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便歡歡喜喜的收了。

    孫御史來何家就住下了，第二日，他還就近參觀了何子衿的占卜室，孫御史瞅著這屋里地板上鋪的雪雪白的小羊毛毯，脫了鞋才進(jìn)去了，再就近欣賞了懸于墻壁上的神仙二字，贊嘆，“這兩字寫的不凡哪。遠(yuǎn)望自生悠然之意，字體飽滿，轉(zhuǎn)折處又見蒼勁，好字好字。”

    孫御史每贊一句字，何子衿的下巴就要往上抬那么一瞇瞇，待孫御史贊嘆結(jié)束，何子衿的下巴造型就與姜婆子第二次來何家造訪時差不多啦，好在在她面前的不是何老娘，不過，孫御史也挺好奇的，他忍笑問何子衿，“我說大侄女，這字又不是你寫的，你瞎臭美什么呀?！?/br>
    “誰說不是我寫的？”

    孫御史才不上這當(dāng)，指指自己眼睛道，“這要是你寫的，我眼珠子輸你?！?/br>
    何子衿撲哧一笑，“那還是算了吧，真嚇人，就是能寫，叫孫叔叔您這眼珠子一嚇，我也不敢寫了啊。”

    孫御史叫著何子衿就地往蒲團(tuán)上坐了，道，“來來來，坐下，同叔叔說說趙家那事兒?！?/br>
    說到這個，何子衿就怪郁悶的，她收一收散在毛毯上的裙擺，道，“我爹應(yīng)該跟你說了，我爹去州府的時候，趙家又叫官媒婆來我家跑了一趟。要說以前趙家雖然也常涉及什么往宮里送娘娘的事兒，但都是別人求他家，他家把架子擺的極高，這次還是趙家頭一次主動，你說稀不稀奇？”

    孫御史相當(dāng)配合，點(diǎn)頭，“稀奇?！?/br>
    “這是前幾天才查到的，其實(shí)趙家老二以前根本不知我是圓是扁，是芙蓉縣的一個徐財主來找我算卦，同趙二爺提起我來，趙二爺這才上了心?！?/br>
    “徐財主是故意提的你，還是無心呢？”

    “這就查不出來了，要說故意，徐財主也不能認(rèn)的。不過，徐財主是做酒水生意的，他家發(fā)家跟州府章家有關(guān)。徐財主有個meimei在章家做妾，自打那時，他家得了這酒水生意?！?/br>
    “你懷疑這事兒同章家有關(guān)？”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不認(rèn)得章家?！?/br>
    孫御史看向何子衿，問，“還有別的事么？”

    “與這件事相關(guān)的，就這些了?！?/br>
    “那與這事無關(guān)的呢？”

    “那就太多了?！?/br>
    “不，不，不，”孫御史晃一晃左手一根冰雕玉琢的手指，做個否定的手勢，“你心里還有件事讓你起疑?！睂O御史篤定，何子衿狐疑的望向?qū)O御史，孫御史問，“不好說？”

    何子衿未料孫御史這般敏銳，她道，“是阿文哥。我有個jiejie，嫁的是縣里胡家。我也是才知道，阿文哥家里同帝都承恩公府是同宗。阿文哥家里一向很低調(diào)，要不是趙家總是來尋事生非，阿文哥也不會把定中兒說出來呢。我也不知道，太后姓胡?！?/br>
    孫御史眼睛彎彎笑，“啊，這件事啊，放心，我不說出去就是?！?/br>
    何子衿松口氣，再三叮囑孫御史，“您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總覺著，我總覺著……”

    孫御史又同何子衿做了回保證，何子衿這才放心。

    ☆、第237章 抖腿孫御史

    孫御史在帝都能與沈素做鄰居，可見不是什么富裕人。但，能一路秀才、舉人、進(jìn)士、做官這條路走下來，可見，孫御史家里也不算窮。而且，此結(jié)論亦可由孫御史那雙青蔥玉手上看出來，這雙手，一看就是除了讀書習(xí)字，啥都沒干過的樣子。何子衿好幾次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同阿念嘀咕，“這世上可真沒天理，孫叔叔一個男人家，手長那么好看做甚，沒的浪費(fèi)?！?/br>
    阿念捉起他家子衿jiejie的小胖手，不輕不重咬一下，道，“我覺著子衿jiejie的手最好看?！?/br>
    子衿jiejie曲指敲他腦門兒，“那是，你要是敢咬孫叔叔的手，說不定人家得把你牙挨顆給敲下來?！?/br>
    阿念郁悶，“我干嘛去咬一個男人哪?！弊玉苆iejie可真有想像力。

