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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賣花女的皇后路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后來,楊景岳卻漸漸消沉起來,也不怎么搭理他了。

    他那時候忙著跟母妃作對,也同樣不曾多想什么。

    可是,從上個月,從楊景岳靈堂殺人、他jiejie又與若若定下生死賭約開始,很多曾被他有意無意忽略的細節(jié),又重新在他眼前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很多他以前不曾想、不敢想的事,他無法再忽略、再逃避,不能不去仔細想一想了!

    “姐夫……你以前那位未婚妻,是怎么死的?”鳳寥思索良久,有些遲疑地問。

    楊景岳端著杯子的手一抖,杯中酒灑落在了他的手上和桌子上。他的眼神,立刻變得十分犀利而戒備:“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鳳寥輕輕咬了咬嘴唇,剩下的半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我就是想知道:我jiejie除了楊太夫人這件事,是否還犯過什么大錯?

    楊景岳看了他好一會兒,犀利的眸光漸漸黯淡。

    他呵呵一笑,重新舉起杯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拿過酒壺再倒一杯,依然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他眼中隱隱有淚光,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欲言又止。

    最終,他只是一聲長嘆,十分沉痛地說:“往事如煙,又何必再提?王爺……也無需多問了!”

    “那么……你真正喜歡過我jiejie嗎?”過了好一會兒,鳳寥才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楊景岳默然無語,好一會兒才說:“沒有!我從未真正喜歡過你jiejie。只是剛成婚那會兒,我的確曾想要好好跟你jiejie過日子?!?/br>
    “那后來呢?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楊景岳十分諷刺地勾了勾嘴角,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他將杯子拿在手上,慢慢轉(zhuǎn)動著,臉色有些漠然地說:“我說過:往事如煙,不必再提。王爺又何必一再追問呢?”

    鳳寥只好不再追問。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開始說到了此行的正題:“我這次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噬现覇柲阋痪湓挘耗阆氡涣鞣诺侥睦铮俊?/br>
    楊景岳微微一愣,跟著眸子一亮,有些急切地問:“皇上叫王爺來問我這個?”

    鳳寥微微點頭,微笑道:“是!我還敢假傳圣旨不成?”

    楊景岳呆了片刻,臉上漸漸騰起了由衷的喜悅。

    他站起身來,朝鳳寥深深一揖,又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請王爺代奏皇上:若是可以,罪臣想回涼州,將功贖罪!”

    那里,有他的許多袍澤兄弟。

    這一瞬間,楊景岳臉上煥發(fā)的神采,讓鳳寥依稀又看到了那個銀盔白馬、大勝回京的楊景岳。

    這一點,讓鳳寥尤其難過。

    jiejie這些年,究竟是怎么和楊景岳過日子的?

    他的心中更加覺得:自己能與若若相識、相知、相守,不知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當珍惜!

    “你還有什么話,想要我代奏皇上嗎?”

    楊景岳搖了搖頭,臉上再沒有任何頹廢之色。

    鳳寥看了看他,站起身來,輕聲說:“姐夫,你自己以后……多保重!”

    這大約是他最后一次叫楊景岳姐夫了。

    楊景岳朝鳳寥深深一揖,目光中露出幾分關(guān)切之意,輕聲說:“王爺心地純良,胸懷坦蕩,景岳一直深感佩服。只是……如今正值乍暖還寒之時,常有風(fēng)云變幻莫測,王爺……請務(wù)必多多保重!”

    鳳寥朝他笑了笑,點了點頭:“多謝你叮囑,我記住了!”

    他黯然嘆息一聲,站起身來,走出了牢門。

    牢房之內(nèi),楊景岳在他走后,重新在方桌邊坐下,提起筷子大吃大喝起來,神情無比輕松。

    從牢里出來之后,鳳寥惦記著虱子跳蚤的事,沒有直接進宮復(fù)旨,而是先回了王府梳洗干凈、換了衣服,才、進了宮。

    成泰帝不動聲色地聽他講了詳細經(jīng)過之后,笑著贊了一句:“這差事辦得不錯。你先回府去休息吧!兩日后,朕再給你下一件差事。”

    等鳳寥退下后,成泰帝對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說:“這孩子當真很不錯,對吧?”

