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苯驳瓚?yīng)了一聲，伸手到她面前，“煮飯的時候我把手燙傷了，你幫我擦藥吧?！?/br>
    “什么？”

    江也重復(fù)道：“煮飯的時候被油燙到了?！彼钢甘直成系哪莻€紅點，“很疼?！?/br>
    “手燙傷了為什么出門前不處理，你不怕感染？”還等了這么久，等到她吃完飯才說，“這去哪找藥，還得出去……”她說著要站起來。

    “我?guī)Я恕！苯矎目诖锾统鲆恢幐啵安涟?。?/br>
    “……”連藥都準(zhǔn)備好了，從悅還能說什么。

    接過藥膏，拿起他的手，從悅低頭，細(xì)致在他手背上被油炸傷的地方涂抹。

    江也一聲不吭，眼睛一直看著她。

    從悅給他擦完藥，見他眼灼灼盯著自己，旋好藥膏蓋，沒好氣在他額頭戳了下，“腦子進(jìn)水了你。”

    他也不反駁，輕輕笑。

    沒幾天，周嘉起姨媽的朋友的女兒來盛城參加活動，要他招待幾天，從悅因為忙，沒有和小姑娘見上面。小姑娘到的第二天，周嘉起帶她和朋友一起吃飯，江也那一幫人都去。

    卓書顏問了從悅好幾次，從悅實在沒時間，一概都拒絕了。

    誰知晚上九點多，江也突然打來電話。

    “卓書顏弄傷了腳，我們現(xiàn)在在醫(yī)院，你方便過來嗎？”

    從悅一怔，而后驚道：“弄傷了腳？怎么搞得？！”

    顧不上等江也回答，嘴里一邊問地址一邊答著馬上就到，穿上外套火急火燎就出了門。

    趕到醫(yī)院和周嘉起幾人碰面，一問才知道，周嘉起招待的那個小姑娘被家里寵壞，性格有些嬌蠻，和卓書顏合不來，又仿佛對周嘉起有點好感，在席間各種和卓書顏針鋒相對。

    卓書顏一頓飯吃得憋氣，心里不忿，和周嘉起在走廊角落吵起來，中途她跑出去，下樓梯的時候踩空，弄傷了腳。

    周嘉起滿臉愧疚：“這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確實怪你。”從悅深深看他一眼，“別的話我不多說，你心里應(yīng)該明白我想說什么?，F(xiàn)在書顏的傷要緊，你別以為你說兩句自責(zé)的話我就不氣了，等她好了我再跟你計較?！?/br>
    周嘉起無話可說，默然點頭。

    從悅和他說完，進(jìn)病房里看卓書顏。其他陪著來的人，比如林禧，暫時都先回去了，周嘉起拉著江也去取藥處取藥，把空間讓給她們。

    “還好吧？摔得嚴(yán)不嚴(yán)重，疼不疼？”從悅扯了張凳子在病床邊坐下。

    卓書顏腿上上了藥，打著石膏吊起來，手背插著針管正在輸液。她眼紅紅明顯剛哭過，眉頭輕擰，委屈道：“疼?！?/br>
    “下次別這樣，再著急再生氣也不能亂跑?！?/br>
    “我知道?！弊繒亼脩闷沧?。

    從悅問：“你還在生周嘉起的氣？”

    卓書顏看她幾秒，低頭，“為什么不？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思，我表白也表了，該說的話說得這么明，可他還是不進(jìn)不退沒有半點表示?，F(xiàn)在還……”

    從悅沒說話，她想到以前。

    還在初中時，卓書顏不止他們兩個朋友，但是女生間摩擦不斷，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卓書顏和一塊玩的幾個女生鬧翻了，她們幾人抱團(tuán)孤立她。

