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這……”老爹看看娘,娘的臉色鐵青,老爹看看我,我一臉尷尬,老爹嚅囁了下嘴唇,說:“老蔣,這,這明瑤的傷要是治好了,這,這些疙瘩和疤痕能消除嗎?” “怎么可能?”蔣明義說:“我蔣家毒蜂蜇下的傷疤,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給祛除不掉!” “哎——”蔣赫地兜頭打了蔣明義一巴掌:“哪有那么嚴(yán)重,還是有可能恢復(fù)的?!?/br> “啊——對對對!”蔣明義如夢方醒,連連點(diǎn)頭:“還是能恢復(fù)的?!?/br> 我怎么看都怎么覺得這父子倆特別雞賊。 “老陳,你看耽誤了這么長的時(shí)間了,再耽誤,我女兒就真的沒命了!”蔣赫地咳咳兩聲:“我也越來越覺得胸悶氣短,看來是剛才挨的那一掌,受傷不輕,女兒再有個(gè)三長兩短,我就真的要駕鶴西去了……” “爹,我陪你一起!”蔣明義看著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老爹無奈了,問我:“弘道,你還是救?不能見死不救啊?!?/br> 我也確實(shí)于心不忍,嘆口氣,說:“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br> “別!”蔣赫地說:“現(xiàn)在就說清楚!我閨女性子烈,你糟蹋了她,又不要她了,她還得去死。” “什么糟蹋啊,那是救她!”娘憤憤的說。 “總之是一個(gè)意思,你明白就好?!笔Y赫地人老成精。 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蔣明瑤的臉,真是以千瘡百孔來形容她都不為過,哪里還有半點(diǎn)人樣? 我咬了咬牙,說:“先救了明瑤,救過來之后,聽她的意愿?!?/br> “如果她認(rèn)準(zhǔn)了,一定要嫁給你,怎么說?”蔣赫地咄咄逼人。 “那我就娶她!” “好!你敢應(yīng)承,我就敢相信!”蔣赫地說:“女婿,你媳婦的命可就全交給你了,你可別看著她丑,就故意不用盡全力去救啊?!?/br> 對蔣家父子,我簡直是無言以對。 娘在一旁憤憤的抱怨:“這不是救了你家的閨女,搭上了我家的兒子嗎?” “話可不能這么說,你白撿一兒媳婦,天下的美事兒都讓你趕上了!”蔣赫地得了便宜乖:“再講了,舍己救人舍己救人嘛,不舍己,咋救人?” “老蔣,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說?”老爹對蔣赫地刮目相看:“就憑你這嘴皮子功夫,該你去做相士。” 蔣赫地“嘿嘿”一笑:“搶了你的飯碗多不好。” 娘生氣了:“我先回去了!” “妹子慢走!”蔣赫地?cái)[擺手,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連忙改口:“不對,不對!呸呸呸,瞧我這張嘴!是親家母慢走!” 娘走的更快了。 第20章 殺親救養(yǎng) 蔣赫地沖著娘遠(yuǎn)去的背影一陣傻笑:“這咋一弄,咱就成親家了,子娥這心里得美成啥樣了,走這么快,肯定是想回家在親友面前顯擺的……” “別貧了,天都快亮了?!崩系鶝]好氣的說:“得把你家尸祖放回棺材里去,盡快燒化。明瑤的傷也不能再拖了,你趕緊找個(gè)地方,叫弘道給明瑤治傷!等天亮了之后,我還要進(jìn)城到局里坐班!” “對對對。明義,你背著老尸祖,還回地下密室去?!笔Y赫地吩咐了蔣明義,又招呼老爹:“老陳你快攙著我,我傷還沒好呢。咋恁沒眼力勁兒?” 老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搭上手,問:“傷勢要緊不?” “是內(nèi)傷,氣血翻騰的厲害,不過還死不了,歇息一周能過得來?!笔Y赫地混不在乎,又瞪我一眼:“傻女婿,還不抱著你媳婦走?” 我愣了愣,然后忍氣吞聲地把蔣明瑤給抱了起來。 蔣赫地逡巡四顧,然后神秘兮兮的說:“跟我來。” 蔣赫地原本住的是大宅院,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村集體給瓜分了,好好的四進(jìn)四出的地主莊園,被拆分成了七個(gè)房頭,村支書、村長,三個(gè)副村長還有會計(jì)、婦女主任各占一房,倒弄得蔣赫地自己只能住牛棚。 