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jié)
“不曉得,沒聽阿曦說過。”蘇冰道,“不過,阿曦與紀公子情分可好了,以前紀公子在帝都,每年都會著人送東西回來給阿曦。阿曦還說,紀公子因生得好,帝都人都夸他是玉樹呢?!?/br> 玉樹不玉樹的,不就生得略好些么!蘇二郎十分討厭紀珍圍在江家meimei身邊那一幅狗皮膏藥似的揭都揭不下來好像與江家meimei如何親近的模樣。 蘇二郎倒不是對阿曦有什么兒女之情,他今年不過十五歲,只是因他們兩家本就親近,蘇二郎與阿曄交情就好,他略長阿曄兩歲,阿曦與蘇冰很好,有時還會在蘇家住下,蘇冰也在江家住過。故而,蘇二郎也會看顧阿曦一些。當然,隨著年紀漸長,蘇二郎也不是瞎子,阿曦生得那般美貌,哪怕小兩歲,蘇二郎也很愿意照顧她的。今天突然來了個紀珍,人前人后的守在阿曦身邊,蘇二郎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好吧,紀珍與蘇二郎就這么相看兩相厭了。 因有勁敵在側,紀珍琢磨著,要表白就得快啊,不然,怕這姓蘇的要挖自己墻角。 但,紀珍越是著急,越是一時沒有合適的機會。 而且,阿曦meimei你怎么不問哥哥意中人的事啦! 大冷的天兒,紀珍硬是急的上火,嘴角起了一溜兒燎泡。 倒是阿曦,因天冷,給朝云祖父做了襪子要送去。紀珍也跟著一道去了,還說,“這回我沾meimei的光,上回我去請安,沒能見著祖父?!彼哺目诮凶娓噶恕?/br> 阿曦笑道,“祖父現(xiàn)在上了年紀,時常在家看書,或是與大儒爺爺下棋聊天,鮮少見人了。你不與我說,你要與我說,上回我就同你一道去了?!?/br> 紀珍微微一笑,扶了阿曦上車,倆人同乘一車,去了朝云師傅的莊園。 朝云師傅見著紀珍仍是淡淡的,略說幾句話就叫他自去消譴,朝云師傅與阿曦說話,看了阿曦送的襪子,笑道,“這繡花已是不錯了?!?/br> 阿曦道,“那是,外祖母說我比我娘小時候繡的花要好?!?/br> 朝云師傅哈哈一笑,就要把兩雙襪子收起來,阿曦忙道,“祖父一雙,大儒爺爺一雙。繡梅花的是祖父的,繡蘭花的是大儒爺爺?shù)?。?/br> 朝云師傅郁悶的,羅大儒呵呵直樂,一幅欣慰模樣,拈著胡須道,“還是咱們阿曦啊,處處想著大儒爺爺?!?/br> 阿曦笑道,“趕明兒我多做幾雙,現(xiàn)在還不是很冷,這是薄棉襪,待天冷了,我織羊毛襪來穿,那才暖和呢?!?/br> 與兩位祖父級的人物說會兒襪子的事,阿曦悄與朝云祖父道,“祖父,我有事同你說?!?/br> 這回輪到羅大儒郁悶了,小姑娘的秘密明顯不打算說與他知曉,朝云師傅笑道,“你就先去歇歇吧,阿曦只說與我一人知道。” 羅大儒一面起身道,“阿曦,要是這人沒什么好主意,只管來尋大儒爺爺,我智慧勝他百倍?!?/br> “你小心著些吧,大冷的天,別把屋頂吹翻了才好。” 倆人又斗幾句嘴,羅大儒方帶著聞道等人退場了。阿曦這才神秘兮兮的與朝云祖父道,“祖父,阿珍哥好像喜歡我?” 朝云師傅:…… 好吧,阿曦畢竟年紀小,朝云師傅還以為她早就知道那紀家小子的心思呢。 朝云師傅先是沉默片刻,方一本正經的問,“這話從何說起?” 阿曦道,“阿珍哥親自與我說的,他中意的是青梅竹馬的姑娘,還說那姑娘十三,小時候就在一處,兩家父母也是愿意的。你說,這除了我還有誰???” “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啥都沒說,裝成聽不懂的樣子。你說,這多嚇人哪,以前我都當他是小舅一樣的,這次一見面,他先降成哥哥輩,接著就是跟我說中意我的話。唉喲,這可怎么辦哪?” “這有什么難辦的?喜歡你就點頭,不喜歡就搖頭,以后另找一個?” 阿曦罕見的有些害羞模樣,道,“阿珍哥對我這么好,我又不是木頭人,自然是有感覺的??晌乙郧岸籍斔切【司艘话?,又覺著有些別扭。” 