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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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夙在后院習(xí)箭,大榆樹上掛著一只銅錢大小的銅盤,以細繩懸于橫逸的枝頭,箭鏃百發(fā)百中。 狄秋來欣慰地笑,低聲湊近桓夙,“大王箭術(shù)精進,再過一二月,微臣已非大王敵手。” 桓夙張弓搭箭,手指輕松地一放,破空之聲驟起而遠,狄秋來隨意一望,那穿著銅盤的細繩應(yīng)聲而斷,箭鏃死死地釘入了榆樹之中! “狄秋來?!?/br> “微臣在?!?/br> 桓夙將長弓猛然擲于地,落英繽紛的梨樹搖下薄薄的一層碎雪,他緇衣如墨,狹長冰冷的眸清冷地浮掠一抹陰戾,但聲音卻平和至斯,“放走太傅那一日,也是一個春日?!?/br> 你親自送他到的渡口。 狄秋來的唇飛快地動了動,然而一個字都未說出來,艱難地又將頭顱低了下去,喉尖發(fā)出一字之音,“是?!?/br> 一個驕矜自傲的男兒,他對桓夙臣服,并不僅僅是因為桓夙是君,而他是臣,還在于,他知道,他虧欠了桓夙的一生。 年輕的楚侯負手而笑,望天的目光有些遠,“一晃三年多了啊——師父走時,孤還是楚國一個不起眼的公子?!?/br> 狄秋來不能說任何否認的話,因為桓夙說得分毫都不錯。 但從那之后,桓夙能從一個毫無實權(quán)的公子走向楚王之位,他也功不可沒。 ☆、7.親吻 “孤傳召你,沒有特殊的意思?!被纲碡撝郑瑪€簇如雪的花盞微微掖著一段風流,在他墨玉般的發(fā)上打開花色淡然的骨朵兒,桓夙信手折斷那根礙眼的樹枝,“但也有事?!?/br> 手中的葉被他一根根無情地揪下來,擇落于地。 狄秋來屈膝跪地,肅容道:“萬死不辭?!?/br> “不是要你死?!钡仪飦磴等惶ы?,不明白楚侯看中了誰的命,只見這位小侯爺一雙陰涼的眸上挑,“孤看中了,藺華的命。” “上陽君?”狄秋來震驚,“大王,這萬萬不可,藺華是鄭國的上陽君,他來楚國,是權(quán)宜之計,我……” “鄭國的質(zhì)子?!背钍种械幕ㄖΑ芭尽钡囊宦暎瑧?yīng)聲而斷。 “鄭伯擁彈丸之地,竟敢抗令于楚,孤要的是他鄭國公子,誰稀罕那上陽君。正要殺了獻祭,叫他鄭國再派一個公子前來?!?/br> 狄秋來閉口不答。 他唯唯諾諾跪在身前有些討厭,桓夙冷哼,“孤要的人頭,你可能取來?” “這……”狄秋來面露難色,“大王,這位上陽君,并不簡單啊?!?/br> “先生,你再與我說上陽君的事罷。”孟宓的課業(yè)完成得精彩,駱谷拿來的典籍,她頃刻間倒背如流,駱谷撫掌稱嘆。 不過他并未答孟宓的這話,反而問道:“宓兒,你對楚侯,有什么看法?” 先生這般坐姿,很逸灑而飄然,竹林生風,他臉上都是碧綠的竹光,孟宓偏著頭想了一下,又搖搖頭,“不敢對楚侯有想法?!?/br> “但說無妨。”駱谷拈盞帶笑,“此地無人?!?/br> 孟宓小心翼翼地偷瞟,冉音方才被她支出去煮茶了,這是她身邊跟著的侍女,太后調(diào)來的,但也是太后的耳目,孟宓不敢說太多,趁冉音回來之前,忙不迭掩唇低聲道:“陰鷙好殺,殘忍,吝嗇……” 說得駱谷微微吐氣,孟宓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瞬間便打住不說了。 駱谷沉了沉聲:“一點好感都沒有?” 孟宓謹慎而小心地搖了搖頭。 “這樣。”她敏銳地發(fā)覺,先生的眉宇緊了一分,“至于上陽君的事,你切莫打聽多了,楚侯的確性情冷戾,別惹了他?!?