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我趕緊轉(zhuǎn)換話題,說:“蔣伯伯,他們就準(zhǔn)備草草的把何氏給埋了嗎?不辦喪禮?” “她是懷著孕跳河自殺的,又連累了蔣書豪,還發(fā)生了尸合,是不祥之身。對于她這種,村里有很多忌諱,不辦喪禮,也不叫入祖墳。悄無聲息的一埋,就算了事了?!?/br> 我想了想,這蔣書豪一家還真慘,不過也算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蔣書杰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這一會兒就已經(jīng)帶著四個村民大漢抬著口薄皮棺材往這邊趕來了。 等到門口,蔣書杰“嘿嘿”一笑,說:“叔,陳兄弟,你們兩個站遠(yuǎn)一點,別沾上晦氣?!?/br> 蔣赫地“哼”了一聲,讓開了路,讓他們把棺材給抬進(jìn)了屋,我和蔣赫地也跟著進(jìn)了去。 也沒有壽衣,就用**單裹著何氏的尸體,往棺材里一裝,蓋上棺材蓋,釘上釘子,四個人便開始往外抬。 四個大漢,前面兩個,后面兩個,把抬杠往肩膀上一扛,喊聲:“一、二、三,起!” 四人立馬蹲襠,憋一口氣,使勁起身,棺材緩緩抬起,眼看著四人站直了身子,準(zhǔn)備邁步,突然間卻“砰”的一聲響,棺材轟然落地,連帶著把四人全都壓趴了下去,腰差點沒閃斷! 整個棺材也四分五裂,何氏的尸體露了出來,她那原本閉合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又睜開了,瞪的大大的,滿臉青氣! 蔣書杰驚叫一聲,就往外躥,我也嚇了一跳,還是蔣赫地反應(yīng)快,劈手抓住了蔣書杰,提溜回來:“鱉孫,準(zhǔn)備往哪兒跑?” “詐,詐尸了!”四個抬棺的人也驚駭無比。 “叔,快跑!”蔣書杰叫道。 “跑你***腿!這是你嫂子不樂意了!”蔣赫地瞪著眼說:“怎么說,這都是你親嫂子,死者為大!她做啥對不起你們家的事兒了?你就這么糊弄著埋呢?去買口好點的棺材,讓人給你嫂子穿上壽衣,擦擦臉,整整頭發(fā),再下葬!” 第23章 怨氣壓棺 蔣書杰還在驚疑不定,蔣赫地說:“遲則生變,再不快去,真詐尸了!到時候,殺光你們?nèi)?,一個都別想活!還有你們幾個抬棺材的,別想著開溜,她已經(jīng)記著你們了,就是你們給她抬老房子(棺材俗稱)的!” “去去去!”蔣書杰滿頭流汗,一邊往外開溜,一邊招呼四人:“走,去重新抬口棺材回來!我叫我堂嫂來給嫂子換壽衣,擦臉整頭發(fā)?!?/br> “先把你嫂子放回**上去!”蔣赫地拽著蔣書杰的頭發(fā),狠命揪掉了一撮。 蔣書杰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抱怨,把何氏的尸體抬上了**以后,跟著四人落荒而逃。 我看了看瞪著大眼的何氏尸體,咽了口吐沫,問蔣赫地:“真是因為棺材不好,沒穿壽衣?” 蔣赫地眨了眨眼,說:“我猜的。” 我頓時無語,這生死攸關(guān)的事情,也好開玩笑。 “這眼睛睜得這么大,一定是死不瞑目啊?!笔Y赫地一邊叨叨,一邊伸手去抹何氏的眼睛。 不成想,蔣赫地用手抹過之后,何氏的眼睛還是睜開的。 “給你買好棺材去了,壽衣也會送過來的,你就不要不開心了?!笔Y赫地說:“快點閉上眼睛,別嚇人了!” 說著,又伸手抹了一遍,還是抹不平。 蔣赫地?fù)u搖頭:“老蔣是玩不轉(zhuǎn)了,要是老陳在,估計就能看出個所以然來。弘道啊,你得多跟你爹學(xué)學(xué)本事,看你對相術(shù)一竅不通!” 我訕訕的一笑:“我腦子笨,想先把六相全功學(xué)好了,再學(xué)相術(shù)。同時學(xué)兩樣?xùn)|西,都學(xué)不好?!?/br> “你們家的相功和相術(shù),都是相通的嘛?!