不也有個青衣‘美人’嘛,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兄弟——” “噓,你別胡說,睦郎為人不錯,你這閑言碎語萬一落到他耳邊可怎么解釋。” “哎,我就隨便說說嘛,你——睦兄,你怎地過來了,我方才.....就是胡說的,你莫要往心里去?!?/br> 睦野提上農(nóng)具沈默地離開了,村民的話他一字不落地聽在心里。 花樓、青衣男子、美若仙人...... 那日曲溪青跑開后他在山中里里外外找了幾圈都不見人,如今又聽到這樣的流言,睦野沒法在村里被動地等曲溪青自己出現(xiàn)了。 無論曲溪青是不是他們口中所指的人,他都得去城里看看?;鞘莻€什么樣的地方,莫非他真的去了那里?可無論他在哪待也絕不能待在花樓。 睦野不敢多想,他匆忙回屋喂好黑貝又拿出一袋錢,家中沒有馬車,他跟村內(nèi)有馬車的村民租了馬,一路往岳城的方向趕去。 他的把曲溪青找回來。 金裕樓內(nèi)。 曲溪青散漫的靠在椅子上吃東西,他有一下沒一下的飲著清甜的梨花酒,一抬眼迎上付文庭透著癡迷的目光,不由勾起唇角,慵懶笑道:“我很好看?” 付文庭連忙點頭,又擔(dān)心自己失禮,說道:“那日樓內(nèi)的事讓曲公子見笑了,在下非常感謝公子的一番話,那一番話令小生幡然醒悟,感情的事從來就強(qiáng)求不得,強(qiáng)扭的瓜不甜,我——” 曲溪青擺手,他對這種事提不起絲毫興趣。杯中的酒見底,梨花酒雖然不醉人,可他一連喝上不少,白皙的臉龐染了一層淡淡的粉色,跟抹了胭脂似的,他道:“我吃飽了,要回去睡覺?!?/br> 天色的確不早了,付文庭擔(dān)心自己再挽留會給曲溪青留下不好的印象,便道:“那在下送公子回去,只是......” 付文庭猶豫片刻,又道:“我看公子不像是那花樓中的人,何苦留在那種地方?若是有什么苦衷,不妨跟在下一說,我付文庭雖沒什么大本事,可區(qū)區(qū)一個花樓也奈何不得我?!?/br> 沒等付文庭說完,曲溪青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到樓階,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出了金裕樓,才發(fā)現(xiàn)外頭飄起了雨。雨勢有些大,車夫在樓內(nèi)避雨,見到曲溪青出來,便迎上去,打開一把油紙傘,道:“公子要回去了嗎?” 曲溪青鞠起一把雨水,慵懶道:“送我回去。” 后面的付文庭追上來,他見車夫帶了傘,不禁有些失落,失落片刻很快打起精神緊跟在曲溪青身后。 曲溪青入了車廂,車夫?qū)ⅠR車平穩(wěn)駕駛。付文庭一手打傘,一手牽著馬繩騎馬跟在后頭。 車夫回頭望了一眼,道:“公子,那付少爺還在后頭跟著?!?/br> 臥在軟塌上昏昏欲睡的曲溪青捂起耳朵不理會,直到回了花樓,提前等候在那的衙差上前把付文庭押回去。 曲溪青才踏入花樓,里頭便傳來一陣吵嚷。這時候才入夜,客人還未如此提早過來,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隔著珠簾,只聽老鴇道:“我們這里沒有人叫曲溪青,你這莽夫再不走我就讓人把你給攆出去了!” 沉厚的嗓音說道:“他不出來我就不走?!?/br> 曲溪青眉梢揚(yáng)起,沒想到那木頭居然能尋到這里找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里的? 老鴇一怒,手一揮,“來人,把這莽夫給我打一頓再丟出去!” 聽到他們要打睦野,曲溪青連忙掀開珠簾,“動什么手!” 睦野猛地回頭,黑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你果然在這里。” 曲溪青輕哼,他可沒忘記這人冤枉了他,反問:“我在這怎么了,礙著你了?” 老鴇掛起一個慈祥的笑,道:“曲公子,你認(rèn)識他?” 曲溪青點頭,“讓他進(jìn)我屋,我們說會話。” 