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jié)
眾人“嘖嘖”稱奇,它那一雙眼睛卻越發(fā)的異亮,喉中本來只會“嗬嗬”的怪叫,此時突然“嚶嚶”哭泣,竟傳出來一道女人的嗓音:“救命啊,救救我……” 眾人無不驚愕。 蔣赫地駭然而笑,道:“這,這是他娘的男的還是女的?” 叔父道:“應該問是公的還是母的?!?/br> 蔣赫地愕然道:“為啥?” 叔父道:“你瞅著它像是人么?” 蔣赫地無語。 爺爺看了幾眼,忽然大喜,說:“弘道好造化,此乃坤婆?!?/br> 眾人都不解其意,唯有老爹吃驚道:“這就是坤婆?” 言語未落,周圍陰風又起,夜色里,不計其數(shù)的人影“咿咿呀呀”簇擁而來,隱約可見面孔,無不兇悍獰毒! 爺爺?shù)溃骸翱矗际沁@坤婆害死的人?!?/br> 我一陣悚然。 “都去……”爺爺輕揮袍袖,一股紅芒倏放倏收,陰風頓止,“人影”一掃而光,四周再無噪雜聲響。 我忍不住道:“爺爺,這坤婆究竟是什么東西?” 爺爺?shù)溃骸袄て疟臼怯倌嘀械墨F類,久食污穢,長飲陰祟,厲百年不死,幻化而成,漸有人形,也善能在夜里模仿人聲,誘生人近前,而后用毛發(fā)拖拽生人入淤泥中溺斃。常人多難防范,時有身亡。亡后,陰魂難散,又為虎作倀,幫這坤婆尋替死者來送命,助長其道行。就如剛才那股陰風,便是那些逝者所弄?!?/br> 我恍然道:“原來剛才找咱們求救的那個老漢,就是故意尋個人來讓這坤婆拖進坑塘里加害的啊?!?/br> 二爺爺?shù)溃骸澳悴趴闯鰜砻矗俊?/br> 我道:“你們是不是都看出來了?那怎么還叫我跟來?” 姥爺?shù)溃骸拔覀儗iT哄你過來,叫你吃點苦頭,看你還好不好管閑事?!?/br> 我哭笑不得,原來是合伙坑我一個,我說:“我也覺得不對,但是就怕萬一是真的有人落難了,不管怎么辦?” 三叔道:“不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黑天半夜里,哪有好閑事可管?” 明瑤說:“弘道哥也是為民除害,就像爺爺說的,如果這個坤婆不除掉,以后不定還會害死多少人呢?!?/br> 那怪還在呼喚“救命”,聲音哀婉,真如女子一般,若不是近在其身前,目睹其模樣,哪里會信出聲的不是人,而是這樣一個怪物? 老爹說:“弘道這一場閑事不算白管,不但除了一害,又得了一寶?!?/br> 明瑤好奇道:“得了什么寶?” 老爹說:“等到天明以后,就知道了?!?/br> 我道:“那這坤婆怎么處置?” 爺爺?shù)溃骸坝没馃涿l(fā),熔發(fā)為灰,以灰覆其雙目,捉頸拖行?!?/br> 姥爺?shù)溃骸爸苯影阉鼰苫也痪托辛?,還帶著它,費恁多事兒做什么?” 爺爺?shù)溃骸斑@坤婆乃至陰之物,尋常的火,未必能燒死它,你的山術火法,若不竭力,恐怕也只能燒毀它的毛發(fā)而已。” 姥爺驚道:“就這么個鬼東西,能這么厲害?” 爺爺?shù)溃骸暗佬芯眠h罷了。漢生說的不錯,這坤婆是件寶物,真燒干凈了,反而不美?!?/br> 二爺爺?shù)溃骸袄瞎志褪菑U話多,你按大哥說的做,你——” 我心中正暗暗稱奇,姥爺卻是手快,一點火光,“噌”的將那坤婆的毛發(fā)從梢部燒到根部。 二爺爺正踩著坤婆的胸口,話還沒說完,不提防姥爺猛的縱放起火來,又燒的極快,悴不及防間,差點燎著自己的胡子,急忙跳開。 姥爺“哈哈”大笑,二爺爺惱羞成怒,劈手抓住姥爺衣領子,罵道:“老怪,你是不是誠心跟我過不去?!” 姥爺?shù)溃骸皠偛哦继嵝堰^你反應慢了,你咋還不長記性?!” 