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你們是要去皇祖母那里吧,快些去吧?!逼顭钅眠^崔銓手里的梅花,轉身離去。 江靜云看著他的背影,偏著頭,“娘,他竟是皇上呢,原來當日娶了二jiejie的人是他呀!” 江二夫人看著自家女兒天真的模樣,心里越發(fā)害怕,魯國公有意讓云兒入宮,可是她這般性子怎么爭得過江阮? 走出一段路,崔銓看著已經成了一個小點兒的母女倆,方才開口,“皇上似乎對魯國公府格外開恩?!?/br> “開恩?”祁燁看他一眼,“崔公公,你似是話里有話?!?/br> “不敢,不敢?!贝捭屆?。 “公公是義父的徒弟,與朕之間大可不必如此緊張,有話直說便好?!?/br> 崔銓躑躅了片刻,才道,“陛下,那魯國公府的四小姐雖然貌美,但是并不太適合進宮?!被噬险驱埢⒛昙o,后宮又沒什么女人,想要填充后宮是自然的,只是魯國公府與前太子牽扯太深,又是不滿皇上的太皇太后的母家,他怕皇帝會被美色迷了神智,不然方才為何會如此客氣? 祁燁聞言,挑了挑眉。 崔銓忙跪倒在地,“奴才逾矩了?!?/br> 祁燁親手扶起他,“公公心思剔透,難道猜不透朕心里在想什么?” 崔銓心里嘆了一口氣,多少帝王本應是勵精圖治,大展宏圖的,最后卻毀在一個女人身上,紅顏禍水,古有先例,而且還不少呢。 崔銓猜不透祁燁的心思,祁燁倒是將崔銓的心思猜了個透徹,邁步往前,看著手中的梅花,嘴角微勾,“公公覺得一個朝代會有幾個紅顏禍水的女子出現(xiàn)?” 紅顏禍水的女子? 一個不夠? 還幾個? 崔銓滿頭大汗,皇上不像是會沉迷美色的人啊,怎么會突然如此問? 眼瞧著茗萃宮近在眼前,祁燁心情越發(fā)好了,“若真的會有紅顏禍水,那么朕覺得皇后當?shù)闷?,不止當?shù)闷穑€有富余?!逼顭畲蟛阶哌M了茗萃宮。 崔銓站在那里想了良久,才恍惚間有些明了,皇后娘娘便是皇上口中的紅顏禍水? 祁燁邁入茗萃宮,便見大家都輕手輕腳的,月谷對他行禮,輕聲道,“皇后娘娘與小公主睡著了。” 祁燁點頭,在一旁等了片刻,等到身上的寒意退了,才邁步進了內殿,只見床上江阮摟著孩子正睡得安穩(wěn)。 祁燁將梅花插在瓶里,放在顯眼的位置,然后轉身走到床邊探頭在江阮額頭上親了一口,睡夢中的人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嚶嚀了一聲‘相公’,往他臉上蹭了蹭,卻并未醒來。 祁燁靠在床上看著娘倆的睡顏看了好半天,不由打了個哈欠,于是脫了靴子上床,掀開被子躺進去摟著江阮閉上了眼睛。 一家三口這一覺睡到了天黑,直到孩子的哭聲將兩人驚醒,宮女進來長了燈,月谷走過來抱起小公主,掀開襁褓看了看,干凈的,“應該是餓了,睡了半下午了?!?/br> 月谷將孩子放在床上,江阮側過身體就要掀開衣衫,等了片刻,轉身看向身后的人,“臣妾要喂奶了,陛下還打算坐在床上嗎?” 祁燁側身撐著頭看著她,一臉無辜,“這是朕的寢宮,朕要走到哪里去?” 小宮女在一旁抿嘴笑,月谷瞪她們一眼,招招手帶著她們下了去。 江阮紅了臉,撩開衣衫給小公主喂奶,祁燁好奇的湊了過去,江阮咬了唇,推搡他,“相公干嘛呢?” 祁燁頭靠在她脖頸處,手環(huán)著她的腰,看著她懷里吧嗒著小嘴喝奶的小不點兒,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臉,江阮拍掉他的手,“小孩子不能戳腮的,容易流口水?!?/br> “誰說的?”祁燁在她耳邊輕聲道。 “長青街上的老人都這么說?!?/br> “朕是皇上,不怕的。”說著,祁燁又戳了一下,軟軟嫩嫩的手感特別好。 江阮又拍他一下,流不流口水跟是不是皇上有什么關系? 他戳一下,她拍一下,他又戳,她又拍,兩人如同孩子一般,最后忍不住笑起來。 江阮靠在他懷里,孩子靠著她閉著眼睛吃奶,一抹幽香傳來,江阮看到桌上的梅花,“梅花又開了嗎?” “還沒有,怕是要等另一場大雪了,我尋了滿園子,才找了這么兩枝開著的,喜歡嗎?”祁燁下巴在她發(fā)頂摩挲著,鼻息間是混合著花香和奶香的味道,讓人沉迷。 “喜歡。”江阮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被他的胡茬扎的瑟縮了一下。 祁燁輕笑出聲,拇指在她細嫩的唇上流連著,“疼?” 江阮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嫌棄的偏開頭,“硬?!?