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我和叔父都稍稍一驚,兩個小矮人已經(jīng)是當場斃命! 原來是地下那機關循著我和叔父的所在,又來爆射飛針,但是我和叔父腳下都踩著小矮人,所以那飛針沒射中我和叔父,反射進了小矮人的身子,而飛針穿透他們的身體出來以后,力量已無,正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縞”,倒傷不到我和叔父。 “不是機關,是地行術!”老爹忽然在屋脊上叫道:“地下藏的是人!” 我和叔父一怔,迅即明白過來,不是地下的機關能移動,而是有擅長地行術的人拿著爆射飛針的機關在地下移動! 他們必定是聽著我們在地上的動靜,跟著我的腳步而來,所以每每都無比精準! 怪不得每一次我們都不知道是如何觸發(fā)了機關,原來機關根本不需要被觸發(fā)。 也難怪一開始沒有遇到飛針,后來才有飛針爆射出來,原來這些會地行之術的人并非時時刻刻都守在地下。 眼見那地又微有蠕動,我和叔父便對視一眼,然后呼喝一聲,同時出掌,用的都是“塌山手”掌力! 只聽“嘭”的一聲響,塵土飛揚,那地面被我和叔父合力擊出了一個陷坑,且有一股鮮血溢出地面,瞬間便浸紅了土壤。 叔父跳過去,把手伸入陷坑,喝一聲:“出來!”抓出個人凌空拋起,又是個身穿土黃色衣服的禿頭小矮人,重重砸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我瞧得清楚,此人也是個瞎子。 頃刻間,地面上又有輕微蠕動的痕跡,就像是水波漣漪,朝著那小矮人落地的方位移去。 想必是地下藏著的人聽見動靜,以為我們落在了那個方位,便要過去爆射飛針。 我和叔父都瞧著那移動的痕跡,但見快的出奇,我心中不禁暗暗驚異:能在地底下行動的這樣迅速敏捷,難度遠超水中游動,這份本事實在是非同小可! 第415章 遺世魔宮(八) 江湖上臥虎藏龍,果然是能人輩出,任誰都不可小覷了。 “噗!” 剛起過念頭,忽聽一聲響,那被叔父丟在地上的小矮人,肚子里也慢慢溢出了一撮針來。 然后地面上的“漣漪”又開始往別處移動,叔父覷看的準,突然跳起來,半空中使個“雷公印”的功,狠狠踏下,轟然一聲,早砸出了一個坑來,坑中的血,汩汩的往外冒。 叔父俯身伸手一抓,把第二個施展地行術爆射飛針的小矮人給拋了出來,也是身穿土黃色緊身衣服,也是光頭,也是瞎子。 叔父“哈哈”大笑,道:“不敢見光的兔崽子們,你們要玩不轉了!道兒,來,跟我走,看他們還敢不敢射咱們!” “好!”我應了一聲,跳在地上,故意落腳極重,果不其然,很快便有“漣漪”朝我這邊波動而來。 不等那地行之人臨近,我便跳將起來,也是施一個“雷公印”的功法,狠狠砸落,“嘭”的一聲響,我雙腳直入土中一尺多厚,早覺腳下松軟,我又把手插進土中,深入又有一半尺,便摸到了一人肩膀,立時抓住,揪了出來——人已經(jīng)被我踩得重傷,又是個黃衣光頭目盲的小矮人。 如此這般,我和叔父就故意在地上踐踏,引著那些施展地行術的人來射飛針,然后又各自施展手段,反將他們一一從地下揪了出來! 陳漢雄在屋脊上早忍耐不住,又惱恨先前差點吃虧,便也跳下來幫忙,還有陳漢禮,剛才差點被撓鉤拿下,此時在陳漢杰跟前掛不住臉面,便也匆忙下來抓人。 老爹在屋脊上用一雙眼緊盯著觀望,唯恐我們漏掉對頭,中了招。 不多時,這些施展地行術的敵人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揪出來,連帶著那些在廢墟中飛撓鉤的人,一共有十五個之多,躺了一地! 無一例外,都是身穿土黃色衣服的光頭小矮人,而且全是瞎子! 一切歸于平靜之后,老爹問道:“看看還有活的人沒有?!?/br> 我們把這十五個小矮人一一細看,竟沒有一個是還活著的。 其中十三人都是死于他們自己爆射的飛針,另有兩人是被墜落的撓鉤給砸的重傷而死。 這十五人生前不擇手段殺人,兇殘狠毒,可謂是死有余辜,但眼瞧著十五具尸體并排躺著,個個不得好死,死狀又如此慘烈,實在是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這些旁門左道的教派,為禍世間,真是害人不淺! 陳漢杰在旁邊說道:“族長,這遺世魔宮能找來十五個侏儒,而且又都是瞎子,地行術還這樣高明,倒也真是難得啊?!?/br> “錯了?!崩系溃骸拔铱催@些人的骨相,沒有一個是天生侏儒的?!?/br> “啊?”眾人都不禁怔住。 