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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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眼下唯一能與她交流的人了,孟宓忙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年輕人,送我來的?” 年輕男子搖頭,“我是在柏溪邊撿到的姑娘,你當(dāng)時只有一個人,暈迷不醒……” 他雖然會說郢都語,但卻有些吃力和蹩腳,孟宓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暈迷在溪邊,難道桓夙背著她走路,不甚落入水里了么……不,不對,她倉促地抬起頭,“我應(yīng)當(dāng)是中了毒了,是誰救了我?” 年輕男子看得出孟宓的急迫,卻茫然地?fù)u頭,“我撿到你,你就是這副模樣,沒有中毒,只是昏迷了十日了?!?/br> 十日,竟然這么久…… 孟宓打聽不到桓夙的消息,便問:“那你可知,怎么出這深谷么?” 年輕男子聞言,緩慢而誠懇地?fù)u頭,“我從來沒有出去過。” 孟宓顰著柳眉,“可是你會說外邊的話?!?/br> 年輕男子“嗯”了一聲,“這是我姑姑教給我的。但姑姑很多年前便已經(jīng)離開了這兒,再也沒回來過?!?/br> 孟宓不知他口中所說的姑姑,也沒有多問,但她迫切地要找桓夙,她身體的恢復(f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會輕易拋下她走了,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既然問這個年輕男人行不通,她便下了竹樓去問那些浣紗的女人們,奈何言語不通,她們咿咿呀呀的說話也快,孟宓全然聽不懂,而且整族似乎只有這個名叫溪的男人會說話。她對村落里的其他人比劃了,他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山谷如何出去,他們也從未想過出去。 外邊兵連禍結(jié),戰(zhàn)火頻繁,出去也許便再也回不得故鄉(xiāng),孟宓懂。 據(jù)說溪的名字是他姑姑起的,孟宓心想,既然他姑姑能出去,那便是她眼下唯一的線索了,孟宓便不停地同溪打聽他姑姑的事。 溪咧著笑容道:“姑姑說,我的眼睛像山澗的溪水一樣清澈,所以這么喚我?!?/br> 孟宓“嗯”了一聲,順著他感興趣的問了一通,卻沒問到任何有意義的消息,她只得轉(zhuǎn)而問:“除了不出去,可有外來的人進(jìn)來么?” 如果有,那也可以成為線索。 溪仔細(xì)想了想,道:“去年,聽族長說,好像的確有個外邊來的男人闖入過這里,族里的人不歡迎他,但他抱著一壇骨灰,好像是死了重要的人,族長幾經(jīng)為難,才讓人同意留下他了,但他只在族里住了幾日,后來便不知去向,甚至沒人知曉,他幾時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 行云山和柏溪,前文出現(xiàn)過的,不知道還沒有人記得,如果記得,就知道接下來要寫什么了么么噠。 ps:這是最后一次分開了~接下來全程高甜! ☆、第58章 聞喜 溪澗的水是別處不能比的清澈, 孟宓被溪引入一個山坳子口, 撥開眼前疊翠的枝蔓, 溪往山南指了指, “那有個洞口, 就是去年那個男人走時,與之一道被封了的山洞, 我還記得當(dāng)夜巨石滾動的聲音,很嚇人?!?