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背靠著椅子一副癱了的樣子，一手拍著胸口，眼睛瞪著小黃，“我說黃青，你再這樣來兩次，我這條小命可能就交代在你手上了！”

    黃青自知理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錯了楊哥，等下請你吃飯怎么樣？”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好了，我們現(xiàn)在來關(guān)注這個事！”黃青手指著電腦屏幕，“差不多過了兩分鐘了，快看看銷量多少了！”這才是她真正關(guān)心的問題。

    小楊坐直了身體，一手鼠標(biāo)一手鍵盤刷新頁面，掃了一眼數(shù)字，六開頭第二位數(shù)字是五，“還不錯，賣了快三千五，估計晚上就能賣完了?！彼f完頓了頓，又繼續(xù)道，“真是沒想到啊，當(dāng)初ann說讓他上開年 周年的時候，反對的人不少呢?！?/br>
    黃青看著頁面感嘆，“我還好，不算太意外。怎么說呢，當(dāng)初在看到他出道的作品時，我就有一種直覺，這個人一定會火，不止是因為那張犯規(guī)的臉，還有他身上那種氣質(zhì)，那雙眼睛太有靈氣了，仿佛會說話一樣！介于少年跟青年之間的感覺，太勾人了簡直！不吹，要是我讀書時候遇到這樣一個少年，我百分百栽他的坑里出不來！現(xiàn)在也一樣！”

    “說回銷量，第一次預(yù)售兩秒一萬，第二次預(yù)售有些倉促，兩分鐘三千五，刷新紀(jì)錄了已經(jīng)……等等！”黃青說著說著覺得有點不對，微微瞇起眼仔細(xì)看屏幕上。

    “怎么了？”小楊扭頭看她，只見她伸著纖長的食指，精心繪制了圖案的指甲指著銷售的數(shù)字，“個十百千萬……十萬？臥槽！楊哥，這是要上天啊！”

    小楊聞言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十十萬？”他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趕緊湊近了去看，果然一后面跟了五個零而不是四個。這樣以來，就表示雜志兩分鐘的預(yù)售不是三千五而是三萬五了……

    這哪里是刷新記錄啊，分明就是黃青說的那樣要上天！

    “主編，大事不好了！”小楊朝辦公室那邊嚎了一嗓子，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不斷回響。

    辦公室里的主編頗有閑情逸致的在泡茶，被這聲音一嚇，手一抖差點沒拿穩(wěn)他花了大價錢買的茶具。小心翼翼把手里東西放下，深呼吸一口氣后，他倏地起身，拉開椅子繞過辦公桌往外面走，一邊走一邊吼，“我好著呢！但是你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主編身材不胖也不瘦，但是這會兒走路，愣是走出了兩百斤胖子一跺腳地面抖三抖的架勢來。一路來到小楊的辦公桌這邊，雙手叉腰，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給你兩秒鐘的時間交代你犯的錯誤！”

    這會兒的時間小楊已經(jīng)想明白為什么會多出個零，就因為黃青剛才嚇?biāo)且幌?，手不小心多摸了幾下鍵盤，好巧不巧添加了個數(shù)字上去。不過他這個人比較講義氣，沒有把黃青供出來，“我剛才手滑在補貨的一晚本后面多加了個零變成了十萬本！”

    “就這也算大事不……你剛才說了什么？！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主編一下子瞪圓了眼。

    小楊又重復(fù)了一遍。

    主編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表情，“我覺得我該讓人事扣你工資的時候多加個零，你覺得怎么樣？！”

    “主編你聽我說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就等著我這點微薄的工資吃飯呢！而且我雖然多加了個零但是賣出去的也多啊，兩分鐘三萬五啊主編！”

    主編幾乎都要被他給說服了，但是回頭一想不對啊，“這是預(yù)售！要送大海報的你知道嗎？！海報不要錢嗎？三萬五千張?。　?/br>
    小楊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那你扣吧，正常數(shù)量就行，千萬別多加個零，不然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在公司門口吊死的……”

    “還不趕緊給我調(diào)回來，我就真的給你扣了！”