/br> 祁燁卻不準她躲閃,用下巴去蹭她的臉,江阮躲閃著,笑出聲,“陛,陛下...癢...癢...” 兩人鬧成一團,直到身下傳出大哭聲,二人方才記起還有個孩子,江阮忙抱起小不點兒哄著,“乖,乖,都賴你父皇,這么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祁燁自知理虧,湊過去,柔聲哄著,“來,父皇抱抱。” 祁燁一接過去,孩子倒是不哭了,但是卻閉著眼睛瞪著小腿撲棱撲棱的,哼哼唧唧似是不安穩(wěn)。 “這是怎么了?奶娘呢?”祁燁揚聲喚道。 月谷還有兩個奶娘進來,接過孩子看了看,這次是尿了。 換了尿布后小人兒卻還是不安穩(wěn),一直在哼哼唧唧,她不哭也不鬧,就是瞪著腿,張著小手,閉著眼睛卻不肯睡。 江阮抱過去哄了半天,還是不安寧,不由有些著急,“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讓花神醫(yī)過來瞧瞧吧?” 祁燁應著,還未傳人,漓兒進來,“陛下,娘娘,桓兒小公子來了,想要看看小公主。” 祁燁順手抄起一旁的衣衫給江阮披上,又將被子蓋好,才道,“讓他進來,順便讓宴琨去傳花琰?!?/br> 漓兒出了去,不一會兒榕桓便進了來,站在殿門口行了個禮,沒有再往里走,畢竟是皇后的寢宮,他進去不太合適。 “三叔,我聽到小公主是不是哭了?”榕桓探頭往里看了一眼。 月谷抱著孩子在殿內來回轉著,哼著小曲兒哄著,卻不見好,那么小的身板,勁倒是不小,小短腿瞪著,要不是月谷抱得緊,就要被她掉下去了。 榕桓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月谷身邊,看了一眼閉著眼睛鬧騰的小人兒,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了過去。 一到榕桓的懷里,小人兒瞬間便安靜了,小嘴含著自己個兒的大拇指閉著眼睛睡得香甜。 榕桓嘴角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好乖?!?/br> 祁燁,“......” 江阮,“......” 第72章 這些時日,榕桓都留宿在宮里,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照顧小公主身上,榕桓除了不能給她喂奶之外,其余的事情倒是做的順手極了,雖比不上那些奶娘嬤嬤,但比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宮女更像那么回事兒。 江阮見他這幾日表情平靜,雖還是不喜說話,也不愛笑,但是看著小公主的臉很溫和,這樣的他讓江阮看到了一些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表情,不像那日在相府,她見到的榕桓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冷血木偶。 榕桓每日都在她面前出現(xiàn),江阮能夠見得到他的人,心里也就放心了許多,這樣想來,這個孩子來的真及時,就像是專門為了榕桓來的一般。 而且這孩子似乎對榕桓格外依賴,只要榕桓在身邊,她便睡得特別安穩(wěn),只要榕桓走了,她便開始鬧騰,這孩子與榕桓倒是個有緣分的。 “娘娘在想什么?”月谷見她坐在床上愣神,不由開口。 江阮搖頭,“沒想什么?!彼皇遣恢獮楹魏鋈幌肫鹆四侨斩缢f的話,他說有些事是命,是命中注定的,若到了那一日,希望她莫要舍不得。 當日她想了良久沒有想明白,便拋在了腦后,只是不知為何,今日見著榕桓那般珍重的哄著孩子,心里卻又想起了二哥的話。 “娘娘,小公主出生快要十日了,這眼睛還沒有睜開,似是有些不太對勁?!痹鹿劝櫭?,新出生的嬰孩眼睛睜不開乃是常事,可是這都要十天了,小公主的眼睛怎么還是閉著呢? 江阮也一直在為這事兒擔憂,前幾日花琰來看過,說沒事兒,可是這么長時間了,還未睜開,就有些不對勁了。 江阮這邊兩人正談論著,殿門被打開,祁燁帶著花琰走了進來,“你再看看長樂,為何眼睛還是未睜開?!毕雭砥顭钜彩窃跒榇藫鷳n著呢。 花琰走到小床邊,看了一眼榕桓,“小公子耐心真好?!?/br> 花琰俯身捏了一下小人軟乎乎的小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臉,又忍不住拽了拽她的小耳朵,臉上滿是笑容,榕桓皺了眉,“花叔,讓你看病?!?