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是么?”倪家祁冷笑一聲,道:“你覺得我對人好么?” 我道:“這個,感覺你平時對人都挺冷漠的,但是,接觸的多了,感覺你對人也挺好的?!?/br> “那是對你好。”倪家祁道:“對他們,我仍然是冷漠?!?/br> 我立時想到王臣威求救時倪家祁的無動于衷,也想到倪家祁探看朱云山尸體時的面無表情,她確實對他們都很冷漠。 倪家祁道:“這些人,道貌岸然,卻沒有一個不貪權好色。” “???!”我又吃了一驚,道:“他,他們都對你——” “不錯。”倪家祁道:“不單單是吳明和霍軍心思齷齪,王臣威、朱云山、李云飛、鄧帆、熊飛、崔勝培個個都是一路貨色!” 我愕然不知所措,道:“這……” 倪家祁道:“你以為我說假話么?你們守夜的時候,你知道他們?nèi)ジ墒裁戳嗣???/br> 我道:“他們干什么了?” 倪家祁道:“從你們來的第一天起,夜里,就有人輪番到我的宿舍外。最開始是朱云山和李云飛,后來是王臣威和熊飛,夜夜都有人來守門,個個來偷窺偷看。他們都有本事,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我睡得淺,稍微有些動靜便能醒過來。那個叫熊飛的,十分流氓,常??坶T叫我,說要變些戲法給我看,說自己懂什么幻術……還有那個鄧帆,他最叫人惡心!他會什么’縮骨功‘,竟把自己縮成一團,要從窗口里鉆進我的屋里!但我也沒饒他,用針扎了他一身,這些,他總沒對你們說吧?” 我聽得目瞪口呆,簡直是難以置信。 倪家祁又道:“我為什么對你好,就因為你和他們不同。我從你的眼睛里看不到骯臟和齷齪,只看得到很純很凈的東西?!?/br> 我見倪家祁直直的盯著我看,忙躲了目光,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什么不舉報他們?” 倪家祁道:“我還沒來得及舉報,朱云山就瘋了,霍軍也死了,李云飛又失蹤了,接二連三的,朱云山死,鄧帆失蹤,今天王臣威也死了……我就在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力量,在懲罰他們。”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也猛地想起來那天夜里吳明所說的話,他說每個人都知道留在這里有危險,守夜不安全,但是卻又都不愿意走,現(xiàn)在想想,原來竟然都是為了倪家祁? 鄧帆那樣膽小的人,寧肯去睡宿舍,也不愿意離開隊伍;那個熊飛,被老二問到為什么留下來的時候,突然惱羞成怒;那個王臣威,對我和老二明顯懷有敵意……這一切,如果都是因為倪家祁的話,倒真的合情合理了。 可是,張元清和李云飛、朱云山顯然是別有所圖啊,那天夜里我聽得清清楚楚…… 不對! 我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背上寒毛陡豎,是熊飛! 是熊飛搗的鬼! 我猛然站了起來,把倪家祁嚇了一跳,倪家祁道:“你要干什么?” 我道:“多謝你的提醒,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br> 倪家祁茫然道:“我提醒你什么了?” 我道:“你剛才說人親眼看見的,親耳聽到的,未必是真的?!?/br> 倪家祁一笑,道:“你現(xiàn)在信了?” 我道:“可最重要的不是這句話,而是你說的另一句話?!?/br> 倪家祁道:“什么?” 我道:“你說熊飛要給你變戲法,他會幻術?!?/br> 倪家祁詫異道:“這又怎么了?” 我道:“我一直都知道熊飛會幻術,卻又從來沒往他身上想過。如果,有些事情,我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事情,是幻術營造出來的呢?” 倪家祁臉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熊飛在搗鬼?!” 我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去找他!” 第332章 千殺之地(十六) 我轉身往外走去,倪家祁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詫異道:“怎么了,倪軍醫(yī)?” 倪家祁道:“你現(xiàn)在還受著傷,如果真是熊飛在搗鬼,你們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你會有危險的!” 我道:“沒事,我會叫張連長一起。” 倪家祁道:“那天你不是說張元清也是壞人么?” 我道:“現(xiàn)在想想,可能是我誤會他了。他如果真是壞人,我的命留不到現(xiàn)在。本來很簡單的邏輯,很簡單的道理,只因為我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反而想不明白一些事情了。” 倪家祁點點頭,道:“你確實和他們不一樣。對了,你的那件軟甲我?guī)湍闱謇砗昧?,你穿上吧?!?/br> “好??!”我喜道:“這樣最好不過了。” 倪家祁轉身入內(nèi),不多時便捧著寶甲出來,遞給我,道:“穿上吧?!?/br> 我見她盯著我看,也不走,便覺老大的不自在,道:“你還進里屋去吧,你在這里,我不方便穿?!?/br> 倪家祁道:“怕我看啊,有什么了不起的,體檢的時候什么沒看!” 雖然這么說,但她還是進里屋去了。我站在那里,臉上一陣熱,暗思:“這個軍醫(yī),還真不能用尋常的眼光把她當女人看?!?