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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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他動(dòng)唇:“孤自己毀諾,那個(gè)誓約不必守了?!?/br> “我想守。你是楚侯,怎么能背信棄諾?我和你,為了彼此都失去了太多,若還是不能在一起,我不甘心。”孟宓一句話讓他退后了一步,她箭步跟上來抱住了他脖子,軟軟地貼近他,呵氣如蘭,“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說的苦衷?” 他緊抿著薄唇,露出一線的猶豫,但孟宓始終沒等到那個(gè)答案,他又推開了他,終于不再猶豫,走入了一條陌生的石徑。 孟宓留在原地,這一次沒有跟上去。不能氣餒,她暗暗告訴自己。 他是楚國的大王,口風(fēng)自然比一般人緊,孟宓自知問不出話,趁他走入了一條岔道,便折回來去云棲宮找小包子。 豈料沒等回宮,在長堤上遠(yuǎn)遠(yuǎn)地見小包子捧了一件漆黑的繡龍穿祥云的蟒袍跟來,模樣焦急,見到孟宓才慌慌張張地跪在了孟宓身前,“王后娘娘,大王——” “他往——”孟宓朝方才桓夙挑的那條道指了指,“那邊去了?!?/br> “啊?”小包子驚恐地抖了抖,“大王他沒走過那條石子路啊,那路上到處是絆子枯枝……” “怎么了?”孟宓耳尖,聽出了什么“絆子”。 小包子苦著臉,如喪考妣地伏在地上,“王后娘娘,奴婢該死,即便違命,也要說這一句。” 孟宓便提著了耳聽著,直到—— “大王他已經(jīng)失明了!” “什么?”孟宓嚇了大跳。他竟然看不見了—— 那樣的感覺,失明過的孟宓懂,她知道那只能在黑暗之中摸索的絕望,她知道那種茫然無措,知道那種舉步維艱,難怪,他方才在岔路口駐足了這么久,始終無法決斷走哪一條。 原來他推開她,是因?yàn)樗床灰娏恕?/br> 可是在行云山下的那個(gè)山洞里,她不但失明、還失聰,甚至沒有嗅覺,他一樣沒有守著她,同樣地,她怎么會(huì)因?yàn)檫@個(gè)嫌棄他?即便桓夙這輩子都看不見,這也不是她放棄他的理由。 “千真萬確?!毙“訃聡碌囟吨绨颍桓夷没纲淼囊屡鄄裂蹨I,自己用那身藍(lán)衫子抹了把眼睛,一抽一噎道:“行云山那里確實(shí)是大王,當(dāng)時(shí)我們找到大王的時(shí)候,他滿身是血,抱著王后娘娘倒在懸崖邊……巫醫(yī)診治說,大王中了燕麻的毒……” 燕麻的確有毒,孟宓就見過那燕麻致人失明的先例,當(dāng)時(shí)她也是情急之下選擇的以毒攻毒,但沒想到桓夙會(huì)以千金之軀試藥,何況,燕麻的毒性到了胃中便大半被消耗了,尋常人吃根本不會(huì)中毒,除非口舌生瘡,嘴里有傷口…… 小包子伏地顫抖,一不做二不休,已是梟首的大罪,不怕再多一條:“燕麻生得極其普通,但有麻沸之用,大王為了試藥,咬破了舌……” “可是,”孟宓出聲打斷,“燕麻味甜,不用咬舌,這些我都告訴過他,怎么可能嘗不出來?” 小包子深吸一口氣,“大王他,生來便沒有味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答案揭曉。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ps:夙兒的視覺和味覺最終都會(huì)好的,么么噠你們。 最后一句,昨天哪位小可愛刪了預(yù)收。。。我保證,這篇完結(jié)會(huì)開的,你快回來~ ☆、第61章 不離 沒有味覺。 孟宓宛如被打了一記悶棍。 她想起, 在楚宮的日夜, 她獨(dú)自飲食, 他幾乎從不與她同席, 只是因?yàn)? 