    “收到！”

    其實粉絲們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補貨的數(shù)據(jù)不對，因為賣得太慢了。一萬變十萬，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餡餅，有的粉絲毫不猶豫點擊再次購買。于是等小楊開始補救的時候，銷量又增加了八千，總共已經(jīng)四萬三了。主編一拍板，湊個整把數(shù)字定在四萬五。

    余下兩千很快被掃空。

    不是所有人都有空守著點搶，運氣不好來晚了的，又在評論區(qū)里哀嚎求三次補貨。

    “做夢！”主編咬牙切齒。

    “叮鈴鈴~~~”辦公室的座機響起來。黃青下意識要去接，被主編阻止了，“都下班了接什么電話，明天在再說，走了走了！”

    黃青跟小楊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后聳肩攤手，“老大都這么說了，我們就下班唄。走，請你吃飯！”

    “吃窮你！”

    景翎首個封面，雜志開放預(yù)售不到半天的時間，兩次補貨，第一次一萬本兩秒掃空，第二次因為雜志社cao作失誤，數(shù)量翻了十倍，雖然最后緊急補救了減少數(shù)量，也賣了四萬五，總共五萬五的。這個數(shù)字一出來，業(yè)內(nèi)一片震驚，論壇里帶節(jié)奏黑人的似乎都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專樓難得的和諧。

    搜索雜志轉(zhuǎn)賣，二十五一本的原價，溢價漲到一百出售，依舊是有價無市。

    眾人算是對景翎粉絲的購買力有了新的認(rèn)識。

    不過專樓聊到后來，話題就變了。從感嘆粉絲購買力之強，變成猜測《江山賦》的收視率。這是景翎的第一部上星劇，絕對的大男主戲，除他之外可以說全員透明，收視當(dāng)然得由他來扛。

    是，他的粉絲購買力強，非常舍得花錢，那又怎樣？收視率這個東西，基數(shù)太大，粉絲掀不起多大的水花，關(guān)鍵還是要看路人。

    不過現(xiàn)在電視劇還在拍攝中，距離殺青都有一段時間，更何況定檔播出，現(xiàn)在說起來為時過早。

    一月三十日除夕，三十一日新春。

    云書所在的雙山鎮(zhèn)，一直要上到二十九號結(jié)束才放假。不過二十九號的這一天，真正堅守崗位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各個辦公室轉(zhuǎn)悠一圈，就會發(fā)現(xiàn)人至少走了一半。

    這天一早，云書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聽起來略微有些蒼老的聲音，似乎在害怕什么，掐著嗓子小聲跟她說，有重要事情要告訴她，又不肯在電話里說，說什么電話里說不清，要當(dāng)面談，最后留了個地址，讓她一定要去。

    電話掛斷后，云書看著屏幕發(fā)了一會兒呆，最后一咬牙，穿上外套拿上包出門了。

    第122章 122

    雙山政府后面不遠(yuǎn)處有一條差不多廢棄了的老路, 超載的煤車經(jīng)年累月從上面壓過，路面坑坑洼洼, 放眼望去, 視線范圍內(nèi)幾乎找不到一片完好無損的地方。昨夜下了一場小雨，道路兩側(cè)的草木樹葉上露水未干，路上一個接一個的小水坑。

    天色有些暗沉, 烏云翻卷著。不過中午的時間，看起來卻像是快到傍晚一般。

    沿著路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左手邊一片小松林。雞鳴狗叫聲從小山坡后面?zhèn)鱽?，依稀能看到村子的輪廓?/br>
    電話里的人跟她約在松林里。因為來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聽聲音有些年紀(jì)了, 再加上這個地方并不算偏僻，云書才敢獨自過來。她本來可以帶司機一起來的, 不過考慮到人是這邊政府聘的, 她自己不知底細(xì)，最終還是沒帶。

    沿著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進到松林里，在一個枯萎的灌木叢旁看到了約她的人。一個穿著樸素身形佝僂的婦人，一頭短發(fā)隱隱摻雜著銀絲, 臉上深深的皺紋。