/br> 孟宓想起來,上次因為她寫了“藺華”二字,被罰得沒有了飯吃,于是乖覺地三緘其口,便是再好奇,也不問了。 “王上不會對你做什么,但對鄭伯和上陽君,卻可能是殺身之禍?!?/br> 先生輕飄飄一句,但孟宓嚇得腿軟,險些跌倒下榻,她萬萬不敢想多問一句和上陽君藺華的生命安全有什么聯(lián)系,驚訝卻支使她問了另一個問題:“先生,你不盼著鄭國滅亡么?” “以楚伐鄭,勝算雖大,但國力虧空必深,吳國對楚早已是虎視眈眈,宓兒,平心而論,這是你的故土,你愿意楚國的百姓受戰(zhàn)亂之苦,你愿意你的楚國,被吳國所吞并么?” 孟宓搖頭,“不愿?!?/br> “那先生,為何來楚?”孟宓想不透。 她想不透的問題,除了吃能填補一段時間外,她會一直冥想。 駱谷微微苦笑,“為了一個不令人省心的孩子?!?/br> …… 斜照相迎,鄢郢罕見崇山,唯獨楚宮南面傍著幾簇浮綠的黛山,遠橫一撇,冉音回轉(zhuǎn)霞倚宮時帶上了孟宓,她說要到后花園賞一圈。 霞倚宮真不辜負這名頭,落霞余暉,濃煙如硯三分春光,脈脈地蔓延過來。 冉音捧著玉環(huán),蓮步微移,回眸見她左顧右盼,往一處花架所立的綠色深處緊緊地看,出聲提醒,“那是大王習(xí)箭的穿楊園。” 孟宓咽咽口水,收回了目光,扭頭誠懇地問:“冉音你也是王宮里的女人,可是和我平日見的宮女都不大一樣,你的腰好像不夠細?” 冉音:“……” 但她心里清楚孟宓沒有惡意,便道:“我自幼長在宮中,與別人不同,大王到了十四歲那年,才說這宮里該多添細腰女子,此前,并沒有這條規(guī)例?!?/br> “原來如此?!泵襄盗宋?,興許楚侯是受了什么刺激,萌生了這種變態(tài)的癖好,她為自己的吃貨屬性和水桶腰額手稱慶。 “宓兒?!碧笠娝齺砹耍σ馕⑽⒕`開,她斜倚著青竹藤蔓編織的藤椅,只著了一件絢爛的深衣,袖口前襟斜織著翠藍的羽毛,腳下跪著一個白衣男子,他溫沉的眸光清雋如水,低著眉替太后的手腕扎針。 那露出的一截白皙晃眼,孟宓沒想到年逾三十的太后肌膚宛如處子。 楚女一旦成了婦人,那風韻便全能放得開了。 孟宓更佩服衛(wèi)夷的定力,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替太后針灸。 孟宓和冉音一道見禮。 太后鳳眸微瀾,抬了抬袖讓她起身近前,孟宓被她這么一喚,小心翼翼地拈著裙擺靠了過去,學(xué)著衛(wèi)夷的姿勢跪在她的面前,但衛(wèi)夷是男子,儀容風雅,她畫虎不成,有些不倫不類。 太后微微笑了起來,朱唇漾開,“宓兒在宮中可曾習(xí)慣,聽駱先生說,你天資聰慧,是他難得一遇的聰慧人兒,得了這個夸獎,哀家也替你高興?!?/br> 孟宓不敢答話。 身側(cè)的衛(wèi)夷,從容優(yōu)雅地抽了銀針,太后閉了閉眸,神色看不出半點不自然,衛(wèi)夷彎著腰恭謹?shù)睾笸耍┌椎乃厣扬h曳著,恍惚了孟宓的眼。 半晌后,他跪了下來,淡淡溫和的藥草香彌散在殿內(nèi),“太后鳳體違和,日后當再著緊一些才是?!?/br> 太后溫笑,“有你在,哀家的病,沒有大礙?!?/br> 那時候,孟宓聽不懂的太后的雙關(guān),看不出她眼波之中的溫柔,若是她有那個能耐了,便不至于付出那樣沉痛的代價。 衛(wèi)夷很快地退了下去。 太后把眼垂下,溫馴地跪在腳邊的孟宓,氣息如蘭,但出氣有些不紊,她看了眼冉音,“送衛(wèi)太醫(yī)出宮罷?!?/br> “諾?!?/br> 冉音也走了,殿內(nèi)只剩下太后和孟宓,以及幾名侍立的令人眼盲的宮人。 孟宓低著頭,只能看到太后那雙精致的繡履,楚人信奉鳳凰,那繡面兒上自然繡的如火的鳳凰,凜然使人不敢侵犯。 “哀家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br> 一聽是好消息,孟宓緊張的心都去了大半,原以為太后有心讓冉音引她來,是要訓(xùn)誡于她,沒想到竟然還有什么好消息,她捏著一把汗散了,呆怔問道:“太后娘娘要賞我吃的?” “你這丫頭?!碧罂扌Σ坏茫[管一樣的食指在她的鼻子上點了點。 “哀家傳了你的父母,在楚宮辦了場晚宴。兩日后便來。”她微微俯下上身,溫馥的龍涎香一縷縷飄來,孟宓傻了傻,半晌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太后顰眉:“難道宓兒不歡喜見到父母?” “歡喜?。 泵襄殿I(lǐng)會過來,險些驚叫出聲,幸得她還能記得起,眼前這人是太后,是楚國的第一人,她只能稍微藏掖著欣喜,慢慢地低著頭,小聲道:“太后見笑了?!?/br> 太后又笑著扶起他,輕聲問:“你對夙兒,可有動情?” 楚女豪放時是不顧場合的,太后這話問得都算含蓄了,孟宓卻沒有領(lǐng)略過赤誠坦率的楚地女兒風情,羞赧地先紅了臉,還沒答話,太后的答案已經(jīng)偏了,接下來任是她怎么說,太后也只能認為,她對桓夙有情。 何況,這幾日受駱谷的教導(dǎo),孟宓并不敢坦白否認,模棱兩可道:“孟宓不敢妄想?!?/br> 太后搖頭,“可以想,能想,宓兒,哀家希望你仔細想想,夙兒他自幼沒娘,伶仃孤苦的,哀家只是想找個貼心的陪他?!?/br> 孟宓愣了,“夙兒不是您生的?” 太后覺得她這錯愕的眼眸冒著傻氣,竟隱隱透著幾分可愛,忍不住令人心生逗弄之意,但畢竟還是從容溫和地解釋了:“夙兒的母親是宮中的禁忌,不可多言,他是我的繼子,七歲起便長在哀家的膝下,但是他性子不定,年歲也淺。他缺一個一門心思對他好的女人,宓兒你與他年歲相仿,再適合不過?!?/br> 不是孟宓過謙,楚侯需要一個一門心思對他好,掏心挖肺地伺候他的人,只要在鄢郢登高一呼,告示一昭,那百姓家中有女者,必定群起而呼應(yīng)。 還有桓夙最喜愛的細腰美人。 她哪里都不合適。 太后的話便是籠在孟宓心頭的一朵陰云。 許久,風吹過松林,渺遠的暮光滅了,夜色如潮洶涌而至。 她惶然的踱回云棲宮,桓夙正為找不到人大發(fā)雷霆,直到冉音過去告知孟宓身在霞倚宮,才堪堪消停了半盞茶的功夫,只見這只呆傻的笨妞自個兒走了回來。 桓夙一個箭步?jīng)_上去,險些將人撞翻,她驚愕地抬起眼瞼,桓夙臉色陰鷙,“去哪兒,你敢不告訴孤?” “告訴你?”孟宓不解地看著他,那種無辜的神色,真是最能輕易喚醒一個男人的罪惡欲。 桓夙的手臂已經(jīng)繞到了她的背后,緊緊地一托,孟宓訝然地被送上前,杏眸圓睜。 當晚一殿擔憂被殺人滅口的宮人都看見了,楚侯摟著孟宓,霸道地親吻了她。而且將人圈在方寸之地,令懷里的少女被牽制得毫無反手之機。 桓夙胸口微冷,摟著的溫香軟玉讓他徹底墮入深淵。 她的唇很軟,胸脯也很軟,如鴉的長發(fā)被他輕易握在手心,密密匝匝的一把,她玲瓏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鼻端還有一股甜糯的奶香味兒。 瘋了瘋了。 他竟然會對一個他兩手都抱不住腰的女人,做了這種下作癡迷的事! ☆、8.赴宴 孟宓被他摁住了后腦,被掠奪的唇滲出更濃的猩紅。 她悲慘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兩聲嗚咽,桓夙回過神,如遭雷擊,飛快地推開她,被吻得暈了頭迷了方向的孟宓被輕輕撂倒在地,桓夙的腳上前了一點,很快都收了回去。 不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