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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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言,書謹(jǐn),今日姐夫承你們的情,回頭再好好答謝你們。曦兒的品性你我都清楚,斷不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來,其中定有什么緣故,如今正是殿試時候,可不能亂了陣腳,生出事端?!?/br> 書言立刻搖了搖頭,“姐夫說的什么話,本就是自家人,而且若不是林家表叔,我們恐怕見不到阿姐了?!?/br> 書謹(jǐn)說:“幸好謠言如今不過在各學(xué)院,翰林院及考生之間流傳,還沒鬧得人盡皆知,這兒我們白家更清楚些,有消息,便立刻告知姐夫。” “那就多謝兩位弟弟?!?/br> 第177章 林曦殿試沉穩(wěn)應(yīng)答 蕭玉衡是信任林曦的, 只是心里還是有些疑惑,畢竟另一個當(dāng)事人是趙靖宜。 趙靖宜雖是他的姐夫,可素來與他不甚親近,他是文官,這人又是出了名的不與文人結(jié)交, 寡言少語, 冷漠不言笑,見面光那氣勢就挺嚇人的,即使他的大姐還在世, 趙靖宜也跟他說不上兩句話。 然而如今換成林曦,哪怕中間夾了個榮兒, 那倆人的相處只要遠遠一觀就能感受其中的融洽溫和, 本覺得沒什么,然而今日被這些同僚胡言亂語的一說,他不免聯(lián)想到林曦與白二小姐無疾而終的婚事。 那倆人如今想來……并非林曦刻意接近,而是趙靖宜姿態(tài)放得足夠低, 下意識地在配合林曦的步調(diào),更甚者說一句討好而不為過。 蕭玉衡本想去林府尋林曦問上一問,好消了自己的不安。不過就如他自己所說,關(guān)鍵時刻,若是因此亂了林曦心神, 惹得他胡思亂想在明日的殿試失利,罪過可就大了。 憂心忡忡的蕭玉衡最終沒有轉(zhuǎn)去林府,而是派人送了帖子給友人。 他在鳳來居的雅間定了席面, 接近午時,才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蕭玉衡站了起來,“申一,怎么說?” 來人叫李申一,如今正任禮部主事,是蕭玉衡的同窗好友,這六品官職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實在不起眼,不過在禮部卻無人小瞧他。 只因這位也是跟蕭玉衡一樣出自勛貴,雖不過是個將軍府,然而他的祖母卻是沁陽大長公主,輩分較于夏景帝還長了一輩,如今也就這位大長公主還在世,是以皇帝十分優(yōu)待。 這滿京城也就這兩位膏粱子弟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考的官,且年歲較近,稱兄道弟很是親近。也是曾經(jīng)以蕭玉衡為首與魏謙等全然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對掐時的重要一員。 是以今日并非休沐之日這倆人也能毫不在意地溜號出來會友。 李申一坐下,“別著急,這事兒剛剛傳開,實在不好說。” 看蕭玉衡自覺地給他倒了一杯茶,便道:“這種風(fēng)流韻事在京城實不算個什么大事,談?wù)撈瘫懔T了。只是麻煩就麻煩在春闈期間,會試剛完,這落第的考生都還沒走,都等著殿試出來呢。你家小表弟已經(jīng)兩元,聽說皇上又早就放話出來,三元及第鐵板釘釘上的,想想看歷屆春闈誰敢提前自夸海口?多少雙眼睛緊緊盯著呢,那些自詡才氣過人的考生也都憋著氣,你家小表弟名副其實也就罷了,若是盛名難副……想想宮門靜坐的那屆,下場可不好看?!?/br> 蕭玉衡頓時冷笑道:“林曦的才氣是御前欽認的,可不是因為白老先生的名聲造出來的,他自經(jīng)得起考驗,否則皇上豈會讓九皇子親近林曦?” 李申一道:“我自是信你,可外人不一定?!彼麎旱吐曇粽f,“只是皇上可曾在大庭廣眾之下金口玉言?有可曾宣林曦御前奏對?不過是從九皇子口中而出罷了,九皇子是什么人,十歲之前大字不識幾個,被遺忘的皇子,就是現(xiàn)在年歲也還小呀,他能懂什么才能不才能?皇上認同還好,不認那就更加麻煩了?!?/br> 蕭玉衡臉色頓時變黑。 李申一繼續(xù)道:“若只是這些便也罷了,九皇子就算圣寵在身,也插手不了春闈之事,然而恰恰卻傳出與睿親王的曖昧,哎喲,若只是造謠,我還真佩服這造謠的本事,選誰不好,睿親王啊,嘖嘖……還真別說,一般人可想不到,也不敢想,那可是真正的實權(quán)王爺,跟之前的梁王還不一樣,他說話就是皇上也得考慮。” 