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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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從未想過閩大夫的大限會來的這么快。 當?shù)诙烨宄糠涕}大夫的丫鬟慌慌張張來稟報的時候,林曦不知道自己是作何感想。睡了一覺之后他的精神氣明顯感到與以往了不同,那種輕松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 他鄭重地將來不及收拾起來的藥箱親自放進了箱籠深處,與其他的秘密一同靜靜地安放。 閩大夫的后事是林曦一手cao持的,等一切安頓好,剛屁股坐下,抓了一本游記倚靠在暖榻上便聽到外廂一陣慌張的腳步。 在房里伺候的丫鬟圓圓立刻撩了簾子出去,呵斥道:“什么事如此慌張,少爺剛得了片刻歇息,你便來煩他,若不是有緊急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圓圓人如其名,看起來比較圓潤。林曦房里有兩個貼身大丫鬟,還有一個團團,也不瘦,總之都是胖丫頭。 林曦還保留著前世對女性的謙讓尊重,所以即使如今變成了林少爺對丫鬟也是向來寬容優(yōu)待,更何況都不過是十來歲的小姑娘,以至于兩個丫鬟自然是心寬體胖。 來稟報的是林曦的小廝林方,向來知道林曦的丫鬟圓圓潑辣,團團穩(wěn)重,當下說:“姑奶奶,可是出大事了!今個兒老爺休沐,裴少爺一大早來找老爺,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就聽到里面拍桌子摔東西的聲音,老爺還大聲呵斥著,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裴少爺便被老爺給趕出書房,還說什么……從今往日,你我?guī)熒檎x就……就此作罷,你走你的通天大道,不必再來光顧咱們林家這座小廟!裴少爺聽了,當下就跪在地上,請求老爺收回成命,可是老爺似乎是鐵了心了,關了書房的門,如今誰都不許進去……若不是咱們府上沒人敢勸,小的豈敢來煩擾少爺,如今這都過了午膳,廚房熱了幾次,可都沒有送進去。” 聽此圓圓皺眉,“少爺?shù)牟〔艅偤靡恍?,又忙上忙下閩大夫的后事,親力親為的,身體更虛了,周mama心疼了一夜沒睡,剛被勸著回去躺下,還囑咐我們?nèi)f不可讓少爺再受累了?!?/br> “圓姑娘……” “這也沒辦法,都是主子的事情,你且等著,我去稟報少爺。”圓圓也不再廢話,然而剛轉身,卻見林曦也出來了。 “少爺?!皥A圓福了福身,林方叩首。 林曦微微頷首,“不必多言,帶路吧,林方,裴師兄可還在?” “小的過來的時候還跪在老爺?shù)臅客?,估摸著這會兒也還跪著?!?/br> 林家的人口不多,主子也就兩個,從東廂房走到林青的書房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老遠便看到裴軒直挺著脊背,一動不動地跪在書房臺階下,今日天氣雖不炎熱,但日頭下裴軒的后背已經(jīng)完全汗?jié)窳恕?/br> “師兄。” 身后傳來林曦清潤的聲音,裴軒的繃直的脊梁有一瞬間的彎曲,放松了片刻后又直挺挺的了。 “還是驚動你了,聽說你為了閩大夫的事都忙壞了,是為兄的不是。”裴軒沒有回頭,望著緊閉的房門低啞了聲音說,“老師只是一時氣急,過會兒,他會想明白的。” 下午的日頭大,林曦雖然怕冷,但也怕曬,他側過身體望著緊閉的書房們淡聲道:“我從未見爹這么生氣過,以前再怎么氣你也不會說出斷絕師生情誼這種話,更何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師兄,不知道你跟爹具體說了什么,不過就算你今天跪斷了腿,憑爹的性情也不會心軟的?!?/br> 裴軒依舊未動。 