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察覺到她的變化,張安夷溫溫地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元帕問:“夫人準(zhǔn)備的?”只見那雪白的元帕上落著暗紅的血色,格外顯眼。 這的確是阮慕陽準(zhǔn)備的。她原本就不受張家待見,若是再讓他們知道新婚之夜張安夷沒有與她圓房,她以后在張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夜里的時候,她讓琺瑯弄來了足以以假亂真的染料弄在了元帕上。 許是心中帶著算計,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可是今晨醒來,看見張安夷坦然地把元帕拿在了手上仔細(xì)瞧著,她竟覺得害羞了起來。迅速穩(wěn)住了心神,她試探地說:“女子在后宅不好過,我這樣做,二爺會怪我自作主張嗎?” 張安夷勾了勾唇,抬眼看向她說:“自然不會。說起來還是我委屈了夫人。” 說得好像她如何渴求一樣。 阮慕陽的臉更紅了:“二爺說得哪里的話?!彼辉谝馑男⌒乃季秃?。 慢慢地,房里陷入了沉寂,暗藏氤氳。 可阮慕陽臉上的紅暈始終消不下去。她雖還是一副剛起床的樣子,但好在穿得還算保守,只是她覺得這衣裳有些薄了,竟擋不住他燙人的目光。 明明說要靜心讀書準(zhǔn)備春闈的,卻又總是這樣看著她,阮慕陽有些摸不清張安夷的心思了。 難不成真的是定力太差? “二爺洗漱了沒?我喊人進來伺候二爺洗漱更衣?!闭f著,她就要喊點翠和琺瑯?biāo)麄冞M來。 可是剛剛探出身子,就被張安夷攔住了。 “夫人且慢?!毕袷菫榱朔乐顾龔拇采系粝氯ィ瑥埌惨囊恢皇址錾狭怂难?。 隔著薄薄的衣衫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阮慕陽的身體立即僵住了?!霸趺戳??”一開口,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十分嬌軟。 張安夷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需叫人知道夫人是極得我歡心的,才能叫夫人在這后宅中過得好些?!?/br> 說著,他另一只手伸向她的領(lǐng)口處,手在她鎖骨下那處紅痕上撫了撫。 許是因為經(jīng)常執(zhí)筆,他的手指上帶著薄薄的繭,撫在阮慕陽嬌嫩的肌膚上,粗糙的觸感讓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緊接著,他手上微微用了些力,甚至還輕輕掐了一下。 阮慕陽覺得有些疼,差點驚呼出來失了端莊。 張安夷收回了手,看著阮慕陽鎖骨下那拜他所賜更明顯的紅痕道:“委實太嬌嫩了些?!彼穆曇粲行┑蛦?,雙指交互摩挲像是在回味方才細(xì)嫩的觸感。 他這番舉動太奇怪,阮慕陽下了床走向銅鏡前仔細(xì)看了看自己的領(lǐng)口處,立即明白了。那紅紅的淤痕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格外明顯,引人遐想,像是床笫之間不小心留下的。 直到叫人進來服侍洗漱更衣的時候,阮慕陽臉上的熱度還未全部消下去。 果然服侍她梳妝的琺瑯和點翠看到了她領(lǐng)口處的紅痕。 點翠不知昨晚找染料的事,只當(dāng)真是張安夷留下的,偷偷地笑著。 明明什么都沒發(fā)生,卻不好解釋,阮慕陽又是臉上發(fā)燙又是覺得憋屈,不由地通過銅鏡看向坐在桌前喝茶的罪魁禍?zhǔn)住?/br> 剛好這時張安夷也朝她看來,兩人的目光通過銅鏡相觸,他勾起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溫潤清朗,自成風(fēng)骨。 用過粥和糕點之后,阮慕陽和張安夷一道出了院子去拜見張家的長輩。 不得張家人喜歡,新婦敬茶對于阮慕陽來說是個極大的考驗。 與她并肩走在一起的張安夷忽然頓了頓腳步側(cè)頭看向她問:“緊張?” 阮慕陽搖了搖頭,笑得端莊動人:“有二爺在。” 這句極討巧的話讓張安夷唇邊的弧度驀地變大了。 阮慕陽定了定心神。不管等著她的什么樣的深淵,她都要跨過去。而且她還要在張家過得如魚得水! 第五章 近天子、入翰林 張家老太爺原為禮部尚書,極得圣上青睞,致仕之后大家依然尊稱他一聲“老尚書”。 老尚書與老夫人育有兩子。張安夷的父親張吉便是長房長子。 阮慕陽與張安夷到的時候,廳堂里原本的說笑聲立即沒了。仿佛他們一來,原本和樂的氛圍就被破壞了一樣。 阮慕陽看了張安夷一眼,見他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便也不動聲色。 “拜見祖父祖母,父親母親,二叔二嬸?!?/br> 兩人一起拜見過長輩后,阮慕陽這個新婦便開始敬茶。 “祖父請喝茶,祖母請喝茶?!比钅疥栯p手托著茶杯,脊背筆直,嫻靜端莊。 老尚書與老夫人并未及時接過茶。他們在打量她。 阮慕陽靜靜地任他們打量,高舉著茶杯的手臂沒有一絲顫抖。 最終,老尚書和老夫人喝下了她的茶。 “如今你已是張家的人了,望你們夫婦琴瑟和鳴,相互扶持?!崩仙袝恼Z氣里帶著感慨。 琴瑟和鳴,相互扶持。 阮慕陽在心里默念了這八個字,心中有些酸澀。她為復(fù)仇而來,注定與這八個字無緣了。 連老尚書都認(rèn)了這個孫媳,其他人再也不好明著為難阮慕陽,駁了老尚書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