朝云師傅道,“這好辦?!?/br> 阿曦正想聽一聽朝云祖父的主意呢,朝云師傅問她,“這事你與你爹娘說了沒?” “沒呢,我爹現(xiàn)大看阿珍哥不順眼,處處挑他毛病。我娘就看阿珍哥笑瞇瞇的,就是問我娘,我娘也會說,看我的主意。他倆都不成,我就找祖父來商量了?!?/br> 朝云師傅心下熨帖,想著還是阿曦有眼光,知道有事找祖父商議。于是,朝云師傅道,“你先去玩兒吧,這事我來幫你解決?!?/br> 阿曦好奇,“如何解決。” 朝云師傅笑,“你去玩兒一會兒,一會兒就曉得了?!?/br> “我現(xiàn)在就想曉得?!卑㈥厝鰦?。 “好吧?!背茙煾的盟龥]法子,先是喚了聞道進來,命將紀珍叫來,然后,朝云師傅對紀珍道,“你那心思,阿曦已知曉了,只是她以前一直當你舅舅一般,陡然間,覺著有些別扭,你覺著,這事當如何?” 朝云師傅此話一出,紀珍是狂喜,阿曦是目瞪口呆。然后,阿曦得出一個教訓:婚姻之事,切不可找祖父這樣的老光棍商量啊,這也忒直接粗暴啦! ☆、第433章 北昌行之一二一 第433章 阿曦真?zhèn)€悔死了, 要知道朝云祖父是這樣直接粗暴類型, 她才不找朝云祖父商量呢,還不如找她娘呢。 當然,這悔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朝云祖父把窗戶紙捅破,叫少女曦多沒面子啊。要知道, 她可是一直走淑女路線的人哩。尤其阿珍哥那灼灼目光,越發(fā)叫少女曦不淡定啦。 最淡定的就是朝云祖父了, 朝云祖父還等著紀珍的回答呢。 紀珍連忙定一定心神, 道,“我知道阿曦一時怕是轉不過彎兒來, 不過, 我們都還小, 慢慢來就好,是吧, 曦meimei?” 曦meimei哪里肯理他,臉紅紅的看別處。 紀珍傻笑兩聲, 朝云祖父可不是來聽這個的, 將手一擺, “這是你的事, 現(xiàn)在并不是允你, 只是提點你一二。有兩件事,第一,必需請動陛下賜婚, 這親事才能成,賜婚的事,你們紀家去辦。第二,婚前干干凈凈,婚后干干凈凈,明白嗎?” 紀珍立刻點頭,“明白!”這倆字說的,那叫一個擲地有聲,心懷激蕩!他現(xiàn)在簡直是滿腹情思想與阿曦meimei分享,朝云師傅把自己的意見表達清楚,便道,“今天不留你們吃飯了,去吧?!?/br> 阿曦偏生不好意思起來,道,“我不走,我得吃了飯才走?!?/br> 紀珍屁顛兒屁顛兒地,“那我也吃了飯再走?!?/br> 阿曦橫紀珍一眼,又橫朝云師傅一眼,想著,阿珍哥現(xiàn)在看一點兒都不玉樹啦,活脫脫似個狗腿,再看朝云祖父,一幅我把大事幫你搞定的邀功模樣,阿曦內心不由十分惆悵,覺著,這世道當真是越來越叫人難以理解了。 倆人非要留下吃飯,朝云祖父也挺高興,就讓廚下做些阿曦愛吃的,至于紀珍,他本來就是沾阿曦的光才能見到朝云師傅的,在朝云師傅眼里,這就是個入贅的,沒什么需要考慮的。 當然,在吃晚飯時,紀珍的表現(xiàn)還挺讓朝云師傅滿意,很會照顧阿曦啊,給阿曦布菜盛湯啥的,一看就是做熟的。 吃過飯,就不能不走了。 阿曦本來想讓阿珍哥騎馬的,主要是,阿曦是走淑女路線的,他們這事兒,既給朝云祖父說破,在阿曦心里,這事兒就是定了的。那啥,當然不好同坐一車了。 結果,她剛要開口,紀珍就打了個噴嚏,阿曦想都沒想,忙忙道,“阿珍哥你快上車?!?/br> 紀珍還是先扶阿曦上去,待倆人都坐車里了,車壁掛著琉璃燈,雖燈光不大明亮,阿曦也看得清楚紀珍那笑瞇瞇的模樣,就知道自己上當了,不由輕哼一聲。紀珍哄她道,“你本是個大方人,如何扭捏起來?!?/br> “我這是扭捏么,不要說親事還沒定下,就是定了,咱們也得遵禮法而行?!?/br> “那是?!奔o珍表示同意,不過,紀珍還是道,“曦meimei你早就曉得我的心意,如何還裝作不知呢?我這些天急的一宿一宿睡不著覺?!?