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看上去二十歲?也不一定,說不定更大一些,說不定更小一些?!?/br> 瓊玖正色地說到,“小桃你記住,一個年輕男子,有財有貌,又是氣度文才一樣不缺,對你又尊重又關(guān)心,他就不會屬于你。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他既然那么好,何必找像我們這樣的青樓女子,江湖上有各種俠女,深閨里有各色閨秀,難道不比我們好?” 小桃雙眉一挑,“梅姐,你怎么說這樣自貶的話。既然是江湖中人,就沒那么多的規(guī)矩。” “我不是自貶,而是自知。”瓊玖悵然地看著側(cè)臥的方向,“如果換個地方結(jié)識,我也會多想一想是否能成就一段佳話,但在這里不可能。來此的男人都有目的,有的是為了身,有的是為了心,前者庸俗,后者也不一定高雅。怕只怕,那些既不是為了你的身體,也不是為了與你談心而來的男人,他們對你越好,就表明他們的所求不簡單?!?/br> 小桃還是不信,“梅姐這么說,倒像是云公子目的不純。我看香帥與他相談甚歡,他該不是壞人才對。梅姐不也挺開心的?!?/br> 瓊玖看著小桃嘆了口氣,“看來是我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才讓你還是這種性子。不是壞人并不代表是良人,昨夜我開心,不代表今早我不明白。這七天就當(dāng)是做一場美夢,又有何不好。 入了青樓的女人最怕的不是紅顏老去,而是丟了心去做不切實際的夢,這世上即便溫柔如楚留香也不是良人,我又怎么能去抓住一縷飄渺不定的浮云?!?/br> 如果云善淵知道瓊玖把她與楚留香放在都不是良人的高度上,一定會對瓊玖的理性更為贊嘆。其實她從未想過騙過瓊玖,只是來一場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而已,所以對一些事她只會點到即止,不過越過某條線讓瓊玖在白日醒來后有了奢望。 云善淵送了早點就在杭州城里轉(zhuǎn)了起來,這個杭州城的美景依舊,可是店家全都不同,也就讓這座城對她而言成了一座陌生的城。 昨日,她摸清了聽雪閣的情況,從已知的線索來說,看不出那里曾發(fā)生過一場打斗。傳聞有位攜帶伏魔杖的客人在聽雪閣中起了沖突,可是時隔兩個多月,這樁事情對聽雪閣或是瓊玖來說,表面上沒有任何影響。 此后七天,云善淵白天繼續(xù)探查杭州城,并在城中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有關(guān)伏魔杖的消息,也是趁此機會重新認(rèn)識與了解此城。到了夜里,在與瓊玖隨意聊天后就睡在了她的側(cè)臥里。這幾天倒是沒再見到楚留香的蹤跡。 在第七日的傍晚,云善淵買了瓊玖喜歡的糕點,今夜是時候問一問手持伏魔杖出現(xiàn)的人大概是什么情況了。誰想在回聽雪閣的路上,她猛然聽到前方一陣喧嘩,一陣馬蹄奔走聲在青石板上響起,三匹馬沖入人流密集處,卻一點也沒有減速的意思,路邊剛開始要擺攤的小販們都是驚叫連連,又是紛紛避讓逃過馬匹的直沖向前。 云善淵在嘈雜聲中看向前方,道路中的人都是被迫讓出了一條路,馬上的三人見狀竟是起哈哈大笑起來,用鞭子抽打著馬匹,居然還要再次加速,完全將街上的行人視作無物。 人群四散開后,誰料有兩個小孩傻呆地站在了路中央,眼看那三匹馬就要朝著他們直直撞過去。 跑在中間的那個人見到兩個小孩,眉頭都不帶皺一下,他不屑地叱了一聲,“這人自己不長眼,我們壓過去!” 能聽懂這句話的人并不多,因為它是東瀛語??墒牵l都看得出來馬上的男人囂張至極。 云善淵距離兩個孩子起碼有百米之遠,她沒有絲毫猶豫地當(dāng)即就揮動右手,三枚銅錢直直地射入了馬的眉心中央,瞬間就多出了一個血窟窿。雖說此時更該受到懲罰的不是馬,而是騎馬的人,可誰讓時間緊急,只能先制止馬的動作。 三匹馬在距離兩個小孩不到一米處轟然倒地,而騎在馬上的三個人也是跟著側(cè)摔了下來。 