老鴇是個非常懂得看眼色的人,方才還是一副要叫人打睦野的嘴臉,此刻又笑臉相迎,等曲溪青和睦野上樓后,給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他在房門外盯著。 進(jìn)了屋,睦野率先開口,“跟我回去?!?/br> 曲溪青臥在床榻上舒服地嘆出聲,“我不回去。這里住著舒服,我為什么要回你那簡陋的地方?!闭f罷還用鼻音哼了聲。 睦野沈默,他又道:“花樓不是好地方,晚上鬧,如何休息?!?/br> 曲溪青反駁,“我樂意!” 睦野憋不出話了,他靜靜看著曲溪青,過了半晌,道:“那日是我誤會你了,是我不對,我——”他反反復(fù)復(fù)承認(rèn)是他不對,語氣還硬邦邦的,明明在道歉,聽起來卻一板一眼。 曲溪青從塌上支起身,他一動不動盯著睦野,倏地又笑彎了腰,眼角都淌出了淚。 睦野被曲溪青笑得有些不自在,卻沒避開,直視他的眼,道:“和我回去,離開這里?!?/br> 窗外雨勢頗大,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窗沿下,濺進(jìn)些許冰涼的雨絲,天色暗了,樓下漸漸熱鬧。 曲溪青搖頭,“我說了我不走,莫非你是聾子?” 他轉(zhuǎn)身背對著睦野,“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留在這里?!?/br> 睦野不肯離開,只重復(fù)那句,“和我回去?!?/br> 曲溪青被他氣笑,他冷冷瞪著睦野,花樓臺上已經(jīng)開始有人表演,喧鬧的聲音隱約傳進(jìn)屋內(nèi),他道:“我出去看熱鬧,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我不奉陪?!?/br> 曲溪青下樓找了一處位置看熱鬧,他一出現(xiàn),很快引來不少男子驚艷狂熱的注視。睦野跟在他旁邊,跟個護(hù)衛(wèi)站著,看到這么多男子目光;裸露的看曲溪青,垂在兩側(cè)的手緩緩捏緊,心頭一時不是滋味。 臺上的舞姬跳得興起一個后跟翻,曲溪青隨著眾人肆笑叫好,他一笑頓時引來更多人側(cè)目sao動,這時一個身著藍(lán)色華服的男子跑到曲溪青面前,老鴇事先安排好的人頓時現(xiàn)身在曲溪青身邊,意欲勸阻。 睦野的出現(xiàn)讓曲溪青思緒雜亂,他讓將他圍起來的人退開,對那藍(lán)衣男子道:“你就這般喜歡我?” 藍(lán)衣男子猛地點頭,“喜歡!曲公子你就跟我走吧,我尚未娶妻納妾,你若跟我回去我定會待你好!” 公然跟一個男子求親引得花樓更為喧鬧,夫郎地位低下,如今竟然有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一個男的低聲求親,有人看熱鬧,有的人則也坐不住。 另幾個男子也圍了上來,曲溪青看他們吵成一團(tuán),偏偏跟在身邊的木頭悶不吭聲,他氣道:“你們誰打贏了我就讓他今晚跟我進(jìn)房?!?/br> 睦野薄唇緊抿,捏緊的手指頓時握成拳頭。 臺子上的舞姬全部退下,成了男人搏斗的擂臺?;菬狒[到了極點,兩撥人站在兩側(cè)為其中一方打氣吶喊。 更有的男子將衣物脫去,有意臂膀光裸的朝曲溪青展現(xiàn)身材,曲溪青嗤笑,眼睛卻黏在臺上赤胳打斗的男子身上,神色微微迷亂。 睦野將一切看在眼中,一向穩(wěn)重從容的他此刻心中仿佛燃了一團(tuán)火,他緊緊閉上眼,再睜開時,悄然從曲溪青旁邊退開。 “下一位,下一位誰要上場挑戰(zhàn)錢公子——” 無人回應(yīng),一抹高大的身影卻上了擂臺。 睦野平靜道:“我?!?/br> 睦野同樣將上衣脫了去,山里的男人無論從膚色還是體格都比城內(nèi)人黝黑健碩,這樣雄健的男人,引得花樓內(nèi)的女子紛紛叫嚷。 曲溪青死死盯著睦野,恰好睦野微仰起頭朝他望來一眼,四目相對,搏斗開始。 曲溪青認(rèn)識睦野這段時間以來,從不知道這個沉默穩(wěn)重的農(nóng)夫會與人打斗,就是他將他招惹生氣,他也說不出什么重話,更別提打人。 此刻,睦野打架卻異常狠,手腳功夫招呼下去拳拳中rou,對方搏打時嘴里跟著發(fā)出聲音,睦野卻從頭到尾都在沈默,無聲搏斗。 