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知道，他離開之后，立刻有兩人鬼魅般出現(xiàn)于那族人身后。一人悄無聲地扭斷了那人的脖子，一人去解開了被五花大綁的趙佳佳。“再沒想到人間會有此邪術(shù)。”倆人打量著趙佳佳，嘖嘖稱奇。

    趙佳佳也驚奇地上下打量自己：“咦，我變成了男子，我喜歡這身體......”

    那邊烏曼司緊趕慢趕，在宵禁之前趕回了趙家。趙家的人顯然比較心大，雖是小丫頭已回來說了在街上和姑娘走散了，卻也不當(dāng)回事。此時見“姑娘”回來，膀大腰圓的趙母上來擰了“她”耳朵：“這都一天到晚往哪兒逛了？這還有沒有官家小姐的體統(tǒng)！打明個起，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我已請了宮里出來的姑姑來教你規(guī)矩，你給我好好學(xué)著！不求你給東宮看中，可也不能給你哥哥丟人！”

    烏曼司哼哼哈哈應(yīng)了。怕趙家人看出端倪來，他推說累了，飯也不吃就回了趙佳佳的閨房。

    “既是累了，這便沐浴歇了吧？”伺候趙佳佳的嬤嬤問他。

    “不不不，那個，今日累了，就不沐浴了。”烏曼司忙道。

    “這可依不得姑娘。夫人昨天不才說了嗎，花費好幾十兩銀子給姑娘買的宮中秘方的香膏呢，這幾天每晚都得沐浴，沐浴完了把這香膏從頭擦到腳，趕在進(jìn)宮前，擦它個白白嫩嫩，可不能讓別家的小姐小看了?！眿邒咝跣踹哆吨?，根本不管烏曼司說什么，已然指揮著小丫頭們抬了浴桶并水來，又三下兩除二剝了烏曼司通身衣服——想來這嬤嬤也是鄉(xiāng)下地方來的，這手勁兒大得很，趙佳佳這小身板在她手底下跟個小雞仔一般。

    趙佳佳已是十六有余，身子發(fā)育的極好。尤其是之前覺著沉甸甸晃悠悠的那胸前一坨，在水中更是波濤洶涌。烏曼司別的地方老成，到底年紀(jì)小，素日又是幾近苦修的生活，男女之事上從未沾染。當(dāng)下忍不住低頭看著，挪不開眼了。

    “哎呀姑娘，如何流鼻血了？”丫鬟驚叫。

    “這臉也這般紅，可是吃了什么大補之物？”嬤嬤忙拿來帕子給他擦拭。

    “不礙事?！睘趼疽е赖馈?/br>
    擦完了鼻血，嬤嬤看烏曼司不動，奇怪地把浴帕往他一送：“洗吧？”

    烏曼司顫抖著從嬤嬤手中接過那浴帕，輕輕在身上撩兩下......

    “哎呀，姑娘又流鼻血了！”

    好不容易結(jié)束沐浴，以及后面的擦拭香膏，烏曼司覺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

    而丫頭還不走，嫻熟地攙了他往一邊的屏風(fēng)后去，那里，放置著一個馬桶?！肮媚锝馐职??！毖绢^催促他。

    “為了列祖列宗，忍了?！睘趼拘闹邪参孔约?。

    這一夜烏曼司幾未合眼。他反復(fù)暗誦著族中的歌謠，以抵抗身體的熱潮，以及自己想再摸一摸這具身體的好奇與欲望——若是一般少年，定然按捺不住?？蔀趼究刹煌谝话闵倌?！他可是與神靈溝通的巫者，如何能夠，如何能夠產(chǎn)生那等骯臟的欲望？！

    如此一夜之后，第二日一大清早，昏頭漲腦的烏曼司便被趙母親自從床上拉起來。等回過神來，眼前已出現(xiàn)了一位看起來極刻板的中年婦人?！皠e嫌奴家說話不好聽，趙夫人，小姐這哪兒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呢？”她打量著“趙佳佳”，不滿地跟趙母道。

    烏曼司一個激靈，立時合攏了腿、疊起了手、頭頸微微蜷縮。

    這邊是趙母請來的教導(dǎo)規(guī)矩的姑姑。教導(dǎo)的內(nèi)容分行禮、儀態(tài)、容色、言語幾項。其實倒正中烏曼司下懷，他正好趁這個機會讓自己裝的更像一點。他本就天資聰慧，用心學(xué)起來自然進(jìn)步神速，倒讓這位姑姑驚嘆不已，連連稱贊他是少見的好苗子。

    別的都沒有問題，唯一難住烏大巫的，不是那行走間如何扭腰擺臀如風(fēng)中楊柳般，也不是行禮時如何讓自己的肩頸曲線柔和的伏倒，更不是與不同身份的貴女應(yīng)對時不同的用詞，而是那——

    “這薔薇粉比茉莉粉微微偏紫一些，到底哪里紫了??？！淺淺鋪一層——?。恐亓税?，我覺著很淺了??？”

    “輕微地用指尖挑一點桃花粉，在眼窩處用指腹推開——??！用多了??？到底多少是一點啊？??！這里不是眼窩，這里才是，有區(qū)別嗎？”

    “花鈿輕輕呵一呵，化開后面的魚膠，然后貼到眉心，呃，呃，呃，黏在手上了，粘成一團了啊喂......”

