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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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的,即便是桓夙扒光了她的衣裳,她也要忍耐的。 ☆、2.奔逃 楚王宮里的御廚,手藝功夫自然是一流,孟宓吃得滿手油膩,將茶點也囫圇吞了。 紗簾隨風吹拂而起,水珠滾落的聲音如濺玉,她飲下一杯茶水,桓夙已掀簾而出,腰肢纖細的侍女殷勤地迎上去,替他加上一件華美的冰藍中衣,用干毛巾擦拭他濕潤的長發(fā)。 孟宓看到一個披著一頭美麗長發(fā)的少年走來,俊眸如火,緊盯著她身旁的一地狼藉。 她還看到,侍女同情畏懼的目光。 “你全吃了?” 孟宓被桓夙的聲音嚇得一抖,險些將手里的點心扔飛了,干干地垂著手,眼眸微有躲閃,桓夙雖然年少,但風姿頎長,有俯瞰之勢,猶若泰山壓境,她嚇得胸口狂跳,忍不住按緊了手指。 少女哆嗦著說:“是,是,都吃了?!?/br> 桓夙:“……” 這么吃下去不行,他是來虐待她的,又不是將她當宗廟里的神佛供瞻的。 “擦了?!被纲砝浔爻槌鲆粭l墨藍色的絲絹,扔在孟宓臉上。 “哦,好。”孟宓胡亂拿帕子擦臉,露出一雙清澈圓潤的眼偷瞟小侯爺,他冷哼一聲,刻意瞪眼,嚇得孟宓趕緊縮起來,一動不敢動了。 桓夙披著中衣走到案邊,有模有樣地坐下,案牘擺了小半桌,這是他母后留給他的課業(yè)。 孟宓還坐在黃花梨的圈椅上,僵著手足不動不搖,宮燈微晃,燭花打出五瓣,云棲宮里連呼吸的聲音不存在,仿佛那挑著燈立著的,捧著扇待命的,并不是活物。 正專注靜謐批閱文章的少年,鬢邊垂著微潤的發(fā),運筆老練而嫻熟,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唯獨此刻是全然陷入沉靜和忘我之中的。 “過來?!辈恢肋^了多久,桓夙將筆擲入筆洗,冷臉喊孟宓。 她哆嗦著走過去,小臉發(fā)白,不留神踩到腳邊迤邐的薄紗,向前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宮里卻無人忍俊不禁,似乎無人見到這一幕。 孟宓抖著腿爬起來,見桓夙的臉似乎更冷了些,她忙不迭滾過來,跪在桓夙的案前。 小侯爺偏著頭打量她,“抬頭。” 她依言,但整個過程之中仍哆嗦著,無措得不知何處安放她多余的十根手指,小臉又白又紅,桓夙召她起身,見她不動,聲調(diào)更冷:“你不是陪孤讀書的么?” “啊,是啊。”孟宓抖著腿兒,努力擺出笑容,但擠得很難看。 “念?!被纲硎忠煌疲痪砦臅w落她腳邊。 孟宓低頭拾起文書,將明黃的絲帛卷開,密密麻麻的小字,用千年不化的墨題畫其上,孟宓不敢再看桓夙一眼,低著頭開始念:“辛酉,司徒益見齊王,冒死諫阻……” 北邊齊國遇上水患,沿河的良田幾乎顆粒無收,如此打擊之下,齊公子子桓在臨淄城外大宴群臣,稷下先生衣帛食rou,高談闊論,渾然不知民生多艱,當是時,沿著黃河的流民已爭相涌入衛(wèi)國、魯國,甚至有南下者,已觸及楚國邊邑。 孟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念完,用絲帛掩著臉,上面的眼眸怯懦地飄出來,桓夙單手支頤若有所思,英俊稍攜稚氣的臉沉郁如霜,孟宓跪得膝蓋疼,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絲委屈。 