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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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未見,對阿宓甚是想念?!彼氖挚壑T扉,將身后的雕花木門闔上了。 孟宓一步步后退,幾乎要癱坐下來,這個時候,不能高聲呼喊,否則他會拿黎做人質(zhì),但是,“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處?” 藺華還是昔日的模樣,眉清目秀,雅然超絕,眼底迷離的深光宛如楚國纏綿綺麗的杏花微雨,娟秀如芝蘭,白衣如畫,還是昔日顛覆郢都的溫雅公子。 “看模樣,阿宓不想念我?!?/br> 藺華說起來,這語調(diào)之中還透著一種遺憾,孟宓哆嗦了一下,若不是在秦國花玉樓,和鄭國的寒苑見過了他那些手段,孟宓會信了他這種毫無攻擊力的溫柔,可如今孟宓也算是閱盡千帆,他那些致命的毒.藥,她不再毫無防備地飲下了。 她時刻記著,她是一個妻子,是一個母親。 藺華已經(jīng)逼近了兩步,這讓孟宓潛意識里抗拒地后退了半步,藺華走到了她的眼前,修長光潔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阿宓,我?guī)慊剜崌?,做我的王后?!?/br> “上陽君,不……鄭伯,”孟宓不避不退,眼光閃著細碎的晶瑩,“你知道,我是楚國的王后,而且,你也知道,你們鄭國根本不會接受別人之妻為后,你魯莽地到楚國來擄我,沒有想過后果么?” 未免激怒藺華,孟宓已盡量措辭委婉,但藺華還是軒眉淡掃,目光微厲,“我要的人是你,阿宓,不管你曾委身于誰,與我而言,如今不再重要了。” 他說著,掐住她的下頜,淺薄而淡然的唇宛轉(zhuǎn)地落了下來,孟宓被鉗制得動彈不得,藺華的唇薄而干燥,這個吻也不同于桓夙的情動和克制,他毫不矛盾,卻是帶著侵略性的,孟宓被咬住了兩瓣粉唇,她掙動著,但產(chǎn)后恢復用了太長時間,她力氣不大,掙不開,只能用力咬回去。 藺華眼色一暗,此時象牙床上忽然傳來了嬰兒嚶嚶的啼哭聲。 孟宓全身都繃緊了,一瞬間無比恐慌,見藺華終于送開了禁錮,孟宓往那象牙小床上奔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藺華已經(jīng)搶先沖到了黎的面前,孟宓腳步一頓,驚恐地看著他,“你要做什么?你說!” “我要帶你走。”藺華坦然地笑,眉眼溫潤,仿佛不會傷害任何人。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眼襁褓之中的小嬰兒,自語道:“原來,這就是桓夙的兒子?!?/br> 粉雕玉琢的精致小娃娃,藺華伸出雙手,迎向黎,孟宓驚懼地顫抖,看著他將兒子抱了起來,藺華多看了兩眼,對孟宓道:“阿宓,你信么,你和我的孩子,會比他還要好看。” “你放了我兒子!”孟宓眼眶血紅,伸手想搶兒子,可卻被藺華有所察覺,輕巧地讓開了一步,孟宓怕他對黎不利,不敢明著上搶,更不敢張口呼救。 藺華溫朗地笑,“阿宓,你愿意與我生兒育女么?” 孟宓又痛又怒,早已沒有了平素的溫軟和風儀,幾乎椎心泣血,這是她懷胎八月生下的孩兒,他還那么幼小,還那么瘦弱,她猛搖頭,“我不愿我不愿!” 