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fù)薪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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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酬回去已經(jīng)很晚了。 陳緋跟軒軒喝了點雞尾酒,沒盡興,打算回到家里再開一瓶。她進(jìn)屋開燈,發(fā)現(xiàn)宋銀川已經(jīng)將她的行李都?xì)w置好了。 陳緋愣了愣神,看見桌上的果盤里面裝著新鮮的蘋果、蘆柑,涼水杯里是滿的,廚房保溫?zé)崴畨乩镆彩菨M的,冰箱一拉開,里頭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飲料和食物,還有一盒清洗過的草莓。 她深深呼吸,從冰箱抽屜里拽出兩瓶冰啤酒,用酒扳子扳開瓶蓋,就這么直接灌進(jìn)去半瓶。 喝得太生猛,她有些發(fā)嗆,于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打開電視找青春偶像劇,就著電視劇一口一口地喝酒。 電視劇里,男女主因為一點陰錯陽差彼此誤會,陳緋看得不耐煩,把進(jìn)度條往后拉,想看兩人復(fù)合。一直拖了十幾集,終于看到女主角命在旦夕,男主角去救她,當(dāng)女主角躺在醫(yī)院救護(hù)車上的時候,男主角悲傷又動情地解釋清楚了他們之間的誤會。 “早他媽不說。”陳緋脫口罵了一句,往后快進(jìn)。 罵完了,看著女主角傷好之后,和男主角你儂我儂互訴衷腸,又有些恍惚。 她忽然就覺得有誤會也是件挺好的事情。至少兩人之間有一個明確的死結(jié),解開了,萬事大吉,哪怕中間多耽誤點時間呢,不影響最后結(jié)局。 怕就怕沒誤會。因為清醒過了頭而分手,簡直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難免想到肖策。 陳緋又喝了口酒,覺得隱隱有些胃痛,沒急著吞咽,酒含在口中,變得溫暖,也變得更加苦澀。 他說愛她,陳緋是信的。她挺可愛的,肖策或者任何一個男人向她表白,她都愿意相信。 但愛,總有消失的一天。 言情劇里,主角們除了愛來愛去,好像沒什么正事可做,沒有了愛,整部劇都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但對陳緋來說,有太多比愛情更要緊的東西,沒有了愛,生活還會繼續(xù),繼續(xù)展現(xiàn)它的精彩,它的荒謬,它的殘酷。 所以不要他的愛,沒什么大不了的。 溫?zé)岬钠【祈樦车懒鬟M(jìn)胃里,陳緋微微蜷起雙腿。 也不是非得現(xiàn)在分手,她又想,也許可以拖著,拖到兩人星火俱滅,不得不分手那天。 但那太不酷了。陳緋失笑,盯著電視屏幕發(fā)呆。她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背棄。 很討厭。 知道嬌對她撒謊,她能忍下來;知道宋銀川背著她做的事,她也忍住了。如果這個時候再被肖策玩一道,她覺得自己真的撐不住。 所以這算及時止損。 陳緋喝光手中那瓶酒,夸自己。 “陳緋,你可真他媽有商業(yè)頭腦?!?/br> 返工第一天是周一,早上雖然沒有課,可陳緋定了十點半開員工會議。她在臥室收拾好,推門出去,看見嬌已經(jīng)回來了,正在客廳沖可可粉喝。 “緋姐,早啊。”瞥見陳緋身影,嬌抬手跟她打招呼,又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陳緋拿著馬克杯,去飲水機(jī)里接了杯水,問嬌:“連夜坐火車回來的?” 