場上尖叫聲沖破頂層,曲溪青入了神,待他將思緒牽回時,睦野還在臺上,他已經(jīng)贏了第五場。 汗水布滿了他的身體,曲溪青方才沒注意他有沒有挨到拳頭,此時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樣,只覺愈發(fā)憋悶,他道:“別打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睦野。 曲溪青對睦野挑起下巴,“你跟我進(jìn)來?!?/br> 屋內(nèi)。 窗戶大敞,在樓下看了這么長時間的熱鬧,雨還沒停下。絲絲綿綿的雨從床檐密集落下,曲溪青靠在一邊,他盯著外頭的雨夜,對身后的人道:“你真固執(zhí)?!?/br> 睦野穿好衣物,他看著曲溪青的背影,“那天我誤會你,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只是,花樓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跟我回去吧。” 曲溪青笑問:“我憑什么要跟你回去?”’ “這里不好?!?/br> “不好就必須跟你回去?” 睦野沈默,來來去去只這四個字,“跟我回去?!?/br> 曲溪青轉(zhuǎn)身湊近睦野,他指著門口的方向,道:“外頭有人看守。”又轉(zhuǎn)了角度指向窗戶,“這里是三樓。”他望進(jìn)睦野的眼睛,“如果你從這里跳下去再把我接住,我就跟你回去。” 睦野定定看著他,喉結(jié)一聳,“當(dāng)真?” 不待曲溪青再開口,他二話不說將窗戶推到最大,曲溪青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睦野縱身跳了下去。 窗檐落下的雨打在臉上,曲溪青趴在窗戶前借著街頭昏暗的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死死瞪著被雨水澆透的睦野。 睦野正仰頭望著他,沉默,眼神卻異常堅定。 一咬牙,曲溪青跳了下去。男人結(jié)實的臂膀圈住了他,穩(wěn)穩(wěn)落在那寬闊的懷中。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雨水將他們?nèi)頋餐噶恕G嗤蝗恍Τ雎?,伸手往睦野的耳朵一擰,罵道:“你這木頭不要命了??!” 第18章 討好(捉蟲) 他用足了力氣吼,罵完便趴在睦野肩膀,嘴巴張開急促的呼吸。 雨幕下睦野眼底滑過隱隱的笑意,他搖頭,將曲溪青抱緊了往停放馬車的方向走。 睦野問道:“冷嗎?” 兩人渾身都讓雨水澆了個透,加上他是冷血動物,說不冷那是假的。 曲溪青應(yīng)景的打了個噴嚏,濕淋淋的長發(fā)貼在身上,他冷得打顫,狼狽不堪。 睦野低頭看他,腳下步伐加快,很快來到馬車前。 進(jìn)了車廂內(nèi),睦野把早前準(zhǔn)備的干凈衣物取出,接著翻出一條巾布,遞給曲溪青,道:“先把水擦了,再換上這身?!?/br> 他把衣裳放在曲溪青手邊,又隨手打開一個包裹,包裹里放了些干糧和水袋,睦野把這些遞過去放好后,就掀開簾子要出去。 曲溪青忙喊住睦野,“你、你不換么?” 睦野已經(jīng)坐在外頭開始趕車,他戴了一頂斗笠,蓑衣里的布衣全部濕透了裹在身上。隔著車簾,回道:“不礙事,你換好衣裳吃些干糧墊肚子,馬車比牛車快些,大約兩個時辰就能回到村里了?!?/br> 曲溪青咬了一口面餅,這面餅剛做好不久,一口咬下去酥脆夠味,花生杏仁放的很足,咬了幾嘴唇齒都是那個味道,比起之前那些沒什么味的鍋貼好吃多了。 他掀開車簾,只見外頭的雨愈發(fā)大了,風(fēng)是迎面吹過來的,挾裹著雨水迎面飄灑,眼睛都睜不開。睦野見他拉開車簾,立即騰出一只手把簾子擋回去。 睦野道:“外頭雨大,別出來?!闭f話時雨水都灌進(jìn)了嘴里,冰冰涼涼的。 曲溪青隔著簾子說,“你吃些東西吧,趕兩個時辰的車,如今天也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