    卓書顏怕從悅擔(dān)心，沒有告訴從悅。那時從悅一心學(xué)業(yè)，還有家里的事情要煩惱，也沒有察覺。

    卓書顏和那幾個“朋友”徹底決裂的下午，體育課一個人跑回教室躲著哭。周嘉起正好回去拿外套，碰見，非要問個究竟。

    卓書顏一五一十說了，她大大咧咧向來很少哭，周嘉起一聽那幾個女生在她路過的時候當(dāng)著面罵她，忍不住要去找她們算賬。卓書顏拉住他，說這是女孩子之間的矛盾，他不適合干預(yù)。

    那陣子周嘉起怕她心情不好常常陪著她，后來卓書顏緩過勁，再沒把那些不算朋友的人放在心上，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變得越來越依賴周嘉起。

    聊了好半晌晚上的事，話題兜來轉(zhuǎn)去，說到底還是感情兩個字。

    從悅很清楚他們的好感不是一天兩天產(chǎn)生的，問卓書顏：“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卓書顏沉默半晌，沒回答，只說：“我腦子里一片漿糊?！?/br>
    從悅沒有追問，卓書顏反過來問她，“你現(xiàn)在和江也又是什么情況，你決定要跟他和好了？”

    稍作沉吟，從悅道：“其實我心里很矛盾，也有點理不清?！?/br>
    “我看你們相處的這么好，還以為……”

    “我不討厭他，和他接觸也不反感，但要說和好什么的，還是覺得少了點什么。”從悅頓了一下，“有的時候我會想到以前，高中你還記得嗎？”

    卓書顏沒有插話，從悅微微斂眸。

    “高中我喜歡他，費了好大的勁，從學(xué)生聯(lián)絡(luò)薄上弄來他的號碼，哪怕是睡得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他的號碼我也能倒背如流，只是我一次也不敢打。”

    “他的qq號我一直記得前四位數(shù)。當(dāng)時我們連好友都不是，除了周嘉起，我和他身邊誰都不熟，我不敢向別人問和他有關(guān)的任何消息，明明我喜歡他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就這樣，還是怕他知道會嗤笑，緊守著那一點可憐的自尊。”

    “偶爾刷刷qq里可能認(rèn)識的人那一欄，比對前四位數(shù)看會不會找到他。我一直翻，一直翻，但始終找不到?？尚Π桑覀兊墓餐糜褦?shù)量，甚至連讓他出現(xiàn)在‘可能認(rèn)識的人’里都不夠?！?/br>
    從悅笑了下，“好多次，我氣自己為什么只記得四位數(shù)，后來我又氣自己，為什么記得四位數(shù)，為什么要記得?！?/br>
    不管因何開始，要她細(xì)說她講不清也想不起來，但那個時候，她喜歡江也，是真的好喜歡。

    高考后的告白，她想著至少要真的嘗試一次，可結(jié)果證明，有的時候太固執(zhí)，結(jié)局未必會如人意。

    現(xiàn)在問她對江也的感覺，她很想說，但一句兩句，甚至給她很多句，一下子也說不清。

    卓書顏聽得沉默，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從悅從情緒里回神，笑道：“算了，不講這些，都過去這么久了。你的腿要緊……我去看看他們回來沒。”

    起身打開門，周嘉起迎面走來。

    從悅問：“取到藥了？”

    “嗯?！?/br>
    “江也呢？”

    “剛剛他去繳藥水費了，窗口隊伍比我那邊短，先回來了，沒看到他嗎？”

    從悅搖頭：“沒。”

    周嘉起皺了下眉，很快展平，急著進(jìn)去和卓書顏說話，道：“那可能他去別的地方了吧，上廁所什么的。先不說這個，書顏的藥還沒吃。”

    兩個人說著走進(jìn)病房，別的都拋到腦后。

    第33章 比如你

    在病房里待了十幾分鐘，江也回來了，他把繳費單遞給周嘉起，什么話都沒說。

    從悅問：“你去哪了，怎么這么久？”