/br> “沒病我看什么?咱這小公主養(yǎng)的多好啊,白白嫩嫩的?!被ㄧp輕的用手指撐了撐她的眼皮,惹來小人兒的一個小巴掌,花琰哈哈大笑,“就是有點兒懶,連眼睛都懶得睜?!?/br> 懶得睜?這是要多懶才連眼睛都懶得睜呢? 榕桓摸摸她的小腦袋,“好聰明?!?/br> 帝后,“......” “你確定?”祁燁站在花琰身后,聲音里帶著懷疑。 “我是誰?我是神醫(yī),你竟然懷疑本神醫(yī)?”花琰提高了嗓音。 小人兒被嚇了一跳,哼唧了兩聲,花琰忙彎腰,“哎呀呀,花叔嚇著你了,來來,花叔抱抱?!被ㄧ鼘⒑⒆颖饋恚滩蛔∮媚槻淞瞬渌啄鄣男∧?,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怕是小公主出生以來哭的最撕心裂肺的一次了,快要把茗萃宮的屋頂給掀翻了。 大家怔了一下,江阮下床接過孩子,小人兒靠在她懷里,小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委屈的直哼哼。 榕桓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將花琰往后推了一步,“花叔,你還是離她遠一些吧,你怕是嚇著她了?!?/br> 花琰怔了片刻,跳了腳,“本神醫(yī)豐神俊朗,風流瀟灑,怎么會嚇著她,小公子你莫要妄言。”即便是跳腳,花琰的聲音還是壓得很低,怕再一次嚇著這嬌滴滴的小娃娃。 祁燁嘴角揚起,心情很好,原來他閨女還是給他面子的,至少對他要比對花琰好得多。 人家一家四口逗弄著孩子嘻嘻哈哈,這個把小公主嚇著的人哼了一聲,走出了茗萃宮,心情很不爽。 花琰轉了一圈,路過涼亭,聽到兩個干活的小宮女一邊收拾石桌,一邊小聲的談論著,“你說沉錦將軍有沒有夫人?” “好似是沒有呢,聽說先皇一直想要給他賜婚,但是都被他拒絕了?!?/br> “是嗎?為什么呀?” 穿紫衣服的小宮女搖搖頭,“不知道,當時二公主還看上了將軍呢,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可是將軍不娶,沒辦法,公主最后嫁給了大學士之子,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呢?!?/br> “將軍莫不是有喜歡的女人?” “不是,不是,你們猜的都不對。”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把兩個小宮女嚇了一跳,回身便看到花琰笑瞇瞇得看著兩人,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的光芒。 兩個小宮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是奴婢亂說話,請神醫(yī)莫要怪罪?!睂m里的人都知道,陛下拿將軍還有神醫(yī)特別好,那將軍和神醫(yī)之間肯定也是交情很深的,若讓將軍和陛下知道了今日這些話,她們兩個便沒命了。 花琰一手一個將二人拉起來,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擺著手,“你們說的都不對,想不想知道沉錦那二混子為何不成婚?” 兩個小宮女嚇得腿都抖了,哪敢說想。 花琰卻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整張臉笑得都皺了起來,“來來,讓本神醫(yī)告訴你們那二混子為何不成婚,那是因為,因為....” 花琰自己說著便想哈哈大笑,忙捂住嘴壓抑著自己的笑聲,一手瘋狂的拍著石桌,聲音很大,就怕旁人聽不到,“那是因為他不舉啊...”說出來的聲音卻好似肝腸寸斷一般。 兩個小宮女臉都白了,知道了這秘聞以后會被人滅口的吧? 花琰毫無所覺,暗地里擦了一把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聲音悲戚,“他常年行軍打仗,受傷乃是家常便飯,傷到那個地方是很正常的,當時是本神醫(yī)親自給他醫(yī)治的...” 花琰長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又變得哀婉,“唉,沒救了,他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