    “你來了?。　迸说穆曇?，聽起來比電話里更蒼老。

    “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云書走了過去。

    女人叫丁小鳳, 只是外形看起來顯老, 實際才五十來歲的年紀(jì)。她告訴云書，她從云書調(diào)過來的第一天就開始關(guān)注她了，到今天差不多快一個月的時間了。

    云書問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跟他們一伙的?！?/br>
    想要真正看清一個人，一個月的時間哪里夠?？墒嵌⌒▲P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斑@些事我憋了很多年，再不說我怕以后就沒有機會說了，帶到下面我死都不會安心?！?/br>
    雙山煤礦資源豐富，轄區(qū)內(nèi)大大小小的礦井無數(shù)。丁小鳳要說的事，跟一個兩年前已經(jīng)廢棄了的礦井有關(guān)。

    “三連山腳下那個礦洞，幾年前出過事，往上報的是死了三個人，實際上死了四個，瞞下一個沒上報。”

    這個瞞下來的人，就是丁小鳳的兒子。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兒媳婦生孩子的時候沒熬過來，留下一個孫子。兒子沒什么文化，好在勤勞肯干活，雙山這邊別的沒有，礦特別多，招工優(yōu)先本地人。

    按照出事那會兒的規(guī)定，死亡三人以下包括三人，定性為一般安全事故，按要求在規(guī)定時限內(nèi)整頓好之后，就可以繼續(xù)開工。礦山這種地方，停工一天的損失數(shù)額都很大，更別說長期整頓或是封礦。早些年的時候，謊報瞞報的例子很多，各地都是一樣。

    “他們跟我說啊，你兒子是人死不能復(fù)生，應(yīng)該為活著的人多考慮考慮。你孫子還這么小，將來怎么辦？你要是不想他將來繼續(xù)挖煤，就只有送他去讀書這一條路，小學(xué)初中還能將就在鎮(zhèn)上讀，高中大學(xué)可都是要花大錢的！”

    他們反復(fù)強調(diào)孫子的前程，答應(yīng)多給一點賠償，丁小鳳就這樣被說服了。兒子人死了，不能辦喪事不能明著下葬，趁著夜悄悄埋了，變成一個不明顯的墳包，種一棵樹做標(biāo)記。戶口一直留著，就說是在外務(wù)工。

    “這樣的事發(fā)生不是一兩回了，我們那個村啊，好幾戶都是這樣的情況。就在你來之前，才死了一個，說是上山不小心踩滑了摔死的，但是死之前她才跟我過，要去上面告這些人?！?/br>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很清楚，懷疑這人的死不單純。

    “礦上有個做了很多年的會計，去年突然出車禍死了。他住在我們村子里，人死后家里被翻了個底朝天，不過那些人肯定什么都沒找到?！?/br>
    丁小鳳之所以這么肯定，是因為她知道會計不可能把東西藏家里。

    “老陳這個人相處久了，就會知道他有個習(xí)慣，藏東西喜歡挪地方，過段時間換個地方。他死之前不久，我才看到他去了那個廢棄的礦洞，一個人悄悄摸摸去的。不過我也沒去看過，怕我自己沒找到，反而讓別人發(fā)現(xiàn)拿走了，所以不敢肯定到底有沒有東西?！?/br>
    這天的風(fēng)很大，呼嘯著穿過松樹林，樹木草葉搖擺個不停。丁小鳳說到后面，忽然止不住的咳嗽起來，松開手后，手心有明顯的血跡。

    “俊俊還小，我們家里也沒什么親戚了，我死了他不知道怎么活。檀鎮(zhèn)長，我覺得你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如果我說的這些有點用處的話，希望你將來能照看一下俊俊，給他找個靠得住的人家，他還小，很多事長大了就會忘了?！?/br>
    丁小鳳走了，沿著小路下了小山坡，一路往村子里走去。不過她家不在這個村子里，還在后面更遠(yuǎn)的地方。