蕭玉衡的臉色由黑轉(zhuǎn)陰沉,“我們是姻親。” “得了,拐了幾個彎的親戚。你我認識也好幾年了,這位王爺之前可有對你另眼相待,或是幫你什么?” “我無需他相助?!?/br> 李申一喝著茶瞧他,蕭玉衡皺著眉打開折扇,一臉煩躁。 “行,這傳出來的版本有多香艷便不說了,我抄錄了些你自己看吧。我說說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傊?,之前士林對林曦有多贊譽,如今便有多不屑,恐怕隱約已經(jīng)傳到白老先生的耳朵里。今天禮部還有官員說,舉子們正等著殿試之后,若是皇上有所裁決便罷了,若是高中,便要告御狀去。你也知道讀書人最看不得這些,頭腦一沖動,熱血一沸騰那是脖子一梗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你說該怎么辦?你們翰林院的那些老學(xué)究估計是不屑于與這般名聲品德敗壞之人一同為官的吧?” 蕭玉衡翻看了兩頁,便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簡直放肆!” 這些閑言碎語總會傳些風(fēng)聲,白府自然不例外。 白府的管家打發(fā)了一干來遞名帖的閑雜人等,又為難地引導(dǎo)著白如柏進了院子。 白老先生此刻正坐在雪廬前用手支著腦袋,瞧見來人,抬了下眼皮。 “林曦人呢?”白如柏直接問道。 “讓他溫習(xí)功課去了。”白老先生淡淡地回答,“你來也是為了那些傳言?” 白如柏問:“可是真的?” “不知?!?/br> “你沒問?”白如柏愣了一愣,便皺眉道,“你可知傳得頗為不堪?!?/br> “我整日在這府里,無人嚼舌頭,怎知傳成什么樣?” 白如柏道:“兄長,若是真的,林曦就麻煩了,功虧一簣不說,這京中之地也無立身之所?!?/br> 白老先生眼眸一冷,又似冷笑一聲,“我的徒弟我自是了解,單純的很,又心軟的很,被人誆騙也不知道,怎么除了說他這般那樣,這趙靖宜卻什么事都沒有?” 白如柏立刻知道這位兄長生氣了,而且護短的緊,他趕緊坐下,嘆口氣道:“這世道本就如此,兄長還是想想如何平息此事吧,朝中那些質(zhì)疑的聲音我盡量壓下來,讓明日殿試順利通過,幸好至今皇上未有旨意下來?!?/br> 白老先生聽此緩了語氣,“那便看著吧,有勞了?!?/br> 白如柏匆匆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而白老先生則起身朝林曦所在的院子而去,推了門進了書房,正瞧見林曦懸腕練字。瞥眼往下一看,見字跡通順有力,起伏著墨力度適當(dāng),心緒不亂,便微微點了點頭,就這心性便有大為。 “早些便睡吧,明日還有正事?!卑桌舷壬鷩诟赖馈?/br> 林曦放下筆,微微拱手,“學(xué)生明白。” 白老先生點點頭,便要轉(zhuǎn)身離去,卻聽到林曦問:“老師是否有疑惑問學(xué)生?” “待你殿試之后再與為師細說吧?!?/br> 林曦躬身相送。 這個場景林曦設(shè)想了多年,終究還是出現(xiàn)了。 周mama端了一碗藥進來,輕聲道:“少爺,可以喝了。” 林曦知道今晚是睡不著的,不過他不能心浮氣躁地胡思亂想。周mama熬了一晚安神湯,林曦又讓她加了些安眠的草藥,便喝下了。 第二日,殿試 夏景帝無奈地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趙靖宜,這文官取士什么時候只懂舞刀弄槍的侄子這么感興趣了? 然而一想到林曦,那些傳聞夏景帝自是聽說了,于是便有些頭疼。 來公公瞧了瞧紋絲不動的睿親王,又瞄了眼扶額的夏景帝,便悄聲問:“皇上,是否傳臚?” “傳吧?!?/br> 長長的一聲唱報之后,新晉貢士便在引領(lǐng)下依次走進大殿。 這一百多名貢士穿著統(tǒng)一的白色貢士服,豎著玉簪,年齡不等,可林曦最年輕,又走于最前,身姿挺拔,容姿清俊,嘴角帶著從容不迫的淺笑,目不斜視,一步一步極為穩(wěn)當(dāng),若不是那不堪的傳聞,當(dāng)真是翩翩少年郎,令人稱贊。 夏景帝暗自點了點頭,然后側(cè)眼看了看趙靖宜,卻發(fā)現(xiàn)這小子自從跟他表明了心跡后,這眼神都不再加以掩飾,目光跟隨著林曦的身影,隱忍又火熱,連他這個老人家都忍不住替他丟人。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聲冷哼,極為清晰地響徹在安靜的大殿上。 林曦眼睛未抬,垂眸頷首,自有一股凌厲而冰冷的視線代他射過去,趙靖宜那包含nongnong警告的一眼讓那冷哼的官員頓時僵在原處,脊背瞬間發(fā)涼。 