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第212章 開封賭城(十) 我和叔父離了大相國寺,便奔朱仙鎮(zhèn),這一路走得快,只一個鐘頭多點便到。 朱仙鎮(zhèn)不大,也破敗的很,叔父帶我尋到楊家,不料那里早已經(jīng)是破落院子一處,大門緊鎖,院墻坍塌,從外面能看見院中的情形,荒草叢生,落葉滿地,毫無生氣,至少已經(jīng)是數(shù)月無人居住的跡象。 叔父愕然至極,呆站在楊家門前許久,然后回顧我道:“這,這究竟是咋回事?” 我雖然覺得事情匪夷所思,但是哪里知道是何因果,只狐疑道:“這會不會跟異五行有關(guān)?” 馬人圭和杜秋興是賭客,但空山大師和楊通明卻不是,四人全都失蹤,不知去向,以常理根本無法可解。除了異五行,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說辭。 叔父頹然道:“一個熟人也找不見,去哪里找賭城呢?找不到賭城,又咋找異五行呢?” 我沉默了半天,道:“大,要不然咱們還是回大相國寺?” 叔父道:“空山老和尚又不在寺里,去那里又能干啥?” 我道:“好歹大相國寺里還有和尚,可馬家、杜家、楊家都是荒廢的,咱們回大相國寺看看空山大師的師兄弟在不在,從他們那里應(yīng)該也能談聽出些消息?” 叔父道:“也只有這樣了?!?/br> 我和叔父其實已經(jīng)是身心俱疲了,可還是耐著性子,又匆匆往開封城中趕回,這一路上都無話說,只憋著一口氣。 等到大相國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 剛進(jìn)大相國寺,叔父突然拉著我躲往山門之后。我吃了一驚,詫異著想要問話,叔父卻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我便不敢作聲。 和叔父藏在門后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么異動,我正覺不著邊際,叔父忽然“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忍不住道:“到底是怎么了?” 叔父道:“出朱仙鎮(zhèn)的時候,我約摸著有人盯上了咱們爺兒倆,而且還一直跟到了這里。不過,這一會兒,又像是沒了?!?/br> 我愕然不知所對,和叔父出來朝山門外看看,連個鬼影都沒有,哪里有人跟蹤? 我道:“大,是疑心生暗鬼?” 叔父道:“估計是。” 既然無人跟蹤,我和叔父便往寺內(nèi)走去。寺中的和尚見我和叔父去而復(fù)回,雖然疑慮,卻也不敢過問,還唯恐避之不及。 叔父已經(jīng)是急了,哪里還顧得上他們害怕不害怕,上前揪住一個中年和尚,直接就問:“你們廟里輩分兒最高的和尚是誰?” 中年和尚:“???” “啊啥啊?”叔父道:“快說!除了空山之外,誰的輩分兒最高!” 中年和尚:“那,那就是空海師叔了?!?/br> 叔父道:“他在哪兒?” 中年和尚:“他,他在藏經(jīng)樓里。” 我和叔父舍了那和尚,急奔藏經(jīng)樓而去。藏經(jīng)樓在八角琉璃殿之后,是大相國寺內(nèi)最后一座兩層建筑,高七丈,深兩丈,面闊五間,是大相國寺珍藏經(jīng)典之地。 我和叔父剛到藏經(jīng)樓,便瞧見有個老和尚在掩閉屋門,叔父三步并作兩步,搶上前去,把門一抓,道:“空海法師在哪里?” 那老和尚愣了愣,道:“貧僧就是空海,請問施主有何事?” “你就是空海啊?!笔甯更c了點頭,道:“找的就是你,咱們談?wù)???/br> 空海和尚看上去不過五十歲,卻滿臉滄桑的神色,雙眉低垂,眼角耷拉,一身僧袍不干不凈,手里端著一碗粥,上面浮著幾根咸菜,似乎是正要關(guān)上藏經(jīng)樓的門,然后食用晚飯。 聽見叔父說要談?wù)?,空海和尚又愣了愣,道:“敢問施主,要和貧僧談什么??/br> 叔父道:“空山去哪兒了?” 空海和尚搖了搖頭,道:“不知道?!?/br> 這答案在意料之中,叔父也沒做糾纏,又問道:“你認(rèn)得我嗎?” 空海和尚又搖了搖頭,道:“不認(rèn)識?!?