笔Y赫地說:“你在修煉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的時候,順便把那《義山公錄》上的東西給背會,不就成了?” “我爹說過,死記硬背是不成的,關(guān)鍵是要悟?!蔽艺f:“悟不透,悟錯了,還不如不學(xué)。” “你倒是想得開。”蔣赫地說:“多少人想學(xué)那本書,學(xué)不來呢!據(jù)說那《義山公錄》是一脈單傳,只給嫡長子看,不傳旁支,是不是?” “好像是?!蔽覔蠐项^。 這時候,蔣書杰的堂嫂過來了。 她捧著壽衣,壽衣上放著毛巾和梳子,表情很不樂意,嘴里嘟囔著:“這天殺的蔣書杰,就會欺負(fù)我這沒男人的……” 原來是個**。 一進(jìn)屋,堂嫂便看見何氏睜著大眼睛,登時嚇了個半死,尖叫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蔣赫地冷冷的說:“你已經(jīng)踏進(jìn)這個屋門了,還拿著她穿的壽衣,要是不給她穿戴好就跑,她會以為你叫她光身下地府,會追你一輩子!” 堂嫂面無人色,卻只好又回來。 她哆哆嗦嗦的,先拿毛巾給何氏擦了臉,然后把毛巾蓋在何氏臉上,遮住了她睜著的眼睛,又拿梳子給何氏梳理了梳理頭發(fā),換壽衣的時候,我和蔣赫地外出等候,看見蔣書杰和一幫人抬著一口新棺材回來了。 蔣赫地稍稍滿意:“小鱉孫換了個松木的,看著挺厚實,這還算能說得過去?!?/br> 蔣書杰的手里還捧著一堆黃紙,在屋門前燒了,裝模作樣跪著磕了幾個頭,念叨兩句:“嫂子,您安歇,嫂子,您可別再嚇您小叔子了,我還得跟咱蔣家留后呢……” 眾人忐忑不安的抬著棺材進(jìn)屋,何氏已經(jīng)被堂嫂換過了壽衣,整個身子,穿戴一新。 蔣書杰伸頭一看,然后又縮了回來,哆哆嗦嗦的問蔣赫地:“叔,我嫂子的眼睛為啥還睜著呢?” “那你去給她抹平?!笔Y赫地沒好氣的說:“這么簡單的問題,就你這蠢貨能問出來,死不瞑目唄!” 蔣書杰打破砂鍋問到底:“我嫂為啥死不瞑目?” “你自己問你嫂子去!”蔣赫地罵道:“信球貨!” 我聽得心中暗笑,蔣赫地自己也不知道,還裝的高深莫測。 “叔你真會開玩笑。”蔣書杰干笑兩聲,一揮手,招呼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把何氏又放入了棺材中,迅速的蓋上,然后釘釘子。 這次抬棺的時候,眾人更加小心,也不喊一二三了,都慢慢的起身,結(jié)果四個人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棺材卻紋絲不動! 四個人都憋得滿臉通紅,嚇得渾身是汗:“隊長,棺材抬不動,死沉死沉!” “咋會抬不動?”蔣書杰說:“我嫂子那么瘦,棺材又不重,你們四個大男人能不能下點力?”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四人不滿:“要不你來試試!” “給我!”蔣書杰不服氣地?fù)屵^一個杠子,扛在肩膀上奮力起身,只聽“噗”的一聲,蔣書杰憋出了響屁,棺材仍舊是紋絲不動。 眾人笑不敢笑,哭不敢哭,各個臉都難看的嚇人。 “叔,咋弄?”蔣書杰無計可施,只好又向蔣赫地求救。 蔣赫地摸摸胡子,罵了一聲:“一群廢物!滾出去,晚上六點之后再來!老子先做做法!” “好,好!”眾人如蒙大赦,作鳥獸散。 我問蔣赫地:“做法要做到晚上六點之后嗎?” 蔣赫地“撲哧”一笑:“你怎么這么老實?鬼曉得這是咋個回事啊,不過六點之后你爹不是回來了,你爹肯定能解決這問題?!?/br> 我恍然大悟,這個老精怪。 我也不回去了,準(zhǔn)備等著老爹從橋頭過,然后接著他。 中午的時候,蔣赫地帶著我大搖大擺地去蔣書杰家吃飯,人家做了一鍋,他吃了多半鍋,愁的蔣書杰一臉抬頭紋。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我在橋頭看見老爹騎著車回來,連忙攔住,老爹問:“咋了?你怎么還沒回家去?明瑤好了嗎?” “明瑤好了,何氏出問題了?!