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⒏C0M 前塵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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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之后,也就……半年不到吧,7月份,對,正是三伏天,熱得大伙罵娘的那會兒。樓里出了件大事。” 嬌告訴肖策,五年以前,今宵茶樓之所以會那么倉促地被解散,不僅僅是因?yàn)殛惥p不想再經(jīng)營下去了。 更直接的原因是,那年樓里發(fā)生了一起命案。 “大壯死了。被人害死的?!?/br> 晚上,嬌說這些的時候,從口袋里摸出煙,用力吸了一口,才繼續(xù)講下去。 “是緋姐發(fā)現(xiàn)的尸體。頸動脈被割斷了,血流得滿地都是,天熱,那股腥氣一散出去,搞得整棟樓都臭。 雖然最后兇手自首了,可那一個月配合警方查案,我們這些跟大壯走得比較近的,都被當(dāng)成嫌疑人,一個個盤問排查,搞得人心惶惶。緋姐警察局都去了不知道多少趟,樓里面這點(diǎn)破事,花雨巷人盡皆知了。 膽小的,事情一出,錢也不要就跑得沒影。剩下的,包括我在內(nèi),也都知道今宵要完蛋,解散是遲早的事,就等緋姐給結(jié)工資了。 案子徹底了結(jié)以后。緋姐變了個人似的,挨個來找我們談,想找人跟她合伙,去市里開舞蹈工作室。軒軒先拒絕了,他說做這行沒前途,跟緋姐大吵了一架后,沒幾天就走了。 我本來答應(yīng)了的??墒菦]多久,我在網(wǎng)上投的簡歷被影視公司看到,他們想讓我去面試。這個機(jī)會太難得,所以……我也拒絕了緋姐。緋姐沒怪我,還說讓我先來H市面試,她把樓里最后一點(diǎn)瑣事處理了就過來。” 煙圈吐出來,嬌眼眶發(fā)紅,說:“只有小川兒。只有他沒走?!?/br> 肖策很驚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后,花雨巷發(fā)生過那么駭人的事。 事實(shí)上,他回去過,在還完了陳緋所有錢卻沒有得到半點(diǎn)回應(yīng)之后,他曾鼓足勇氣回去過一次。 那時候他還在讀研,哪怕忙著做項(xiàng)目,忙著畢業(yè)論文和直博的面試,也熬了幾個大夜做完了手頭的要緊事,趁元旦假期坐火車回了趟S城。 今宵茶樓早已改名易主,成了一家土菜館子,新來的服務(wù)生對從前的事半點(diǎn)也不清楚。陳緋家里沒人,門上貼滿了亂七八糟的小廣告,門縫里也塞滿了花花綠綠的超市打折商品宣傳單頁。肖策在一天內(nèi)的不同時間段去敲門,均無應(yīng)答。 他只能推測得出,陳緋關(guān)了茶樓,搬了家,換了聯(lián)系方式,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他還能追問更多人,或許能推理出陳緋可能會去的地方。但肖策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曾是今宵茶樓的一員,更不知道,就算他得到了陳緋的地址、獲知她現(xiàn)在的生活,又能如何。 在他發(fā)出那條短信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何況他從來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標(biāo)是什么;也始終卯著勁,不顧任何外力阻攔,都要朝著目標(biāo)而行不是嗎。 陳緋是他的過去,就算回憶里有讓他惦念著、難以忘懷的人和事,也都過去了。他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沉湎過去,只能往前看,往前看才有希望。 花雨巷的一切,自那日起,徹底變成了一場夢。 …… 誰又能想得到,他還有機(jī)會和陳緋躺在一張床上。