/br> 阿曦雖有些理虧,也有自己的理由,她道,“這怎么好意思說啊,我還想再問問我爹我娘呢?!?/br> “不用問了,岳父岳母早就同意了?!?/br> “快閉嘴,八字還沒一撇,如何就敢這樣叫?”阿曦嗔他一句。 “大姨大姨夫。”紀珍立刻改口,態(tài)度認真又懇切,要是阿曦meimei是那樣隨便的人,他也不會喜歡了。紀珍道,“你放心,我爹我娘早就跟大姨大姨夫說過的,咱們兩家長輩都覺著這親可做,就是大姨他們擔心咱們這些年沒見,不知咱們的情分可還似以往。我就跟陛下請假回來了,曦meimei,我問一句,我待你如從前,你待我呢?”他還挺會說。 阿曦卻是個認真的人,雖年紀尚小,卻邏輯清楚,并不好糊弄。阿曦道,“以前我都當你是個小長輩,咱們那會兒都小,難不成,你那會兒就對我有意思了?” “剛開始我就當你是個meimei,后來慢慢兒長大,我要去帝都,就特別舍不得你,到了帝都,我誰也不認識,時常想起你。咱們寫的信,我都留著呢。我比你年長幾歲,開竅也比你早,你也知道,我爹我娘都是三十幾歲生得我,我又是長子,十五歲時,父母就想為我議親了。那會兒我就覺著,我這心里時時放不下你??赡隳昙o比我小,我怎么能提這事呢,我就跟爹娘說了,再等三年,等你及笄才好提。沒想到,這才第二年,就險出事?!?/br> “什么事?。俊卑㈥孛?。 “我也不曉得是何等緣故,我自認舉止言行皆在禮法之內,就是在御前做侍衛(wèi),也都是克盡職守。不曉得為何,楚王郡主忽然就對我有意?!?/br> 阿曦一聲驚呼,“還有這事?”將阿珍哥仔細看了一回,心下覺著,阿珍哥生得這般俊俏,也不怪能入人家郡主之目。但阿曦也挺擔心的,生怕郡主對阿珍哥不利。這就是青梅竹馬的好處了,小時候的情分都在呢,自然就多一重關心。 “可不是么。我初聞此事,都不能相信。”馬車有些晃,紀珍是想攬著曦meimei的,知她害羞,便不好動了。紀珍先同曦meimei說楚王郡主之事,他一五一十道,“咱們兩個自幼相識,我也是到十四五歲上才曉得自己對你的心意。你說那郡主,我與她從未相識,對彼此性情一無所知,她便說對我有意,這豈不荒謬?或者,她是看我生得比他人略好一些,可這好模樣又能有幾年的光景,人總有老的時候,或者,以后有了生得更俊的人,她是不是就會再相中他人?”紀珍輕嘆,“我委實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處處躲著那位郡主罷了。思來想去,就跟我爹去了信,想著,若你也愿意,咱們兩家先把親事定下來可好?” 阿曦聽到楚王郡主這事,不禁道,“哪里有這樣的事啊,又不是搶親,就是再怎么相中阿珍哥你,也得問一問你的意思吧?” “你哪里知道這些宗親貴主們的想法呢?!奔o珍輕輕握住阿曦meimei的手,輕聲道,“唯愿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阿曦覺著阿珍哥怪rou麻的,不過,也怪叫人開心的。阿曦就唇角翹啊翹的沒說話,紀珍也只是握著阿曦的手,享受一時浪漫。 好一時,阿曦小聲問,“在帝都,是不是很辛苦?。俊?/br> 紀珍道,“不怎么辛苦,就是親人們都不在身邊,乍一去,怪孤獨的,不過,后來我也交了幾個朋友。” 待回了家,紀珍與阿曦一道去向阿念何子衿問了安,說了在朝云師傅家吃飯的事,阿曦三不五時就要去朝云師傅那里的,夫妻倆早就習慣了,就是看阿曦臉上有些羞澀,與紀珍之間有些淡淡的什么東西不一樣的感覺。阿念何其聰明之人,目光嚴厲的上下打量了紀珍好幾遭,那眼神,似是能透骨穿心一般。何子衿笑,“行了,都回來就好,自去歇了吧?!?/br> 紀珍經受老丈人x光掃描,沒敢再去阿曦meimei那里說話,很乖的回了前院,阿曦回自己院里休息,阿念防賊一般的口氣與子衿jiejie道,“我看阿珍這小子不大老實?!?/br> 何子衿含笑望他,“你只說別人,你當年還沒阿珍這么老實呢?!?/br> “他豈能跟我比!”