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陸太太氣得發(fā)抖,導演一看情勢不好,連忙攔在了兩人之間,“大家都冷靜一下!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我們節(jié)目組收到的訊息和情報都不夠充分,造成了人員的失蹤,是我們節(jié)目組的責任,我們對此也非常的抱歉,我們也會協(xié)助當?shù)剀姺?,盡全力找到這些參賽者的下落。 “但是郭詩曼說的有一點不錯,這里確實不能再久留了,叛軍已經(jīng)控制了半個城市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誰也說不準,先前我們節(jié)目組對諸位多有隱瞞,也是因為不想造成你們的恐慌,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現(xiàn)在的頭等要務(wù)是保護你們的安全,所以我們必須帶你們盡快地帶你們離開這里?!?/br> “我不走,”陸太太道:“老陸是死是活我都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 “我也不走!”其他人也堅持道。 導演苦苦勸道:“你們留在這里也無濟于事,反而軍方需要耗費更多的資源來保護你們,你們擔心他們的心情我非常能夠理解,但是你們想想你們在國內(nèi)的家人,也同樣在擔心你們?。 ?/br> 在導演的勸說下,眾人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畢竟導演說得也不無道理,他們留下來對于眼前的情況根本沒有幫助。 尤其是這里的不少人都已經(jīng)有了孩子,孩子的爸都已經(jīng)下落不明了,她們留下來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孩子怎么辦? 導演見眾人被說動了,又催促著幾人上飛機。 眾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是經(jīng)過一番掙扎,最后還是選擇聽從安排,依次上了飛機。 除了一個人之外。 “盛薔,快點上飛機?!睂а荽叽俚馈?/br> “我不走,”此時她的聲音已經(jīng)褪去了先前的驚慌,很冷靜,也很堅定,“我不走,我要去加爾集市?!?/br> 郭詩曼尖叫了一聲:“你瘋了啊,你自己不要命了,別拖累我們??!” 盛薔道:“沒想拖累你們,你們走吧,我自己留下?!?/br> 導演的臉都快皺成了苦瓜:“盛薔,你別再意氣用事了,快跟我們一起走。” 盛薔走到了攝影師前,“這個是開著的吧?” “我自愿留在庫伊,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擔,與《攜手前行》的節(jié)目組無關(guān)?!笔⑺N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導演:“……你,你真的想好了?” 陸太太也忍不住勸道:“盛薔,你冷靜一點?!?/br> “我很冷靜,”盛薔的面色很平靜,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開口: “他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如果不能和他一起回去,那么回不回去對我來說,都無所謂?!?/br> 她把槍還給了那個軍人道:“帶我去加爾集市,無論他是死是活,我總歸要去看上一眼?!?/br> *** 飛機起飛了,畢竟眾人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都堵上性命。 盛薔坐在防彈車上,車外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街上卻一個人也沒有,昨日之前繁華的庫伊此時宛如一座空城。 車行到距離加爾集市兩條街外,那軍裝男人道:“不能再往前了,車進不去了?!?/br> 盛薔走下了車。 雖然隔著事發(fā)地點還有兩條街,但是目光所及之處,原本熱鬧非凡的加爾集市,此時只剩下一片觸目驚心的狼藉。 倒塌的鋪子,墻面上的焦痕,滿地的碎片和垃圾,和隨處可見,被砸地如同廢鐵一樣的汽車,無不在提醒著,這里經(jīng)歷過了怎樣的殘酷的洗禮。 