蔽艺f:“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睛睜開了閉不上,入了棺材抬不動?!?/br> “哦。走,去看看。” 我和老爹到蔣書豪家里的時候,蔣赫地正仰面躺在屋門口,睡得滿嘴流涎,老爹踹了他一腳,他哼哼兩聲,然后跳起來,瞪著眼罵:“哪個龜孫——哦,老陳啊?!?/br> 進(jìn)了屋,老爹先看了看棺材,試著抬了一把,然后點點頭:“怨氣壓棺,果然沉重?!?/br> 我和蔣赫地都連忙問:“她還有什么怨氣?” “生者恨,死者怨。”老爹說:“你們不是說她還睜著眼,死不瞑目嗎?我要開館相尸,瞧一瞧她雙目不閉,到底在看什么?!?/br> 我一驚:“她不閉眼是在看東西?” 蔣赫地也問:“人都死了,還能看什么東西?” 老爹一掌拍在棺材蓋上,“啪”的一聲輕響,如擊敗革,棺材蓋分毫未損,釘入其中的鐵釘卻個個蹦了出來,老爹又伸手一抓,一把揭開了棺材蓋。 “好本事?!笔Y赫地贊道:“江湖上都傳你二弟的相功獨步陳家,尚在你這當(dāng)家族長之上,依我看,倒也未必啊?!?/br> 老爹剛才拍棺材蓋起釘?shù)恼品耸橇嗳锏摹皯铱照啤保议_棺材蓋的爪法,又是六相全功里的“提千斤”。 這兩手相功,被老爹用的出神入化,舉重若輕,看得我目弛神搖,向往不已。不由得暗暗思忖自己什么時候能修煉到老爹這樣的境界。 老爹淡然一笑,瞥了何氏兩眼,點點頭:“是有心結(jié)未了?!?/br> “她眼中有什么啊?”蔣赫地湊近了,把腦袋伸進(jìn)了棺材里去看,看了半天,又伸出來說:“瞳孔都散了,屁都沒有!你是咋看出來她心結(jié)未了的?” “你讓開,不懂還好湊熱鬧?!崩系f:“不是你那個看法。” “老陳這個神棍啊,就在這兒噴!”蔣赫地說:“她有啥心結(jié)?” 老爹把蔣赫地拽開,從中山裝內(nèi)里口袋摸出來一面小小的鏡子,銅鏡,老爹拿銅鏡斜著湊到何氏額前,然后又仔仔細(xì)細(xì)地去看鏡中的影像。 我和蔣赫地都呆呆的看著,蔣赫地喃喃道:“原來是要從鏡子里看啊?!?/br> “是鬼嬰?!崩系玖似饋?,收回鏡子,說:“她的眼中留有鬼嬰的影子?!?/br> “鬼嬰?”蔣赫地恍然大悟:“早該想到的!鬼嬰被那賤人給搶走了,所以她死了也不瞑目?!?/br> “鬼嬰出生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三天了?!蔽殷@詫的說:“她應(yīng)該不知道這些事情?” “為護(hù)鬼嬰,她本來就沒有死透。而且人死七日之內(nèi),殘魂并未遠(yuǎn)去?!崩系f:“她確實是記掛鬼嬰?!?/br> “那怎么辦?”蔣赫地說:“總不能等咱們把鬼嬰找回來以后,再葬她?” 老爹默然無聲,轉(zhuǎn)過身走到門口,把蔣書杰燒過黃紙的灰燼抓了一把,握在手中,又走了回來。 “蔣何氏,你之一死,冤孽已消,而今沉怨,不愿安葬,是有心愿,你這心愿,我也已經(jīng)知道了?!崩系沂终浦信踔覡a,左手食指伸出,在灰燼里輕輕轉(zhuǎn)動,嘴里沉聲念叨:“我以麻衣陳家起誓,你的孩子,我一定會找回來,保她平安,消她鬼性。你且安心去,莫要再行逗留,否則,將遺禍于你的女兒。” 老爹的話音剛落,我便瞧見何氏的眼角淌出了兩滴渾濁的淚水! 我心中那份驚詫,真是莫能名狀。 “老蔣,把她的眼睛合上。”老爹緩緩灑落紙灰,說:“這次,她應(yīng)該能瞑目了?!?/br> 第24章 相形帶殺 蔣赫地走上前去,半信半疑的伸手去抹何氏的眼睛,起開以后,何氏的眼睛竟然真的合上了。 蔣赫地敬佩的看著老爹:“老陳,行啊,果然還是你有一套!老蔣我沒有看錯你。” “少貧!”老爹說:“把棺材重新釘上,叫他們來下葬。” 剛剛合上棺材板,還沒等我們?nèi)ソ?,蔣書杰等人已經(jīng)過來了,蔣赫地拍拍手,說:“你們這些鱉孫們倒是會挑時候,老子剛弄好,你們就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