她在家的時候,不必跪任何人,父母生氣了,她賣個嬌癡便能好,更不必忍受這個喜怒無常的大王,她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兒,此刻宛如受刑一般等候著楚侯的發(fā)落,她忍不住,通紅的眼眶藏了一絲晶瑩,更不敢讓桓夙發(fā)覺,噙著兩朵淚花忍氣吞聲。 她念書的時候聲音嬌嬌軟軟的,喉嚨里仿佛藏著溫軟的蜜,明明是國事,被她這么一說,倒成了撒潑賣嬌的瑣事。 桓夙皺眉,陰冷的一雙眸銳利地盯著她。 她掩著臉,但藏不住那對顫抖的肩,桓夙面無表情地抽出她手里的帛書,孟宓驚恐地抬眼,濕潤的眸黑如點漆,兩側(cè)是均勻的珍珠白。 她在偷著哭。 不知道為什么,她一哭,他心煩意亂,“滾出去!” 被人這么一兇,卻如蒙大赦,孟宓連回禮都忘了,戰(zhàn)栗著連滾帶爬地往外沖,再也不想見這個喜怒不定的小侯爺了! 孟宓溜出云棲宮,小包子候在宮外,她腳步亂得毫無章法,只記得往外沖。 “孟小姐,你要去哪兒?”小包子抬手便喊。 “回家!”孟宓抬手抹著淚眼,縱然是死罪,可是現(xiàn)在這樣又比死罪好多少了?來的第一日就嚇暈了,還尿了褲子,闔宮上下都看著她的笑話呢,她方才逃出來,已經(jīng)感受到很多人異樣的目光了,她不過是只待宰的羔羊,性命榮辱,全被系在桓夙手中。 她雖然駑鈍了些,但不是真傻,桓夙討厭她,她還看得出來。 今亡亦死,留亦死,不如亡。 “壞了?!毙“訂玖藘扇巳プ?,折身入云棲宮。 “她要逃?”桓夙的臉色真是降到了冰點。 小包子臉色訕訕,不敢接著答話。 桓夙冷聲叱道:“跑了她,你們罪及連坐!” 小包子瞬間面成包子色,魂飛魄散地往外退。 …… “你們?nèi)ツ沁呇惨暎 钡仪飦戆聪聞Ρ豢嚏娨郧?,接到云棲宮傳來密報,抓人。 若是一個刺客,倒還是能喚醒這位黑甲首領的熱血和激情,但逃跑的是一小女子,他頭疼了一把,這位少侯爺可真是…… 狄秋來讓人將楚王宮圍了個水泄不通,以為孟宓小妞插翅難逃,哪知,孟宓壓根沒走到這邊境來,楚王宮規(guī)模宏大,又是深夜,她天性迷糊,不知方向地亂鉆,后來鉆入了花園的假山群里,徹底甩脫了小包子派去追她的人,但自己孤立無援,轉(zhuǎn)了幾圈,回到了原地,很快精疲力竭。 米飯糧食,她平日里進多出少,堆了一身毫無作用的rou,此刻才深受其害,摸了摸粉頰上的汗水,絕望地躲在假山里不動了。 這個時候她盼望著有人來救自己,怎么懲罰都好……她實在餓了,想吃一頓飽飯。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 漆黑的夜,澄溪倒映著滿天銀河,宛如懸著一縷白綢,水痕澹澹。 孟宓抱著膝蓋,春寒料峭,風有些微刺骨的寒意。都怪桓夙給她穿的這二兩紗,毫無取暖避寒的作用,還叫她羞于見人,不敢高聲大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昏昏沉沉間,頭將要歪下。 恍惚聽到一個冷沉的聲音:“不是要跑么!沒出息!” 孟宓以為是幻覺,在聽聞“幻覺”的那一瞬,她已陷入酣眠。 孟宓人生頭等重要的兩件大事:吃飯與睡覺。最美的事莫過于,銜著雞腿睡覺。 小包子見回來時孟宓咬著桓夙的小臂不放,也是震驚得險些掉了下巴,桓夙睨了他一眼,橫抱著孟宓邁入寢殿。 表面瀟灑、步履穩(wěn)健,實則汗如雨下、手臂顫抖的楚侯:親娘,太沉了,好想扔了這只豬。 他不能再給她吃了。 她不是那么欺負他么,一報還一報,他便統(tǒng)統(tǒng)索要回來,連本帶利,有過之而無不及。 “狄將軍,人找到了!”一人飛奔著給狄秋來報信。 黑甲衛(wèi)尋覓了大半夜,守株待兔了大半夜,臨近宵禁,乍聞好音,一個個鐵打的骨頭也不禁松懈了下來,自覺撿回了一條性命。 