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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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夙近來已經(jīng)開始用藥了,對食物更是沒有興致,一日難得吃什么,孟宓只能讓人多熬些粥,時刻備著。 飯后她抱著黎走入了寢殿。 窗外搖曳的青竹比往年好像又茂盛綿密了不少,他坐在琴臺邊,手指撫著琴弦,低沉的宮音緩慢而悠揚,輕靈而縹緲,好似墜入了一團水云之間,只見白鶴穿堂,鷗鷺憩檐,脈脈的一縷夏花幽芳竄入,青色的竹影描畫在他的玄袍上。 他側(cè)向而坐,俊朗的面目宛如石刻的雕像,巧奪天工。 孟宓將黎抱到小床上,剛放下孩子,聽到他清沉的聲音:“小時候,三兄喜到寒苑,用竹條打我,辱罵母妃,后來,我砍了竹枝,用竹條戳瞎了他的眼睛。” 孟宓手指一顫,若不是黎太小聽不懂人語,她現(xiàn)在一定抱著孩子先退了,可這么冷血的話,他說來云淡風輕,孟宓皺了皺眉頭,往事已矣,她不想知道這些,但那些事,她其實多多少少在先生那里已經(jīng)聽過了。 她輕曳著一襲薄綃,走到桓夙身邊,他的指尖抹過絲弦,清幽的古琴音宛如天籟。 “七兄曾經(jīng)把我從樹上推下來,后來,我將他推入了井里。這一世,欺負我的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 他收了手,指尖撫過孟宓的唇,冰冰涼涼,孟宓絲毫不退,他挑眉問:“我嚇到你了?” 孟宓搖頭,“沒有。”說著將他的指尖含了進去,她吻得仔細,溫柔的碰觸讓桓夙忍不住俯下身將她輕薄的嘴唇吞沒了,孟宓撫著他的脊背,像在安撫,她心里清楚,桓夙是在告訴他,要做一個王,必須忍常人所不能忍,可能會被太多的人盯上,也許自己也會變得不像自己,而他并不愿意黎經(jīng)受這些,也是在試探她的心意。 她氣喘吁吁地倒在桓夙的肩頭,“夙兒,等你好了,我們南海捕魚曬網(wǎng),或者,去北邊放牧游獵,你說可好?” “嗯?!?/br> 微生蘭留下的藥方很奇異,老御醫(yī)們都說見所未見,但孟宓覺得這便對了,這幫老庸醫(yī)沒見過的,才是好東西,她給桓夙用了七日,最后一次,她發(fā)覺桓夙的眉梢,淺淺地動了一下。 這藥是苦的,孟宓嘗過,桓夙的反應(yīng)是一個正常人喝到苦藥的反應(yīng)。 但還不同,桓夙二十年沒有味覺,一丁點的味道會在他這里放大數(shù)十倍,這藥到了嘴里,苦不堪言,也是他素來善于忍耐,才只露出了一點馬腳。 孟宓眼睛雪亮,握住了他的手,“怎么樣?” 他緩慢地撇過目光,露出一抹若隱若無的苦笑,“不好。” “是不是苦?”孟宓激動地握著他的手搖了一兩下。 桓夙俯下目光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問,“這就是苦味么?” 他如今才吃過苦,知道了什么是苦味。 孟宓眨了眨眼睛,桓夙不知道她在想著怎么算計自己,捏住了她的手指,孟宓道:“看來有用,今日的藥已經(jīng)喝完了,我去幫你準備晚膳,我親自下廚!” 聽說親自下廚,桓夙軒眉一挑,仿佛不信。 孟宓鼓著腮幫子,“在秦國我做過的,只是你那時候嘗不出來,等著?!?/br> 她飛快地竄入御廚房,在御廚的指引下?lián)窳藥椎牢兜来蟮牟耍盍藘蓚€時辰,才呈了一整桌,命人搬到桓夙的御桌上,琳瑯滿目的珍饈,桓夙壓著一點驚喜,眼光淺淺地掠過,“孤?lián)鷳n第一次吃了你做的菜以后對‘美味’二字有什么誤會。” 這個人不給她顏面,孟宓哼了一聲。 桓夙搖頭,“坐過來?!?/br> 孟宓故作嫌棄地靠了過來,桓夙牽著她的手,另一手取了桌上的絲絹,將她鼻尖的灶灰擦拭去了,“宓兒手巧,是孤跟你開的玩笑罷了?!?/br> 孟宓聽了夸獎,才暗羞地攪弄起了衣擺,木箸夾起了一顆甜薯做的丸子,金色的外衣撒了一層淡淡的糖粉,在燭光里看起來尤為可口動人,桓夙以前覺得,方的圓的,長的短的,沒什么太大講究,但此時,這里精致的菜肴全透著新奇。 “嘗嘗?!泵襄祵⒛倔邕f到他的唇邊。 