顯然,他們并不會善罷甘休,剛才中間開口說話的男人,居然是長鞭一揮直直抽向了兩個孩子?!安灰臇|西,想要救他們是吧,敢殺我們的馬,今天不把踹不死他們,也摔死你們?!?/br> 男人的話音落下,這鞭子就卷住了兩個孩子的腰,想要把他們朝空中拋去。四周都響起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云善淵已在馬匹倒地時身形微晃向前竄了過去,卻見有一個人在她前方,比她出手更快。那人凌空一躍,一手抱住了兩個孩子,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鞭子,用內(nèi)勁將鞭子段成了一節(jié)節(jié)。 揮鞭的男人感到手上一震劇痛,就在適才一瞬間,何止是鞭子被震段,他的手也裂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男人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小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多管我們的閑事!也不看看我們是誰!” 那女子放開了兩個小孩,看向了從頭到尾一直很囂張的三個男人,“你們是什么人?” “哈哈哈,問得好,你看看你周圍這些人,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的嗎?” 男人伸手指向了四周圍觀的百姓,而那些小攤販們都是低頭不敢看向這邊,而剛才被救下的兩個孩子看向了街邊的某一處,就放聲哭喊著娘親跑了過去,兩個孩子的母親一把抱住了兩個孩子。 然后出乎女子的意料,那個母親居然開始狠狠地打了兩個孩子的屁股,一邊打一邊對這三個男人賠禮道歉,“都是小孩不懂事跑到了路當(dāng)中,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這些馬的死與我們無關(guān)啊!這人才是兇手。” 這個母親顯然是沒有看出云善淵用銅錢殺了三匹馬,而是直指剛才救下了孩子的女子,“冤有頭,債有主。三位大人千萬不能冤枉了兩個孩子,不是他們的錯?!?/br> “她說得對,誰讓你多管閑事了?,F(xiàn)在讓我們好好算這筆賬,居然敢弄死我們的馬?!蹦腥死浜吡艘宦暱聪蚓热说呐樱⒅仙舷孪聮咭暳撕脦籽?,邪笑了起來,“我看你這水靈的模樣,也就不要你賠錢了,今晚好好陪陪我們,這件事情就算揭過了。” 救人的女子眉頭微蹙,在看那母子三人已經(jīng)趁著空檔躲進人群消失不見了。她打量著三個男人,這三人的穿著皆是富貴模樣,能在城里那么囂張也該有某些底氣,只是為首的男人手掌還在流血,他憑什么膽敢口出狂言? 女子有些不確定對方的背景,她沒有在第一時間說些什么。她微微蹙眉,沒有害怕,卻是顯出了三分柔弱之態(tài)。 “三位即從東瀛而來,腳踩大明的土地,你們就沒好好了解過大明的規(guī)矩嗎?”云善淵已經(jīng)走上前來,站到了那救人女子的身側(cè),將她微微擋在了身后,“不管你們是官是匪,我大明的規(guī)矩就是江湖事江湖了,官府對此概不過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們是想要試一試,大可劃出一條道來,縱馬殺人,即便是貢使又能如何?!?/br> 在聽到東瀛語時,云善淵對這三人的身份就有了懷疑,走進一看他們的相貌與裝扮便有了大概的猜測,其后見他們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就知道他們并不是東瀛人,卻也算不得大明人。 這幾日,云善淵了解到不少杭州城的情況,江南一帶富貴之地,來來往往的人很雜。其中有一類人在每年年初時總會出現(xiàn),就是來自于東瀛的貢使。 如今朝廷并不開放對外貿(mào)易,也就是說海上與東瀛的貿(mào)易是不合法的,當(dāng)然官不允不代表民不做,除了這些私下貿(mào)易外,官面上每年都有一次東瀛貢使來明。 