林曦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低聲道:“他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認準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更何況你要他做的……完全與他堅信的相違背,七八年的揚州知府都沒讓他學會,你覺得你可以嗎?” 這次裴軒回過了頭,但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驚愕。 林曦輕笑一聲,也不再管裴軒是否會繼續(xù)跪下去,徑自走過。 “師弟!”身后傳來裴軒的聲音,“為兄這是為了林家上下好啊!老師若是執(zhí)意不肯,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這幾年朝廷年年打仗,年年戰(zhàn)敗,這次睿親王世子出征不知道能否凱旋而歸,但是場場戰(zhàn)爭下來國庫已經(jīng)被掏空而盡!朝廷沒有銀子,從哪里來?江南繁華,淮州更是富中之富,光是各種賦稅就遠遠多過其他貧寒之地,鹽商、茶商、糧商各個富得流油,哪個不是除了大門,院子修得富麗堂皇,呼奴喚婢,前恭后擁,雖是低賤的商戶,但怕是活得比皇帝都滋潤!他們打點衙役,交好世家,孝敬京里,年年不缺,筆筆都是錢,但就是孝敬不到皇上的面前!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京城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四年前就已成年開府,這兩家為了爭奪東宮之位,早已經(jīng)將淮州視為銀庫。老師耿直,不肯屈就任何一方,不是因為他為官清廉,剛正不阿,而是江南地界的利益已經(jīng)被兩位皇子劃分,老師不屬于任何一方正好蒙蔽皇上方可大肆斂財!” “師弟,皇上已經(jīng)派了欽差在路上了,兩位皇子不可能讓皇上知道在國庫空虛的時候他們還大發(fā)橫財,若老師執(zhí)意要將賬本交與欽差——林家之禍就在眼前了呀!” 林曦的腳步一頓,正待說話,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林青站在門內(nèi)冷聲道:“裴軒,裴修之!你爹將你交到我手,我就教導你為人處世之道!我是如何說的,讀書人要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百姓,更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既已知淮州腐敗至極,官場污濁不堪,怎可讓我畏懼強權,與小人同流合污粉飾太平?現(xiàn)如今朝廷內(nèi)憂外患,皇上既下定決心整治江南風氣,我必然鼎力擁護,還淮州吏場一片清明,方對得起我知府紗帽!我不管你是哪一派,既然已經(jīng)屈從,就不必再登我林家大門!來人,將他趕出去,今后不許放他進來!” “老師!” 裴軒呼喊了一聲,跪著匍匐向前想抓林青的衣角,卻見林青一轉身進了書房,“曦兒,你也進來。從今往后他不再是你的師兄,我沒有這個弟子?!?/br> 話音剛落,林曦見裴軒的臉色瞬間慘白,仿佛天地塌陷一般失了魂魄。 “曦兒!”林青又喚了一聲,林曦朝林方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上前扶了裴軒。 “裴少爺,老爺正在氣頭上,小的先送您回去?!?/br> 裴軒看著林曦進了書房,房門再次關閉,良久才輕聲道:“不必,我自己走。” 林曦通過窗子看到裴軒重重地朝著書房磕了三個響頭,才轉身離開。 書房里,林青早已沒有那種堅毅憤懣,只是滿臉疲憊,眼中充滿失望。 “我與裴兄皆是涼州人,當初一同進京趕考,我家境貧寒,他家庭優(yōu)渥,可他為人甚是仗義,路上多虧他的細致照顧,送我吃食,助我銀兩,這才順利到達京城,后相邀我住在他的宅院,為父方能安心備考直至榮登一榜探花。而他卻名落孫山,但裴兄為人豪爽,心胸開闊,并不介意,后迎娶你母親,寧國侯府三小姐時,也多虧他的上下打點,不然為父恐怕連像樣的聘禮都拿不出?!?