他自幼沒有味覺,從未嘗過酸甜苦辣有何不同, 所以在膳食上從來獨(dú)來獨(dú)往也不曾上心罷;她做了一桌菜,殷勤地招待他,甚至要喂他,滿心滿意會(huì)得到他的獎(jiǎng)賞, 可卻沒有,因?yàn)樗裁丛挾颊f不出來;沒有味覺, 所以嘗燕麻的藥性, 才會(huì)咬破舌尖,用麻醉的功用去證明它的效用…… 她明明跟他說過,燕麻有毒劇,口舌生瘡者唇舌受傷者都不得食用, 她明明說過。 “我說過的……”孟宓刻意強(qiáng)調(diào)著什么, 可洗不脫內(nèi)疚, 她從地上撈起桓夙的披風(fēng), “我會(huì)裝作是我自己發(fā)覺的,與你無干。” “多謝王后。”小包子嘴里又澀又干,已說不出旁的話了。 孟宓將他從地上扶起來,“你跟在大王身邊多久了?” “四年了。” 四年,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孟宓自入宮到現(xiàn)在,也有三年時(shí)光了。 “小包子,”孟宓自腰間摸了一個(gè)香囊出來,里頭塞了幾錠孟宓里的碎金子交給他,“這里有些金子,你拿一塊,剩下的煩請交給我的弟弟,枳,你應(yīng)該知道他住哪兒?!?/br> 小包子并未伸手接,“大王有命,厚待枳小郎,他住的地方,未必比宮外頭的大人們差,大王有意栽培他,豈會(huì)短了他的吃喝?” 她知道桓夙霸道愛吃醋,也知道他最大度,孟宓抿了抿唇,“這個(gè)是我的心意,總不能什么都讓姐夫給了?!?/br> “諾?!?/br> 小包子接了繡囊便走了。 豈料枳卻不怎么安分,聽說姊姊回郢都了,便迫不及待要看他,先前人在孟府守孝,閉門謝客了三日,好容易等她出門,卻直接入了宮,枳在宮外頭左等見不著右等見不著,才盼來一個(gè)送信兒的小包子,枳喜出望外,“我能見我姊姊了么?” “恐怕不行,”小包子義正言辭,搖頭,“王后正服侍大王養(yǎng)病,至少數(shù)日之間不會(huì)輕易出宮,待大王病好了,你們自然便能見了?!?/br> 枳沒聽說楚侯病了,有些詫異,“大王病得嚴(yán)重?” “切莫打聽多的,仔細(xì)些。”小包子提點(diǎn)了一句,桓夙染恙之事本來便是不外傳的,枳是孟宓的干弟弟才借著身份知道了一些,再說多了只怕旁人聽去了,公子戚畢竟年幼,恐怕朝中人心惶惶。 “知道了,我不問。”枳溫順地頷首,小包子見他畢竟還是本分聽話的,便不說話了。 …… 孟宓混在一眾提燈侍女之中,列了十二人,她站在中間,桓夙披著一件寬大的袍子走在前邊,步履穩(wěn)健生風(fēng),絲毫不像看不見的人,這宮里除了他信任的幾個(gè)近侍,恐怕無人知曉桓夙失明這件事。 云棲宮的浴室燈火明亮,燭臺(tái)擺了九處,浴池的溫泉氤氳其薄薄繚繞的一室霧色,他站在水池前,將玄色的袍子褪了下來,隨之那裳服輕飄飄地曳地,眾位宮女臉紅心跳地瞧見了,大王比女子還要烏潤濃密的長發(fā),高頎俊美的身姿,緊繃白皙的肌rou,這背影真是…… “都下去!”這聲不是桓夙的,是孟宓的。 這群宮人太少見多怪了,盯著桓夙目不轉(zhuǎn)睛,看得她大不自在,王后發(fā)話了,侍女們哪敢久留,便個(gè)個(gè)紅暈未消地低頭魚貫而出。 孟宓回頭,他一只腿已經(jīng)下到了水里,濃如墨般的長發(fā)流云浮水一般地散開,孟宓眼熱了一下,他轉(zhuǎn)過身,大半截身體湮沒在水底,潮潤的臉蔓著一縷殷紅,他沉聲道:“王后有心思跟在侍女之中?” 孟宓正要回嘴,眼珠卻轉(zhuǎn)了轉(zhuǎn),桓夙他這是松口了罷,到底還是認(rèn)自己的,她往水池走去,“只要能跟著大王,便挺好。” 