    倆人正唧唧咕唧唧咕的討論人家孫御史的手，孫御史溜溜達(dá)達(dá)過來，笑瞇瞇地對何子衿展示了下自己修長潔凈的十指，臭美哄哄道，“怎樣才能有一雙完美的手，是有秘訣的，想知道不？”

    何子衿真不是那種對著漂亮叔叔明顯的炫耀，然后粉兒可愛仰臉?biāo)氖宥忍煺嬗譄o邪的問“為什么”的女孩子，她頗是嫉妒滴道，“有什么秘訣啊，都是天生的。我家阿念的手也是天生好看?！崩霭⒛畹氖謱O御史顯擺了一回，還加以一番華麗形容，“現(xiàn)在阿念年紀(jì)是沒孫叔叔大，但你看我家阿念的手，手指纖長勻凈，皮膚細(xì)膩潔白，指骨不大不小更顯精致，唯有右手中指第一個指節(jié)因常年握筆而生出一些薄繭，不過，正是由于這一處薄繭使得阿念的手由單薄的皮相美進(jìn)而升華出淵博的味道來。以后待阿念像孫叔叔這個年紀(jì)，我都不知要用什么樣的詞匯來形容阿念的手啦。”

    孫御史點(diǎn)頭，忍笑，“是啊，我要不是眼中親見耳中親聞，都不能信這是凡人的手?！?/br>
    阿念給他家子衿jiejie贊的耳朵都燒起來啦，道，“手好看難看的，關(guān)鍵得像子衿jiejie一樣，有內(nèi)涵才好?！?/br>
    孫御史頭一回見到未婚夫妻這般rou麻的對話，請教阿念，“手還能看出內(nèi)涵來？”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何大侄女那小肥手還能瞧出內(nèi)涵來！孫御史覺著，面對這樣一雙小肥手，他除了覺著好玩兒，啥都瞧不出來。

    阿念卻是道，“當(dāng)然啦，子衿jiejie會燒菜會女紅會種花會卜卦，我還沒見過誰的手比子衿jiejie的手更有內(nèi)涵呢?！卑⒛罱^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rèn)真誠懇，他覺著自己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誰知孫御史跟腦子有病似的大笑個沒完。

    不過，孫御史還真得承認(rèn)，子衿大侄女燒的菜實(shí)在是一流的美味。

    到了何家，何恭尤其叫閨女燒了一回雞湯面給孫御史吃，孫御史這么竹竿瘦的一人，連吃兩碗，驚掉何子衿下巴，覺著竹竿也挺有內(nèi)涵的：簡直太能吃啦！

    何子衿覺著孫御史是個深藏不露的吃貨，孫御史也覺著，按理何家就是千畝田地左右的小地主階級，結(jié)果，怎么何家這么會過活涅。譬如早上吧，必得一人一碗牛乳，簡單的吃法是加糖煮開來喝，有時子衿大侄女心情好，還會做雙皮奶、炸奶糕一類的吃食。就是這樣，何家并不奢侈，但每樣?xùn)|西吃的都很精致。就拿孫御史主仆都喜歡吃的雞湯面吧，自從前年孫忠從何家吃了雞湯面，隨從兼廚子的孫忠也沒少在家里燒，結(jié)果燒來燒去就是不如何家燒的好吃。如今在何家又吃了一回，才知道訣竅不知何恭說的那樣簡單，什么用野雞吊湯土雞燉rou啥的，關(guān)鍵還有一樣，人家何.燒菜小能手.子衿是用雞湯和的面，所以面才入味兒。

    用雞湯和面，倘不是與沈素交情不錯，而且深知何家就是當(dāng)?shù)赝流M，祖上十八代沒出過啥出眾人物，孫御史得以為這家子是落魄貴族來呢。這樣想并不是看不起何家什么的，單單是孫御史的判斷力而已，其實(shí)沈素吃東西也挺精細(xì)，但一些飲食技巧上與何家比還是有些不如的。