貢使本該是帶著物品來朝貢,但是這些年來漸漸變成了趁著一年一度的機會,使團來大明購買物品帶回東瀛,使團的人數(shù)逐漸增多,而人員構(gòu)成也從官員向多方面復(fù)雜了起來,有商人有浪人。每次都會填滿了前來的大船,載著一大批貨物回東瀛。 因為東瀛本身也處在戰(zhàn)亂狀態(tài),中.央政府的控制力很低,這種情況下,一年一次的朝貢收獲顯然不能滿足東瀛的物資需求,就越容易引發(fā)各種內(nèi)外矛盾的激增。臨海而居的大明自然也就受到傷害,倭寇犯邊并不是一個新鮮詞。 只是到了正統(tǒng)年間,大明早就不似永樂年間朱棣在位時的強勢,對于倭寇一事并沒能有一舉鏟除的本事。 故而才讓東瀛貢使有了囂張氣焰。官府認(rèn)為滿足了東瀛貢使一年一次的貨物交易,可以讓他們在東瀛國內(nèi)牽制住那些倭寇的勢力。杭州城也是貢船停泊的必經(jīng)地之一,城里的百姓自是知道這些貢使有多猖狂,官府也不管這些貢使的事情。 云善淵了解地更多一些,這些貢使或說那些倭寇并非全都是東瀛人,也有部分的大明人看到了其中的利益,他們模糊了自己的身份,拋去了對國家之忠與對同胞之愛,可以倒戈相向,把刀鋒指向了大明。 眼前鬧事的三個男人顯然就是這一類,借著貢使的身份胡作非為。 只是官府不管,卻不代表江湖中人拿他們沒辦法。 為首的男子見云善淵一語道破了他們的身份,他是皺了皺眉,“小白臉,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和我們比試,你有那本事嗎!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今天我們的馬死了,我也受了傷,要是這妞不好好陪我們玩玩,這件事情就絕對沒完沒了。” “呵呵,你想怎樣沒完?”云善淵語氣溫和,但就在這一瞬出劍架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看起來你沒仔細去看一眼那馬的死狀,所以想要親自體驗一番才有滋有味。我就當(dāng)日行一善,成你之美如何?” 男人顯然沒想到云善淵說拔劍還就敢真的拔劍,當(dāng)他感到了脖子上冰冷的劍刃,還有劍刃劃破皮膚后的那種刺痛,他才開始害怕起來,語氣發(fā)顫地強撐著說,“今天,你只要敢動手,就是與我淺井家結(jié)下深仇,淺井家絕不會放過你的!” “淺井?”云善淵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男人,“你確定你姓淺井?明明是大明人卻數(shù)典忘祖,你厚著一張臉皮,如此活著也是需要不少勇氣。別多廢話了,三百兩銀子,我和你磨蹭了那么久都耽誤了吃飯時間,賠償了我的時間損失,你就可以滾了?!?/br> 男人氣得臉色漲紅,他并未有想要拿出銀子的打算。而他身邊的另外兩個男子,看到他脖子上橫著劍也是不敢妄動,一時間氣氛有些膠著。 云善淵瞇了瞇眼睛,看來這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她動了動手中劍,在男人的脖子上又留了另一道口子,角度刁鉆、力道剛好,死不了人,流出的血卻足夠嚇人。“要錢還是要命,有那么難選嗎?我數(shù)到四,你要是還聽不懂人話,我不介意幫你清一下耳朵?!?/br> 男人就看到云善淵笑得冰冷,而那把橫在他脖子上的利劍,已經(jīng)上移指向了他的面門,劍尖上泛出了一道冷光。 “我……” “四?!痹粕茰Y直接跳過了一二三,揮劍就沖著男人的左耳而去,“既然不懂人話,那留著耳朵何用!” 第十章 男人只覺得耳上一痛, 他猛地一叫,然后四周仿佛忽然間沒有其他的聲音, 就聽到‘滴答、滴答’幾滴鮮血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身邊的兩個男子見狀也是想要拔刀刺向云善淵的方向, 可那動作還沒做就被定住了。 云善淵看了看身側(cè)的女子一眼,見她微微淺笑,這隔空點xue一事是女子出手了。 