阿念一幅“兩人根本不具備可比性”的模樣。 何子衿拉他手,“行啦,明兒阿曦就能跟我說了,我估計,阿珍肯定是把話跟阿曦挑明了?!?/br> 阿念心下亦是認同子衿jiejie的猜測,只是,心下難免別扭,瞪眼道,“小子豈敢這般唐突!”就叫子衿jiejie拉屋里說話去了。 阿曦果然第二日就同她娘說了,還抱怨了朝云祖父一通,道,“祖父也真是的,我是想跟他問個主意,他一下子就跟阿珍哥說了,叫我可沒面子啦!” 何子衿笑道,“你祖父就是這樣的脾氣,在他看來,這種事直說就是,只要你點頭,阿珍肯定也愿意的啊?!?/br> 阿曦扭著帕子道,“一點兒不委婉,我還想聽阿珍哥跟我左暗示右暗示叫我猜呢。” 何子衿笑道,“行啦,阿珍這也好容易回來,你既也愿意,這事就早些定下吧?!?/br> 阿曦跟她娘道,“娘,你說,我要跟阿珍哥定親,那個什么郡主會不會記恨我跟阿珍哥啊?!?/br> 何子衿沒想到紀珍倒是把這事都同阿曦交待了,可見也算心誠,何子衿無所謂道,“管她這個做甚,要是阿珍有意,早在帝都就同她定下了,這是阿珍委實不愿,也不是你破壞了他們,你跟阿珍小時候就認得的。只要是個明白人,就當知曉世間緣分有深有淺,是半點兒都怪不到別人頭上的?!?/br> 阿曦還有些擔心,“那楚王會不會報復咱家跟阿珍哥家?。俊睂α?,阿曦想起來,“祖父同阿珍哥說,要讓阿珍哥家請旨賜婚呢。” 何子衿驀然一笑,“這就是了,倘有圣旨賜婚,可見這親事是陛下的意思,楚王府如何還敢對我們兩家不利?!彪S阿念做官這些年,何子衿當官太太也有些年頭了,深知這官場中可不是以身份地位論高下,皆是各憑本領的。如當年余柳之爭,一巡撫一知府,最后雙雙外調,反是如今的李巡撫坐了巡撫之位,阿念那年則是趁勢登上知府之位。如今更是按察使了,當官要少得罪人,但也不能叫人當了軟柿子。何子衿同閨女說了說什么是藩王宗親,且他們雖尊貴,也有頗多掣肘之處,何況這親事,略明白的藩王也不能叫閨女嫁給守邊大將之子啊。 這其間種種利害,何子衿都與阿曦略說了說。 阿曦此方放下心來,阿曦擔憂一去,還美滋滋的同她娘道,“祖父昨兒還與阿珍哥說了,叫他成親前干干凈凈,成親后也要干干凈凈的?!?/br> “這話江夫人在提親前就同我和你爹也說過的,你祖父與阿珍提一提,自是更好?!焙巫玉频?,“這自來過日子,就是兩個人最好,家中有妾室,雖說是以妻為貴,可做人,哪個能沒有私心呢?人一多,事就多,私心也就多了,這上頭,你自己要注意,卻也不要把阿珍當賊看著,你自己夠優(yōu)秀,疼他愛他,他又不是木頭,定也會知你的好,不會負你?!?/br> 阿曦仍有些還不大懂,但也都記下來了。 好吧,現(xiàn)在就跟阿曦傳授馭夫之術,何大仙兒你也忒著急了吧。 著急的不是何大仙兒,而是紀珍童鞋。 這位童鞋見阿曦meimei一點頭,就厚著臉皮同大姨大姨夫商量著定親的事了,他還得回家跟父母商量賜婚之事。對于朝云師傅提的賜婚的要求,紀珍并不覺著是為難于他,反是給紀珍提了醒,倘他與阿曦meimei的親事是陛下親賜,一則堵了楚王府的嘴,二則也叫天下人知道,還有北昌府那些毛頭小子們,離他家阿曦meimei遠些才好。 雖然先時兩家已將這事說好了,只要孩子們愿意,就將事定下來。今人家阿珍提及定親一事,也不算不妥,但原諒阿念這做親爹的吧,他可就這一個閨女啊,閨女才十三,就給某家臭小子定下了,這親爹心情如何有好哩。阿念若不是礙著面子,都想悔婚了。 紀珍這毛腳女婿是瞧出岳父那別扭心腸了,他是絕對不能給岳父說“不”的機會的。然后,他白天在大姨跟前說笑,晚上到大姨夫這里刷存在感,而且時不時的表現(xiàn)出我跟阿曦meimei如何要好如何青梅竹馬,誰也不能棒打鴛鴦的氣場來,把大姨夫給憋悶的夠嗆。 阿念私下與子衿jiejie道,“不曉得岳父當年是不是也與我一樣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