老爹道:“如果我所相不錯的話,這些矮人全都是后天修煉地行術致使骨骼異化,長不大的。也只有身子如此短小,在地下行動的時候才會愈發(fā)靈便輕巧。還有,你們瞧他們的腦袋,都沒有頭發(fā),那恐怕也是因為修煉地行術,要時常鉆入地下,所以將頭皮都給磨壞,再也生不出頭發(fā)來了?!?/br> “原來是這樣啊?!标悵h隆贊嘆道:“還是族長眼力勁兒好,見多識廣!” 我卻吃了一驚,道:“那他們的眼睛呢?是天生瞎的么?” “大概也不是?!崩系溃骸八麄兊难劬峙乱彩潜挥柧毸麄兊娜私o弄瞎的。因為眼睛瞎了,耳朵反而會更靈敏。畢竟,他們施展地行術害人的時候,是瞧不見地上的人的,只能用耳朵去聽?!?/br> “真他大了個蛋的殘忍!”陳漢雄道:“把好端端的人養(yǎng)成這樣子,還派來害人,遺世魔宮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上次我和大哥沒有一鼓作氣斬草除根,才讓這幫龜孫子又有了喘氣兒的機會?!笔甯傅溃骸斑@次,一定把他們的老窩給端了!” “我看不大樂觀啊?!标悵h禮長抽了一口煙,吞云吐霧出來,把整張臉都籠罩在煙氣中,慢條斯理道:“這些個人邪術高強,又視死如歸,且占著天時地利人和的優(yōu)勢,又都藏在暗處,以逸待勞。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在林子里和廟里遇見的這兩撥敵人,都已經(jīng)這樣難對付了,后面還不知道會碰到怎樣厲害的角色呢。依我看——” “你少長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陳漢杰截斷了陳漢禮的話,快語連珠道:“什么叫做視死如歸?不懂就別亂用,那是說好人的,不是說壞人的!這兩撥人是厲害,可是不都全被咱們廢了么?我就看不慣你這膽小的樣子!” 陳漢禮哼了一聲,道:“我懶得跟你抬杠!” 陳漢杰道:“你說不過我了,你沒理了!” “對對對,你有理!”陳漢禮道:“我看你最好找個牌子,上面寫著’我有理‘,然后掛在自己脖子上,這樣誰看見你,都知道你有理!”說罷,陳漢禮啐了一口,低聲罵道:“杠子頭!” 陳漢杰臉色一陣漲紅,忽然冷笑道:“對,我是杠子頭,那也比你這個’壞事祖爺‘強!” 陳漢禮道:“我怎么壞事了?” 陳漢杰道:“剛才是誰提的主意說要從墻上走的?是你!sao主意,差點害死所有人!要不是族長出手救你,你現(xiàn)在也跟這地上的小人國一樣,躺著呢!” 陳漢禮變了臉色,道:“你——” 陳漢杰道:“我怎么了我?我說錯你了?族長救了你,你不好好提提勁兒,還泄大家伙兒的氣,什么東西!要不是瞧著你比我大那么一兩歲,我早耳刮子扇你了!” 陳漢禮怒極,手執(zhí)煙槍往胸前一橫,渾身微微哆嗦著,說道:“陳漢杰,你本來就不是我親弟弟,我也不是你親哥!你不服我,看我不順,很好!來來來,不用顧忌什么大小,咱們手底下見見真章,瞧瞧誰是真英雄好漢子,誰是驢屎蛋子外面光!” “你當我怕你?。俊标悵h杰拂袖就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嗆話如打機關槍,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要干仗打架了,眾人全都懵在當場。 眼瞧著兩人就要動手,突然黃光一閃,兩人各自慘呼一聲,半邊臉上都已經(jīng)是鮮血淋漓! 兩人一個捂著左臉,一個捂著右臉,都朝后看去。 后面,老爹手持皂白相筆,“嗖”的一聲收了金牙線,眼中迸著異亮的寒光,冷冷的盯著陳漢禮和陳漢杰,道:“已經(jīng)警告過你們一次,全當耳旁風!你們既然不要臉了,我就給你們臉上添添彩!下次,再敢動手,我就把你們二人的手切下來!” 剛才那金光一閃之間,老爹已經(jīng)把陳漢禮和陳漢杰各自半邊臉上的rou削掉了一小片,雖然不是什么大傷,但卻是在臉上,疼痛不說,留疤也是其次,最關鍵的是丟人。 兩人捂著臉,都低頭說道:“對不住族長,我錯了。” “打你們都不虧!”叔父也罵道:“幾十歲的人了,學小屁孩子囔嘴!有什么可吵的?吵贏了是能贏口屎吃還是贏口尿喝?!你陳漢杰沒大沒??!你陳漢禮為長不尊!一個要打做哥哥的,一個就能說出不是親兄弟的話來!當著弘道的面,還真是不打算要臉了???忘了老族長交待的話了!?” 陳漢禮和陳漢杰都是滿面羞愧,那架勢,恨不得也立時學了那些侏儒的地行術,鉆到地下去再不見人了。 陳漢隆忙道:“好了,好了,這也都是話趕話,趕到一起去了。