    他道：“上了趟洗手間?！?/br>
    從悅哦了聲，沒多問。

    卓書顏腳上的傷，醫(yī)生說至少要小半個月才能恢復(fù)。周嘉起和卓書顏私下是怎么談的，從悅不知道，她看得出卓書顏的情緒似乎不太好，但也無奈，感情的事，即使她是好朋友，也插不了手。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從悅每天忙里抽空，擠出時間去醫(yī)院探望卓書顏，偶爾會拐道先去她公寓，煮好湯帶去給她。

    周嘉起姨媽朋友的那個女兒，沒幾天就回去了，說起她，卓書顏明顯不想談。

    “回也好不回也好，別人的事，反正是周嘉起要cao心的，跟我無關(guān)?！?/br>
    卓書顏看來是真的生周嘉起的氣了，這段時間周嘉起天天往醫(yī)院跑，她一點好臉色都不給。當(dāng)然，氣的不是因為受傷，傷是她自己踩空所致，她在意的是別的。

    沒說兩句，卓書顏就岔開話題：“江也最近很忙嗎？怎么沒看他和你一起來……我不是說要他來看我，他怎么沒來接你什么的？”

    不符合他這半年來的作風(fēng)。

    江也最近確實挺忙的，偶爾有發(fā)消息給從悅，不過只是說兩句話，頻率也比之前低了很多。從悅蹙了蹙眉，沒往它處想，“大概有事吧?！?/br>
    ……

    美術(shù)家教的工作從悅還在做，最開始和伍秋的家長定好的就是長期，雖然她mama給她的那張卡，足夠解決她的經(jīng)濟(jì)問題，但她不會無故毀約。

    伍家近來似乎事情很多，過年期間從悅見伍秋幾次發(fā)朋友圈，情緒都不大明朗。從悅和他聊過幾次，他只說還好，沒什么事。

    和之前一樣的上課時間，從悅提前一個禮拜和伍太太確認(rèn)過，周日傍晚，去伍家上課。門鈴摁響，開門后卻見伍太太一張略尷尬的臉。

    “從老師……那個，伍秋不在家?！?/br>
    “不在？”從悅一愣。

    伍太太滿臉歉意，“我剛剛下班回來才發(fā)現(xiàn)他不在家，打他的電話怎么打都打不通?！?/br>
    “……”從悅很想說，希望她能對自己的孩子多上點心，哪怕夫妻間有矛盾要處理，也不應(yīng)該這樣忽視孩子。想想這是人家的家事，最后她還是沒有多嘴。

    “要不然從老師你先回去吧，今天的課下周再補(bǔ)上，我先找找他。”伍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此也只能這樣。從悅和伍太太道別，乘電梯下樓，一邊往樓梯間外走一邊給伍秋打電話。

    伍秋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快走到公交車站，從悅給他發(fā)微信消息，還彈了個語音會話。語音沒接通，從悅正打算收拾手機(jī)，伍秋回?fù)苓^來。

    “你在干什么？”從悅著急問。

    “我在忙。”他說。

    “忙什么？今天我來給你上課，你人怎么不在？”

    那邊頓了頓，伍秋說：“我忘了老師，對不起?！?/br>
    從悅嘆氣，“你在哪？”

    伍秋報了地址。那邊吵鬧，人聲喧囂，從悅招手?jǐn)r出租車，道：“我現(xiàn)在過來?！?/br>
    打的去找伍秋的路上，收到江也發(fā)來的消息。

    他問：[有沒有空，我想見你。]

    從悅指尖稍作猶豫，回復(fù)道：[今天沒時間，我有點事。]

    江也沒再回復(fù)。

    十分鐘后到達(dá)目的地，從悅找到伍秋，他正在街邊發(fā)傳單。

    得知伍秋寒假就開始打短期工，自己攢錢，從悅無奈道：“你父母感情不好總是吵架，但你的生活他們不可能不負(fù)責(zé)，你沒必要這樣。”

    伍秋很固執(zhí)，“我就想自己掙一點錢，他們倆總找不見人，不是這個不回家就是那個不回家，我也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