桓夙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腿,將人扯了下來,孟宓怕磕在池壁上,身體往前傾下去,摔落了水中,濺起四散的水花,孟宓撲打了兩下,“桓夙,你——咳咳——”人被他推在池壁邊,他伸出手將她圈在方寸之地,孟宓心中一慌,臉色大紅,“你——” “孤不想與你玩鬧,”桓夙精準(zhǔn)地鉗住了她的下巴,嗓音沙啞而冷寒,“郢都并不太平,楚國將與鄭秦開戰(zhàn)?!?/br> “我也不是玩鬧?!泵襄档么邕M(jìn)尺地抱住他,“鄭秦楚之間遲早要?jiǎng)颖?,亂世原本就是如此,我從未懼怕過,我是楚國人,國事興衰,原本便有責(zé)任,何況我還是王后?!?/br> 桓夙的聲音啞了啞,“那是孤封的,你若不承認(rèn),那就不是。” “我承認(rèn),我承認(rèn)的!”孟宓搗蒜似的點(diǎn)頭,“你是楚侯,我便是王后,你若只是街邊尋常賣豬rou的,我便是屠戶的婆娘!”她說完便往桓夙懷里拱,明知道他未著片縷,這緊繃光滑的手感,讓孟宓忍不住貪婪地深嗅了一口。 “你啊——”他伸手將她抱上浴池,讓他在上面做好,動(dòng)作流暢一氣呵成,孟宓眨眼,難道他還不準(zhǔn)備坦誠眼睛的事? 不過孟宓并不氣餒,他已經(jīng)松了口了,這便是好事。 桓夙只是無奈她不聽勸,“孤拿你怎么辦才好?” 孟宓坐在浴池邊沿,他已久靠得很近,孟宓傾身下來吻住了他的眉心,唇瓣觸到他的肌膚之時(shí),他往后躲了躲,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孟宓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大王的反應(yīng)遲鈍了?!?/br> 他抿著唇不說什么話,孟宓卻想到自己懷有骨rou,不能在有溫泉的地方多待,見他許久不說話,便佯作動(dòng)了怒,帶著慍色走了。 她想讓他知道孩子的事,卻不想她最終留下來,是因?yàn)檫@個(gè)孩子,再等幾日,也許便會(huì)不一樣。 桓夙輕車熟路地走回漱玉殿的龍床,手指稍顯猶豫地扯上了紅帳,微弱的呼吸聲傳入耳中,他故意將目光俯下來,孟宓攥著錦被,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明知道,那雙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了,可依舊烏黑深沉,有墨般的光澤,孟宓跪坐起來,將他的衣袍淺淺地下拉了一把,“讓我睡在這兒,別趕我走……” 她可憐巴巴的聲音讓桓夙忽然想到她剛?cè)雽m那時(shí),他稍稍靠近一下,她便將整個(gè)人縮起來,但他板個(gè)臉,便能嚇到她,她個(gè)性軟糯,又容易滿足,為了吃食能拋棄尊嚴(yán)地向他獻(xiàn)媚…… 他閉上了眼。盡管無論睜開還是闔上,眼前無一例外地都是一團(tuán)暗光。 還沒等到回信,孟宓的肚子忽然唱響了,她尷尬地低下了頭,心道自己現(xiàn)在是兩個(gè)人,不比從前了,餓得快也不足為奇,她這么一想,便覺得理直氣壯。 桓夙修長的指松了,紅綃紗帳被放落下來,遮掩了孟宓的視線,她起身撥開帳簾,桓夙已經(jīng)往外走,那午間不知誰在那兒放了一只博山爐,沒有點(diǎn)火,桓夙一腳踢了上去,險(xiǎn)些摔倒,孟宓低聲喊:“小心!” 他的身體動(dòng)了一下,彎下了腰,摸了一下突兀的獸角花鳥紋,卻沒說什么,繞過去便走了,但明顯更腳步更謹(jǐn)慎了些。 半個(gè)時(shí)辰之后,小泉子喚孟宓前去用晚膳,其實(shí)已到了宵夜的時(shí)候,楚宮里的廚子沒有將就這一說,故而又精心備好了佳肴,有孟宓最愛的八寶鴨,還有一些清湯,夜里不宜吃得油膩,孟宓深諳此理,她一面嘗著美食,一面拿眼睛去瞟一旁握著竹簡似乎專心致志讀書的男人。 