兄弟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一筆寫不出倆’陳‘字,鬧鬧別扭,那以后可是更親!可都不許記仇啊!” 老爹拿出一包藥,丟給陳漢禮道:“抹在臉上,止血生肌,從張熙岳那里討來的,你們兩個用了吧?!?/br> 兩人都又連忙謝了。 老爹又道:“去把這些尸體都丟到大殿中,連屋子一并燒了,免得再留下禍根,去害后來人。” 陳漢雄和陳漢隆都說:“好!” 陳漢禮和陳漢杰擦完藥也都忙不迭的去了。 我也要一起幫忙,老爹卻給我和叔父使了個眼色,我們二人便都留了下來。 眼見四個族叔都去了,老爹才對我說道:“以后族長的位置是你來做,家大業(yè)大,人多口雜,不要以為里里外外都是親人,便好說話了,其實極難應付,越是沾親帶故的事情,越是難辦。你要有明瑤一半的精明,我也放心,只可惜你是腦子聰明,卻心軟嘴拙,人情世故易犯糊涂。從今往后,你要多學多留心?!?/br> 我道:“是!” 叔父在旁只是笑,道:“咱們家里這些個老貨,個個難纏,要是沒點本事,還真是壓伏不住。剛才你爹那一手,叫做打一巴掌再揉揉臉,恩威并施啊,雖外人看得清楚,但身在其中的人,譬如漢禮和漢杰,都不知不覺被整治的服服帖帖?!?/br> 我“嗯”了一聲,想著陳漢禮和陳漢杰剛才的樣子,不覺暗暗好笑。 老爹道:“二弟,咱們到現(xiàn)在沒找到正主,卻已經(jīng)碰到兩撥打前站的人了,你瞧出什么門道來沒有?” 叔父沉吟了片刻,道:“這些人的手段,怪得很,我行走江湖這許多年,從未遇到過?!?/br> 老爹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怕不是咱們本土的?!?/br> 第416章 遺世魔宮(九) 我詫異道:“不是咱們本土的,是外國人?” 先前我們在林中遇見的人,還有那些施展地行術的小矮人,看模樣,都不像是外國人,但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所以也難以斷定是否是東亞他國之人。 老爹道:“人是不是國內(nèi)的,難以斷定,但這些術,十有八九不是學自國內(nèi)。” 正說話間,破廟之中烈烈聲起,我們?nèi)嘶赝^去,但見火光熊熊。 陳漢禮、陳漢雄、陳漢隆、陳漢杰四人結伴而來,陳漢雄道:“族長,什么不是學自國內(nèi)的?” 老爹道:“我和漢琪、弘道剛才在揣測,這些遺世魔宮邪徒的手段,多半不是學自國內(nèi)的。” 陳漢隆吃驚道:“族長的意思是,還有********參與這邪教?” “尚在猜測。”老爹道:“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碰到正主。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等樣人,是何來頭?!?/br> 陳漢雄道:“族長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他們的手段,在這之前,確實從來沒有遇到過。一上來打的我都有些措手不及了。不過,這些妖人也是失算,他們對付咱們,居然分兵設陷,要是聚攏起來,一起對付咱們,那不是更厲害嗎?” 老爹道:“他們的術受地利所限十分嚴重,施展起來,需要借勢,且也因人而異,譬如要施展’卷風裹刃‘之術,就要借助林木,而施術者本人,須得是纖細體輕之人,至于施展’地行術‘,就需要借助松土,而施術者本人,也最好是侏儒、瞎子。所以不是他們不能聚攏在一起,而是聚攏在一起,無法發(fā)揮自身本事?!?/br> 眾人紛紛點頭。 老爹道:“咱們走吧。天也晚了,咱們再往前走一段路,遇到合適的地頭,就先歇歇。” 天色確實暗了下來,我們跟著老爹繼續(xù)前行,沿著水流,溯源而上,那山澗漸漸變得寬闊,原來它是往下分流的。 到了一片開闊地,夜已經(jīng)很深,老爹停了下來,讓我們吃些東西,就著山澗用水。 隨行帶的有從張熙岳那里拿來的試毒藥丸,取水來丟進去,有毒無毒,一看便知。 不過這山澗水量甚大,流速也很快,想在這里面下毒害人,絕非容易的事情。 我們隨身帶的有干饃,叔父和陳漢雄、陳漢杰又去臨近的樹林中、草谷中打野味,我四處找了干柴生火,陳漢隆陪著老爹說話,陳漢禮坐在火堆旁,借著火“嗒嗒”的抽煙,須臾間,一團灰影“呼”的一聲劈空打來,陳漢禮伸手一抓,原來是只兔子。 叔父奔過來道:“老七,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