    云書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自從經(jīng)歷過茶山的事后，她有了隨身攜帶錄音設(shè)備的習(xí)慣。今天跟丁小鳳的談話，從頭到尾都記錄了下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之前答應(yīng)了景翎今年去他家，或者說跟他一起過更合適。因為劇組過年也不放假，回老家肯定是趕不及的，所以景秋就過去君山跟他一起過年。

    云書訂的是明天的早上的機票，到君山能趕上吃年夜飯。

    如果是別的事，放到年后來辦似乎也沒什么，但是偏偏是這種事。

    一路上云書都在猶豫，最后還是決定先去看看。

    君山影視城。

    景翎拍完了戲，中途休息的空檔，臨時助理過來說有人找。他有些意外，“誰找我？”

    “是一位叫楊心瑤的小姐，她說你們認(rèn)識?！迸R時助理回道。

    景翎更意外了。在江思瑾的生日宴上認(rèn)識之后，之后楊心瑤找云書玩過幾次，再后來大家就只是在企鵝群里交流了。楊心瑤怎么會突然想起來找他？不過心里疑惑歸疑惑，他還是去見了她。

    兩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

    楊心瑤跟初見時沒什么兩樣，性格依舊是老樣子。雖然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卻一點不生疏，就連說話方式都還是那么直接，“好久不見，景翎。不過我這次來不是敘舊，而是來請你幫忙的。事情我等下會跟你詳說，聽完之后你再決定幫不幫。在此之前，我先告訴你一個跟你有關(guān)的消息，就當(dāng)做是誠意?！?/br>
    景翎點頭，“你說。”

    第123章 123

    楊心瑤帶來的跟景翎有關(guān)的消息, 準(zhǔn)確的說其實是跟云書有關(guān)。

    “云書有危險?！睏钚默幷f，“或者說機遇與風(fēng)險并存更恰當(dāng)。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是一條不斷向前的路, 每一次的選擇, 都會分出一條或是幾條的岔路。有的路只是暫時分開，繞遠(yuǎn)或縮短，最終還是會與原來的路交匯在一起, 但是有的路，走上去就是徹徹底底的分開，或許今后有機會遙遙相望，卻永遠(yuǎn)不可能再有交集。而云書現(xiàn)在面臨的，就是三條路, 都被濃厚的霧氣所籠罩，重重迷霧之后, 一條是景色秀麗的康莊大道, 最開始崎嶇坎坷之后，最終延伸至難以想象的高處，另一條是普通的路，沿著原來的方向, 無功無過，平平無奇, 至于最后一條……一步邁過去就是萬丈懸崖峭壁, 結(jié)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摔得粉身碎骨。”

    “她現(xiàn)在將要到達(dá)這個三岔口，自己卻毫無所覺。雖然說她最終走上哪條路, 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現(xiàn)在，她離最危險的那條路最近?！?/br>
    “景翎，我看不到你的未來，我不知道你原本會不會去干預(yù)云書的選擇。也因為這個變數(shù)，我連云書的未來也看不透，就像她所面臨的三條路被迷霧所籠罩一般，我所看到的，也是如此?！?/br>
    “雖然相識不算很久，但是我認(rèn)她這個朋友，你也是。”

    “景翎，你的時間不多了。”

    楊心瑤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嚴(yán)肅。

    “謝謝，心瑤！”景翎鄭重道，“幫忙的事，不用考慮，我答應(yīng)了，等我回來說詳情。”楊心瑤這次來，說是為了找他幫忙，卻只是一句話帶過此事，反而一直在說云書的消息。無論如何，這個人情他都領(lǐng)了。

    “路上小心。如果有什么意外，往有水的地方去?！睏钚默巼诟赖?，說完后就告辭了。

    景翎先給云書打了電話，想問問具體情況。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是當(dāng)聽筒里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時，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擔(dān)心。連續(xù)又撥了兩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景翎便不再堅持了，改為撥給沈澤，麻煩他幫忙訂一張去九安的機票。

    沈澤接到電話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一聽這要求頓時就炸毛了，“我的小少爺，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想一出是一出，不是說好了明天一起過年的嗎，檀小姐明天就來了啊，算下來也就半天的時間你都等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