/br> 林曦安靜地聽著,為林青續(xù)上茶水。 “我們關系甚好,那時軒兒已經(jīng)出生,我與裴兄說好,若你母親生下女兒便結姻親,后來卻是個兒子?!?/br> 而且還是個體弱多病的兒子,林曦在心里補充道。 “軒兒聰慧,十五已過鄉(xiāng)試考了秀才,十八中了舉,裴兄來信說涼州偏遠,沒有好的夫子再能教授,希望我能做軒兒之師。為父很高興,立刻便去了信。過來后我看了軒兒的文章確實做得好,就是缺少了眼界罷了,過了幾年閱歷夠了再進京,便可十拿九穩(wěn)……卻不想……卻不想淮州繁華迷眼,失了本心?!?/br> 林曦心里嘆息,自己那可憐的身體,他的爹怕是將希望都寄托到了這位裴師兄的身上了,甚至希望能再教授出一個林探花。 “曦兒,你說這是為什么?”那nongnong的無奈讓林曦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其實林曦真的想說,爹,這才是最明智的。 在天潢貴胄面前,大家都是小人物,趨福避禍,明哲保身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同在官場,大家都在隨波逐流,有些潛規(guī)律看不慣沒關系,裝作習慣就是了,默默地記下,牢牢把握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能排上早朝前幾位,才有了重寫規(guī)律的能力。 像這樣背后沒有靠山,僅僅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官,就敢同時挑戰(zhàn)兩位實權皇子,這跟以卵擊石沒什么兩樣。 可是他說不出口,在林青的身上他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個被首都繁華迷失了自我,最終走向滅亡的自己。 出身同樣寒酸,他是村里被供出來的大學生,在上大學之前他想要的是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為改善村里才讀書。然而真正到了首都,才知道在滿是天之驕子的京師大學自己有多不起眼,如一?;覊m根本看不見。他見識了首都的繁華,見識了財富的魅力,他要出人頭地,這次不是為了中華崛起,也不是為了改變村子的貧困,而是他想要在首都過的如魚得水,揮金如土的生活。 考上了公務員后,他開始趨炎附勢,奉須拍馬,很快被調(diào)到了關鍵的實權部門,又大行方便,不義之財快速積累,靠著這些,受著某些賞識,年紀輕輕已經(jīng)身居高位,春風得意之下忘乎所以。在大風大浪臨至,被第一時間丟出以平民憤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忘不了槍決的那天,蒼老的父母親跪在老門前痛哭流涕,母親的那句話如魔咒般伴隨著生命的終止。 “兒啊,若是早知如此,寧愿你做個一輩子的農(nóng)民,也不要讀一個字啊!” 何謂讀書人?他一直想問自己。 第3章 腐敗成風的官場 這個年代的讀書人有一種耿直的天真,這種天真讓他們嫉惡如仇,敢說敢做,在剛出書院或者剛入官場的書生身上最顯而易見。 然而隨著官齡的增加,這種天真會被慢慢消磨,有人說掩藏心底,但是掩著掩著,也就不見了。 難得的是,林青至今為止卻依舊保持這顆“天真”的心,讓林曦悲嘆的同時又羨慕著。 “爹,其實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只是賬本的事,裴師兄怎么會知道?又知道了多少?”林曦摸了摸自己面前的茶杯,溫溫的便端起小口小口地喝著。 說起這個,林青臉色變得很難看,“也是為父識人不清,半年前得京中好友來信,知皇上要大動江南,我便想著,軒兒雖未入官場,卻常常被為父帶在身邊,對江南腐敗之事也是知之甚詳。為父既然下定決心,自然要盡早做好打算,便告知了軒兒此事,軒兒行事素來端方,為父的志向他也是清楚明了,卻不想他……唉……” 林曦默然片刻,心道這種性命攸關的東西,你我父子知道就好了,怎還會有第三人? 對,林曦是知道賬本的。他不僅知道,而且還是始發(fā)勇者,這其中也是有一個故事,說來話長。 