/br> 孟宓微訝,隱約猜到這與出口有關(guān)。 “我能進(jìn)去么?” 這個卻讓溪有些為難,但不論他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他都沒有能力能搬動堵在山洞口的巨石入洞,溪便私下去問了部落的族長, 孟宓在溪中的青石上立了很久, 夏日長,微風(fēng)自綠影里篩出來適宜的沁涼,她幾乎忘了自己立了多久,只覺得四肢百骸無一處不舒服。除了擔(dān)憂桓夙, 孟宓第一次感謝上天賦予她的恩典, 賜還了她生命中所有斑斕。 過了兩日, 族長才拄著一根雕著木花的手杖蹣跚而來, 花白的須發(fā),年至耄耋,卻已久精神矍鑠,滿臉擁著慈和的微笑, 他說的是孟宓聽不懂的話,溪便凝神聽了,再用他蹩腳的楚語轉(zhuǎn)達(dá):“這洞外的石頭,即便以人力搬開,也少說要半個月,問姑娘你能否等著?!?/br> 既然是唯一的線索,孟宓不等也得等了,她搖搖頭,“我不急的,還請族長幫忙。” 族長聽言,便撫須長嘆了一聲,由人攙扶著往那山洞靠了幾步,滿眸復(fù)雜。 …… 堯城多風(fēng),深夜了人還不寐,殷殷暗自坐在紅牙床旁垂淚。 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場婚典成了她一個人的笑話,莫名其妙跟著公子霽回來,待到后悔時,卻已經(jīng)走不脫了,公子霽待她溫柔得過分,又不同于藺華的利用,她甚至能感覺到柔軟的背后,是絲綿般的柔軟和堅(jiān)韌。 這一晚公子霽回來得格外晚,殷殷一直沒聽到前院的動靜,她披了一道絳紫的穿絲繡綢綃斗篷,蟬鳴聒噪不休,殷殷穿過堂前細(xì)落的杳然飛花,一路跑到大門口,香汗淋漓地扶著門閂,抬眼只見公子霽的馬車,她臉紅了一下,趕緊撤了手,拘謹(jǐn)而茫然地站著。 公子霽見到殷殷,眼前微不可查地一亮,不待幾個門客擁上來與他稟話,便先裹住了殷殷白如蔥根的手,“可有受涼?” 殷殷低著頭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將頭搖了搖。 幾名門客見了,不由得暗自長嘆,心道公子竟然寵信藺華派來的不知底細(xì)的女人,若是細(xì)作,那么這府邸的一舉一動可便盡在上陽君的監(jiān)視之下了。 她雖說不涼,公子霽覺她柔荑冰冷,仍是解了披風(fēng)替她再披了一層,“風(fēng)清露冷,還是回房去,我與這些門客有要事要談?!?/br> “嗯?!币笠笥行鋈宦犓f這些話,明明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卻說得好像他們同宿一榻。 直到殷殷轉(zhuǎn)身走了,一位燕頷虎須的中年門客道:“公子,此女是上陽君訓(xùn)練的細(xì)作,留她不得?!?/br> 公子霽冷然蹙眉,朗聲道:“曲先生要談的若是這些,那便不必說了!” 自知觸了霉頭,那人便不再將針對殷殷,又道:“如今上陽君在堯城久滯不去,其心可誅,在下只擔(dān)憂時日越久,越是難以對付,公子是一城之主,該殺該遣,還請公子早做定奪?!?/br> 這群門客心里都清楚,他們跟隨的這位公子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心中對上陽君有愧,無論如何也下不得狠手,因他的婦人之仁,鄭伯才將公子霽發(fā)落到堯城,但此處三國接壤,乃兵家重地,懈怠不得,公子霽再遲疑下去,遲早生亂。 公子霽捏緊了拳,“他畢竟是我的弟弟?!?/br> 他心里清楚,藺華必是料定了他不敢動手。 可他偏偏便被藺華吃準(zhǔn)了。 “公子,上陽君在堯城屯兵買馬已有月余,手中更抓了楚侯的親信禁軍,楚侯必定難以善罷甘休,鄭與楚已言和多年,決不可再生事端啊……”另一個門客聲淚俱下,長袖揮淚,“公子,早做決斷罷……” 公子霽咬出了唇,咬出了一絲血紅,直到他無意之間轉(zhuǎn)過眼眸,殷殷披著他的駝白長袍披風(fēng)俏立月色寒光里,凄然哀傷地看著他,每一個不寐的夜里,她暗中墮淚,為的人全是藺華,她自夢魘中掙脫出來,喚的人全是藺華,她做了無數(shù)的面具擺在梳妝臺,仿的人全都是藺華…… 他們都是一樣的傻,被同樣一個人一次次辜負(fù),卻還不到黃河地惦記那個人,望他回心轉(zhuǎn)意。 怎么可能的事。 公子霽決然地捏緊了手指,“今晚子時,動手?!?/br> 他不敢再去看殷殷的目光,幾乎是落荒而去,他怕瞧見殷殷藏恨的眸,怕殷殷因?yàn)樗臎Q定,永遠(yuǎn)將他劃在陣營之外…… 距離子時還有半個時辰,狄秋來在營帳外點(diǎn)兵,一名裨將遙遙望了眼南方,低聲道:“大王向來最寵王后,此次怎么會先動身回郢都了?” 狄秋來利眉一收,“大王的事,不是你我該問的?!被5媚侨藛】跓o言之后,狄秋來又不悅道:“今夜救不出曹參,你我提頭回郢都罷!” 一句比一句厲害,那裨將原本只是在出發(fā)前打聽點(diǎn)大王的私事,充當(dāng)一樂,沒想到狄將軍毫不解意,還亂七八糟說了這些話,教人無端委屈。 …… 那山洞的石頭總算是搬完了,孟宓提著一只部落以羊皮、木枝特制的燈走入洞xue,昏暗無光,即便是青天白日,洞里一股腐味也讓人忍不住皺眉。 溪作為年輕力壯的男人,自然擋在她前頭,洞里都是濕潤的青巖,盤曲斗折的路讓孟宓轉(zhuǎn)了幾道大彎,此時不遠(yuǎn)處卻緩慢地升起了一縷盈盈如水的白光,在光滑的生滿青苔的路面搖曳。 “這是——”連溪都驚訝了。 孟宓幾乎不能再等,急忙沖了幾步,狹窄逼仄的山洞寬敞了起來,一口晶瑩剔透的冰棺鼓著寒氣躺在其中,孟宓的呼吸宛如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冰棺里揮散的霧氣之中,輪廓秀雅、面貌雪白的男子,正安謐地歇在冰棺之內(nèi)。 他的手腳微側(cè),成翼蔽之勢護(hù)著手中一個陶土捏的紫壇,面容安詳無憾,看模樣已經(jīng)沉睡已久…… “衛(wèi)太醫(yī)……”孟宓的唇齒凍得發(fā)抖,直到看清冰棺里的人,才終于恍然大悟。 那禁宮之中,偷走太后骨灰的是衛(wèi)夷,他不遠(yuǎn)千里,跋山涉水,送太后的尸骨回鄉(xiāng),原來,原來只是為了,在那之后的不論黑夜白日,都無人攪擾,安睡在太后的身畔,沒有人能分開。 這既防備又對懷里的骨灰壇珍之重之的睡姿,讓孟宓忍不住心酸…… 他和太后已在這里躺了一年之久了。 若不是她闖入,也許他們會在這般安寧地睡過十年、百年、千年…… 孟宓熱淚盈眶,幾乎忘了身后的溪,青年提著一盞已熄滅的燈,詫異地望向她:“姑娘,你認(rèn)識他?” “溪,我想,找出路了……”從未有過的渴望吞沒了她的理智,她要見桓夙,這樣的心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如焚,她不要轉(zhuǎn)瞬百年,不要只能與他天各一方,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可是姑娘,你懷有身孕,這里邊氣澤稀薄,不適宜你久待?!?/br> 孟宓一愣,“什么身孕?” “昨日族長替你把脈之時便探出來了,已經(jīng)一個月了,姑娘,你要好生保重。”溪忍了忍,又道:“我替你在這邊找出路,找到了便知會你,此時你已經(jīng)在這邊待了太久了,還是回去吧?!?