男人終于是怕了, 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耳朵還健在,只是有一塊耳垂的rou落到了地上,他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顫抖地從懷中摸出了三錠白銀,“我給錢, 你們放我走。” “早是如此,不就和氣生財了。”云善淵拿了錢也就收了劍, 沒在當(dāng)下繼續(xù)做什么, 三個男人見狀是立即拔腿便跑。她將三錠白銀收好,又拿出了一百兩左右的碎銀子,放在了街邊被擾了生意的小攤面前,“這馬、這錢, 大伙看著辦吧。” 此言一出,小攤販們面面相覷。而云善淵與那女子已經(jīng)走出了鬧事的街, 幾息之間, 兩人走入了清冷的小巷中。 “華山華真真,剛才多謝少俠出言相助。”華真真對云善淵抱拳施了一禮,“我第一次離開華山, 才知外面的世界有些復(fù)雜?!?/br> 少俠?這稱呼真有些讓云善淵泛起雞皮疙瘩。 她并不是真的日行一善,隨意給自己招惹麻煩的性格。剛才之所以會為華真真出言,一部分原因是她出手傷了馬,那個局面也不到敢做而不敢認(rèn)的地步,另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華真真的武功高超,這與她乍一看有些柔和的模樣不符。 并非說柔弱的人就不能武功高強,而是華真真看上去是初涉江湖的青澀無措,若非云善淵有可以感知來人武功程度的直覺,絕看不出華真真的真實水平。 華真真身上的反差讓云善淵起了認(rèn)識一下的想法。這樣矛盾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杭州,會不會別有深意? “可別說我是少俠,叫我云善淵就好,也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痹粕茰Y對華真真笑了笑,與她四目對視了一眼。 華真真溫婉地回以一笑,“可那三人是東瀛貢使,雖說朝廷不管江湖之事,他們也就是三腳貓的功夫,但這事我們還是要留心一二才好?!?/br> 云善淵點頭,她自是會留心可能的后續(xù)。“不說那些掃興的人,杭州有不少名勝,值得華姑娘去看一看?!?/br> “我這次下山就是為了長長見識,這才來杭州沒幾日,希望能多看看這里的好風(fēng)景?!比A真真就與云善淵聊了起來,兩人在小巷中穿行著,走到了華真真所住的客棧。 一路不長不短,兩人走得不快不慢,也就半小時左右,云善淵隨意地問了幾句華山的事情,既然華真真說了是華山弟子,那也就給了她提問的機會。 云善淵主要就是問了問現(xiàn)任掌門枯梅大師,她的故事流傳頗廣,引人好奇并非怪事。華真真是枯梅大師的弟子,師父行事教徒都頗為嚴(yán)厲,她的言語中枯梅與江湖傳聞的形象大概一致。 云善淵也是隱去了葉盈盈的姓名與門派,提了幾句她的師父,“華山派果然是有名的嚴(yán)師出高徒,我怕是適應(yīng)不了,還是喜歡我?guī)煾笢睾偷男宰?。不過,師父都是自家的好,誰讓人都是偏心的。” “誰說不是?!比A真真笑著點頭,兩人已經(jīng)到了華真真住的客棧門口,“擇日不如撞日,云公子一起來吃一頓便飯吧。讓我有機會謝謝你今日為我解圍?!?/br> 云善淵看了看天色,她在聽雪閣的事情進行到了最后一步,今日是留不得?!拔医褚古c人有約了,等過兩天,我們再約?!?/br> 華真真并未多勸,說是會在來??蜅W∩弦欢稳兆?,那就改日再聚。她看著云善淵的背影,想起剛才被人護在身后的感覺,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出神。 云善淵感到了背后的注視,她回頭一望,與華真真的眼神撞了正著,她微微點頭回以一笑,而后疾步走回了聽雪閣。自是沒有看到因為她的回眸一笑,華真真的臉上微微泛紅。 云善淵腳下的速度快,腦子也沒停止思考。 剛才的沖突來得突然,馬匹撞孩童,不管對方感激與否,在那個當(dāng)下她不可能袖手旁觀,而且今夜要去探探那三個男子的底細,除了東瀛貢使外是否有別的身份,做事不能給自己留麻煩,當(dāng)街做不得的事情,之后也要處理了。 