林青打林曦小時候就沒想讓金貴的兒子走科舉之路,因為讀書也是一件體力活兒,那些趕考的舉人,豎著走進考場被橫著抬出來也是屢見不鮮的。 他對林曦的要求不高,識字會寫,知禮懂禮便罷了,今后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他人說些什么都不明白,于是林青親自啟蒙了林曦。 只是這一教,林青便發(fā)現(xiàn)兒子聰慧異常,所有的字幾乎教一遍就能認,雖然寫的時候常常缺橫少撇,但一筆一劃卻頗有章法,且坐得住,不會如其他孩童一般吵鬧,這對一個三四歲的孩童來說已經(jīng)難能可貴。再大一些,林青便挑四書五經(jīng)中淺顯一些的來教,林曦也能一一理解,甚至舉一反三作答。 于是林青便教得越發(fā)用心,也越來越感嘆蒼天不公,即使林曦的身體越來越差,這都未停止。 殊不知這也是林曦所希望了,他裝不了普通小孩的樣子,而且作為一個病秧他斷絕了與外界往來的可能,唯一汲取這個時代信息除了從仆從那里,便是通過林青,而林青所知道的遠遠多于整個林宅。 所以他從小展示非一般的天賦,但即使這樣,林青也不愿意對著一個孩子講朝堂之事、官場之風這種少兒不宜的事情。不過這沒有關系,林曦體弱,林青自然百般溺愛這個獨子,躲被子里弱弱地扯著父親的袖子要求講故事,林青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對于古代端方士大夫,打死他們也講不來小蝌蚪找mama,白雪公主這種浪漫的童話故事,孔融讓梨,孟母三遷這種估計是極限了。但即使林探花郎肚里都是文章也架不住兒子三天兩頭要求講一個,而且這小子記性太好,一重復就知道。惱羞成怒的林探花也不是沒甩過袖子,但一見到那張病弱的小臉,可憐兮兮且要哭不哭地望著自己,就什么脾氣都沒有了。 剛到淮州,官場磕絆,夫人逝世,而裴軒還未拜師的林青無人可訴下,已經(jīng)沒有故事可講的林青終于向年幼的林曦感嘆人生不易,官場艱難。 江南地區(qū)自然災害少,然而夏季卻常有洪澇,一旦雨水過多,淮河的水位上漲,水勢兇猛極易沖毀堤壩。 林青出任淮州知府的第二年便是個大澇,朝廷便撥下銀兩以便重新修建堤壩。 他雖方正,卻也知道這銀子不可能完全用于修堤,總有一部分被各層官吏私自昧下,當然若是數(shù)目小,他也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然而卻不知,淮州的官員會如此膽大,以至于災銀連庫房都未入便已被瓜分干凈!更可笑的是,那天同知李大人正笑瞇瞇地等在他的辦公之所,旁邊正是一口大木箱,半開著口,白花花的銀子晃得林青眼睛疼。 見林青進來便拱手笑道:“大人,這次的賑銀已經(jīng)順利撥下,托大人的福堤壩已經(jīng)建好,同僚們都對您贊頌有加呀,道您勞心勞神,都各自湊了份子錢在醉鄉(xiāng)園備了薄酒,還請務必賞光,至于這些,雖然不多,還望笑納,今后若有機會,再大力感謝?!?/br> 李大人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而林青的心就越發(fā)寒冷。 一瞬間熱血上來,便將李大人大罵一通,他文辭本就斐然,罵人的本事更是不同,不帶一個臟字卻讓李大人的臉色越發(fā)陰沉,恨不得甩袖而走。只是林青畢竟是他的上峰,這種愣頭青估計李大人見的也不是一兩個,待氣息平穩(wěn)后便冷笑一聲道:“林大人,你我同朝為官,還是客氣些較好。下官聽說林公子的身體又不大好了,大人心情不佳,同為人父,下官也能理解。至于晚上的宴席,看來今日大人是沒有空閑了,醉鄉(xiāng)園的薄酒怕也入不了大人的口,也罷,待明日找個更好去處,再請林大人賞光?!?/br> 說著拱了拱手,便大步離去。 林青回到家中面對著林曦依舊心緒難平。林曦只需瞧上一眼,便知道耿直的父親又碰壁了,而且這次氣得還不清,于是便細細詢問。 然而聽到那滿滿一箱雪花銀時,臉上也不禁表現(xiàn)出驚訝。 “為父沒有仔細看,估摸著有兩千兩吧?!绷智鄧@聲道,“淮州本是富碩,朝廷總共也不過撥了十萬兩而已?!?/br> “三年清知府,何止十萬雪花銀!