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問完后,見魏扶舟面露疑問,云意又把自己的話說得更清楚了一些。 “國公府的爵位應該是由大房那邊繼承,你將來是打算走仕途還是做些別的事?” 她一直看魏扶舟,發(fā)現(xiàn)對方有些不自在的偏過了頭,她便知道自己大概是問了不該問的事,她總是想著去親近對方,卻忘了在魏扶舟的眼里,她是一個公主,而他只是一個國公府庶子,他將來何去何從,似乎都與她沒什么關系。 “我只是隨便一問,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 說完,也不等魏扶舟作答,她就站起來往已經(jīng)被藤蔓占領的笑墻邊走去。 她剛進來就發(fā)現(xiàn)這邊似乎長著一株九葉花,之前離的有些遠,導致她有些不確定,所以走近來看看。 撿了根枯枝,輕輕地剝開面前的藤蔓,發(fā)現(xiàn)那里還真的是一株九葉花。 九葉花,顧名思義一株只有九片葉子,從初生長到衰敗都只有九片葉子,葉子成紡錘形,邊緣有細齒,葉子中的脈絡簡單,只有三條,因此特別容易辨識。 九葉花的葉子含劇毒,花瓣在解毒方面卻有奇效,因此她只是在書上看過一次就記住這個矛盾的植物。 她面前的這株九葉花年份尚淺,還沒有開花,但是也足夠激起她的好奇心了。 當她仔細的看著九葉花的莖葉時,卻不知道自己也被盯上了。 魏扶舟不知道云意站在那邊在做什么,但是總覺得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不大好,想過來解釋一下,誰知道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見了才旁邊的藤蔓里已經(jīng)探出腦袋的青蛇。 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云意只感覺身邊突然出現(xiàn)一個力量把自己從先前的位置上推開了,眼前劃過一條青色的線,再一眨眼就看見魏扶舟捂住了手臂跌倒在地上,不遠處的地方還有一條虎視眈眈的毒蛇。 四肢比大腦先反應過來,她在瞬間抽出了袖子里的銀針,結(jié)果還沒有射出去就發(fā)現(xiàn)蛇已經(jīng)在瞬間被首尾分了家。 魏頤言是一直沒有等到云意所以出來找她,結(jié)果聽人說她和魏扶舟走了,所以猜測他們興許在這里躲清閑,誰知道一進院子就看見了之前的一幕。 偏偏那兩個人都一動不動的待呆住了,如果在不出手只怕國子監(jiān)今日就該發(fā)生命案了。 見到入天神般降臨的男人,云意有些發(fā)愣但還是悄悄地把已經(jīng)夾在指尖的銀針收回了袖口,然后也和魏頤言一樣蹲在了魏扶舟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沒毒” 這是魏頤言和云意得出的結(jié)論,但是云意的結(jié)論在心里,她看了一下魏扶舟手上的傷口,再看了一眼地上已經(jīng)變涼的蛇尸體,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條普通的青蛇,并沒有毒液。 “我?guī)タ刺t(yī),你回我院子里等著?!?/br> 看著那邊離開的兩個人,云意覺得自己似乎又惹麻煩了,而且這次魏頤言是真的生氣了,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轉(zhuǎn)身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想,她似乎是該離魏扶舟遠一點了,第一次見面就故意讓他摔了一跤,第二次見面就意外的連累他被蛇咬。 為了不繼續(xù)給魏扶舟添麻煩,云意覺得自己該和對方保持距離了,況且他也不是真的韓岑,只是一個長得過分相像的人,不該讓她屢次三番的失去自我。 她站在院子里,低著頭、閉著眼,想了很多,有上輩子的,也有這輩子的。有自己經(jīng)歷過的,也有自己曾經(jīng)幻想過的。 “云意” 魏頤言的聲音讓云意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似乎是第一次聽他叫自己的全名,他的聲音里似乎壓抑著滔天的憤怒,她慢慢的睜開眼,轉(zhuǎn)過了頭。 34.第三十四章 院兒里起了微風,兩個人的衣擺在風中微微飄動,一大一小兩個人雖然面對面站著,卻都沒有神情的交流。 看著一直低著腦袋都人,魏頤言放在寬大的袖袍里的大手悄悄地握了握,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不溫不火,沒有讓她聽出自己心里的慌亂。 “剛才,可有傷到?” 風吹動著她臉頰邊的碎發(fā),頭發(fā)跑到了眼角,讓她眼睛有些疼,低著頭卻不敢抬手去撥拉自己不安分的頭發(fā),她也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但是就是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沒有,魏公子…可有大礙?” “他沒什么事,太醫(yī)已經(jīng)為扶舟上了藥,我已經(jīng)派人送他回府了,馬上我該回去,出了這種事,無論如何我需要給父親和母親一個說法?!?