/br> 迅速的脫了外套,然后把軟甲穿在里面,換好了以后,我正要喊一聲告辭,突然瞥見倪家祁歪著身子就靠在里屋門口看著我,我嚇了一跳,道:“倪家祁,你怎么偷看人呢???” 倪家祁一笑,道:“是不是要走了?” 我道:“走了?!壁s緊往外奔去。 臨到門口,我聽見倪家祁喊道:“陳弘道,你以后別叫我倪軍醫(yī),叫我家祁!” 我頭皮一麻,跑的更快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已經(jīng)覺察出倪家祁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樣,便想及早脫身,再別去招惹她。 我往訓練場地而去,等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只有吳明、老二、崔勝培和幾個老兵在,張元清和熊飛并不在場。 見我過去,正坐在地上說話的吳明和老二立時起身,吳明道:“大哥,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頗有些尷尬,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該叫他“吳明”還是該叫他“陳弘生”。但想起倪家祁說的話,我對此人心中便有芥蒂了。 老二也問道:“哥,你胳膊咋樣了?” 我道:“沒事,是皮rou傷,倪軍醫(yī)給我縫好了。” 老二笑道:“我媳婦兒的手藝咋樣?” 想起剛才倪家祁的舉動,再一聽老二說“我媳婦兒”,我忽有種莫名的愧疚感,便笑了笑,沒有回話。轉而問他道:“張連長和熊飛呢?” 老二道:“張元清帶著熊飛去問話了吧?!?/br> 吳明道:“畢竟王臣威死了,總得寫些材料。” “哈!”崔勝培笑道:“說曹cao,曹cao到。那不是回來了么。” 我抬眼一看,果然瞧見張元清帶著熊飛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張元清一副雄赳赳、氣昂昂,大軍凱旋的勢頭,熊飛卻垂手蹣跚走路,雙掌亂搓,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崔勝培調(diào)侃道:“你們瞧那熊飛,沒了硬幣玩,就像是沒了魂兒一樣。真是個貪財?shù)娜税??!?/br> 兩人走近,張元清看見我,道:“你傷勢怎么樣?” 我道:“沒有什么大礙,皮rou傷。” 張元清“嗯”了一聲。 我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張元清看我的眼神中實是滿滿的關切之意,并無絲毫的傷害惡毒之心。我愈發(fā)堅定我的想法和推測是對的。 我理了理心情,然后目視熊飛,道:“熊飛?!?/br> 熊飛渾身一抖,神情忙亂的看向我,就似乎是我冷不丁的喊了聲他的名字,他受驚了一樣。他道:“怎么了,班長?” 我道:“剛才練習擲彈的時候,王臣威就站在你身邊,對吧?” 熊飛道:“是的。” 我道:“你也看見他朝吳明投擲手榴彈了,對吧?” 熊飛目光一閃,又點頭道:“是的。” 我道:“那你為什么不攔阻他?” 熊飛目光一沉,道:“我還沒有來得及。” 我道:“你離他最近,又早看見他動手,難道喝他一聲,說句話提醒他的時間都沒有么?” 熊飛勃然變色,道:“陳弘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元清、崔勝培和老二、吳明聽見我問話問的奇怪,也都詫異起來。 老二是不管我的對錯,只管護著,便道:“熊飛,我哥問你為啥不提醒一下王臣威,那能有啥意思?身為戰(zhàn)友,身為同志,你不該提醒他么?!” 熊飛“哼”了一聲,道:“是王臣威自己要害人,我怎么會知道?我還以為他是鬧著玩的!陳弘道你這么說就是在挑撥關系,讓吳明心里記恨我對不對?你安得什么心?!” 熊飛的神情變化已經(jīng)盡在我眼中,我心中已經(jīng)大致可以篤定,便冷笑一聲,道:“熊飛,我看想害吳明的人不是王臣威,而是你!” 熊飛一驚,繼而怒道:“你胡說八道!” 老二、吳明、崔勝培等人也各自驚詫。 張元清狐疑道:“陳弘道,你把話說清楚些。” 我道:“我的意思是,王臣威之所以會對吳明下手,是因為他中了熊飛的幻術?!?/br> “啊?!”眾人皆驚。 熊飛叫道:“你胡說!陳弘道,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你這么來誣陷我!” “是不是誣陷你,我說完你再辯!”我環(huán)顧眾人,道:“你們都忘了么,王臣威說他當時擲彈的時候,看著前面明明是靶子地,結果卻投擲到了吳明的頭上。試想一下,王臣威如果真的想殺吳明,會當著咱們這么多人的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么?” “是??!”老二道:“王臣威又不是信球。他當著咱們這么多人的面去炸死吳明,圖啥呢?” 吳明、張元清、崔勝培也點了點頭。 熊飛大聲道:“他本來就不正常!” 我道:“他很正常,只是因為你在他身邊,而你是幻術高手,你施展幻術,讓他中了招,他以為他看到的是靶地,其實卻是吳明的腦袋!” 熊飛大叫道:“放屁!” 張元清瞪了他一眼,道:“你讓陳弘道把話說完!心里沒鬼還怕人說么?。俊?/br> 熊飛恨恨的閉嘴。 我道:“在事后,熊飛你是第一個出面指證,說自己看見王臣威朝吳明投擲了手榴彈。在逼的王臣威當眾翻臉之后,又是你用硬幣殺了王臣威!這些都是巧合么?真的是你誤打誤撞的擊中他的咽喉了么?不是!這是你蓄意殺人滅口的!因為你怕王臣威事后回想起來,會想明白是你搗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