連對面街上的廣告牌,都破了一個大窟窿,廣告牌依舊盡職地反復播放著“歡迎來到加爾集市”,那吵鬧而歡快的背景音樂,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城市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盛薔站在烈日之下,卻覺得心口都冷透了,先前她幾乎是憑借這一股意念堅持要來這里。 可是現(xiàn)在她來了,然后呢?她和卓喻之間的距離并沒有被縮小,她還是找不到他,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她一個人的力量在這殘暴的災(zāi)難之下是那么的渺小,有那么一瞬間,一種窒息般的絕望和無助將她完全籠罩。 隨行的軍人道:“這里實在是太危險了,跟我們回去吧,雖然我們這沒有大使館,但是我們可以幫助聯(lián)系你的家人,你在這里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們也沒法向長官交待?!?/br> z國旅客在拉坦尼亞下落不明,足以讓拉坦尼亞和z國的關(guān)系緊張了,此時若這個女人在軍方的保護之下仍出了意外的話,他可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盛薔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讓大腦清醒過來,先前強烈堅持來這里,的確是一時沖動,不過她骨子里畢竟不是魯莽的人,此時冷靜的一想,就算現(xiàn)在自己沖上前去,把這片廢墟里翻個底朝天,不但找不到人,還很有可能白搭上性命。 她需要幫助。 盛薔思考了一下,“請你帶我去見你們的長官,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借用一下你的電話,我要聯(lián)系我的家人?!?/br> 男人把手機交給了盛薔,盛薔打了一個電話給蘇笛。 電話只響了兩聲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另一端響起了蘇笛急切的聲音:“盛薔,你和卓喻還在庫伊么?庫伊發(fā)生暴/亂了,你們還好么,有沒有危險?” 聽到蘇笛的聲音,盛薔不禁鼻子一酸,她有些艱難地開口:“我沒事,發(fā)生暴亂的時候,卓喻就在事發(fā)地點附近,他和其他幾個參賽者現(xiàn)在都下落不明……” “怎么會這樣?”蘇笛的嗓音瞬間就啞了,但是她很快地就冷靜下來,“那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趕緊離開庫伊?!?/br> 盛薔道:“我和當?shù)卣娫谝黄穑瑫簳r很安全,”說到這里她眉頭一蹙:“你是怎么知道庫伊發(fā)生暴/亂了?難道消息已經(jīng)傳到z國了?卓爸卓媽知道么?” 蘇笛很模糊地回答:“拉坦尼亞封鎖了消息,他們還不知道,我……我有個朋友認識當?shù)氐能姺?,是他告訴我的。 “不管怎么說,你先回來,庫伊現(xiàn)在太危險了。” 盛薔正想說什么,眼前的廣告牌卻忽然閃了一閃,黑了下去,沒了這唯一的聲源,周圍的街區(qū)瞬間變得一片死靜。 盛薔的眉頭一蹙,心中不覺一沉,那軍裝男人也趕緊拉她上車。 就在這時,廣告牌再度亮了起來,然而這次播放的卻不是廣告,而是一段視頻。 視頻中幾個蒙面的男人對著鏡頭嘰里呱啦地講了一串當?shù)氐恼Z言,盛薔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她看著那個廣告牌,整個人卻如被釘在了地上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在視頻的角落里,她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她看到了卓喻。 第九十一章 我來了 他和其他的參賽者排在一起坐在房間角落的地上, 每個人都雙手被反綁在背后,嘴上也貼了封條。 為首的蒙面男人又說了些什么,其他幾人把卓喻等人一一拎了起來, 推到了鏡頭前, 當他的眼睛看上鏡頭的那一瞬間,盛薔的眼淚頃刻決堤。 他還活著, 他還活著! 這一刻大腦已經(jīng)忘記了思考,她的雙腿指使著她朝那塊廣告牌走去, 旁邊的軍人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卻被她甩開了。 她駐足在廣告牌前, 癡癡地伸出手,摸向在那張屏幕上出現(xiàn)的臉。 隔著屏幕,她的手指撫摸過他的眉眼, 他的鼻梁,他的嘴唇被封條貼住,她摸不到…… 喉嚨腫地厲害,連哭泣都沒有聲音, 唯一可以讓她稍感安慰的是,卓喻的神色看起來雖疲憊,卻并不痛苦, 身上也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并沒有明顯的傷痕。 