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顏齋的生意不是頂好的，卻也不錯，徐笙轉(zhuǎn)了一圈，見并無不妥之處，便小坐了一會兒，查了查帳冊。

    見一切都井井有條，她滿意的點點頭，向?qū)O林囑咐了幾句之后，便又去了隔壁的書局。家里的話本子都已經(jīng)看完了，徐笙想自己來看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書。

    這家書局是徐笙長讓孫林買書的地方，里面書的種類繁多，且布置的極為清雅。

    在書架中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她也發(fā)現(xiàn)了基本不錯的字帖和話本子，準(zhǔn)備去結(jié)賬。

    “姜家那位可真是笑死人了，大婚第一日便被外頭女人找上門去了，聽說孩子都已經(jīng)四個月了，我要是那徐家姑娘，我都要臊死了?！睍鼙澈?，一陣竊竊私語傳來，讓徐笙準(zhǔn)備轉(zhuǎn)身的身子一頓。

    她剛才聽到那句姜家的，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說起新婚第一日被人找上門，懷孕四個月，她才聯(lián)想到自己。

    “哎呦喂！不是說那徐家姑娘生的極美嗎，姜公子居然還在外面亂來？我記得他們成親那日，我和我家夫君一起去的，我見過徐六娘，生的真真是個珠玉美人，我這輩子都沒有瞧過這么漂亮的人?！绷硪粋€婦人的聲音接到。

    “你懂什么，這男人啊！都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哪怕家中有個貌美的妻子，還不是一樣偷吃，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不偷吃的?！?/br>
    “不過……那徐六娘也太無用了些，新婚第一日便被人如此羞辱，竟然沒讓娘家做主？”起初那個婦人疑惑到。

    “她不過是個庶女，誰給她做主，沒看徐家那樣的高門大戶，卻將她嫁給一個破落戶?！币坏啦恍嫉穆曇舻健?/br>
    徐笙靜靜地站在原地，聽她們繼續(xù)說。

    “她那夫君，聽說要被調(diào)到無終縣去，那地方可窮的很，匈奴三天兩頭殺過去，搶女人搶吃食，她夫君要是去了，她怕是年紀(jì)輕輕便要守活寡了！”

    “所以說?。￠L的美有什么用，不照樣嫁給個沒用的男人?！?/br>
    徐笙眼里一冷，抬腳走出去。

    “幾位夫人可知道背后論人，乃小人所為？”

    冷冷的聲音傳來，頓時讓坐在那的幾個年輕夫人鴉雀無聲，十分尷尬地坐在哪里，坐立不安。

    “幾位夫人的夫君都是我夫君的同年，或許該由我夫君去問問，幾位夫人家的教養(yǎng)?！?/br>
    徐笙冷冷看了她們一眼，側(cè)過身慢慢道。

    “你”一紫衣夫人怒道。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道：“我們家的教養(yǎng)怎樣，輪不到你插嘴。倒是該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家的規(guī)矩，寵妾滅妻，姜夫人真是難為你了。”

    徐笙抱著書，低笑：“幾位夫人怕是忘了，我雖是姜家婦，可卻依然是徐家女。我們徐家的顏面被人掃了，我父親可不會善罷甘休?！?/br>
    “再者，我與夫君成婚，乃是姜徐兩家早早便定下的婚約，七里巷都言我徐家信守承諾，我父乃高潔之人，怎么到了幾位夫人這里，我徐家似乎……就變成了偽善？”

    一番話說下來，讓在座的幾人都變了臉色。

    徐家哪怕再不疼徐笙這個庶女，也輪不到他人指指點點，不要以為她嫁給無權(quán)無勢的姜昀，就能任她們譏諷，她不但是姜家婦，也是徐家女，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要不是得罪不起的人，徐家不管是疼愛自家女兒，還是愛惜名聲，都會為徐笙出頭。

    而在座的夫人，夫君與姜昀是同年，都是寒門子弟，怎么敢得罪徐家？

    徐笙看了，輕笑一聲：“背地說人，乃小人行徑，望幾位夫人深思?！?/br>
    “姜夫人……”一位夫人吶吶到。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幾位夫人了，先行告辭。”徐笙打斷那夫人的話，行了一禮，抱著書去結(jié)賬。

    現(xiàn)在想要道歉，未免太遲，她不是圣人，可以含笑接受她們的道歉。

    望著那挺直的背影，那幾位夫人神色復(fù)雜。

    ……

    回到菡萏院，徐笙用過午膳，看了一會兒賬本，拿了毛筆擬了一個方子，讓綠楊去找些材料來試試新品。

    “姑爺還在書房？”她將方子給綠楊，問到。

    “回姑娘，姑爺今日一直在書房未出來過。”

    “那他可曾用過午膳？”徐笙扣扣桌子，若有所思。

    “未曾?！本G楊搖搖頭。

    “那你去讓廚房準(zhǔn)備一些飯菜，一會兒我給姑爺送去?！?/br>
    “是?！?/br>
    徐笙低頭若有所思，他在書房一日不曾出來，難道是因為他要去無終任命的事情是真的？