    像何家，不說雞湯和面吧，就是吃魚也吃得各種花樣，魚必然要吃活的，新鮮的，買回來之后從不現(xiàn)吃，得在水盆里養(yǎng)個三兩日，去一去土腥味兒。燉湯必要小火細(xì)燉成奶白色，不夠火侯則不鮮美。若是遇著草魚之類的rou肥刺少的大魚，天冷兒，何子衿就喜歡吃酸菜魚，或者做魚rou鍋，以及薰魚、炒魚片、魚圓之類。又因沈氏不吃豬rou，何家多吃牛羊rou，牛rou要看運(yùn)道，羊rou的話，也是不同部位吃法兒不同，羊蹄清燉，肋排紅燒，孫御史還有幸嘗過何子衿煎的羊排，孫御史都不禁感嘆，“怪道阿素早早成親生子，我要有兒子，就輪不到阿念啦?！?/br>
    阿念道，“您連媳婦都沒呢，哪來得兒子?！边瘯蹬?！再說，就是孫御史有兒子，能比得上他跟子衿jiejie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么。

    何老娘一拍大腿，“媳婦也不用愁，別處不說，咱們碧水縣好閨女也不少啊。阿欣哪，您想要個什么樣兒的，只管跟大娘說，大娘給你介紹?！睂O御史，大號孫郝欣。據(jù)說孫御史還有個哥哥，叫孫赫仁。何子衿剛知道孫氏兄弟的大號時，覺著，孫老爹取名的臉皮也忒厚了些。

    孫赫欣御史笑嘻嘻地，“大娘，我要求也不高，會過日子，品格兒比得上大娘您一半兒就成?！卑押卫夏锒旱酶鷺穫€不停。

    見過孫御史的人品人才后，何老娘悄悄同自家丫頭道，“做官就是好啊，看孫御史，每天啥都不干就有俸祿拿！”還鼓勵阿念，“好生念書，以后咱們也去做御史?！崩咸X著御史是個悠閑的好差使。

    嘗過何子衿的好手藝后，孫御史還有幸見著何子衿給人占卜時的衣著，孫御史一見便驚為天人，一個勁兒的問何子衿，“大侄女，這是傳說中的唐神仙觀星時穿的衣裳吧？”孫御史甭看性子活潑了些，但能這個年歲做到從六品御史，學(xué)識是極不錯的。四書五經(jīng)大部頭啃過，一些野史小說人家也讀過，尤其何子衿穿的這身衣裳，野史都有記載，說唐神仙身負(fù)星河，腳踏祥云，翻譯過來就是唐神仙穿的是星辰繡氅，腳上踩的是踏云履，直接表現(xiàn)就是何子衿這身裝扮，何子衿非但氅衣上繡了星辰，繡鞋上也有模有樣的繡了幾朵祥云啦。故此，孫御史一見頗是驚詫。

    何子衿矜持頜首，“孫叔叔好眼力?！?/br>
    孫御史圍著何子衿參觀兩圈，方問，“大侄女，你不是道家出身么？難道是觀星一派？對呀，你那卷軸上寫的是神仙呢？難不成貴師是神仙宮出身？”你這是啥門派喲。

    “不是啦，我們是朝云派。”何子衿隨口給自己師承命名。

    “這是什么門派，倒沒聽說過?！?/br>
    “新門派?！焙巫玉普f完一拉面紗，去凈室打坐了。自從徐財主那事兒后，何子衿再占卜就都戴上面妙。不過，她沒料到今日前來占卜的就是趙二爺。

    趙二爺打何子衿的主意，幾番未能到手，于是，更加心癢難耐。這不，他也效仿徐財主，直接搶了十月二十前來問卜的人的號牌，就為了見一見何子衿是何絕色。

    何恭一見趙二爺，立刻道，“小女身子不適，今日不能占卜，趙二爺請回吧?！?/br>
    趙二爺敢來，自然是萬全準(zhǔn)備，讓一步，將焦點(diǎn)位置讓給身后人，指著那位年紀(jì)不大但架子山大的年輕男子，道，“何秀才，你睜大眼睛瞧瞧，這位可是總督府的公子，過來找你家仙姑卜卦的。”

    何恭氣的臉色發(fā)青，阿念上前道，“那可不巧，今兒御史大人要占卜。要不，您幾位商量一下。”

    孫御史一撣衣袖，那風(fēng)采那氣派，比衙內(nèi)還衙內(nèi)，他皮笑rou不笑的一抖腿，“唉喲，今兒見著熟人了，李公子，你怎么來了?！?/br>
    這位李公子還真認(rèn)得孫御史，卻是見著孫御史如同見鬼，瞪大了眼睛，“假好心，你也要占卜！”