嬌軟綿綿地哼了一聲,抬手揉著后脖,“是啊,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脖子疼死了,今天開完會,我要去做個SPA?!?/br> 陳緋喝了口水,說:“怎么不早一天回來?” 嬌:“沒辦法,我外甥纏著我陪他去縣城玩。我的老天,小孩子精力那叫一個旺盛,就商場里的蹦床,我顛兩下就沒勁了,他!連蹦帶跳四個多小時!” “少來,你就是想在家多陪他們半天。” 嬌哼哼哈哈幾聲,說:“討厭。” 陳緋把李瀟和萌萌離職的事情告訴了嬌,在他美目圓瞪憤怒發(fā)作前又道:“軒軒答應(yīng)幫我聯(lián)系新老師。到時候你和大喵陪我一起去見見她們?!?/br> “不是……他們這是為啥啊?!”嬌氣急之下,跟小品學(xué)來的東北腔都冒了出來,“萌萌走就走了,反正也不頂什么事,李瀟怎么也要走?他不是喜歡你嗎?” 陳緋動作一頓,“你說什么?” 嬌大驚小怪道:“你不知道李瀟對你有意思???”想了想,又覺得情有可原,“也是,你這人在感情上粗線條慣了,我估計除非人堵到你跟前把‘我喜歡你’四個字說全了你才能知道?!?/br> 嬌是今宵茶樓的情感顧問,以過往經(jīng)驗來看,嬌這么說了,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陳緋扶額,也意識到自己太過于后知后覺了。她在男人堆里長大的,以前那幫人,對她示好的手段非常拙劣,一個個恨不得直接打包自己去她床上,李瀟這樣悶聲不吭的,陳緋真沒功夫細(xì)細(xì)琢磨他的心思。 嬌說:“有啥好說的啊,他那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嗎。你倆根本沒譜,我告訴你還惹你心煩?!?/br> 陳緋說:“跨年晚會之后你在分部,跟他們倆打交道少,年會你也沒去——你還不知道吧,李瀟跟萌萌在一起了?!?/br> 嬌驚訝地啊了一聲,說:“是不是?。坷顬t那人不像是移情別戀這么快的類型啊?!钡芸煲裁靼琢岁惥p的意思,“但要是這樣,就能解釋得通了,李瀟是因為萌萌才離職的吧。萌萌肯定知道李瀟原來喜歡你,她那德行,估計跟李瀟鬧呢。” 這樣的理由,也難怪李瀟說不出口。陳緋嘆口氣,知道這兩人離開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br> 陳緋離開501去塵囂開會的時候,肖策已經(jīng)到了實驗室。 新年第一天上班,徐知涵也從國外回來了。 肖策推開407的大門,沒想到還有人比自己更早,他看見唐劍站在徐知涵身邊,而徐知涵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他們這次和H·K的合作項目策劃書。 她神情嚴(yán)肅,肖策心頭微沉,猜到徐知涵已經(jīng)從唐劍口中得知了項目的變故。 眼見肖策進(jìn)來,徐知涵先皺了皺眉,問他:“沒睡好?” “有點失眠。”肖策說。 “別太有壓力。”徐知涵誤以為肖策是為項目煩神,“你們該早點告訴我。” 肖策看了唐劍一眼,后者說:“總瞞著也不是個事,徐老師早晚要知道的。” 肖策不知道唐劍對徐知涵訴說的版本是什么,有沒有添油加醋,他只說:“我們已經(jīng)爭取到了時間,宗元也透了口風(fēng)過來,只要方案夠扎實,對H·K而言,選誰都一樣?!?/br> 唐劍嘆口氣,面色沉郁,看向肖策。 “你還不知道吧……” “什么?” “宗元今天一早去公司,開完晨會就接到通知,他被調(diào)去處理其他項目了。十分鐘前,宗元給我發(fā)了消息,他說現(xiàn)在負(fù)責(zé)這個項目對接的,是方志城?!?/br> 肖策脫口道:“是前年和305合作人工智能項目時的方經(jīng)理?” “可不就是他?!碧苿φf完,語氣里不無嘲諷,“曹教授對韓越真好啊,都不等年過完,就跑去勾兌關(guān)系?!?/br> 肖策蹙眉,“是宗元告訴你的?曹教授出面做的這些?” 