而此時,他不再是那個窮困潦倒、一事無成的肖策,他已經(jīng)能夠許諾一個人確切的未來。 肖策認(rèn)定這是一種啟示。 肖策手心微微發(fā)汗,他望著因酒醉而面色潮紅的陳緋,接下去問:“你們……我是說,你和肖策……你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這個問題很不要臉,在陳緋清醒的時候,肖策問不出口。他不希望陳緋認(rèn)為他是一個沒能力愛人就落荒而逃,等到有了能力后又恬不知恥地回頭的男人。 可事實(shí)看上去,似乎就是這樣。 陳緋這會停頓了片刻,眼皮掀開,雙目卻沒有焦點(diǎn),像是人處于虛空幻境,驀然聽見這么個問題,根本不知道提問的人就在眼前。 肖策覺察到陳緋收起zuoai時那副嬌態(tài),整個人變得疏遠(yuǎn)又冷漠了。她嘴角浮起一抹笑,輕蔑的,聲音很干脆,她說:“怎么可能?!?/br> 肖策腦中一片空白,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追問道:“為什么?” 陳緋沒立刻說話,隔了一會兒,肖策看見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淌了出來。他的心一疼,同時感到害怕——害怕陳緋即將說出口的話。他竟然一時不知要作何反應(yīng)。 陳緋掙開肖策的手,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卻沒有哭腔。 她說:“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在哪呢?我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時候,他在哪呢?跟這種人重新開始,我瘋了嗎?!?/br> 她短短幾句話,說得肖策雙目通紅。他揚(yáng)起上半身,啞著嗓子問她:“那你們現(xiàn)在這樣,到底算什么?” 陳緋又擦了下眼睛,哼笑一聲,語焉不詳,“軒軒啊,今宵有酒今宵醉。這話,還是你跟我說的?!?/br> 是把問她的話人當(dāng)成軒軒了?肖策蹙眉,可也明白了陳緋的答案。他久久地沉默,看著陳緋陷入沉睡,才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問—— “如果,我還想要一個明天呢?!?/br> …… 陳緋做了很多夢,一個接著一個不間斷而來。 大多和花雨巷有關(guān),和今宵茶樓有關(guān),和軒軒有關(guān)。雜亂無章,沒有半點(diǎn)邏輯,她有時候身處其中,有時候像個看客。 夢境拉扯著她,強(qiáng)迫她回頭,直面故人舊事。 那時候,軒軒還沒改名為趙承東,陳緋聽陳秋娥喊過一次他的大名,一直認(rèn)定他叫劉浩軒。 軒軒是今宵茶樓的例外,在陳緋的記憶里,他是樓里唯一一個不因?yàn)殄X“賣酒”的員工。他不用在陳秋娥那里存放身份證復(fù)印件,時間自由,不受店里的條規(guī)約束,就連“賣酒”,也全憑他的喜好,需要客人提前預(yù)約,由他來決定是否接待。 陳緋曾經(jīng)猜測軒軒是陳秋娥的合伙人,她在陳秋娥的病榻前也這么問過,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關(guān)于軒軒,陳秋娥沒有透露太多,她只告訴陳緋,那個孩子身世可憐,他mama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他爸爸人在外地,即便定期差人給軒軒匯款,卻很多年都沒有露過面了,軒軒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提起軒軒的mama,陳秋娥有些動容。陳緋多問了一句:“你和軒軒mama從前是不是就認(rèn)識?” 陳秋娥沒否認(rèn),只說:“往后軒軒想做什么,你都由他去。他要留要走,也都別干預(yù)。” 陳緋是沒那個閑心干預(yù)的,只要軒軒還去舞蹈室陪她練舞,其它的,她犯不著瞎cao心。 