    “說什么呢?！睂O御史上下打量他一眼，問，“你這么出來惹是生非，總督大人知道嗎？”

    李衙內(nèi)還真有些怵孫御史，孫御史見阿念瞅他抖啊抖的一條腿，立刻將腿收回，長身玉立，負(fù)手而站，一臉正氣滿腔譴責(zé)的怒瞪李衙內(nèi)。李衙內(nèi)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孫御史冷聲喝道，“站住！”

    這次輪到李衙內(nèi)臉色發(fā)青，他咬牙道，“姓孫的，你別太過分！”他也是有身份要臉的人哪！

    孫御史過去站在李趙二人面前，沉聲問，“我聽說有人冒充外戚，好不好的就自稱國丈國舅，李公子知道此事么？”

    李衙內(nèi)咬牙不說話，孫御史瞥他一眼，話卻是對趙二爺說的，“向來只聽說太后皇后娘家可稱國丈國舅的，歷來國丈都是有品階有爵位的，皇后母族有承恩侯之爵，正一品侯爵之位。太后母族賜承恩公，超一品國公爵。這是朝廷法典，明文規(guī)定。不然宮里娘娘多了，自超品皇后，正一品：皇貴妃；從一品：貴妃二人；正二品：妃位三人，分別是德妃、賢妃、淑妃；從二品的昭儀，昭容，昭嬡，修儀，修容，修嬡，充儀，充容，充嬡九人；正三品：婕妤九人。從三品：容華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從四品：貴人九人 ；正五品：才人九人；從五品：小儀九人；后面不有淑人、宛才、敬訓(xùn)、訓(xùn)儀、御女、待選娘子。除了后族，就是皇貴妃的娘家也不敢自稱國丈國舅。哦，對了，蜀王生母就是今上皇后，蜀王雖未就藩，蜀王世子就在州府，不然請蜀王世子過來認(rèn)認(rèn)親？”

    李衙內(nèi)冷汗都下來了，他那些把戲，哄一哄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小民還差不多，對著孫御史是不夠看的。李衙內(nèi)忙道，“孫御史，沒人冒充國之外戚！”

    “沒有最好，要是有，便是死罪！”

    李衙內(nèi)都是一腦門子冷汗逃躥而出，趙二爺更不必說，出何家大門時還給絆個狗吃屎，被一干狗腿連抬帶抱搶了出去。何子衿在屋里貼著門也聽到了孫御史的威風(fēng)，見人走了，出來道，“孫叔叔，你可真威風(fēng)！”花種的再好如何？卦卜的再準(zhǔn)如何？遇到這等衙內(nèi)無賴，都不如一個官身有用。

    “好說好說，我跟你爹過來就是干這個的?！睂O御史又抖了兩下腿，大包大攬，“放心吧！以后有我在，包管阿貓阿狗不敢過來生事！”

    于是，做了好事的赫欣孫御史得瑟的抖了一天的腿！

    ☆、第238章 孫御史的戀愛史

    何子衿真心覺著，孫御史太牛啦。

    御史不算什么大官，何況孫御史這種巡路御史，官職不過從六品，卻能逼退蜀中第一衙內(nèi)。何子衿都尋思，孫御史是不是有啥了不得的背景啥的。

    孫御史對何家道，“他們吶，無非就是看百姓淳樸不大懂這官場上的事兒，就到處招搖撞騙。便是有女在宮里為妃么，宮里生下皇子的妃嬪總有十幾位，除了皇后家，沒人敢自稱國丈國舅。尤其蜀王之母也是皇后，雖蜀王未在帝都，趙家這事叫蜀王府知道也忌諱?！?/br>
    何恭嘆，“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br>
    何子衿道，“孫叔叔，我聽說蜀王世子還是個小孩兒呢，就是有忠心的臣子一道在王府，怕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何老娘覺著自家丫頭還是年歲小，不會說話，忙道，“你孫叔叔是做官的，御史老爺?shù)脑?，還能有錯！”人家好心幫了咱，而且，何老娘覺著剛剛孫御史實(shí)在夠威風(fēng)。所以，她老人家就此論斷，孫御史的話絕對是很有道理滴。