紅光里,佳人巧笑倩兮,溫柔嬌羞,桓夙的眼動了動,那顆甜薯丸已經(jīng)落入了嘴里,他簡單地一咬,浸著香的甜味肆意地彌漫開來,將唇壁涂抹得一片潮潤濡濕,這種程度的甜刺激得他頭皮微麻,孟宓看著他,明明是細嚼慢咽的,可和平時很不同,他的眼神他的臉色,都很不同。 “夙兒,這個是甜的?!?/br> “嗯?!?/br> 他含混不清地答應(yīng)了一聲,扣住孟宓的腰,唇已經(jīng)吻了下來,孟宓被抹了一唇的油水和糖粉,正要惱,他卻笑著拂了拂她的鬢發(fā),“不及王后甜?!?/br> 孟宓臉紅地躲進了他的懷里,“我不喂你了,你自己嘗?!?/br> 說著他又嘗了一塊秘制的翡翠魚,孟宓臉紅得宛如嬌羞沾露的海棠花,看不到他嘗了什么,只覺得他的胸膛微微地guntang,心跳聲鉆入了自己的耳中。 “這是什么?” 孟宓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他的木箸夾著一塊魚rou,她小聲說:“酸的。” “這個,孤也嘗過?!?/br> 孟宓想說他怎么嘗過了,明明一直沒有味覺,桓夙扣著她的后腦勺,將人摁在自己的懷里,淡淡微笑,“你跟別人走的時候,好像,這里就是酸的,還有那碗湯藥的味道。”他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酸的苦的,紛至沓來。 孟宓聽得一瞬間抱緊了他的腰,“以后不離開你了,也不給你吃酸的苦的。” “笨?!庇质鞘煜さ淖盅?,聽得出他的戲謔和寵溺。 桓夙輕吻著她柔軟的鴉發(fā),聲音淡淡上揚,“為你,什么都是甘之如飴?!?/br> “夙兒?!?/br> “嗯?” 懷里的小王后撐著他的胸腹坐起來,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弄得繳械投降,嬌媚地橫了他一眼,并不好意思直接說,于是嘟唇想盡辭藻,最終委婉地告訴他—— “我,我又想要孩子了?!?/br>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jié)啦!撒花! 此外,還有幾個小番外待寫,關(guān)于一個腹黑的小夙兒的黑暗成長史。 ps:最后求一波《有妃君子》的預收啦,真的要開了。女主女扮男裝,男主扮豬吃老虎,嗯,母老虎。 ☆、第90章 番外桓夙篇(一) 桓夙出生的時候, 楚王已經(jīng)有了六個兒子兩個公主, 他的降生, 并沒有令楚王有多振奮, 反而因為他母妃出身低賤, 樣貌平凡,是楚王糊涂之下造下的一樁罪孽, 他便不待見他們母子。 他小時候,有一次,楚王帶著一眾宮人仆從,攜楚宮諸位嬪妃皇子出外游獵, 回城時個個的袋里裝滿了獵物,楚王于是心情大悅, 率眾回去了, 更對狩獵中表現(xiàn)優(yōu)異者大加賞賜,連漏了一個人都不曾發(fā)覺。 被留下的桓夙一個人晃到了南山腳下。 這一帶有蓊蓊郁郁的果樹,水流清冽,他沿著溪石緩慢地往上游走。 一面走一面找父王的人馬, 哪怕只有一個人都好。可他走到上游, 欲窮其林, 卻只看到扔在溪邊的殘羹冷炙, 還有倒下的迤邐的帷幕彩帆,他抱著的一顆緊張忐忑又充滿期待的心,最后,慢慢地, 變成了早知如此的平靜。 沒有人留意楚國的九公子,就好像他的母妃在寒苑里,除了受到冷落、嘲諷之外,更多的人,選擇的是無視。 人說墻倒眾人推,可他和他的母妃,從來都不是墻,不用推,只要完全地漠視就足夠了,他們會磨平王族的傲氣,會卑賤底下地在夾縫求生,會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里死去。 那一瞬間,多年來的積怨和不平統(tǒng)統(tǒng)沒有了。 這世間的殘酷,比他想的還要多得多。 桓夙入了果林,沒頭蒼蠅似的在里頭亂撞,如果轉(zhuǎn)不出這片林子,也餓不死,他不怎么擔憂。 樹上的枇杷和杏子黃黃嫩嫩的綴滿枝頭,只要一根竹篙就能搖下一串來,桓夙在一棵最粗實的枇杷樹下站定,這里擺放了一根半丈長的竹竿,是人刻意放的,他皺了皺眉。 此時樹上傳來晃動聲,很大的幅度才能晃出這樣的劇烈感,桓夙正要抬頭看樹上是誰,沒料到一個人影從樹上砸了下來,砰一下將幼小的九公子砸倒在地,桓夙的頭撞上的地上的石頭,疼得后來起了一個包,他沉聲一喝,“誰?” 