/br> 叔父道:“我是空山老和尚的好朋友,我姓陳,是禹都陳家村人氏?!?/br> 空海和尚“哦”了一聲。 叔父道:“你知道開封賭城么?” “什么?”空海和尚皺起了眉頭,道:“開封賭城?開封什么時候有了賭城?” 如此一說,我和叔父就知道這空海也不是個知**。叔父失望的嘆了口氣,道:“你認(rèn)識馬人圭么?” 空海和尚搖頭道:“不認(rèn)識。” 叔父道:“杜秋興呢?” 空海和尚搖頭:“也不認(rèn)識?!?/br> 叔父又問:“楊通明呢?” 空海和尚只會搖頭:“不認(rèn)識?!?/br> “這都是開封城中的成名人物,你居然一個也不認(rèn)識?”叔父大為慍怒。 空海和尚道:“貧僧是方外之人,對世俗之事一概不知。名利于我,不過是過眼云煙。施主,您還有什么要和貧僧談的么?” 叔父哪里還有話說。 空海和尚道:“施主如果沒有別的什么好談的,貧僧就先休息了?!?/br> 說罷,那空海和尚往藏經(jīng)樓里退去,且把門給掩上了。我和叔父站在外面呆了片刻,眼見天色越來越黑,竟有些不知所措。 許久,叔父道:“我還從來沒辦過這么不清不楚摸不著頭腦的事兒!***,憋了一肚子火!直想把這廟給燒了!” 我的心情也糟糕的很,可不能火上澆油,只是說道:“大,要不咱們?nèi)フ艺椅胰?,他的想法多,或許從他那里能得些主意?!?/br> “嗯?!笔甯笐崙嵉牧R道:“真他娘的不舒坦!” 我們倆正要離開藏經(jīng)樓,剛轉(zhuǎn)過身,下了臺階,卻突然聽見“啪”的一聲響,急忙回頭時,只見一個東西從臺階上滾落下來,我和叔父先是一怔,然后又紛紛搶上前去,見是個紙團(tuán)包著的石頭,各自吃了一驚。 叔父也不拾那紙團(tuán),急往藏經(jīng)樓后面奔去,我遲疑了片刻,把紙團(tuán)撿了起來,抖開一看,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進(jìn)藏經(jīng)樓?!?/br> 我驚異交加,見叔父從藏經(jīng)樓后轉(zhuǎn)了出來,臉色黑沉,知道他沒逮住人,便把紙團(tuán)拿給他看。叔父看后,倒抽一口冷氣,道:“自打進(jìn)了開封,沒遇上一件正經(jīng)事兒!這他***是誰寫的???” 我端詳了片刻,只覺得那字跡實在是丑陋,幾乎就是剛學(xué)會寫字的人才能作出的筆跡,可是隱隱之中,我又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而且那香氣極其熟悉,竟讓我下意識的想到明瑤!可明瑤的字跡娟秀,我是見過的,哪里似這般拙劣?再說了,明瑤也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里啊!一定是我自己想她想的出現(xiàn)錯覺了。 重新定了定神,我問叔父道:“大,咱們進(jìn)這藏經(jīng)樓不進(jìn)?” 叔父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咬牙,道:“進(jìn)!” 我道:“萬一是個圈套呢?” “是圈套也要看看是啥圈套!”叔父道:“那個空海和尚,一問三不知,不是個好禿驢!” 說罷,叔父就去推那屋門,一推之下不動,叔父“哼”了一聲,手上用力,只聽“咔嚓”一聲響,里面的門栓已然是斷了,叔父推門而入,我也跟著進(jìn)去了。 藏經(jīng)樓里面黑漆漆的,不見燈火人影,也不聞聲息動靜。我道:“大,空海法師是不是已經(jīng)休息了,咱們這樣不好?” 叔父默不作聲,先把一樓給尋了個遍,這樓雖然名曰“藏經(jīng)”,其實已經(jīng)無經(jīng)可藏,空洞洞的幾乎是家徒四壁??蘸:蜕幸膊辉?。 我們又輕聲上了二樓,結(jié)果二樓還不如一樓,一樓雖然空蕩,但好歹有些柜子,這二樓就是個空房,不要說人了,連個桌椅板凳都沒有!空海和尚更是不見蹤跡! 我和叔父都傻了眼,我們明明是眼睜睜瞧著空海端著飯碗進(jìn)了藏經(jīng)樓的啊,怎么進(jìn)來一看,人憑空消失了呢? 這藏經(jīng)樓上下也沒個后門,窗戶更是緊緊閉合,空海和尚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呢? 