后來陳秋娥過世,陳緋成了茶樓的主人,慢慢的,知道了些和軒軒有關(guān)的八卦。和她猜得有八分相似:軒軒的mama從前和陳秋娥在一塊做過小姐,他媽懷上軒軒后,就不干這行了,打定主意要跟著軒軒爸爸離開。 故事非常老套地展開:軒軒爸爸已有家室,得知這個和他春風(fēng)一度的女人為他生了個兒子,認(rèn)定自己被“仙人跳”了。他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帶著軒軒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最好永遠(yuǎn)別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于是,軒軒mama帶著軒軒來到了花雨巷,投奔從前關(guān)系最好的小姐妹陳秋娥。 可沒幾年,軒軒爸爸又找了過來,一副要與她重修舊好的模樣。軒軒mama這才知道,他生意失敗,離了婚,幾乎一無所有了。 后面的故事,陳緋沒有得到更詳細(xì)的版本,只知道軒軒mama接納了軒軒爸爸,她身體一直不好,在軒軒9歲那年就去世了。軒軒爸爸還算有點(diǎn)本事,拿著全部家當(dāng),重新下海,把生意又做了起來。 可是男人有了錢,在外頭很快有了新家。軒軒就這么被留在了花雨巷,靠左右鄰居和陳秋娥拉扯長大。 軒軒到了上高中的年紀(jì),被他爸爸接到了外地去讀書,可不知中間出了什么岔子,高考前他輟學(xué)回來,就開始在茶樓和舞蹈室混日子了。 初聞這些,陳緋不是不唏噓,可樓里坎坷的故事她聽了太多,比起大壯“賣血救母”、嬌身負(fù)一家四口的經(jīng)濟(jì)壓力、宋銀川幼時被連賣三地,在多個城市的福利院都受過欺負(fù)這樣的悲慘往事,軒軒起碼不愁吃穿。 他有錢,比很多人看上去都體面。 陳緋自認(rèn),她對軒軒的感情很復(fù)雜。 軒軒于她而言,亦師亦友,可要說多了解,也不盡然。多年來,除了在舞蹈上的無間默契,生活中兩人其實(shí)交集很少。軒軒總有出人意料的想法,陳緋很難照單全收。 比如他在完全不缺錢的前提之下,還熱衷于在茶樓工作。他喜歡周旋在不同女人之間,陳緋常常聽見新來的員工跑去找軒軒“取經(jīng)”,而他興趣盎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盡管陳緋心里明白,這種行為或許源于他的原生家庭。但明白和接受,完全是兩碼事。 陳緋以為自己和軒軒永遠(yuǎn)不會在舞蹈室以外的地方有超過普通朋友的交往,她相信,軒軒心里也有同樣的認(rèn)知。 可肖策的離去改變了這一切。 他離開后,陳緋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日子照過,酒照喝,舞照跳,今宵茶樓里的大伙都沒有看出異樣。 是軒軒先發(fā)現(xiàn)陳緋不對勁。那天,陳緋在舞蹈室練到半夜,汗流浹背、渾身酸軟,她捏著汗巾癱坐在地板上喘粗氣,微微低頭,眼睛上翻盯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看了多久,狠狠地將手里毛巾往前一擲,整個人往后躺去,成“大”字型倒在地上。 軒軒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說:“喲,還沒走啊?!?/br> 陳緋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見軒軒,又瞄了眼墻上的掛鐘,“從今宵過來的?結(jié)束挺早啊?!?/br> 軒軒沖她笑笑:“今晚是蔡萍,你知道的,她從不過夜,要回去看兒子。”壹秒記住本文網(wǎng)阯:нAǐTAηɡSнùωù(海棠書屋)點(diǎn)℃0M≯ 陳緋面無表情地哦了聲,對他接了什么客人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 軒軒沉默地站了會兒,就在陳緋想問他為什么不換衣服跳舞的時候,軒軒的聲音傳來。 “想喝一杯嗎?” 