/br>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替我和魏公子說一聲謝謝…還有對不起?!?/br> 話畢,她就便感覺頭頂上出現(xiàn)了一個不小的力度,那是他的手,不輕不重的放在了她的發(fā)頂,有些涼意順著他的手心傳到了她的大腦,讓她的心也漸漸的冷靜下來。 “云意,我不怕你給我添麻煩,我只怕哪天解決不了你闖的禍?!?/br> 說完,他就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了,她是一個有分寸的人,雖然偶有孩子氣,但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知輕重,明事理的。 “我送你去五公主那邊” 頭頂?shù)牧Φ老Я耍男膮s有些空,依然低著頭,看著他腳上的青云靴在地上畫了個圈,隨著他往外走。 “魏頤言…為什么偏偏是我?” 聽著她的問題,他的足下一頓,低頭向她看去的瞬間就看見她抿著唇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模樣,這倒是她第一次這般認真的看著他。 “我…也是不知。” 說完,他就低眉淺笑了起來。 一起沒有靜下來看過他,今天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笑容,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間忘了自己心中的疑問,也忘了曾經(jīng)自己有多不想看見他,有多想除之而后快。 “云意,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三年時間…是我給你和秦家的期限,若是不成…你就該隨我姓?!?/br> 他的話把她剛才的思緒中拉了出來,停下步子用更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這個約定…于你而言,根本毫無益處?!?/br> 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不公平的約定,三年時間,她可以想方設法的除掉他,而他卻不得對她和秦家出手。 “云意,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沒有得到益處?” 這句話不知不覺就讓她想起了莊子和梁惠王的對話。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魚之樂。 然,她卻不敢引用那后半句去回他,因為她真的不知道他所想、所圖究竟是什么。 “魏頤言…就算你贏了,我也不一定可以跟你姓?!?/br> 一次想不明白,不代表兩次也想不明白,隨他姓…不就是在說: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嗎? “你別忘了,我姓云…你姓魏,我們之間怕是不大可能?!?/br> “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你只需要好好活著,三年之后一切皆有結(jié)果?!?/br> 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自信,她忍不住微微搖頭,似是在笑話他的狂妄。 他雖看見了,卻也沒有說她什么,如果她只是平民百姓,那確實是不費吹灰之力,但…既然他已經(jīng)相中她了,那別人若是敢伸手,他必然會揮刀而向,無論那個人是誰。 把云意送到云笙的身邊,魏頤言就離開了國子監(jiān)回國公府。 一下午,云意都乖巧的坐在云笙身邊,安靜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書,其實…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安靜的外殼之下,是一個處于混沌狀態(tài)的她,腦子里想起了許多人,許多事。 即使到現(xiàn)在,她依然對魏頤言沒什么好感,甚至還不如魏扶舟更讓她在意,從她睜開眼睛起,她就知道那些過去的不論她愿不愿意放下,也早都變成了過去。 上輩子她生活在一個平等、自由的社會里,而現(xiàn)在…這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一旦她不努力保護自己,就隨時會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她的目標一直很簡單,讓她在乎的人能好好活著,她可以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哪怕是去當一個鄉(xiāng)野郎中也好過這樣整日算計的活著。 