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唐劍。 “曹林和H·K的項目總監(jiān)蘇暢原來是師兄弟,蘇暢能有今天,有一半是靠曹林。什么關(guān)系不關(guān)系,這種小事,他打個電話就擺得平?!毙熘黠@不悅,實驗室里除了她,只有兩個關(guān)門弟子在,她也不避諱什么,“曹林以前小動作多,可從來不在項目上傾軋同門,何況是對小輩!他這次就是看準(zhǔn)了我在學(xué)校留不長,存心要跟我、跟你們過不去。” 不等肖策接話,唐劍立刻說:“這個項目我和阿策還有大伙耗了大半年時間,如果真是305拿下來,他們不一定能做好,估計交付前還要跟院里申請,讓阿策去做技術(shù)支持——他們也不是沒干過這事?!?/br> 肖策知道唐劍在煽風(fēng)點火,可當(dāng)著徐知涵的面,他也不能多說什么,只道:“以前我還在讀書,怎么調(diào)配都拒絕不了,現(xiàn)在……” 唐劍截斷他的話,“阿策,那時候徐老師都出國了,院里還不是曹教授一個人說了算!他調(diào)你去他們組做苦力,讓你把我們的成果共享出去,你還能拒絕?你要知道,不是主創(chuàng),而只是作為技術(shù)指導(dǎo),你能拿幾個錢?憑什么明明你干得最多,到頭來他們吃rou你連湯都喝不上?” 這話壓根不是說給肖策聽的,唐劍心里太清楚徐知涵多疼肖策,他只是把殘酷的事實擺在她面前罷了。 唐劍眼看著徐知涵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又添磚加瓦道:“305把‘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一套學(xué)了個十成十,如果咱們組今年不能拿到一個足夠分量的項目,反倒被他們拿走,那仰人鼻息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話說到這里,門又被人打開。 “嗬,已經(jīng)有人來了?你們好早呀!”鄒宇騏愉快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好久不見,我想死你們啦!” “這事我知道了?!毙熘曇魤旱煤艿?,“我會處理的,你們干好自己手頭的活。” 說罷,徐知涵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 鄒宇騏冷不丁看見她,驚訝極了,“徐老師!您也這么早?” 徐知涵態(tài)度和藹,看著鄒宇騏,說:“過年吃胖了啊?!?/br> 鄒宇騏嗷一聲,“有那么明顯嗎!我、我就是胖著玩玩的,很快就瘦下去了!” 徐知涵對鄒宇騏笑笑,拍拍肖策的肩膀,“你來一下我辦公室?!?/br> 隨后,徐知涵徑自往外走了。肖策出去前,回頭看了一眼唐劍,后者給他遞了個眼色,做了個把握機(jī)會的手勢。 肖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徐知涵的辦公室在4樓走廊盡頭,肖策跟她進(jìn)去,徐知涵沒急著說事,先從柜子里拿了一個包裹出來遞給他。 “新年禮物?!毙熘f,“一點蜜餞,我媽從老家寄過來的。我不愛吃甜,你拿回去吧??梢越o你女朋友,小姑娘都喜歡吃?!?/br> 肖策頓了一下,接過來,說:“謝謝?!?/br> 徐知涵給自己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來喝了一口,問:“戀愛談得很順利?我聽唐劍說,你都在貸款買房了?!鳖D了頓,打趣道,“沒想到你平時慢熱,做事謹(jǐn)慎,在這方面倒很果斷。” 肖策聲音很低,說:“怕錯過?!?/br> 徐知涵說:“供房子不容易,這個項目我希望你能拿下來,我會幫你們?!?/br> 她語氣平靜,好像放在面前的問題只是肖策選擇拿或不拿這么簡單??