    無終寒苦貧瘠，民風(fēng)彪悍，時常有燒殺搶掠的事情，且臨近匈奴，去那種地方，無異于送死。

    頓住手，她準(zhǔn)備去看看姜昀有何打算。

    她是打算和他一起去任上的，可無終這樣的地方，他們?nèi)o異于送死。

    若是事情有轉(zhuǎn)機，那再好不過。

    第027章

    “夫人。”見到徐笙來，守在門口的流殤行禮到。

    徐笙點點頭，讓他起來。

    “表哥他在書房嗎？聽綠楊說他沒吃午膳，我送點飯菜來，勞煩你去通報一聲?！?/br>
    流殤彎腰拱手：“夫人稍等?！闭f完，便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

    沒一會兒，他便出來了。

    “夫人，公子請您進(jìn)去。”

    徐笙微微一笑，拎著食盒進(jìn)去。

    她還是第一次來姜昀的書房，姜昀的書房和他本人一樣，有著一股疏離冷淡的感覺。她進(jìn)屋的時候，姜昀正坐在案前，手里拿著一本書，見到徐笙進(jìn)來，溫聲道：“中午天熱，怎么不讓婢女來送。”

    “表哥一個人在書房里忙，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用午膳，我心疼你?。　毙祗献哌M(jìn)去將食盒放在案桌上，走到姜昀面前，蹲下身子裙擺迤邐在地上，握住他的大手，一臉認(rèn)真的仰頭看他。

    姜昀望著她，不自在的咳嗽一聲。

    “知道了?！?/br>
    徐笙低笑，站起來打開食盒將飯菜拿出來，將筷子遞給他。

    “我今日出去買書，在書局見到了你幾個同年的夫人，聽她們說，你被任命到無終去當(dāng)縣令？”她看著姜昀吃飯，忽然問到。

    姜昀停住筷子，看著她：“確有此事。”

    “你是什么打算，告訴我好嗎？”徐笙繼續(xù)昨日的話題。

    “我去無終，是吏部尚書齊勉的意思，應(yīng)該不可能再更改了。”

    姜昀見她一臉認(rèn)真的聽自己說話，不由輕笑，他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繼續(xù)道：“既然無法更改，那我也只能去任命了?！?/br>
    “畢竟，還要養(yǎng)你。”

    徐笙撐著下巴，皺皺鼻子：“那你一個月給我多少月錢？”

    他被她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逗笑，“全給你?！?/br>
    徐笙笑笑不說話。

    “放心，我不做無把握之事。”看出她心中所想，他安撫到。

    徐笙看看他，見他眼里沒有一絲的猶豫，便笑著站起來摟住他：“知道了，表哥你乃英偉大丈夫，我自然相信你。”

    “那我近日便讓人去準(zhǔn)備一些傷藥，再買一些皮料子，收拾收拾行禮?！?/br>
    “你也要去？”他皺眉到。

    “自然，表哥到哪里我便去哪里?！毙祗贤嵬犷^，溫?zé)岬臍庀姙⒃谒牟弊由?，姜昀僵硬著身子，沒有吭聲。

    徐笙看他不為所動的模樣，又道：“表哥一去任上，少則五年，多則十余年，你要放我一個人在都城嗎？”

    “難道……不怕等你回來，我已經(jīng)改嫁旁人了？”

    姜昀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力氣大的嚇人，好像要折斷她的手腕似的，徐笙悶哼一聲，他才放輕力氣：“不許你嫁給旁人?！?/br>
    “那你就應(yīng)該帶我去，否則我改嫁了，你也不知道?！?/br>
    姜昀冷著面沒有吭聲。

    徐笙見他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有些頭疼。她揉揉額頭從姜昀身上起來，看了一眼窗前擺著的古琴，轉(zhuǎn)身問：“表哥你會彈琴？”

    姜昀看過去，點點頭。

    “那我不知是否有耳福一聽?！?/br>
    姜昀眼里溢出笑意，起身繞過案桌，牽起徐笙的手：“我來教你。”他拉著徐笙跪坐在古琴前面，從后面擁住徐笙。

    柔軟纖細(xì)的腰肢，讓他的大手不舍離去。

    ……

    回到菡萏院里，徐笙打了個哈欠，眼角里滲出水意，便倒到床上午睡去了。

    五月已經(jīng)熱起來了，睡了沒一會兒，徐笙便覺得自己脖子上出了一層粘膩的汗?jié)n，蟬鳴聲不止，也不能深眠，越加令人煩躁不已。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徐笙實在是受不住熱，讓人燒了水，準(zhǔn)備在凈房里洗個澡。

    進(jìn)入略帶涼意的水中，徐笙舒服地喟嘆一聲。她身子下沉，將白皙圓潤的肩膀隱入水中，水色清亮，隱隱約約能看到白皙小巧的乳兒。

    “夫人可是在睡覺？”

    再次聽到姜昀的聲音，徐笙已經(jīng)不急不慌，安然地靠著浴桶桶壁，一下又一下地撩著水。

    今日他沒喝酒，量他也不好意思闖進(jìn)來。

    “回姑爺，姑娘正在凈房沐浴，想是很快便出來了?！毙祗下牭骄G柳說到。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徐笙一囧，提到自己在洗澡，姜昀的聲音立馬便帶了顫音，看來他是想起了新婚之夜的事情了。

    “吱呀……”是綠柳關(guān)門出去的聲音。

    緊接著室內(nèi)便是一靜，再無半點聲音。

    因此，她沐浴的聲音也就越發(fā)的明顯。

    一股奇異的氣氛在屋子里慢慢流淌，徐笙的動作漸漸小了下來。

    “嘩啦……”水已經(jīng)徹底涼了下來，徐笙從里面出來，帶起一陣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