但蔣家暗中修建的地下密室卻無人知曉,蔣家那些有價(jià)值的寶貝、秘籍、道具全都藏了起來,這才避免了在浩劫中毀于一旦——蔣家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狡兔三窟。 走在路上,蔣明義也忍不住問了一聲:“陳叔,那紅背蛛母到底是什么來頭?” “原本是一個(gè)傳說。”老爹說:“沒想到叫咱們遇上?!?/br> “多年以前,有個(gè)老婦人,她收養(yǎng)了個(gè)女兒,這個(gè)女兒活到五六歲時(shí),突然生了一場怪病,遍訪天下名醫(yī),都治不好,偶然間,她得了一個(gè)偏方,如果想治好養(yǎng)女的病,需要用新鮮的孕婦的肝臟入藥才可以。這老婦人年輕的時(shí)候,就丟了自己的女兒,她現(xiàn)在視養(yǎng)女性命如自己的命,所以便不顧一切,要找孕婦下毒手。 “恰好,一天夜里,疾風(fēng)驟雨突然來臨,一對年輕的夫妻經(jīng)過老婦人的家,請求在她這里避雨,老婦人看見那新婚妻子是個(gè)孕婦,心中大喜,就假裝殷勤相待,把夫妻請到了家中。她請這一對夫妻喝茶,卻在茶水中下了迷藥,把夫妻倆都藥翻了。然后,這老婦人剖口了孕婦的腹,取出了肝臟,迅速去煎藥給了養(yǎng)女服用。 “等老婦人回過頭來要掩埋那孕婦的尸體時(shí),卻突然看見了那孕婦身上的一塊胎記!那塊胎記,正是她年輕時(shí)候丟失的親生女兒所獨(dú)有的胎記!也就是說,她親手殺了她的親生女兒和她的外孫,挖了她親生女兒的肝臟!” 我聽得渾身發(fā)寒,蔣明義也哆嗦了一下,問:“然后呢?” “這老婦人瘋極而暴亡,陰怨之氣難平,和那孕婦的怨氣糾纏到一起,就變成了厲祟,寄生在養(yǎng)女的身上?!崩系f:“常言說,虎毒不食子,但是蜘蛛中有一類紅背蛛?yún)s吃自己產(chǎn)的小蜘蛛,所以世人把這老婦人喚作是紅背蛛母。 “她銷聲匿跡了很長時(shí)間,但是沒想到,居然在中原出現(xiàn)了,要不是看她從人背后現(xiàn)出臉來,我也想不到會是她——她打你們蔣家老尸祖的主意,不知道葫蘆里的到底是什么藥,現(xiàn)在又搶了鬼嬰逃走,更是無法預(yù)料啊?!?/br> 蔣明義說:“那剛才出手傷我爹的那個(gè)女人,就是紅背蛛母的養(yǎng)女?” “不錯。” “這一對母女,實(shí)在是太可惡了!”蔣明義罵道:“簡直是術(shù)界的敗類!可惜剛才叫她們走了?!?/br> “讓她先走也是迫不得已?!崩系f:“咱們隨后再慢慢追蹤不遲?!?/br> 蔣赫地瞪著眼說:“你讓她先走一炷香的時(shí)間,哪里還能追的及?” “還不是因?yàn)槟??!”老爹白了蔣赫地一眼,說:“不過她的大致底細(xì),也差不多摸清了。” “什么底細(xì)?” “她是太湖附近人。”老爹說:“女人,高四尺八寸三厘,體重九十二斤,左右不過五兩,腰圍一尺七寸,年齡二十三歲,上下不過一歲,右臂手三里處有尺痕。本事走的是陰柔一路,精通命術(shù),該是命脈中人。她先是來偷盜尸祖,而后又劫持了鬼嬰回去,可知她的目的是要養(yǎng)尸養(yǎng)鬼以蓄怨作惡,這不是術(shù)界名門正派該有的行徑,必是一些沒被政府剿除干凈的旁門左道、邪教匪類、會道門!知道了這些特征,再去太湖追蹤她的行跡,雖然費(fèi)些事,卻也不算十分困難。” 蔣明義驚呆了:“陳叔,你的眼力好,能看出她的身高、腰圍、本事,可體重和年齡是怎么判斷出來的?又怎么知道她是太湖附近的人?” “天下江河湖泊海洋,各處水域氣味都不相同,我以相味之術(shù),嗅到她身上的水腥味有兩股,一股淺而淡,是潁水;一股濃而深,是太湖,而且若非是太湖附近長大的人,氣味不會如此深刻。”老爹侃侃而談:“至于體重,相質(zhì)觀骨察rou可推測出,誤差不會太大;年齡,她說話之際露出牙齒牙齦,我以相齒手段便可以推斷的出?!?/br> “真是絕了!”蔣明義佩服的五體投地。 蔣赫地在旁邊仍然不依不饒:“就算是能推測出她去了哪里,是什么樣的人,可是如今這孩子丟了,你怎么跟蔣書豪的家人交待?” “他們?他們誰敢要這孩子?”老爹不屑的說:“一個(gè)個(gè)避而遠(yuǎn)之,唯恐倒霉事落到自己的身上,巴不得這孩子生不出來……” “到了!”蔣明義突然說。 我們誰也沒料到七拐八拐走入潁上大橋下,尋摸出一個(gè)橋洞,鉆進(jìn)去,不知道在哪里摸了幾把,暗門啟動,豁然開朗,竟然也別有洞天。 