夏景帝抽了抽嘴角,未作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眾貢士下跪參拜。 夏景帝極可惜地看了眼地上的林曦,抬了抬手,“平身?!?/br> 林曦對待任何一場考試都是認真而虔誠的,這讓他忘了大殿上所有的人,也毫不在意趙靖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無視周圍明顯的敵意和不屑。 天大地大,所有的煩心事都沒有他這場考試來得重要,這是學(xué)霸對考試的尊重。 而這心無雜念,無視周遭的態(tài)度也漸漸讓人疑惑起來,林曦說來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心態(tài)再好也不該如此鎮(zhèn)定。 再瞧瞧睿親王毫不掩飾的護短行為,帝王一眼又一眼的無奈和可惜,似乎又有了另一層解釋。 除了還未入仕的這批新晉進士,能站于這大殿之上的都不是簡單之人,浸yin官場又揣摩了帝王多年怎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 謠言,皇上是清楚的,王爺也是清楚的。 可帝王高深莫測,至今未有表態(tài),冕珠之后的神色不像隱著怒意。 王爺更無需多說什么,他的眼神便說明了一切,目光至始至終就落在林曦身上,其余的進士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其中愛意,表露無遺。 也就只有站于丹陛下的九皇子一直對睿親王帶著敵意,想到九皇子對林曦的親近,似乎也有了另一層面的解釋。 而梁王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筆試結(jié)束,卷子由眾位文閣大臣觀閱之后選出了公認最佳的十份呈于圣上。撇開那說不明道不清似有隱情的傳言,林曦的卷子當(dāng)之無愧在這十份之中。 眾人等著夏景帝的反應(yīng),可帝王毫無震怒不說,更是從十份卷子中直接翻開了林曦的卷子細讀起來,眼中贊嘆并不掩飾,興致而來還戲謔道:“卿之策論可不如當(dāng)日在白師傅府上說得精彩呀,不過就這最后……有些意思,倒是膽大?!?/br> 口吻極是親切而熟稔。 林曦恭敬地彎腰拱手行禮,聲音清朗回道:“稟皇上,時間有限,學(xué)生心中縱有千壑也不能盡興,這最后學(xué)生也是忐忑,不過卻是學(xué)生多日感想與老師也探討多次,皇上若有興趣,待學(xué)生回去整理詳盡再呈于皇上?!?/br> “哈哈,這不急,今后有的是時日?!毕木暗鬯埔徽Z雙關(guān),又點到為止,接著他瞄了自家侄子一眼,若似不甘心地問,“觀卿年紀(jì)尚輕,可有婚配?” 話音剛落,夏景帝便清楚地看到趙靖宜眉間頓時緊皺,臉頰繃緊,眼神冷然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又緊緊地盯向林曦,那副緊張的模樣就是夏景帝也不禁暗爽起來。 林曦怔然,他不明白他與趙靖宜的關(guān)系幾乎都傳得人盡皆知了,夏景帝還要問,不過一想到或許這是個試探,他便強行按壓下望向趙靖宜的目光,鎮(zhèn)定道:“尚無。” “那朕為你保個媒如何?” 林曦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學(xué)成文武藝,賣于帝王家,這都不夠,難道終身大事也要插一手?這大庭廣眾之下,叫林曦如何拒絕,可他真心不愿意。 他緩緩下跪,卻忽然聽到一人站出來,那熟悉低沉的冷然響起,“皇上,臣侄有不情之請?!?/br> 夏景帝嘴角頓時一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無奈他的睿親王不開竅便罷了,一旦心意明了,那是全然不顧周遭場景,在這眾多大臣貢士面前,仿佛就要當(dāng)庭表明心跡。 這讓皇室的顏面何存? 他怎么不知道這小子還真是個情種呢? 簡直胡鬧! 夏景帝也不管這話題是誰引出來的,不等趙靖宜說什么,便擺了擺手,“不過玩笑話罷了,卿不必當(dāng)真,睿親王若有國事,稍后再議,羅覺可在?” 站于林曦身后的羅大才子走了出來,“學(xué)生在?!?/br> 林曦起身,默默地后退…… 隨著殿試接近尾聲,眾人心中暗涌,放在袖中的參本折子也捏了又捏,面上卻是不動神色。 眾貢士也有些心浮氣躁,他們都有疑問,都如此明顯了為何皇上并不惱怒? 只是看這走向,誰也沒膽子問,而那些折子也一本未遞,直至殿試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