這都是民脂民膏呀,本以為十之去一二,三四到了極限,卻沒想到……這是一分一毫都沒打算留給百姓!怎能如此為官!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曦摸了摸懷中的暖爐,同情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這顯然已經(jīng)突破了他的底線,估計今晚就得動筆寫奏章。 果然就聽到一聲拍桌子的響聲,“曦兒,這樣不行,為父定要告知朝廷,如此貪官污吏,不能繼續(xù)留存蛀蝕國本!” 真是……一猜就準。 “爹,先冷靜下。”林曦勸道,“爹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李大人等能如此明目張膽地污下賑銀?” “自然是上行下效,沆瀣一氣!” “您可是從四品的淮州知府呀,爹,他們居然敢不得您之命便私自行事,誰給了他們?nèi)绱舜蟮哪懽樱俊币娏智喑聊聛?,林曦舒了口氣道:“您不是想不到,只是越想越難過而已,再想估計就得指向京城了。這銀子,您拿了,便是自己人,您不拿,那就是敵人。” 林曦端起自己的藥碗,慢慢喝藥。 “但是曦兒,這銀子絕對……” “爹,拿了吧?!?/br> 林青若不是太寶貝這個兒子,估計巴掌就要落下來了。 林青的臉色黑得能滴墨,不過林曦不怕他,只是慢悠悠地喝完藥,將空碗遞給林青,后者看著他,林曦小眼也回望著,良久林青才黑著個臉接了過去,又將一小碟蜜餞推到他的面前。 林曦笑瞇瞇地捻起一顆送到嘴里,含糊道:“爹,不拿,不出三個月您就該挪地方了。娘走后,永寧侯府又被您得罪個徹底,估計停職待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您的報復,十年苦讀不就化成泡影了嘛。如果拿了,您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下屬消極,同僚反對,做什么事都不順利?!?/br> “曦兒,這些為父都明白,只是為官先為人,若是自身不正,如可理直氣壯地行事?” 那也得先坐穩(wěn)當了才行呀!林曦默默地想,不過話還是得換個方式說。 “您先想想,即使您不拿,那筆銀子能用在修堤壩上嗎?不能,自然還是進他們的口袋,到頭來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但是如果您拿了,大不了我們不動那筆銀子就是了,即使不能名正言順地去修堤壩,但也可以用于別處嘛,通個溝渠,牢固城墻,即使買耕犁,買秧苗,買種子,只要用于百姓,究竟以什么名義出一筆銀子,又有什么關系?您再想想,您不拿,丟了官位,又會有新的淮州知府上任,難道他也不拿嗎?最終的結果還是百姓遭遇,倒不如虛與委蛇,睜眼閉眼。您最后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一派歪理!簡直胡言亂語! 林青明知這是不對的,卻詭異地無法反駁,憋了一會兒,最終道:“不管怎么說,這背離了為父的為官之道,實在……實在是……” 迂腐! 林曦真想白他一眼,“若是良心過不去,爹,不妨把這些都記下來,收了多少,又用了多少,如何用的,若有一日朝廷下令整肅江南,也好做個憑證。這樣想來,爹您可不是在同流合污,只不過事有輕重緩急,現(xiàn)如今您的力量還無法同整個淮州甚至是江南勢力相抗衡,只好先示弱,便宜行事罷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保持您的本心,又有何懼?”至少能把林家摘出去不至于到頭來人頭落地流放千里,說不定將功補過,還能平安無事。 其實說了這么多,林曦只有一個目的,他一點也不想失去現(xiàn)在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僅是因為已經(jīng)習慣了飯來張口的日子,更是因為他這可憐又可悲的身體,失去權利和金錢的支持,根本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