    孫御史并不介意，反覺著何子衿腦子靈光，“大侄女說的也有理，不過你別擔(dān)心，蜀王府一向不是怕事的。如今蜀王府主事的人哪，總督大人也要讓三分的。不然，李衙內(nèi)怎能如此忌憚。放心吧，他不敢再來尋事的，他出來干的這事兒，總督大人怕是根本不知道。等我回州府，一定去給總督大人提個醒。”

    何子衿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什么。她也知道，憑孫御史現(xiàn)在的官銜，能逼退總督衙內(nèi)就是意料之外了。想直接把蛇打死，就太為難孫御史了。

    為難人的話，何子衿向來不會說的。

    何子衿想的是，趙家能把李衙內(nèi)帶來，妥妥的是要翻臉的意思，還是先把趙家解決了再說！

    何子衿私下同孫御史打聽，“我聽說朝廷也是分幫成派的，孫叔叔，有沒有這回事？”

    孫御史以為大侄女神神秘秘的要打聽什么呢，剛抖了兩下話，一聽這話，險劈了胯，連忙站穩(wěn)扶住腰道，“小丫頭家，吃吃喝喝就算啦，打聽這些做什么?！?/br>
    何子衿撫一撫袖口繡的一圈兒小花兒，把自己剛烤出的魚片推到孫御史面前，“前兒孫叔叔不是說我這魚片烤的好么，新烤的，嘗嘗，鮮的很吶?！?/br>
    “吃人嘴短，不敢吃?！睂O御史堅(jiān)持不收這賄賂。

    何子衿厚著臉皮道，“就問問唄，書上都說呢，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我就想，萬一蜀王府和總督府是同一陣營的，趙家這點(diǎn)子事兒算什么呢。”

    孫御史盯著何子衿這張俏臉片刻，感嘆，“看不出來啊，你挺有野心的啊?！蹦悴皇窃谙朐趺窗芽偠礁傻舭?！

    “我一個丫頭家，吃吃喝喝就算啦，哪里來的野心吶。孫叔叔，你可別冤枉我。來，吃魚片吃魚片?！焙巫玉蒲b出一幅粉嫩樣，當(dāng)然，她現(xiàn)在本身也挺粉嫩，何子衿道，“孫叔叔，你是不知道李衙內(nèi)這等人。說句老實(shí)話，他要有本事或者有些正經(jīng)事做，怕是不會跟趙家攪在一處。這等人，仗著父輩一點(diǎn)子地位，就覺著自己如何了不起。他這樣的人，是不會把我們這樣的鄉(xiāng)下百姓放在眼里的。而且，說不得他還覺著自己臉上還有一種叫尊嚴(yán)的東西，認(rèn)為今天沒在我家逞威風(fēng)，是傷害了他的威嚴(yán)哩。你在，他不敢過來尋事生非。可你總有回州府的時候，各種情況，我都得考慮上?！?/br>
    孫御史搔搔下巴，很不解道，“現(xiàn)在女孩子，腦子都這么好用了啊?！?/br>
    何子衿對于這種話實(shí)在無語，心說，怪道孫叔叔還打光棍兒呢。不過，何子衿還是很敏銳的從孫御史的話里聽出了些別的味道，何子衿道，“難不成孫叔叔覺著，女人就闔該弱智？”

    剛剛發(fā)表過直男癌理論，不想孫御史嘆口氣，道，“弱智就好了?！?/br>
    何子衿八卦兮兮地，“看來，你喜歡的人肯定不弱智吧？”

    孫御史抖抖眉毛，“小丫頭，你還知道什么叫喜歡？”

    何子衿嘆口氣，語重心長，“我請教孫叔叔一個問題吧？”

    “說？”

    “孫叔叔你多大了？”

    “比你大的多，二十七啦?！睂O御史一臉自豪，也不知這有啥可自豪的！

    “三十還沒娶上媳婦?！焙巫玉七@話簡直沒把孫御史氣死，孫御史瞪眼，何子衿安撫他，“聽我說。你看孫叔叔你吧，一表人才，年少得志，要是你這樣的人都娶不上媳婦，除非這世上女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善鋵?shí)，大多數(shù)女人眼睛是雪亮的，所以說，孫叔叔你至今光棍，只有三種可能?！?/br>
    何子衿伸出三根胖胖手指，假以分析道，“第一，你喜歡的人家，人家不喜歡你；第二，喜歡你的你不喜歡；第三，你們彼此有意卻不能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