他的眼睛里并沒有驚慌和恐懼,而是一種她無法形容的憂慮和眷戀。 盛薔知道他也在擔心著他。 他在想她。 那些蒙面男人又說了什么,很快又把他扔回了角落里, 正好被屏幕上的那個窟窿給擋住,她看不清他了。 胸口也像是破碎了一個窟窿一般,她執(zhí)拗地伸手摸向碎裂的屏幕,直到鋒利的碎片刺破了她的指尖。 恍恍惚惚之間,她聽到耳邊的電話里在叫著她的名字, “盛薔,盛薔你在么,盛薔……” 盛薔這才回過神來,把手機重新貼在了耳側(cè),“對不起,我……” 腦子里亂作一團,她剛開口,聲音就已經(jīng)梗住,幾乎說不下去。 蘇笛急切地道:“盛薔,你怎么了?你還好么?” 盛薔平復了一下情緒,道:“我沒事,剛剛反/叛/軍發(fā)出來了一段視頻,卓喻和其他六個參賽者被他們挾持了,從視頻里看,他們當中沒有人傷亡,但是視頻可能是之前錄好的,還無法確定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 說著盛薔轉(zhuǎn)過來問那軍人:“那些蒙面人剛剛說了些什么?他們?yōu)槭裁匆獟冻治业呐笥褌??他們要做什么??/br> 軍人的臉色很凝重,“幾個月前反/叛/軍的一個重要根據(jù)地被我軍摧毀,他們的精神領(lǐng)袖aban也被我們抓獲并關(guān)押。 “在那之后反/叛/軍的勢力就大不如前,這幾個月更是銷聲匿跡,直到昨天的暴/亂發(fā)生之后,我們才得知原來aban的弟弟adle已經(jīng)接替了哥哥,成為了反叛組織的新頭目,并且培養(yǎng)了新的追隨者,潛入了庫伊,策劃了這起暴/亂。 “剛剛adle的手下,以你的朋友們來要挾zf,要求釋放aban和其他諸多條件……” 盛薔胸口一緊,“如果zf不答應(yīng)呢?” “他們會一個一個撕票?!?/br> 盛薔只覺得一陣眩暈。 她強打起精神,重復了一遍告訴蘇笛。 電話的另一端,蘇笛也沉默了許久,半晌她才開口:“拉坦尼亞的政/局我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反/叛/軍之所以用卓喻他們來要挾,是因為他們知道zf軟弱無能,如果不向他們妥協(xié),而造成了多名z國公民喪生,拉坦尼亞和z國的關(guān)系必將破裂,當權(quán)zf將會失去他們在國際上為數(shù)不多的支持者,這從軍事和經(jīng)濟上都會對他們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br> “不過同理,就算zf不向他們妥協(xié),反叛軍也不可能輕易撕票,他們和當權(quán)zf的爭端終究只是內(nèi)斗,其他國家并不見得會參與,但如果牽扯到外籍人士,這個矛盾就上升到了國際層面,他們將面臨的打壓就不會僅僅來自于當權(quán)zf,這對他們來說也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br> 蘇笛的分析還算很冷靜,只是這些話說出口連她自己也沒有底氣,雖然并不明智,但是這些人本就是一群狂徒,誰又能說的準呢? 盛薔道:“你說你有朋友認識拉坦尼亞軍方?你能聯(lián)系上他么?他知道zf對此有計劃么?” “我……我會聯(lián)系他,不過盛薔,視頻你也看到了,你現(xiàn)在不能留在那里,你……” 盛薔打斷了她:“我不會走,就算要走,也要等我找到了卓喻,跟他一起走?!?/br> “我是人質(zhì)的女朋友,我也是外籍人士,我的身份特殊說不定可以對搜救有幫助,我可以配合軍方一起行動……” “蘇笛姐,我要找到他,我會找到他?!?/br> “i will bring him home?!保ㄎ視丶遥?/br> *** 蘇笛勸不動她,最后終于妥協(xié)了,掛上電話之后,盛薔跟隨那軍人回到了他們的基地。 電話也隨之響起,是一個陌生的國外號碼,盛薔接了起來,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低沉。帶著一絲沙啞的男聲。 “盛薔?” 盛薔應(yīng)了一句:“你是蘇笛姐的朋友?怎么稱呼?” “朋友?她就是這么跟你說的么?”男人冷笑了一聲,卻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告訴我你現(xiàn)在的位置?!?/br> 盛薔告訴了他她所在的基地名稱和地址,對方道:“我知道了,等一下再聯(lián)系你?!?/br> 說著就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