藺華有些可惜,“阿宓當真是不怕,我將這個小嬰兒摔在地上,即刻讓桓夙父子天人永隔?” “你敢!”孟宓咬牙,“夙兒不會放過你!鄭國敗局已定!” 藺華撫弄著黎的臉頰,指頭點了點他小巧的鼻子,遺憾道:“真是可惜,阿宓,若是我拿了這個小嬰兒,懸在城樓上,桓夙的大軍,他進還是不進?” 孟宓怔然地癱坐下來。 是了,他何必殺了她的黎,此時,只要拿了黎和自己作為人質(zhì),依照夙兒的脾氣,局勢定會逆轉(zhuǎn)。 可是她再愛黎,也不可能讓自己母子成為楚國的拖累,孟宓這么想,眼光忽然鎮(zhèn)定冷冽下來,她捏緊了拳,她是黎的母親,可她也是一國王后,藺華微詫地看著她,似乎有些想不通,直至孟宓歇斯底里地用力大喊,“有刺客!來人!” 孟宓用了全身的力氣來吼出這聲,藺華緊了緊眉宇,將黎的脖子掐住了,孟宓目眥欲裂,身后的門被撞開,兵甲涌入,但見到藺華手里握著小公子,一時驚恐,無人敢上前。 “你放了黎!” 藺華知道她愛子心切,也知道黎在桓夙心底的分量,怎么肯讓她輕易如愿,冷然地扯了扯唇,“孟宓,你知道么,為了你,我已經(jīng)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原則,我的耐心不足?!?/br> “你放了黎,要我怎樣都可以?!泵襄祻那嘟z間拔出了一支金簪,直直地抵住自己的喉嚨,“否則,今日我們母子舍了性命,也不能讓你逃出谷城?!?/br> 如今桓夙的人馬正在各處搜尋他,未免打草驚蛇,藺華入谷城帶的人手并不多,以武力正面廝殺是不可行的,他暗了暗眼眸,“我放了你的兒子,你便同我走。” 懷里的小嬰兒哭得更大聲了,好像舍不得母親,孟宓以為他被藺華勒緊了,喘著氣從地上坐起,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伸出手安撫他的心,“你別動手,放下黎,我,我跟你走?!?/br> 藺華后退,將黎方才軟塌上,孟宓要去看兒子,被藺華忽地捉住了手腕,刀兵陣出,藺華扣著孟宓的手,將一柄冰涼的匕首橫在她雪白的脖頸處,王后被擒,甲衛(wèi)不敢擅動,藺華沉聲,“讓出去?!?/br> 他清楚,對于桓夙而言孟宓才是致命的軟肋。 這群人顯然也清楚。 他押著孟宓往外走,一路退到庭院里,蔥蘢而斑斕的松葉墜露滴水,水流之中迸濺出晶瑩的浪花,孟宓凝了凝神,此時,四面已經(jīng)合圍上來了。 孟宓被藺華扣著脖頸,勒出了血痕。 她握拳吶喊:“不用顧忌我,拿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做了母親的孟包子一點都不包子了。 ps:完結(jié)前留言能破四百嗎?哈哈哈,雖然我的愿望是五百,但好像不太可能了。 新文會盡量早開的,么么噠大家~ ☆、第85章 寒病 藺華掐著孟宓脈門的手瞬間收緊, 這群人還沒敢真正膽大妄為不顧王后性命, 藺華將孟宓的脖頸劃出了縷縷鮮血, 在那群人愣愣不知何所往時, 他俯下頭, 唇舌沿著孟宓雪白的延頸秀項舔吻了下來,腥味瞬間在唇間渡開。 孟宓屈辱地要往匕首上撞, 卻被他撤了短刃,而他的手,精準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孟宓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淚光糊了眼眶,他笑, “阿宓, 我真不愿你死,真的?!?/br> “我太想看看,桓夙能為你做到什么程度?!?/br> 這眼光是無奈的,有些惋惜。 