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袁來春的事……還沒完 ☆、第98章 踏雪居 幾個丫鬟顫巍巍地趴在門口, 提心吊膽地觀望著房里的動靜。忽聽得里面“噼里啪啦”一聲脆響,幾個人嚇得縮了縮脖子,雙腿也跟著顫抖起來。 “你們幾個, 做什么呢?”楚王妃清冷的話音傳來,嚇得幾個丫鬟心肝一顫, 撲通通都跪在地上:“王妃!” 楚王妃望了眼里面神色淡淡:“郡主怎么了?” 一個丫鬟壯著膽子回道:“回王妃, 郡主她……她心情不太好, 不讓奴婢們進去伺候。” 話音剛落, 里面又是一陣瓷器摔落在地的聲音。楚王妃蹙了蹙眉頭, 抬步走了進去。 屋子里亂糟糟的,瓷器、玉器碎的滿地都是, 梳妝臺上的首飾也都灑落一地, 有些珠子還在往遠處滾動著。而沈菀此時正在妝奩前坐著, 頭發(fā)亂糟糟的, 蓬頭垢面, 楚王妃瞧著不由想到當初她流產(chǎn)后瘋癲的模樣,一時間心頭顫了顫。 “菀兒……”她試著柔聲喚了聲,疾步走上前去。 沈菀正兀自傷心著, 看到楚王妃過來直接哭著撲過去:“母親!” 楚王妃心疼地抱住她:“你這孩子, 怎么一個人傷心成這樣, 那袁來春就是個沒心肝兒的, 他能那樣對秦氏,將來難保不會以同樣卑鄙的手段來對付你,他這種人不值得你這樣?!?/br> 沈菀哭著搖頭:“不, 二郎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我是真心的。母親,你救救他,救救他吧。” “你這孩子,他這種人連糟糠之妻都能狠心拋棄,怎么可能真心待你?莫要再被他迷惑,你貴為郡主,難道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嗎?”楚王妃瞧著眼前的女兒一臉心疼,她這是造了什么孽?。?/br> “不,我不要再嫁給別人,女兒這輩子只要二郎一個人。不管母親怎么想,女兒都相信他是真心實意的。母親你知道嗎,在女兒瘋癲的那段日子里受盡了旁人的白眼和作弄,只有他不嫌棄我,還治好了我的病,他真的是在乎我的。” 沈菀哭扯著楚王妃的衣袖乞求:“母親,你就救救他吧,他若是去了嶺南女兒怎么辦?女兒不要同他和離,我是他的妻子,就是他們袁家的人啊!” 楚王妃有些為難:“發(fā)配嶺南是圣上的決定,又豈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那怎么辦?嶺南瘴氣嚴重,憑著二郎的體格必然是受不住的,若再被他們苛待了,說不定就會沒命啊!” 楚王妃無奈地嘆息一聲,想了想才道:“原本這袁來春母親是沒想過再管的,不過既然你對他上心,母親也少不得打點一二,只要先讓他熬過了這幾年,等皇上哪日心情好些,再讓你父皇去求個情,想必招他回來還是有可能的。” 沈菀一聽頓時看到了希望,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謝謝母親?!?/br> 楚王妃憐愛地捧著她的臉,語重心長道:“莫要因為袁來春的事忘了大局,如今你父王招沈葭那賤人回府,當初母親找人殺她一事還不知能否瞞得住,那賤人如今又有皇后娘娘撐腰,你父王疼寵她,你的地位必然受到威脅。所以你如今定要重新奪回屬于自己的那份寵愛,只有你父王疼你,將來他才可能斗膽代你替袁來春求情,知道嗎?” 經(jīng)楚王妃一提醒,沈菀這才想起這件事來。沈葭已經(jīng)在青鳶閣住了三日了,聽聞父王每日都會變了法兒的送各種東西過去,她這個正經(jīng)的嫡女都還沒這樣的待遇呢。 “母親,沈葭就是個庶女,父王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好?”沈菀一想越發(fā)覺得委屈了,他的夫君被罷官流放,如今沈葭還來搶她的父王,這怎么能行? 楚王妃用手指輕點女兒的額頭:“你這丫頭,平日里都不動腦子的。沈葭是皇后娘娘的手帕交,即便是庶女如今這身份也要抬一抬了。何況……他的丈夫乃是鐘樓里的第一殺手木玦,圣上遣散了鐘樓卻并未大開殺戒,足以證明圣上是個惜才之人,如今這么一個人才在跟前哪里舍得跑了?所以說,沈葭現(xiàn)如今可是不簡單的?!?/br> 沈菀聽得面露驚愕:“那個男人是……殺手?”她還只當是個鄉(xiāng)下的泥腿子呢,沒想到這個沈葭如此好命,竟然嫁給了這么個人。沈菀越想越覺得心中憋了股氣兒,她的二郎要被流放了,若那侯遠山得到皇上重用,沈葭豈不跟著飛黃騰達,騎到她沈菀的頭上去? “母親,那我們怎么辦呢?那個侯遠山那么厲害,萬一皇上封他做個大將軍,或者伯啊、侯啊的,那可怎么辦?沈葭這種人一旦翻了身,還不把我們娘兒倆踩在腳下???” 楚王妃長嘆一聲:“誰說不是呢,所以說為今之計便是讓那侯遠山做不得官?!?/br> “對,一定不能讓侯遠山做官,最好讓他去坐牢!”沈菀眸中閃過一絲陰狠。 ************ 清晨,沈葭醒來的時候侯遠山已經(jīng)起了,只侯寧還睡得香甜。 小心翼翼地從榻上起身,見丫鬟琉璃端了洗臉水進來正要說話,她忙伸出食指在唇邊輕噓了一聲,琉璃望了眼榻上的小主子立馬會意地沒有出聲。 沈葭穿了鞋子走下來,又輕柔地將床幔拉下來,這才緩緩走出來在妝奩前坐下:“遠山哥呢?”她輕聲問道。 琉璃也刻意壓低了聲音:“姑爺在院子里練功呢?!?/br> 沈葭點了點頭,遠山哥每天早上起來都要練上半個時辰,她已經(jīng)習慣了。 “方才世子和姑爺打斗,奴婢還是第一次見世子輸給旁人呢,咱們姑爺可真厲害?!绷鹆б荒橋湴恋氐?,說得倒向是她打贏了旁人一般。 遠山哥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琉璃如今露出一臉崇拜的表情沈葭自然也不意外,只笑了笑沒說話。 琉璃一邊幫她梳妝一邊閑聊著:“對了,方才奴婢聽說今兒個是郡馬被流放的日子,方才郡主命人準備了飯菜和酒,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是要做什么?!?/br> 沈葭眸色微變:“酒菜?” “是啊,還準備了三幅碗筷,小姐你說奇不奇怪,郡主為郡馬爺送行不應該是兩副碗筷嗎?” 沈葭似是想到了什么,倏地站起身來就要走出去,琉璃急的跟上去:“小姐,你去哪兒?” 沈葭停下來臉色凝重地看向她:“你在青鳶閣里待著,半個時辰之后去向我父王稟報,就說南城門外有人企圖對我不利,讓他去救我,明白嗎?” 琉璃一時間嚇慘了:“誰……誰要對小姐不利嗎,那小姐不要出去不就好了。” “讓你去說你就去說!”沈葭此時顧不得太多,對著琉璃呵斥道。見她應下來不再說話,她方才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小葭,你去哪兒?”侯遠山見她著急忙慌出來,忙收了劍走上來。 沈葭上前拉住他:“遠山哥,快去城門口,我擔心沈菀要對月娘不利。” 侯遠山目光一凜,鄭重道:“我騎馬帶你過去!” 夫妻二人騎了快馬徑直便往城門南面的清風亭里趕去,路上沈葭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琉璃說沈菀命人準備了三幅碗筷去給袁來春送行,而且行蹤鬼鬼祟祟,我懷疑她是想借機除掉月娘,我們一定要趕在月娘喝下那酒水之前趕到?!?/br> 侯遠山蹙了蹙眉頭:“月娘會去送袁來春嗎?” 沈葭想了想堅定道:“會的,她一定會去!”即便她不想去,葉子也一定會拉她去的。 ************ 當二人趕至清風亭時,那里已經(jīng)很熱鬧了。沈菀、月娘、葉子、阿瑋和阿琦都在,除此之外還有沈菀?guī)淼膬蓚€丫鬟還有押送袁來春的官差。 而亭子下面,沈菀、月娘和袁來春圍著桌邊坐著,沈菀不知在說些什么,緊接著三人共同舉杯便要喝了那酒水。 沈葭一急,忙看向侯遠山。侯遠山眼睛瞇了瞇,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往著那邊一擲,月娘只覺手腕一痛,杯子順勢落在地上,酒水撒了一地。 沈葭整個人松了一口氣。 葉子看到沈葭和侯遠山過來,拉著袁瑋和袁琦跑過來:“小葭姐!” 侯遠山和沈葭二人翻身下馬走過來,目光齊齊望向沈菀的方向,沈菀心中一虛,剛喝完酒的杯子握在手里險些拿不穩(wěn),看到月娘杯中的酒水灑了心中憤懣,這個沈葭,竟然在此時壞她好事! 就在這時,袁來春卻突然面色慘白地跌在地上,嘴角跟著流出黑色的血水來。 沈菀大驚失色,顧不得與沈葭爭吵,急忙將他抱在懷里,用衣袖不住擦著那往外冒著的黑血:“二郎,你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怎么會這樣呢,他怎么會喝了那杯毒酒呢? 月娘心上一怔驚愕,想到剛剛自己險些喝進肚子里的那杯酒,驚得連連后退。 沈葭和侯遠山望了眼月娘掉落在地的酒杯,再看看袁來春此時的模樣,突然間好似明白了什么。 ☆、第99章 沈葭神色淡然地望著沈菀:“寶寧郡主, 你殺人了?!?/br> 沈菀此時哪里顧得和沈葭理論,只緊緊地將袁來春抱在懷里,滿腹的疑問得不到解答。她明明是要殺了秦月娘的, 為什么二郎卻喝了那酒,為什么? 她嚇得連連搖頭, 眼淚一顆顆地落下來:“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 葉子此時也嚇壞了, 急忙上前將沈菀用力推開, 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她:“你殺了我二哥, 我跟你拼命!” 沈菀整個人都懵了,也顧不得躲閃, 只呆呆地坐在地上:“我沒有要殺他, 我怎么舍得讓他死呢?我要殺的是……” 她的目光倏然放大, 突然從地上站起來狠狠推了月娘一把, 月娘被她推得險些沒有站穩(wěn), 幸好沈葭上前扶住了她。 沈菀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是你,是你殺了二郎,那杯毒酒明明是你的, 為什么被二郎喝進了肚里, 是你把他的酒給換了是不是, 是你殺了他!” 月娘聽得一陣心驚, 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你要殺得是我……” “是,我是要殺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和二郎會過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因為你, 二郎不會被罷官流放,我和他會幸福一輩子的。都是你,秦月娘,你毀了我的幸福,我要讓你償命!”她說著發(fā)了瘋地伸手就要去掐月娘的脖子,侯遠山神色微變,抬腳將她整個人踢翻在地。 