尚げ吆芮宄?,現(xiàn)在宗元被換掉,他們其實很難再和305對抗。 肖策只能說:“我盡力修改……” 徐知涵在他說完話之前打斷他,“你很清楚不是策劃案問題?!?/br> 肖策不說話了。 徐知涵坐在椅子上,語氣平和,目光卻堅定,瞬也不瞬地望著肖策,“我以前教你們,不要汲汲營營,要專注自身,實力過硬遠(yuǎn)比虛頭巴腦地玩手段更值得尊敬。” 肖策有預(yù)感她接下去想說什么,低低地接了聲嗯。 徐知涵說:“但贏得尊重,意味著你首先得贏?!?/br> 既然別人都欺負(fù)到頭上來了,那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再適合不過。 “我大概能猜得到您要怎么做。305找關(guān)系,只要您愿意,也同樣可以。而且您從前的同門,就在H·K任高管,遠(yuǎn)比總監(jiān)話語權(quán)要強(qiáng)。如果我猜的沒錯,您應(yīng)該是想去找他?!毙げ呶⑽⒋诡^,“我也聽過一點八卦,說你們以前關(guān)系不算太好,這么多年,您從來沒去找過他。就連之前和H·K 的合作項目,也都直接讓305接了……說明您根本不屑用這種關(guān)系。如果只是為了我們,讓您向他開口,那我情愿放掉這個項目。我們又不是沒有項目可做了,不和H·K合作,407也不會被305壓在頭上?!?/br> 說到最后,幾乎是賭氣地又加了一句,“我們技術(shù)水平就是高過他們?!?/br> 他這一席話說完,辦公室里陷入沉默。 良久,徐知涵才輕聲開口,“你情愿放掉這個項目,組里的其他人呢?你能幫他們做主嗎?” 肖策咬了咬牙,回答她:“不能?!?/br> 徐知涵說:“大家也都辛苦了那么長時間,如果這個項目因為305用了下作的手段,就拱手讓人,小鄒啊、濤濤他們這些還有憧憬和夢想的孩子,會多失望?!?/br> 肖策忍不住說:“他們年紀(jì)都不小了。要接受現(xiàn)實。何況他們要是知道是您開口求人才換來的項目,就算接了心里也不會好受。” “你也知道要接受現(xiàn)實?現(xiàn)實就是,我們不能被動挨打不還手;現(xiàn)實就是,我們有比他們更能說得上話的人可以攀關(guān)系?!毙熘⑿?,“再說,畢竟是老同學(xué),這個面子還是好賣的,我不至于低聲下氣去求人家?!?/br> 肖策心里不是滋味,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推脫就太自私,太不識相了。 “我能做什么?”肖策問。 “我找時間給他打個電話。之后我請人吃個飯,人別太多,你跟唐劍去一個就行?!?/br> 肖策說:“我去?!?/br> 徐知涵私心里不太想讓肖策去,她提點他:“你再跟唐劍商量商量。這是個酒局,我記得你很少參與這種聚會……” “我酒量比他好,我跟您去?!?/br> 徐知涵對肖策的認(rèn)知又一次被刷新,揚(yáng)揚(yáng)眉道:“我還真沒看出來?!?/br> 肖策笑容寡淡,“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br> 從徐知涵辦公室出來,沒走幾步,就看見在走道抽煙的唐劍。后者見到他,掐滅煙頭,迎上來,問道:“怎么樣?徐老師答應(yīng)幫忙了?” 肖策不想廢話:“嗯?!?/br> 唐劍喜上眉梢,打了個響指,“我就知道!她是不是要去找華總了?” 肖策像是不認(rèn)識他,“你讓徐老師做這種事,真的心安理得嗎?” 唐劍說:“這種事?哪種事?放著關(guān)系不用,傻嗎?都什么世道了,人脈就是財富啊。再說,這項目弄下來,徐老師好處能少得了?” 還有半句話,唐劍憋了回去。他還想說,她要是兩袖清風(fēng),別待在實驗室,做慈善得了。可是顧忌著肖策和徐知涵更親密,怕他傳話,還是忍了。 唐劍忍了,肖策沒忍住,徑直走開,不再跟他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