    “這個妝容和這個發(fā)簪不配？那這個簪子呢？又和衣裳不配？！那這個——簡直不知所謂？簪子有什么知不知所謂的嘛?。　?/br>
    這女子的裝扮，烏曼司著實覺著是一門高深莫測的學(xué)問?。?！比所有的巫術(shù)都難學(xué)?。?！

    幾天下來，烏曼司覺著趙佳佳胸前那一團，似乎都給累小了些——做女人真難??！

    總算到了宮宴之日。

    宮宴安排在晚上，但午時過后就要入宮。趙家這一日，更是天不亮就起，女眷們內(nèi)三層外三層把趙佳佳重重圍住，為他梳妝打扮。這一日的打扮比往日都要隆重精致，竟從天不亮到日上三竿，直耗費了兩個時辰才完成，完成之時，端坐的烏曼司只覺著渾身上下都是僵的。

    終于離了趙家踏上前往東宮的路，烏曼司長長舒了口氣：九代君侯，咱們終于又要見面了，唔，還有你腹中的十代小君侯。

    東宮外已是車水馬龍，冠蓋云集。送人的男眷至此，便不得再送。有東宮宮人前來接應(yīng)各府女眷。烏曼司隨趙母下了馬車，與前來相送的趙佳佳的兄長趙奎道別。正要分開，忽然聽有人招呼：“趙奎兄！”

    烏曼司循聲望去，心中不由的一緊，那分開人群往這邊來的，不正是自己的冤家老對頭楚巒？！

    好在他這計謀夠高，楚巒似乎并未察覺什么，他只是匆匆與趙奎和趙母見禮：“趙兄把老夫人與姑娘交給我吧，這兒人多，我?guī)晌贿M(jìn)去便宜些?！?/br>
    “如此多謝楚統(tǒng)領(lǐng)了?！壁w母歡喜道。

    果然楚巒帶著她們一行，越過門外排隊等候?qū)m人接引的眾人，輕松入了東宮。

    直至一處偏殿，楚巒告辭：“我還得去看著，老夫人和姑娘便在這里等候?！闭f罷果然去了。

    這殿中已然有許多高門貴眷在等候。此時一個個都盯著她們。烏曼司略微一想，便知道是楚巒親自為她們引路，讓這些女人多想了。然而趙母只覺著面上有光，帶著自己姑娘上前一一拜見幾位認(rèn)識的貴婦——她家的門楣，在所有受邀的人家里，算是最末等的了，見了誰都得拜。偏這日她們受到格外關(guān)注，便是平時不搭理她們家的，此時也多問一句這是誰人，于是便不停地被介紹給這個夫人那位縣主。一圈下來，烏曼司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個頭，只覺著腰酸背痛。

    見你還真難啊，九代君侯。他在心中默默想。

    然而這不過是個開始?！凹鸭裮eimei過來，這幾位jiejie你都不認(rèn)識吧，我來為你引見。”一個烏曼司自然不知道是誰的女子親熱然而不容置疑地把他扯入了一群正當(dāng)妙齡的貴女中。

    又是一通頭暈?zāi)垦５囊姸Y，并各府小姐嘰嘰喳喳：“趙meimei倒是第一次見，以后多出來走動走動?！薄俺醮我娒?，這個簪子贈予meimei?！薄摆wmeimei家鄉(xiāng)哪里？聽著口音不是在京城長大的吧？”“meimei可也是第一次來東宮？”......

    說的都是些平常的話，各位小姐面上也都是笑吟吟的，說不盡道不完的花容月貌珠光寶氣裙袂翻飛暗香浮動。然而等烏曼司從這花叢中掙脫出來定了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子上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衣袖上滴滴答答淌著茶水，腳給踩的火辣辣的疼，發(fā)髻也亂了——這都誰干的？他怎么一點都沒察覺是誰干的？！

    “這是怎么說的？定是這小宮女毛手毛腳，污了meimei的衣裳。”叫他meimei叫的最歡的那個道：“meimei速去更衣吧，免得殿前失儀！”

    此時烏曼司自然是沒心思與這些姑娘計較，只急急走向焦急迎上來的趙母——腳下地衣一動，烏曼司一個不穩(wěn)，重重摔倒于地，摔的他呲牙咧嘴。

    “哎呀呀，如此儀態(tài)，如何能夠覲見太子妃娘娘，別驚了娘娘的胎氣！”貴女貴婦們一陣驚嘆。

    烏曼思額上青筋一陣抽搐：到底是九代君侯，能在這樣的宮里活下來！

    第74章

    “啊呀, 趙姑娘沒事吧？”一旁的宮人們一擁而上扶起了烏曼司, 又道：“馬上就到覲見的時辰了，這可怎生是好？”“先不管別的了，趕緊更衣吧?！薄翱蓭Я烁鼡Q衣裳？趕緊趕緊！”說著一窩蜂擁了趙家母女到更衣之所。又七手八腳亂哄哄的, 這個給烏曼司解衣服那個給脫鞋, 頭重新梳過妝容也洗過重畫, 指甲都給絞了重新打磨——她們動作倒麻利, 烏曼司都來不及拒絕。趙母只當(dāng)她們好意, 口中稱謝不絕。烏曼司卻是有苦說不出來：他在原來的衣服里暗藏了不少東西，眼下這事發(fā)突然, 一件也沒轉(zhuǎn)移出來。

    更衣完畢回到原來偏殿中，果然人都不見了?！鞍パ? 到底晚了?！睂m人們安慰趙氏母女：“不過不要緊, 娘娘最是和氣不過，定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夫人與姑娘這便隨婢子們來吧?！?/br>
    趙母告聲罪，惴惴不安地握了女兒的手隨她們?nèi)チ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