暈黃的燭火里,男人筆挺俊美的輪廓像刻在心里的畫,看一眼刻一筆,看得心都疼了,孟宓忽然說:“大王這書冊好看么?” “好看。”他不動(dòng)聲色,也不曾抬頭。 孟宓送了一勺珍珠湯的湯汁在嘴里,緩慢地嚼出青菜的甜香來,這么美味的東西,桓夙卻從沒有嘗過,多遺憾,這便是人生最大的憾事了,這事一想,心更疼了,可是他故作冷漠堅(jiān)強(qiáng)的模樣,卻讓她忍不住動(dòng)了惡劣的心思,“大王書拿倒了。” 他的手指微微一僵,然后才緩慢地?fù)P起目光:“何時(shí)拿反了,胡說?!?/br> 原來他不上當(dāng)?shù)?。孟宓嘆了嘆,要逼他說出真相真有這么難么! “你要不要嘗一嘗,很好喝。”孟宓明知他沒有味覺,不可能對這些味同白水的湯湯水水有興致,卻忍不住偏讓他承認(rèn),他多狡猾啊,這么大的事,竟然騙了她這么久。 他的湯匙送到了桓夙的唇邊,桓夙蹙眉,“拿開?!?/br> “喝一口?!?/br> 桓夙推開了她的手,湯匙落在了紅毯上,撒在了她的海棠色芙蓉穿花羅裙尾,孟宓委屈地嘟唇,“大王何必動(dòng)怒,我不過是一番心意?!?/br> “孤不需要?!彼[忍地壓著唇,抑制住那分顫動(dòng)。 起身往寢殿走,在轉(zhuǎn)彎之時(shí),孟宓忽然朗聲:“小心!” 他腳步猛然一頓,孟宓看著他并無一物的身前空地,嘴里卻提醒道:“你身前不知被誰擺了一只木架子?!?/br> 桓夙斂唇,緩慢而不確定地挪開了一只腳,但只挪了幾寸,便又冷聲道:“胡說?!北阋煌鶡o前地走了,確實(shí)沒有什么,桓夙松了一口氣,卻又想起來,她……已經(jīng)知道了,所以三番兩次戲弄自己。 孟宓正嘗著刻花碗碟里最后一滴珍珠湯,忽然聽到寢殿里玉器砸地的聲動(dòng),孟宓慌張地放下銀箸便沖了進(jìn)去,桓夙一拳砸在墻上,那面墻糊了碎玄玉,等閑碰一碰都覺得扎手,何況是…… “你怎么了?”孟宓搶上去檢查他的傷口,四指已經(jīng)紅腫,甚至傷痕斑斑地溢出了紅絲,孟宓心痛地抓起來便放在唇邊吹,“不疼不疼,不疼……”孟宓拿手搓了搓他的手背,安靜地將臉貼了上來。 “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寢殿里,他的聲音冷得像冬至的房檐下凝成的寒冰,又冷又硬,孟宓暖不化,只能不斷替他吹氣,“自己便知道了,你別動(dòng)怒,不要傷害自己,就算你什么都看不見,甚至變得和行云山的我一樣,我也喜歡你,想一輩子在你身邊……” 桓夙像只受傷的獵豹,目眥鮮紅,“你不懂!孤一旦瞎了聾了,各方都會(huì)蠢蠢欲動(dòng),孤若是不能護(hù)著你,留你在楚王宮做什么,你走?!?/br> “我不要你護(hù)著?!泵襄禎M臉淚地抱住他,抱住傷痕累累的他,“夙兒,自今以后,讓我保護(hù)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說了眼睛和味覺都能治好,一定能。 ps:啥時(shí)候告訴夙兒小包子的事呢,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 ☆、第62章 有救 掌心下的肌膚, 灼熱到guntang, 孟宓不敢擁得太緊, 又怕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誠心和決心, 誠然她是用了一點(diǎn)小小的手段的, 她無權(quán)無勢,說要保護(hù)他, 單薄的誓言顯得太不堪一擊。 可他此刻恐怕想不到這些,孟宓知道,自己說的,是他最想聽人說的。 “孟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