    以兩家人如今這尷尬的關(guān)系,他能跟楊景岳在獄中把酒聊天……這胸襟氣度,實非常人能及。

    被楊景岳用虱子跳蚤嚇唬一通,卻沒有一臉嫌惡地拔腿就走,而是繼續(xù)坐在牢里與楊景岳喝酒……這從容豁達、處變不驚的魄力風(fēng)范,的確令人心折,比那些小巧手段更容易收攬人心。

    出來之后,又知道先回府沐浴更衣再進宮,不把不干凈的東西帶進宮里,也十分細致體貼……

    成泰帝心中對鳳寥十分滿意:真是個好孩子??!

    楊家在軍中基礎(chǔ)雄厚,楊景岳本人更是棟梁之材。

    因為興安郡主的事,楊家人很可能會擔(dān)心:如果興安郡主的親兄弟成了繼任皇帝,新帝會不會秋后算賬,為興安郡主作主出氣?

    偏偏這種事又不能說出口,只能在肚子里暗暗嘀咕。嘀咕久了,更生疑慮。

    如果楊家因此在接下來的皇嗣之爭中站錯了隊,那么,對朝廷、對楊家都是巨大損失。所以,必須安撫楊家。

    而安撫楊家的難點,不在于讓他們放心現(xiàn)在,而在于讓他們對未來有信心。

    派鳳寥去大牢里見楊景岳,而鳳寥人品不錯,又與楊景岳相處甚好,這就基本可以保證:在接下來的皇嗣之爭中,楊家至少不會直接站在鳳寥的對立面。

    太監(jiān)總管蔡慶年笑道:“恒郡王是皇上一手教出來的,自然不是別人能比的!”

    他這個馬屁,拍得成泰帝十分舒服。

    成泰帝笑了笑,捻著胡須笑而不語,心里琢磨著:當皇帝,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知人善任、人盡其才。這孩子……資質(zhì)很不錯,值得期待!

    鳳寥離開皇宮后不久,處置楊景岳等人的旨意就下來了:

    楊景岳殺人有罪,但情有可原,褫奪官爵,流放涼州;

    永昌侯不連坐;

    興安郡主與楊景岳義絕,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當天晚上,鳳寥留在英親王府的人手,就找了借口回恒郡王府,匆匆向鳳寥和雍若稟告:

    皇上除了下旨讓興安郡主義絕以外,還收回了御賜給興安郡主的一切產(chǎn)業(yè),并派出了四個教引嬤嬤,說要教習(xí)興安郡主婦德與禮儀。之所以要派四個這么多,是因為皇上有旨:這四個嬤嬤輪班,時刻要有一人在郡主身邊。

    興安郡主剛剛傷愈,完全不想留下那四個教引嬤嬤礙手、礙腳、礙眼、礙心。

    可傳旨的太監(jiān)說:如果郡主不留下這四個嬤嬤,或者敢對四個嬤嬤無禮,皇上就要讓她到普惠庵去住幾年,修身養(yǎng)性。

    興安郡主這才不敢反抗,憋著一肚子氣,留下了四個嬤嬤。

    如今,興安郡主已帶著四個嬤嬤,搬到王府中路靠近花園的華容堂去住了。

    雍若聽了以后,如果不是顧慮著鳳寥面子,肯定會笑得捶桌。

    那四個嬤嬤,是什么風(fēng)格的?會不會是容嬤嬤那一掛的?

    她想象了一下興安郡主身邊杵著四個“容嬤嬤”的畫面,憋笑憋得臉都扭曲了。

    艾瑪……畫面太美,不敢看??!

    皇帝這一招真是太損了!