/br> 孟宓后邊的話全然沒聽到,她只是怔怔地低下頭,手指情不自禁地?fù)徇^自己扁平的小腹,剎那間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只知道淚水洶涌而出,迷離了眼前的昏暗,原來,原來…… 孟宓懷孕之時中了毒,她擔(dān)憂胎位不穩(wěn),便央族長再替她診了一回脈,族長講話讓溪傳了,“脈象穩(wěn)定,看得出來,孩子比一般孩子堅(jiān)強(qiáng)?!?/br> 那是自然,在那樣的情境之下有的,怎么會不堅(jiān)強(qiáng)?孟宓忽然有些自豪,迫不及待想與孩子的父親分享她的喜悅和感動,可她卻找不到他…… “族長還說,姑娘切忌憂思,若要出去,金石為開,一定可以。” 這是族長說的安慰的話,孟宓充滿善意地回以微笑,鄭重地點(diǎn)頭。 那洞門口的石塊被清理之后,不過兩日,溪便找到了正確的出路,興高采烈地回來告知孟宓,孟宓簡直大喜,天無絕人之路,峰回路轉(zhuǎn),到底還是有生機(jī)的。 前途柳暗花明,拂柳分花之后,便是她回去的路了。 溪卻突然有些不舍,送孟宓出了山洞,將背上的包袱交給她,“你還會回來么?” 孟宓抱起了軟綿綿的包袱,頷首,“會的,多謝你的照顧?!?/br> 他們在碧叢遍野的古道上分別,遠(yuǎn)芳如流霞,落了璀璨的星火在山林間,溪轉(zhuǎn)入自己的世外桃源,族長帶著上百人,舉著火把在洞外等候,見到溪進(jìn)來,蒼老的聲音提了十成中氣:“堵住洞口,自今以后,莫再放任何一人進(jìn)來?!?/br> 溪震驚地望向族長,唇瓣顫抖了起來,她方才答應(yīng)過自己,會再回來看他……他沒有朋友,只認(rèn)識孟宓一個人,可永遠(yuǎn)也見不到了么? 族長神情肅穆,“只有守住這里,我們百夷族才有活路?!?/br> 這是上天的訓(xùn)示,非人力所能動搖。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回楚國了~ ps:夙兒為什么扔下宓兒走了,會解密的~ ☆、第59章 不見 行云山一帶畢竟被劃在楚國的疆域中, 孟宓要打探楚侯的下落要比在堯城方便太多, 這附近距宛城不遠(yuǎn), 桓夙在宛城有駐軍, 她二話沒說便直奔宛城。 迎著一條曠野里荒草覆沒的古道走了十里路, 孟宓累倒在路邊,宛城里策馬而出一對黑衣甲衛(wèi), 她凝神一看,他們身上的玄色勁裝正是熟悉的式樣,孟宓猛地站起來朝他們揮手:“狄將軍!” 策馬當(dāng)先的正是狄秋來,他的耳力和目力都是上佳, 一眼便瞧見了荒草里形容狼狽的孟宓,登時夾緊了馬腹沖了出去。 身后此起彼伏的驚疑之聲:“王后?是王后娘娘!” 孟宓終于找到了隊(duì)伍, 揮了幾下手, 便疲憊地倒在了一旁,狄秋來翻身下馬,急切過來攙扶她,“王后娘娘?” 見孟宓一直捂著小腹, 狄秋來眉心一緊, 便遣人回去在城中雇了一輛車, 車?yán)镤伭藘蓪泳d軟的錦繡攢花大褥, 另請了一名城中的醫(yī)者,馬車并眾禁衛(wèi)候在城外,那醫(yī)者替孟宓診脈之后,沉吟著道:“這位夫人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這是過度勞累所致?!?/br> “有孕?”狄秋來一怔,隨之聽到了身后一向紀(jì)律嚴(yán)明的禁軍傳出了喁喁之音。 “王后竟有孕了……” “這是我楚國第一個大王嫡出的公子!” “此事要盡早告知大王!” 孟宓自然也聽到了,她支起半截身子,將手指沿著紗簾伸出,在紅木的車軒上輕扣了兩下,狄秋來于是附耳貼近,只聽孟宓氣虛地懇求:“這事,暫時別告訴大王,我,我親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