比起這一點,認(rèn)識華真真也算是一件趣事。 有趣的地方正在于華真真對枯梅大師的態(tài)度。云善淵并未錯漏華真真表現(xiàn)出的情緒,這對師徒間并不親近,以枯梅的嚴(yán)厲而言,徒弟對她沒有親近感還屬正常,但如果又缺了一份敬重呢? 雖是三言兩語的交談,華真真沒有一分對枯梅大師不敬的表現(xiàn),她的言行內(nèi)斂而溫柔,但她確實是初入江湖,還沒能裝得爐火純青。云善淵敏銳地察覺這對師徒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復(fù)雜。果然當(dāng)初沒去華山是對的,她不喜歡長久居住在那樣復(fù)雜的環(huán)境里,而大門派人多也就必然復(fù)雜。 云善淵這樣想著,已經(jīng)到了聽雪閣門口。 瓊玖已經(jīng)安排好了菜肴,“云公子,我還在想著什么事情把你給絆住了?!?/br> 云善淵將手里的糕點盒子交給了站在一旁的小桃,草草帶過了晚到的理由,“我能被什么事絆???也不會忘了約好回來吃飯。不過是今天街上比較熱鬧,排隊買糕點的人多了些。” 瓊玖聽到云善淵自然地說著‘回來’二字,她為云善淵布菜的手頓了頓,極快地恢復(fù)了正常,“這么說來,今天的糕點也必然很好吃?!?/br> “反正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痹粕茰Y裝作未見到瓊玖手上的一瞬停頓繼而說到,“但在我看來,還是你準(zhǔn)備的這桌菜味道更好。讓你費心了?!?/br> 瓊玖笑了笑,不再就此話題說下去,兩人安靜地吃完了這頓晚飯。 飯后,瓊玖為云善淵泡了一壺普洱茶,她主動先開口說,“云公子在聽雪閣住了七天。七者,天地四時人之始也。我們是一同度過了一段圓滿,明日就要分別,公子有想要問的,若我知道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我有還一個請求,望公子成全?!?/br> 云善淵沒有碰那杯普洱,而是看著瓊玖示意她直說,“若我能做的,我自是希望善始善終。” 瓊玖讓小桃取來了棋盤,“就是一件小事,陪我下一盤棋。公子雖不說,我猜測您是懂棋的?!?/br> 云善淵看了看棋盤,后又看向瓊玖,她著實不習(xí)慣與人對弈,起碼不會輕易與人對弈。 “好,就一盤。”云善淵說著就取過了黑子,示意瓊玖執(zhí)白先行。 這盤棋下得很快,不過多時瓊玖就出現(xiàn)了敗勢,再需一步云善淵就贏了。 瓊玖看著棋盤,終究是喟嘆了一句,“公子的棋路看似直實而曲,棋如人,這樣的棋路,我是不喜的。想來公子的師父并非常人,或者說教公子棋道的不是師父,而是故人。所以,想來那位故人也喜歡普洱吧。” 云善淵聞言神色不變,她將指間的棋子穩(wěn)穩(wěn)地落下,走到了后一步才抬頭平視瓊玖,“瓊玖姑娘,確實聰明?!?/br> 書畫琴棋詩灑花,當(dāng)年件件不離他。引她入門的是胤禛,如今想來正是一位故人。胤禛喜歡普洱,他的棋道看似剛直,其實能在九龍奪嫡中蟄伏多年又怎會真的不知迂回,更多是外方內(nèi)圓,似直而曲。 只是,故人早就各自西東。 那份復(fù)雜的感情大多被留在了過去,可是記憶還在。云善淵明白有些事情早就成了她行為習(xí)慣的一部分,這一部分里帶著胤禛的處事之法,她卻是不喜歡去回憶怎會變得如此。偏偏,瓊玖的一些言行如琴、如茶、如棋,又讓她將那些往事翻了出來。 瓊玖看著云善淵,第一次笑得有些放肆,像是能戳中云善淵的不喜,這讓她心情好了很多。她笑著將棋盤收拾了,然后真誠地說到,“謝謝云公子了容我胡鬧了一場,我知足了。公子有什么想問得就問吧?!?/br> 云善淵并未因為瓊玖的大笑而動氣,棋是她愿意下才下的,不管喜歡與否,在剛才那一刻她自愿放某些記憶出來溜了一圈。從某個角度來說,她也應(yīng)該道謝,謝謝瓊玖給她一次回憶的機會。片刻即可,不問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