一直到回宮,她都安靜的如一潭死水,這讓云笙有些擔心。 “意兒,你可是哪里不適?” 云意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云笙擔憂的眼神,她會心一笑。 “皇姐,我無事?!?/br> “你若是不開心了,就對我說,可別把什么都憋在心里?!?/br> 云意伸手勾住了云笙的手臂,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云笙的肩膀上,嘆了口氣笑著說:“皇姐,意兒有你這樣一個jiejie,此生無憾?!?/br> 被云意的話語觸動了,云笙抬手拿帕子給云意揩了揩臉頰上的香汗。 “有你這個meimei,我亦是很知足?!?/br> 世界那么大,我們卻剛剛好成為了一家人,在這個寒涼的后宮里…親情有時太廉價,有時卻又那么奢侈。 …… 魏國公府,聽說魏扶舟受了傷,二房這邊的亂了。 雖已經(jīng)有太醫(yī)看過傷,服了藥,魏夫人卻仍是不放心,又差人去尋了大夫。 在那邊下人給魏扶舟更衣時,魏夫人把自己的兒子叫到了外間。 “扶舟的傷是怎么回事?國子監(jiān)怎么會有蛇?是有人要謀害他不成?” 見母親又開始蹙眉,魏頤言上前寬慰說:“扶舟只是國公府的一個庶子,怎么會有人故意加害于他。母親不要亂了陣腳,今日之事真的只是意外,且若是真有人想加害于他,怎么會只用一條無毒的蛇?” 聽兒子這么一說,魏夫人立馬就明白了過來,也把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 看著比自己還略高出一頭的兒子,魏夫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家兒子太懂事,對于這個庶弟向來都是情同手足,不像大房那邊,嫡庶之間仿佛是水于火那樣不相容。 “子瞻,你也快十七歲了,將來可有什么打算?” 看著母親嘴角的笑容,魏頤言莫名的有些不安,這個時候問他有什么打算…怕不是什么好事,果真不出他所料,下一秒就聽見母親給自己砸了個響雷。 “你的表妹…楠竹現(xiàn)在也有十四歲了,再過個一年半載也就行及笄禮了,到時候……” 然,魏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魏頤言打斷了。 魏頤言突然彎腰伸手捂住腹部,一臉痛苦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聲音里帶著幾分十萬火急的感覺。 “母親,孩兒突感腹部不適,先容許兒子去一下茅房?!?/br> 說完,一溜煙跑了,千算萬算,他竟然算漏了自己的母親會在這種時候提起他的婚事,一想到之后可能會出現(xiàn)的麻煩,他就覺得有幾分暴躁。 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去茅房卻也沒有辦法攔下他,雖有點無奈卻也沒有計較,嘆了口氣后,魏夫人就開始計劃著什么時候帶兒子去孔家看看,就算不能直接定下來,也要給兩個孩子一個相處的機會。 魏一寧看著前面腳下生風的主子有些吃力的抬手摸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心想:少爺這是怎么了?為何突然這么急? 一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兒里魏頤言才敢放緩自己的步子,頭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人說:“去打聽一下孔家的幾個嫡女” 魏一寧腳步一頓,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主子的命令。孔家…有什么好打聽的?還是打聽嫡女。 “少爺?” 聽著魏一寧聲音透露出的不確定,魏頤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有些慌亂的過頭了,原來亂陣腳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他。 穩(wěn)住心神,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重新下達了更清晰的指令。 “打聽一下孔家嫡女,十一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都有幾人?平日里都和哪家的小姐有接觸?可曾有過婚約?對哪家公子有了思慕之心?或是都有哪些公子哥兒思慕她們?!?/br> 他絕不能讓別人在自己的計劃里橫叉一杠,哪怕那個人是他的母親,要嫁人…皇城里的適婚男青年那么多,不缺他一個魏頤言不是? 35.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