    有這四個“牢頭”日夜看著,興安郡主行事就沒那么方便;又被收回了御賜產(chǎn)業(yè),經(jīng)濟實力也大打折扣,想要收買人就沒么財大氣粗了……

    興安郡主以后再想做壞事,難度系數(shù)將會直線升高!

    她以后,也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

    有些事,她也可以好好想一想了。

    如果鳳寥不愿意當皇帝,她自然不會勉強他。

    原因很簡單啊!他成了龍,她未必就是鳳。又何苦犧牲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消磨他們之間的感情,去做那個望夫成龍、鞭策他“上進”的女人呢?

    若是鞭策成功了,指不定成熟的桃子將來會落在誰的手上;若是鞭策失敗了,那更是呵呵了。

    所以,還不如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可現(xiàn)在是鳳寥自己想去爭那個位子了,她就想全力配合他通關(guān)。

    與他的步調(diào)保持一致,這才是“知己”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啊,對吧?再則,她也想試試自己有木有逆襲的可能。

    所有關(guān)卡中,最難過的是皇帝那一關(guān)。

    皇帝不會在乎鳳寥寵哪一個妾室。但如果鳳寥為此而不愿娶妻,那就有一點挑戰(zhàn)皇帝的底線了。

    她和鳳寥在這件事情上唯一可行的策略,就是施緩兵之計,用一個“拖”字訣。

    至于能拖多久?需要拖多久?她并不知道,只能盡力而為。

    畢竟有些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而“拖”字訣的要義在于:要讓皇帝隱約看到希望,不能讓皇帝感到絕望或太重的失望。否則,皇帝很可能會快刀斬亂麻,直接來橫的,那她和鳳寥就只能干瞪眼了。

    以后,她這個恒郡王寵妾,還需要繼續(xù)保持低調(diào)啊!

    當然,也不能太過于默默無聞,否則就會泯然眾人矣!

    她需要展現(xiàn)自己的氣度和格局,隱藏自己的善妒和心機。而楊家找的那個道士認為她命格貴重這件事,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第58章 進擊的雍若

    鳳寥因為自己有兩天假期, 干脆就帶著雍若回英親王府住兩天, 給沈太妃請安,盡一盡做兒子承歡膝下的責(zé)任。

    兩人乘坐的馬車進了英親王府, 無塵居留守的太監(jiān)和丫頭都在二門口迎接。

    雍若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發(fā)現(xiàn)朱櫻同學(xué)的神情尤其夸張,竟有些熱淚盈眶的樣子, 仿佛電視里被壓迫多年的勞苦大眾看見紅軍來了。

    她心里嗤笑一聲:朱櫻同學(xué)這副模樣, 是準備做什么?

    她也不搭理朱櫻,直接跟著鳳寥去了壽安堂請安。

    沈太妃正準備出門, 與柳太太一起去威寧侯府, 等他們請了安就直接將他們打發(fā)了。

    威寧侯夫人秦氏, 是沈太妃的嫡親表妹, 與英親王府是常來常往的。

    從壽安堂出來,雍若和鳳寥就回了無塵居, 坐在東廂房的小花廳里,聽留守?zé)o塵居的玉凈匯報這一個月的工作。

    “別的事倒也尋?!庇駜粽f,“只是這陣子,朱櫻姑娘和大寒有些不合, 兩人鬧了一些矛盾。奴婢愚鈍, 竟不能裁斷,恭請王爺和夫人做主……”

    不等她說完, 朱櫻已經(jīng)從人群中走出來, “撲通”一聲跪在了鳳寥和雍若面前, 開始哭訴她的“悲慘遭遇”。

    簡單地說, 就是大概半個月之前的某天,朱櫻的床鋪正中間竟然被人澆了一大盆水,被子和褥子都濕透了。

    她晚上根本沒法睡,又不好吵到沈太妃和英王妃面前去,給無塵居丟臉,直接氣哭了!多虧了玉凈心腸好,讓她到自己床上睡了幾日,才曬干了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