難不成我和叔父剛才見到的根本不是個人,而是個鬼?! 我和叔父又匆匆下樓,把一樓的藏經(jīng)架和藏經(jīng)柜都打開來看,藏經(jīng)架中一目了然,空空如也。藏經(jīng)柜中倒是發(fā)現(xiàn)兩個木盒子,我和叔父各自捧出來一個看,只見我那上面寫的是“空山法師”,我霍然一驚,又急忙看向叔父那個盒子,只見叔父那盒子上面也寫著四個字——“空海法師”! 我連忙把木盒又放回了藏經(jīng)柜中,驚疑不定道:“大,這,這是干什么的?” 叔父沉聲道:“存放骨殖的盒子?!?/br> “啊?!”我悚然一驚,道:“那,那空海法師,他,他……” 叔父一屁股坐在地上,嘶聲道:“開封地面邪,不會是真遇到鬼了?” 我咽了口吐沫,道:“剛才沒仔細(xì)看,不知道他有影子沒有??墒?,既然是廟里的和尚告訴咱們除了空山大師之外,輩分最高的就是空海和尚,那空海和尚怎么會是鬼呢?” 叔父眼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會不會這廟里的和尚其實已經(jīng)死完了?咱們遇到的都不是人?” 叔父這句沒來由的話嚇的我渾身猛然一緊,剎那間,我只覺背后涼颼颼的直灌陰風(fēng)! 第213章 開封賭城(十一) 等我再往藏經(jīng)樓外張望張望時,只覺得廟中黑漆嘛唔的,無一處有光亮,四下里又寂靜的不聞一絲人聲,我頓時不安起來,勉強(qiáng)笑道:“大,這檔口,你可別開玩笑了?!?/br> 叔父道:“你忘了咱們從朱仙鎮(zhèn)回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感覺身后一直有人在跟著咱們?” 我點了點頭,道:“可是咱們沒有看見是什么人在跟?!?/br> 叔父道:“或許跟著咱們的根本就不是人呢?” 我忽然打了個寒顫。 叔父又忽然道:“你把那張紙團(tuán)拿出來,我再瞅瞅!” 那張紙團(tuán)上有股香氣,讓我一直懷疑是明瑤所謂,因此給疊放的整整齊齊,放在口袋里,聽叔父這么說,便掏了出來,給他看。 叔父把紙團(tuán)展開來,臉色一變,道:“你看這紙上除了字之外, 還有啥?” 因為那紙團(tuán)上的字跡拙劣不堪,我先前還真沒有細(xì)看,叔父現(xiàn)在一說,我便細(xì)細(xì)端詳,忽然間,我瞥見字跡之外,隱隱有幾道黑色的印痕,像是手指頭抓出來的,可是又不大像,叔父瞥了我一眼,道:“像不像鬼爪?” 我驚道:“您,您是說這紙團(tuán)也是鬼寫的?” 叔父道:“不然呢?如果是人,能把這紙團(tuán)投在咱們腳下,又在瞬間跑的無影無蹤,那他的本事絕不會在我之下,這樣的人,世上能有幾個?” 我越發(fā)不安起來,道:“大,要不咱們先走?” 叔父應(yīng)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剛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腳下忽然傳來“吱”的一聲響,把我嚇了一跳,黑暗中,只見兩道如豆的黃光幽幽閃爍,在地上掠動的極快,我根本沒看清楚是什么東西,只覺那兩道光芒腥黃詭異,攝人心魄! “是老鼠?!笔甯傅脑捯魟偮?,那兩道黃光便閃入藏經(jīng)柜中去了。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暗罵自己膽小,這也太疑神疑鬼了,居然被老鼠給嚇到了。 “走。”叔父道:“這破地方越待越瘆人?!?/br> 我跟著叔父便走,只邁出了兩步,身后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吱吱”聲,是那老鼠在藏經(jīng)柜里尖叫起來,還不住的抓動,發(fā)出陣陣難聽的摩擦音。我越發(fā)覺得詭異,道:“大,你看這廟里的老鼠都不大正常,咱們還是快走?!?/br> 不料叔父聽見這話,猛然止住腳步,扭頭便往藏經(jīng)柜那邊而去,我驚詫道:“大,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