二爺爺?shù)溃骸拔摇阈挪恍盼遗滥??!?/br> 姥爺扭頭喊道:“漢生,有人想弄死你岳父大人,你也不說管?” 老爹指著坤婆道:“快看,變小了!” 眾人看時,只見那坤婆的毛發(fā)已經(jīng)被燒光,但果然只是燒光了頭發(fā),并未延及軀干,可整個軀干卻都縮成了一團,小了近乎一半身量,也不叫喚了,眼中卻愈見慍怒。地上全是它毛發(fā)被燒毀而落成的灰燼。 老爹俯身抓起一把,撒在那坤婆的眼睛上,坤婆低吼一聲,連眼中異亮的光芒也遮住了。 老爹伸手把坤婆的脖頸一抓,坤婆毫不動彈,被老爹倒拖著走了。 二爺爺?shù)溃骸斑祝抗还殴职?。?/br> 姥爺?shù)溃骸皣K嘖……還真是稀奇。親家,這些道道兒都是你在《義山公錄》里學來的?” 二爺爺?shù)溃骸斑@不廢話么?” 兩人都跟在老爹后面,上看下看,頭評足的議論那坤婆,不時再打個嘴仗。 爺爺也招呼我們趕路,我和明瑤一路上都在琢磨那坤婆,究竟哪里是寶。 此后一路無事,入長葛,進禹都,取道小徑,距離陳家村已不足十里。 天色已漸漸放亮,太陽從東方灑下光來,那坤婆忽然一陣哀呼,老爹立時放手,把那坤婆丟在地上。只見照在坤婆身上的太陽光愈發(fā)盛烈,那坤婆急速萎縮起來,好似冰雪遇到火炭被消融一般,越來越小,漸漸化成拳頭般大,而地上膿血遍布,腥臭撲鼻,令人幾欲作嘔! 我和明瑤都皺著眉退避三舍,陳漢名、陳漢禮也不欲靠前,爺爺和老爹、三叔并不怎么去看,只有二爺爺、姥爺、叔父、蔣赫地他們卻矚目而視,盯得入神。 叔父指著那拳頭大小的東西,驚問道:“這就是寶?” 爺爺?shù)溃骸霸俚绕??!?/br> 又過了須臾,太陽光愈多愈亮,地上的膿血被盡數(shù)蒸騰,臭味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那拳頭大小的東西上被曬得干干凈凈,變得光滑了許多,顏色發(fā)綠,瞧上去似乎又小了幾圈,就如結在樹上的青核桃一般。 爺爺伸手拾起,道:“這便是寶了?!?/br> 眾人都圍了上去打量,眼見也沒有什么特別出奇的地方,便紛紛詢問:“這是什么寶貝?” 爺爺?shù)溃骸按宋锩弧て抛印?,?nèi)蓄陰,外聚陽,以之為介,可設奇局——陰煞地牢。因此也算得上是一件玄門異寶。” “陰煞地牢?”姥爺忽悚然說道:“這是我山術一脈的**,卻很難做出來啊。我年輕時候聽我爹說,古時候有種異獸叫做‘陰陽地犼’,非常兇悍,就連術界的絕頂高手也不一定是它的對手,但用一種奇局施**力就能困住它,那奇局就叫做‘陰煞地牢’,是不是?” 爺爺頷首道:“不錯。陰陽地犼存世的數(shù)量極為罕有,甚至傳言早已死絕,其實不然。此陰陽地犼為天下兇獸之首惡,殘暴嗜殺,害人累以萬計!三十多年前,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只,并與之動了手,那時,它敵我不過,我卻也抓它不住,便讓它逃了。想當時,若是有這坤婆子在,那陰陽地犼焉能得脫?不過,而今算來,我也知道它藏匿在何處——漢生,這坤婆子你便留著,十余年后,當有大用?!?/br> 第295章 道法真源(四) 老爹應聲稱“是”,把那坤婆子接在手里,收了起來。 明瑤道:“爺爺是要讓陳叔叔留著這東西去捉陰陽地犼嗎?” 爺爺?shù)溃骸笆?。?/br> 明瑤道:“爺爺,您既然說知道陰陽地犼藏在哪里,怎么不現(xiàn)在就去捉它,還要等十多年后?” 爺爺?shù)溃骸拔裟昴顷庩柕貭觌m然逃脫,但卻為我所傷,傷勢且不輕,元氣短時間內(nèi)決難復原,靈力也失卻多半,需尋一處風水極地藏匿,日夜吸食地元精華,才能恢復元氣和靈力。