蔣明義見我面有詫色,得意的笑道:“狡兔三窟。厲害?以后你成了我妹夫,我們蔣家的秘密就會對你敞開了!” 本來還有些好奇,蔣明義這話一說,我登時(shí)興趣全無。 救人,真要舍己啊。 第21章 丑鬼作祟 這蔣家的地下密室倒是空間極大,前后左右都是門洞,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個(gè)房間。 蔣赫地先是指引我們到了一處臥室——看似是女孩兒的閨房——叫我把蔣明瑤放在**上。而后又帶著蔣明義把老尸祖放回棺材內(nèi)。最后,才開始給我詳細(xì)講解刺xue之法。 所謂刺xue,其實(shí)還是以指點(diǎn)xue,只不過奇經(jīng)八脈,十二正脈,各路xue道功用不同,或封或疏不一,用氣大小不同,都需一一事先明示,要是中途出了差錯,不但救不了人,反而還會害人。 我從小修煉六相全功,指法“行云拂”專一打周身xue道,因此刺xue是看家本領(lǐng),蔣赫地說的極快,我記的也極快,臨了,老爹突然開口說:“弘道,我看你用頭發(fā)刺xue,效力會更好一些。頭頂百匯,少陽氣聚,以發(fā)入xue,極類針灸,你可以一試?!?/br> “好!”我心中也喜悅:“這樣就不會用手碰到明瑤妹子的身體了,她也不用有什么負(fù)擔(dān)了。” “廢話!”蔣赫地說:“不還是叫你看了嗎?” 我:“……” 一切商定之后,眾人退了出去,獨(dú)留我和蔣明瑤在她的閨房之內(nèi)。我猶豫了片刻,說聲:“蔣師妹,人命關(guān)天,救你要緊,得罪了?!?/br> 說罷,我伸出手,顫巍巍的去褪蔣明瑤的衣服,雖然心無雜念,但仍舊不免面紅耳赤,內(nèi)中惴惴。 蔣明瑤的身上一如面部,也都是潰爛起泡,疤痕遍布,不忍卒觀。 我拔下三根頭發(fā),聚氣捻成一縷發(fā)針,依照刺xue的先后,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一一刺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于才算是把該刺的xue道全部刺完。 丟掉發(fā)針,我已經(jīng)近乎油盡燈枯,體內(nèi)的少陽之氣喪失殆盡! 我無力的哆嗦著手,想把蔣明瑤的衣服給重新替她穿上,卻不料眼前突然一黑,頭重腳輕的栽了下去…… 恍恍惚惚中,我感覺到一陣異動,突然驚醒,我抬起頭來,正與一雙眼四目相對! “呀!”我驚呼一聲,就要起身后退,驀地胸口處砰然一聲,我倒飛了出去,后背砸在屋門上,然后緩緩跌落塵埃。 那一刻,疼的我是渾身抽搐。 “**!” 蔣明瑤已經(jīng)醒了,她又羞又氣又怒,先是把身上的衣服給迅速穿好,然后柳眉倒豎,滿臉殺氣的就從**上跳了下來:“我要你的命!” “我救了你!”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四個(gè)字。 “啊?!”蔣明瑤愣住了。 我這才吐了一口氣,正要解說,突然間,蔣明瑤的背后,緩緩的立起了一個(gè)人影。 那是個(gè)額頭和眼睛都深深凹陷的女人,鼻孔朝天,耳朵外翻,一張臉黯淡無光,仿佛涂了一層灰,脖子又粗又短,卻長著喉結(jié),上身長,下身短,頭發(fā)稀稀疏疏的,幾乎掉光,如果不是她穿著一身裙衣,根本看不出她是個(gè)女人。 “你,你是誰?” 我吃驚不小,這個(gè)屋子里,自我進(jìn)來之后,便沒有看見除我和蔣明瑤之外的第三個(gè)人! “嘿嘿……”她咧開嘴,笑了起來。 一股寒意,陡然彌漫,我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gè)寒顫。 再一看蔣明瑤,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眼神癡癡呆呆的,竟像是傻了一樣。 “你的臉毀了,你現(xiàn)在很丑,很丑……”那個(gè)真正的丑女把嘴湊到蔣明瑤的耳朵旁,囈語似的喃喃念叨著:“你是這天底下最丑的女人了,所有人都會嘲笑你,所有人都會厭惡你,沒有人會娶你,連你的父母都會嫌棄你……” 我驚怒交加,剛想喝一聲:“你說什么呢?!” 眼前一晃,那丑女突然到了我的跟前,手捂住了我的嘴,剎那間,氣寒徹骨! 我瞬間醒悟,這個(gè)丑女,根本就不是人! 她是個(gè)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