狄秋來問報信的曹參:“恕我直言,那女子何許人也?” 曹參也是方從中宮而來,氣息不勻,搖頭道:“未得一見,據(jù)言有一顧傾人城之貌?!?/br> 楚國美人甚多,且鄢郢女子嬌軟似水,比起吳越不遑多讓。 但楚女更勝之處在于,楚地民風開化,女子地位較高,譬如她們從不擔心貞潔一事,甚至,楚國至少一半的丈夫更偏愛已非處子的美人,因為她們的風姿更姣,風韻更艷。 所以若形容一個楚女美,那必就是說,她們風姿艷冶,而且舉止熱情而脫俗。 目睹過飛奔著動如脫兔的孟宓的人,她們沒看清孟宓的身姿,只遠觀一眼,覺得她荷衣飄逸,熱情大膽,而且楚侯可從未因為宮中丟失了什么美人而勞師動眾,可見這美人的姿色不凡。 “咱們大王動心了?”狄秋來摸著下頜,猜不透。 曹參點頭,“大王畢竟少年心性,愛一二個美人實屬尋常,他既要鬧,咱們陪個過場也算盡忠了,下回你不必這么賣力?!?/br> 狄秋來還是不懂,“那是誰家的小姐?” 曹參聞言,瞄一眼身旁,荷戟的甲兵沒有往這邊偷瞟的,他仍舊矮了半截身,手掌掩住唇,低聲道:“孟家的?!?/br> 一句“孟家的”,什么都明了了,狄秋來恍然一驚,險些冒出冷汗。 ☆、3.冰冷 孟宓直覺被一只手扣著脈門,床褥汗透了大半,渾身黏膩地將眼簾露出一線。 正對上桓夙冷峻的臉,捏著她手不放的人,正是這位楚小侯爺,她怕得全身發(fā)抖,桓夙捏緊了她的手,俊目暈紅,竟有一絲冷血,“醒了?還逃么?” 孟宓更怕了,她體脂多,汗也出得多,但絲毫不令人討厭,那縷幽微馥軟的女兒香蒸發(fā)了出來,滿殿都是松子香,清潤而微甜。 她縮著眼睛,哆嗦著說道:“我、我餓了?!?/br> “不許吃?!彼迤鹉槨?/br> “……”孟宓抿起嘴唇,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桓夙起身,將她的手松開,“我讓人備了熱湯,你去沐浴?!?/br> 這位楚侯和人說話的時候,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且口吻獨斷專行得讓人討厭。孟宓心里有冤不能訴,悻悻可憐地起身,灰溜溜地從榻上爬了下來。 桓夙隨意點了宮中的幾名侍女,帶她去偏殿沐浴。 楚宮里的美人腰肢纖細不說,走路也是扶風擺柳,提臀扭腰的動作,毫不糟蹋她們得天獨厚的條件。 但即便是這幾位身份下賤的宮人,她也不敢主動上前攀上一句話。 能在桓夙面前面不改色的人……太可怕了,她惹不起。 偏殿有一處人工溫泉,泉水從天然的木蘭花池引入,四季常溫,水霧瀲滟,龍膽紫的湘簾繞梁纏柱,翩翩蕩著滿室幽蘭的芳澤。 水池淙淙地淌著,里邊沒有一個人,外邊候了四名侍女,兩人走到孟宓身后,纖指自輕薄的綃紗里探出來,繞到孟宓的頸后,欲解她的裳服,孟宓被這如玉冰肌刺激得哆嗦了一下,圓睜明眸,恍惚著跳開一段距離。 她滿臉防備警戒,那侍女恍如未覺,上前來捉她的肩膀,但孟宓便像是一尾滑不留手的魚兒,被她逃開了。 她來時脫了絲履,赤著腳踩在溫水池旁的青磚上,“啊——”孟宓脫力摔入了水池,“撲通”一聲。 “救命!” 一個侍女嚇得花容失色,孟宓本以為初來乍到便要將性命交代在這兒,但她在水里撲騰了兩聲,忽然立住了腳跟,詫異地站起來,這時才發(fā)覺原來溫泉的水才到胸口,薄綢浸透,隱約的兩點梅花雪峰怒放,她羞赧地紅臉,膝蓋彎了彎,藏在水下,四處張望著不說話。 方才擔憂她有性命之虞的侍女難堪地微笑,“孟小姐,你要解了衣裳的?!?/br> “不、我不解?!泵襄滴婢o了胸口,往后退了兩步。 那兩個侍女對望一眼,有些無奈,但不約而同地下了水,向水中央的孟宓徐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