他知道自己今日帶著孟宓絕難逃出谷城, 而此時已完全有理由殺了孟宓, 只看他能否狠下心。 孟宓被他的手扼住了呼吸, 難受地漲紅了雙頰, 卻說不出話,只能掙扎著手腕,用右手比劃讓他們進攻,但比起孟宓, 這群甲衛(wèi)更遵從的是大王,大王曾說過,一旦王后有閃失,他們要提頭去見,因此即便孟宓暗示良久,竟然也無一人膽敢上前。 “阿宓,讓他們退下?!?/br> 他的手稍稍松了幾許,孟宓忽然扭頭瞪他,“我死也不能讓你威脅楚國?!?/br> “何必?”他委婉地嘆息,仿佛開在陰陽之交的暮色桃花,秀麗而長的指撥了撥她鬢邊的一縷柔發(fā),眼波哀然而澹澹。 “阿宓,何必?” 好像在對著一個不懂自惜的美人問她,不施粉黛,憔悴至此,何必? 孟宓確實臉色憔悴,眼眶已經(jīng)哭腫了,她以為自己可以無畏,可只有疾速的心跳和顫抖的衣袖泄露了,她害怕,她怕離開桓夙,離開黎,她知道對于他們父子而言她有多重要,但她只能忍著痛,拼命地搖頭。 “我不和你走……”要怎么樣都好,她不做人質(zhì)。 孟宓這一搖,將花冠也搖下來了,披拂的青絲覆了半張蒼白的臉,淚痕狼藉,粉紅的唇瓣被咬出了鮮血,這位楚國的王后,她看起來憔悴極了,狼狽極了,可這樣令人心碎無助的美,卻震撼極了。 他們不敢動,怕她在藺華手下香消玉殞,就連藺華也動了惻隱之心。 這是她喜歡的女人。 他用了二十年將自己磨煉得冷情殘虐,卻因她一朝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溫柔鄉(xiāng)。 藺華有些自嘲,哂然一笑,拖著她柔軟的嬌軀往外走,他的手始終摁著孟宓的脖子,恰到好處,讓她說不出話,也求死不能。 那群人眼見王后被拿,絲毫不敢冒進,但又只能跟著藺華往外挪過去。 府外是氣象恢弘的長街,但這一帶是官宦人家所住,幾乎無人行走,押著孟宓的藺華退到了長街上,身后有人駕著馬車疾馳而來,轟隆隆的幾聲,一聲長嘯:“大王上車!” 執(zhí)刀的甲衛(wèi)們登時拔劍迎了上去,馬車身后跟來二十個死士,也拔劍相向,藺華摁住孟宓的手將她抱上車。 但這樣的顛簸之下,藺華的手難控制住孟宓,又怕勒斷了她的氣息,只能稍稍松了松,孟宓咬牙便往馬車的棚架上撞去,藺華臉色微變,要拉住孟宓,但她撞上了車轅,已經(jīng)翻了下去。 “王后!”甲衛(wèi)們迎了上來,藺華要下車,卻被車夫攔住,“大王,行跡敗露,再不走,桓夙的人馬會立即趕來?!?/br> 藺華忽然反掌將人推開,“讓魏炎光在谷城外接應,人在何處?” 車夫顧不得回答藺華的話,虜獲孟宓不成,此時應盡快逃出谷城,否則一旦桓夙的兵馬涌入,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幾個月來的苦心謀劃將毀于一旦,車夫提著鞭子揮打馬臀,將藺華飛快地帶離。 死士見大王已走,而出來應敵的楚國將士愈來愈多,久戰(zhàn)必潰,他們也不是傻人,邊戰(zhàn)邊退。 孟宓被一個士兵攙扶了起來,她的額頭撞上了軒木,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傷痕,猩紅的血沿著雪額緩慢流淌下來,潤濕了她的鬢發(fā),士兵登時慌了神,“王后娘娘?” “扶我進去?!?/br> 方才黎被藺華扔在床榻上,也不知道哭成什么模樣了。 這只是一場插曲,孟宓讓人替自己請了醫(yī)師,將額頭包扎好了,很快城主親自前來慰問,本想讓王后安心養(yǎng)身子,故此選了一處隱僻的所在,也沒派太多人守備,未曾想竟讓敵國鉆了空子,城主十分汗顏,三請孟宓入城主府暫住。 