將身上壓著的東西拎起來半截,沒想到先撞上的一對烏溜溜的杏眼,明媚生動,比散落在身邊的枇杷果還要明艷,她撐著小手,困惑了一下,繼而笑瞇瞇地看著他,這一動,桓夙才發(fā)覺自己的腰似乎也不好了,疼得他臉色發(fā)白。 孟宓壓在他身上,輕聲問:“你疼不疼?” 小女孩的聲音嬌軟如水,桓夙忍著疼痛,恨不得一腳將她踹下去,“滾?!?/br> 孟宓是孟老爹一手寵出來的倔脾氣,桓夙對她兇惡,嚇唬她,孟宓偏偏抓起地上的一顆枇杷砸在了他的腦門上,桓夙被砸懵了一下,在寒苑欺負他的王兄不在少,但他知道自己身份高貴,在外邊畢竟是公子,沒想到竟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頭連著欺負,桓夙陰冷下來,伸手要將她推開。 孟宓生得瘦,腰肢纖細,桓夙的手架在她的纖腰上,微微愣了一下,小女孩軟軟的身體,握在手里的感覺讓他竟有些莫名,這種感覺…… 但孟宓已經(jīng)自覺翻了下去,揉了揉摔疼的手,鼓鼓的臉蛋漲得通紅,氣狠狠地瞪著他,一記粉拳砸在他頭頂。 桓夙吃痛,回瞪過去。兩人大眼對小眼,互相瞪了很久。 直至腰上劇痛,他才艱難地翻過身,往后挪騰了半晌,終于靠著樹緩慢地坐了起來,皺著眉頭,卻拗過了腦袋,既不看她,也不說話。 孟宓見他揉著腰,心下一動,“你是不是摔疼了?” 南山腳下的這塊地是孟老爹專為女兒買來栽果樹的,這是她家的私產(chǎn),孟宓常年來此摘果子,自然知道回去的路,見桓夙受了傷,又是自己惹的,便有些過意不去,“我?guī)愠鋈グ??!?/br> 他想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滾出視線,但她偏偏靠得更近了,柔軟的小手摸到他的手的地方,輕輕將他的腰按了一下,這一下一股癢意直沖腦門,桓夙掙動了一下,腰更痛了,孟宓嚇得不敢再動。 桓夙冷臉道:“趁我還能克制自己,你趕緊滾?!?/br> 他說完這句話,嘴唇忽地撞上了兩片溫熱,桓夙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幾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蛋紅潤如棠棣之花,眉梢淡淡,有一股難言的慧黠和靈動。 他竟然被吻了。 他不是懵懂無知的孟宓,看到她清澈的眼波,心口某個東西不規(guī)律地跳動了起來。 孟宓心想這下他可說不出話來了,滿足地松開他,掐住他的肩膀,“我找人帶你出去。小哥哥?!?/br> 甜糯的聲音又軟又柔,桓夙緊皺的眉頭緩慢地松了一下。 她那么瘦,那么小,自然是帶不走他的。 月色漸漸迷離,星光幽微,霧色將山林吞沒。 桓夙撿起了地上的枇杷,黃澄澄的,紫煙一縷縷吹來,將他的鬢發(fā)沾濕了,他看了幾眼手里的東西,想到叫人去的她,也許是一種緣分,他竟毫不懷疑她會騙自己。 后來,果然沒有。只是她再也沒有回來,是郢都的城防兵將他送回的王宮。那一晚,楚王得知丟的兒子回來了,沒什么反應(yīng),整個楚宮都不會因為他的離開和歸來而有絲毫動容。 他被她壓得受了嚴重的腰傷,足足休養(yǎng)了幾個月,后腦勺的包也用了許久方才痊愈。 枇杷在宮里爛了,他才拿去扔掉,可枇杷容易扔,那雙水盈盈的眼睛藏在了記憶里,扔不掉。 又壞又蠢的女人,從此讓他想起來就恨得牙癢。 直到十三歲,被太后連同幾位朝臣送上君位,他漸漸長開,懂得了那些男女之間的事。 太后問他:“夙兒,你就要就要十六了,可有什么意中人?” 大王十六歲了,可以往宮里放幾個美人,他若是喜歡,便可以行敦倫之事,充盈后宮,早日為桓氏散葉。 他冷冷清清地啜飲了一口茶,淡淡道:“兒子還小。” 太后于是便沒再說什么。 但他素來平靜的心里,濺起了一波香艷的漣漪。 那是第一次,他從榻上起來,看到床褥上沾的一團東西出神。 夜里,他抱著她,輕撫她,占有她,將她瘦如煙柳的腰壓著,一次次地往里送,紅帳翻飛,嬌喘如潮……原來,是一場夢。 一場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