沈菀疼的皺了皺眉頭,整個人趴在地上起不來。 月娘此時倒是沒功夫理她,只緩緩走到袁來春跟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是你換了那酒,為什么?”她的語氣頗為肯定,這種事沈菀不可能粗心弄錯,唯一的可能便是袁來春趁二人不注意換了酒杯。她不明白,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替她死? 袁來春緩緩沖她伸出手來,月娘仍定定地站在那里沒有動。 “月娘,我,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是你知道嗎,我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拋棄你。你是我的結(jié)發(fā)之妻,我想要給你好的生活的。縱使,縱使我瞞著你娶了旁人,可我真的沒有想過不要你和孩子。我原本想著,等將來我出息了,一定會把你和孩子接來身邊,你還是我的妻,我竭盡所能的補償你。月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 或許……或許有那么一瞬間我被權(quán)力和地位沖昏了頭腦,可這段日子在牢里細想起來,卻又覺得好后悔。月娘,我對不起你,之前還想反咬你一口讓自己脫身,我就是個混蛋,我,我這樣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你,如今好了,我能為你死也值得了。月娘,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伸過來的手越來越無力,眸中的那點期盼卻愈發(fā)強烈。月娘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只覺得眼前的一切讓她感到不可思議。一個拋棄她的男人說他其實是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可不可笑呢?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他以為,等他做了大官兒,富貴了,發(fā)財了,就能給她好日子過嗎?為了升官發(fā)財,他還想再娶多少女人回家? 她原本已經(jīng)恨死他了,可如今他拿自己的命救了她的命,讓她還怎么面對他所做的一切? 月娘緩緩伸出手來,想要伸手握住他,然而就在這時,袁來春的手無力地垂下去,兩腿一伸斷了氣兒。 “二哥!”葉子哭喊著將袁來春抱在懷里,痛心地大叫。 得到琉璃稟報匆匆趕來的楚王和沈津錫看到這一幕,不由頓住了步子。 沈菀從地上爬過去,伸手想要觸碰袁來春的臉頰,卻被葉子惡狠狠地推開:“滾開,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殺了我二哥,我要你償命!” 沈菀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哭著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嘴里碎碎地念著,最后竟是閉了眼睛昏厥過去。 ************ “是你讓琉璃派人告知本王的?”楚王府書房里,楚王端坐在書案前,神色淡淡地看著跟前站著的沈葭。 沈葭倒是毫不避諱,微微頷首:“是?!?/br> “你想做什么,借著這個事除掉你jiejie?” 沈葭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父王這話什么意思,古往今來殺人者死,難道是我設(shè)計陷害她不成?若非袁來春突然悔悟,這會兒死了的便是月娘!”說到這里,她突然勾了勾唇,“或許父王覺得,沈菀的命在我心里會比月娘重要?” “你們都是沈家的人,菀兒才是你的jiejie!” “是嗎?”沈葭突然嗤笑一聲,“父王覺得我和沈菀有姐妹情分嗎?小時候沈菀?guī)е鴰讉€婆子用銀針在我身上扎過幾個窟窿父王知道嗎?三百二十六針,每一針我都記在心里。那個時候,父王怎么不說我們是姐妹?” 楚王臉色變了變,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說菀兒她……”他知道小時候王妃和沈菀待她不好,可他怎么也沒想到…… “父王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我會覺得很虛偽!如果父王覺得我如今是在報復她,我絕不反駁,可這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她殺了人,這是不爭的事實,沒有人強迫她在那酒水中下.毒!而袁來春死了,這也是事實!”沈葭握緊了拳頭,眸中的恨意讓楚王不寒而栗。 “葭兒……”楚王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父王既然沒什么事,女兒先告退了。”她說完,再不肯多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