奇了,以軒軒的酒量,主動邀請她喝一杯,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陳緋狐疑地看過去,說:“你看著我喝?” 軒軒笑容更大,說:“啤酒,啤酒我還是能喝個兩瓶的。” 陳緋想了想,從地上爬起來,往更衣室走,“行吧,等我五分鐘?!?/br> 軒軒這人知情知趣,不像宋銀川,恨不得直接跑過來問陳緋策哥為什么要走,你為什么不留住策哥。軒軒什么都不問,卻好像能讀懂人心,偶爾幾句話說到點(diǎn)子上,逗得陳緋哈哈笑,只覺得心底隱秘的不快在慢慢消減。 軒軒看準(zhǔn)了她心情轉(zhuǎn)好,在那天的最后提出:“小緋,以后喝酒來找我啊,也幫我鍛煉鍛煉酒量?!?/br> 陳緋沒拒絕,只說:“喝酒這事,練是練不出來的,要靠天賦?!?/br> 說完這話,隱約又想起在喝酒這事上天賦異稟的肖策,嘴角一拉,把手邊半瓶酒一口氣灌了下去。 軒軒看在眼里,泰然道:“我有自知之明,比不上人家天生的酒罐子,但勤能補(bǔ)拙,現(xiàn)在多喝幾杯,沒準(zhǔn)能改善改善后代基因。” 陳緋不置可否。 但從那之后,她有了固定酒友。而軒軒接的客人越來越少,更多的時間都放在舞蹈室和陳緋身上,如此種種,落在樓里其他人眼中,兩人似乎就這么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就連陳緋,有時候也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也許這輩子就這么過下去,得逍遙時且逍遙,有人陪著吃喝玩樂,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直到大壯死了。 陳緋永遠(yuǎn)記得那一天。白日里,廚房的師傅跟宋銀川抱怨,說切西瓜的刀不見了要重新買一把,宋銀川不太樂意地拿了錢給他。隨后跑來跟陳緋告狀說這個廚房的大師傅手腳不干凈,以前偷著帶點(diǎn)柴米油鹽回家也就算了,這回明目張膽報(bào)失西瓜刀,是當(dāng)他們傻嗎?又絮絮叨叨地說,咱們茶樓也該與時俱進(jìn)裝攝像頭了。 陳緋那天約了花雨巷里幾個狐朋狗友看電影擼串,沒心思管茶樓的事,不過宋銀川提到攝像頭,她倒是想起來一個月前舞蹈室為了防盜就裝了幾個攝像頭。便揮揮手,說:“裝吧裝吧,你做主?!?/br> 陳緋玩到很晚才回去,天熱,都那會兒了,她也沒心情去舞蹈室找軒軒,直接回了樓里。 本來想跟宋銀川說幾句話再回家睡覺,可到了前臺,卻沒看見宋銀川。 陳緋喝得八九分醉,憑借過硬的酒品,腦子雖然轉(zhuǎn)得慢,意識還算清醒——她瞅了眼手機(jī),那時候是深夜00:48。 陳緋在一樓繞了一圈,連廚房都看了,也沒找到宋銀川。于是順著樓梯上到南二樓。 茶樓生意不景氣,晚上客人數(shù)量也不多,但陳緋緩步走上樓梯,隱約的,還是能聽見幽靜昏暗的走廊兩邊,房間里傳來高高低低的呻吟。 她當(dāng)沒聽到,一直往里走,連盡頭的衛(wèi)生間都溜達(dá)了一圈也還是沒有看見宋銀川的身影。走廊沒開空調(diào),布置的又是暖黃色的壁燈,陳緋熱得發(fā)汗,拎著T恤領(lǐng)口扇風(fēng)。 正打算下樓給宋銀川打個電話,就聞到燥熱的空氣里,浮動的一絲血腥氣。 陳緋皺眉,第一個念頭是生氣:都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了不要玩這么大,宋銀川到底有沒有交代清楚? 這么想著,目光下意識在樓道的邊角游移,似乎這樣,就能找到是哪個房間的人不守規(guī)矩。 當(dāng)她的視線掃過207的門縫,看到有一片深色的液體,似乎是從房內(nèi)流出的,像是紅酒,質(zhì)地似乎更稠,此刻已經(jīng)在門口積了不規(guī)則的一灘。 陳緋被酒精麻痹的思維一時沒能反應(yīng)過來,這還可能是什么。 先于大腦的,是她的行動。 陳緋走到207門前,壓低聲音道:“開門?!?/br> 無人應(yīng)答,而且門也沒鎖,甚至虛掩了一道小縫。陳緋微微蹙眉,指尖一戳,門就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