她搖搖頭,“還是不了,我喜歡清靜,城主不妨在院子外和城門外多備人手,以防不測?!?/br> 孟宓清楚藺華的為人,一計不成,他絕不會重蹈覆轍,明知對方加固了防衛(wèi)再度鋌而走險。 城主猶疑道:“那大王那邊,在下該如何回應?” 這事讓桓夙知道了,難免讓他分心,孟宓抱著黎在懷里哄了哄,孩子安靜地睡著了,她輕聲道:“你們說,鄭國的大王混入了谷城,眼下已被逐出境便好,這小院的事,不要告訴他?!?/br> “諾?!背侵鲬耍斖肀闶謺艘环菝芎?,讓手下的信使連夜飛奔到桓夙的大營。 是谷城傳來的信,桓夙立即放下了手頭的事,聽說藺華入了城,眉心凝住,真相絕不止這么簡單,但信上說王后與小公子平安無事,料得那個城主也不敢哄騙他,桓夙沉下心,回信了一封。 讓信使回去之后,桓夙召回顧狂,“鄭伯現(xiàn)身了?!?/br> 顧狂猜到大王用意,按劍道:“末將可即刻前去,取了藺華的頭顱來獻給大王!” “不忙。”桓夙翻了翻手掌,冷眉橫絕,“他要走的路線,不是鄭國?!?/br> “大王的意思是?”顧狂不解。 桓夙撇唇,“秦王仇楚,一方面是忌憚楚國日益強大,一方面,卻是藺華的暗中挑撥,眼下鄭**隊在楚境失勢,連戰(zhàn)連潰,他要做的,應當是說服秦王揮軍南下,借秦國之名取楚灞下三城,但——” “秦國為晉所牽制,必定不敢在此時得罪楚國,藺華要做的,應當是允秦王豐盛的好處,教他得知自己伐楚的決心,所以鄭國之所以不予援兵與公子民稷,是因為,他要的不是南明,而是借刀殺人,借秦國之名取灞下,再煽動晉國邊境戰(zhàn)火,趁勢吞并三城?!?/br> 藺華這人不喜歡簡單的道,而習慣另辟蹊徑走旁門左道。 他自問終于對他多了幾分了解。 “大王,那么末將應該——” “你守著灞下,不放人任何人入關(guān),拖延十日,秦軍必敗,秦王大怒,自然不見藺華?!?/br> “諾?!?/br> 桓夙走回案邊,提前寫了一封手書,這封信將來會交給秦王。這是給藺華的一份大禮。 月光凄冷如霧,薄淡的云翳影子在孟宓的臉頰上游弋。 傳信很快,她隔日便收到了桓夙的回音。 ——吾妻吾兒,一切安好。五月歸期,看取花前。 眼下已經(jīng)三月春暖,煙波江上一派水霧朦朧,山巒隱約,孟宓所在的小院里,有柳色瑩瑞,有淺粉的花朵淡淡抽著苞,紫藤花架下結(jié)了一個紅秋千。 微雨過,清明如洗。 孟宓抱著黎坐在秋千上哄孩子,黎的眉眼,這么看起來太像桓夙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思念過度的緣故,何況身邊每個人都說,黎簡直是將大王變小了揣懷里的小人兒。 “黎,你父王很快便來接我們母子了,高興嗎?”她晃了晃黎的襁褓,孩子亮著明燦的小眼睛,仿佛真是高興的。 孟宓逗了會兒子,抱著他將他放在小床上搖,為他唱楚國的歌謠,但心早已飛到了山巒之外,長江之外。 城主有桓夙的授意,不肯將戰(zhàn)報給她看,是為了讓她安心靜養(yǎng),這個孟宓知道,但她更知道,倘若一直蒙昧下去,她更無法安心?;纲淼倪@封信只是聊以告慰,五月歸期,至少還有兩個月,而戰(zhàn)場上,戰(zhàn)機都是瞬息萬變的,何況此時四國牽制,只要一環(huán)出了差錯,這個“歸期”都可能延遲不說,她更擔心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