我們須等到它徹底復原之后,才去捉它?!?/br> 明瑤好奇道:“那又是為什么?趁著它還沒有復原的時候,不是更好捉么?” 爺爺?shù)溃骸耙驗樗謴挽`力之后,有法眼神通,法眼為五大目法之一,常人極難練成。所以留著它,可取之目法為人所用?!?/br> 明瑤笑道:“我知道了,您是想讓陳叔叔開啟法眼!” 爺爺微笑搖頭。 “咦?”明瑤道:“那是讓弘道哥么?” 我吃了一驚,爺爺卻道:“或許,倒也未必。”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明瑤卻不再問了,我心中詫異,更覺這件事情莫測高深。 我們到村中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 走在村道上,有族人撞見我們,等看清楚我們這些人的面孔后,無不驚喜! 爺爺天默公與二爺爺天佑公許多年來都沒有再回到村子里,又加上年事已高,普通村民時有傳言,說他們二人已經(jīng)在外身故?,F(xiàn)如今,兩位老人家聯(lián)袂歸來,村民族人怎么會不驚喜? 早有人要呼朋引伴,爺爺不欲聲張,叫人作罷,匆匆趕回家里。 但是娘和弘德都已經(jīng)得了傳話,知道了消息,特意跑出門來接。 等娘看見姥爺,更是驚喜,父女兩人自然好一番說話。 待瞧見蔣赫地和明瑤也在近旁,娘的神色便不悅起來,只是當著眾人面,并未發(fā)作。 明瑤自然能瞧出好歹來,和蔣赫地只略坐了片刻,便向我們告辭。 他們兩人出門時間都已經(jīng)不短了,也是該趕快回家里報個平安,更何況,阿羅、潘清源、封從龍、李玉蘭等人都還在蔣家,該早些回去。 我讓明瑤替我向阿羅他們帶個好,又送他們父女到村口,然后重新折返。 回村里的第一等大事便是要處理六爺爺陳天福的后事,撫恤家人,籌備葬禮,在祖墳之中擇選良處…… 從設靈堂到頭七,六爺爺?shù)挠H近子侄輪流守靈,我和弘德未出五服,自然也來…… 等一切停當之后,已經(jīng)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天氣越發(fā)的寒冷,冬天算是徹底的來了。 這期間,阿羅和潘清源以及封從龍夫婦都來辭行南歸,酬謝致意自不必說。 袁重山也來過一趟,除了致謝,也代五大隊向六爺爺致哀……其余也無甚大事。 等到第十二日頭上,一家大小,爺孫三代齊聚,正閑聊些家事,叔父忽然挑頭,說到我和明瑤的事情上來,眾人便都靜默下來,只聽叔父說話。 叔父說:“道兒也老大不小了,趁著父親回來,二叔和曾叔也在,我看該把婚事定下來了。大哥和大嫂沒給道兒張羅,不如我給道兒張羅張羅?” 娘知道叔父的潛臺詞,臉色當即有些不大好看,只是礙著諸長輩在,不好發(fā)作,只冷冷的問道:“你準備給弘道張羅哪一家的?” “還張羅什么?”姥爺?shù)裳鄣溃骸安痪褪敲鳜幟??!難道還要換個人不成?” 娘道:“父親,你不知道那妮子的底細,怎么也跟著攙和起來了?” 姥爺?shù)溃骸拔艺筒恢浪牡准毩??!在賭城的時候,我們就見過啦!又從賭城一起回來的。她的底細,我知道的真真兒的!我稀罕這丫頭,做人精明,可心眼兒又好,模樣周正,就是她了!” 二爺爺也道:“我聽說兩家已經(jīng)定了親事,怎么,又不算數(shù)了?” 娘道:“那是蔣赫地自己定的,我根本就沒有同意!” 二爺爺?shù)溃骸澳菨h生呢?” 老爹“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