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本神醫(yī)也覺得太子這病稀奇古怪的很,若不是本神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太子殿下這次可就真 的……”花琰拖長了聲音,沒有再說下去。 太子冷哼一聲,沒有言語,他縱使真的覺得他的病來的蹊蹺,卻也沒有懷疑,他從市井當中找的那些個大夫,每一個都說他得了花柳病,縱使花琰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全城的大夫都跟著他說瞎話。 花琰也挑了挑眉,孰不知,花柳病的癥狀如此明顯,想要讓大夫誤診是多么簡單的一件事兒,他可是神醫(yī),區(qū)區(qū)小事怎么可能難得住他。 他的藥是下在晴思身上的,太子殿下就是再謹慎,溫柔鄉(xiāng)里,女人懷里,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呀! 至于后來那與大皇子殿下一模一樣的病癥只要他近了太子的身,還有什么是能難住他的? “太子殿下,您的病已經(jīng)差不多大好了,草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離開?”太子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你想走?” 花琰驚恐的抱緊自己縮在椅子上,“太子殿下不會是說話不算話的吧?您可是說好了等草民把您的病治好了,您就給我一萬兩黃金,放我走的?!?/br> 太子大笑幾聲,冷了臉,“你真當太子府這么容易,來去自如嗎?你以為本太子會容許你帶著一張嘴活著走出這里嗎?” 花琰愣了愣,“……太子殿下,本神醫(yī)可是有醫(yī)德的,有些事情是絕不會亂說的……”。 “閉嘴?!碧硬荒蜔┑臄[擺手,“你想走便是死,想活便留在府里給本太子做專職大夫,你是想活還是想死?”太子變了一副溫和的笑臉看著他。 花琰,“……”完了,這次要把命賠上了,下輩子見了三爺,該跟他要些什么補償好呢? 太子看了花琰半天,笑了笑,“神醫(yī)是不是嚇到了?本太子跟你開玩笑呢,你救了本太子的命,本太子怎么可能恩將仇報,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了。” 花琰卻不動了,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那太子殿下承諾的那一萬兩金子還給嗎?” 太子嗤笑兩聲,“你倒是精明,想走便沒有金子,你若想留下,本太子就把金子搬到你臥房里,讓你日日對著它們?!?/br> 花琰聞言,二話不說從椅子上跳下來往外走,“太子殿下,本神醫(yī)先回房,你快些派人把我的金子送過來,我等不及了。” 太子氣急,一個茶盞扔過去,掉在地上碎成了片。 * 兩炷香后,花琰揣著十萬兩的銀票被侍衛(wèi)趕出了太子府,花琰還想叫囂,被侍衛(wèi)亮閃閃的大刀嚇退了,嘀嘀咕咕的走了出來,“我一萬兩黃金就換了十萬兩銀票,堂堂太子就能欺負人了?” 花琰哼哼唧唧的沿著石板路走著,不時摸摸懷里的銀票,十萬兩就十萬兩吧,總歸也算是賺了。 一個人影突然不知從何處閃到他面前,花琰嚇得后退兩步,定睛看過去,皺了眉,“賀羽,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帶你回去?!辟R羽一貫的面無表情。 花琰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四下看了一眼,抓著他的胳膊小聲道,“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我的身后有多少人跟著?你是不是想送死?” 賀羽拽住他的胳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別回頭,走你的,主子都安排好了,你這條小命一定會好好的,丟不了的。” 花琰一邊跟著賀羽走,一邊緊張道,“不行的,他們這次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只有你跟宴琨他們幾個人,打不過的,完了,完了,我這條小命就要玩完了?!?/br> 賀羽見花琰哭喪著一張臉,好心好意的道,“宴琨他們護送主子去了,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br> 花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 賀羽冷冷倪他一眼,“我賀羽什么時候開過玩笑?” 花琰心如死灰,一步一步的跟著賀羽往城外走,一邊走,一邊不住的嘮嘮叨叨,“完了,這次是真完了,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啊...” “為什么本神醫(yī)的命這么苦,死就死了,還要和一個臭男人死在一起...” “你家主子啊,騙我做了這么多事情,一個銅板都沒給過本神醫(yī),本神醫(yī)好不容易賺了十萬兩,還沒來得及花,就這么英年早逝了?” 花琰越說越委屈,掏出兩張銀票遞給賀羽,可憐巴巴,“要不然你自己走,到時候回來替我收尸,買些燒雞,花雕什么的給我上墳,我在你主子家里住的這段時間,你知道吃的都是什么嗎?那都不是人吃的東西啊...” 賀羽終于忍無可忍,“我警告你,花爺,我沒有宴琨的好脾氣,你再多說一句,我擰斷你的脖子。” 花琰倏地住了嘴。 出了城往十里竹林行去,花琰忍不住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開口,“其實,賀羽,宴琨脾氣一點兒也不好...” 賀羽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看他,花琰一時停不住腳步差點兒撞到他身上,賀羽狠狠瞪他,“你有沒試過用你這張嘴說死過人?” 花琰聞言一本正經(jīng)的思索了一番,煞有其事的搖搖頭,“好像是沒有,你要不要試試?死在我手里,總比死在那些人手里好是不是?” 賀羽真的是忍無可忍的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你死不了,鄞(yin)湛他們來了?!?/br> “什么?”花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阿大阿二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花琰突然仰天大笑,猛地轉(zhuǎn)身大聲叫道,“誰跟著我呢,給本神醫(yī)滾出來,滾出來,想通過本神醫(yī)找到三爺?shù)牟厣碇兀銈冋媸钱愊胩扉_,來啊,來啊,本神醫(yī)在這里等著你們...” 話音落后,是風吹動樹葉唰唰的聲音,還有鳥雀的嘰嘰喳喳聲。 花琰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賀羽,“...沒人?” 賀羽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兩人又轉(zhuǎn)身走了幾步,身后突然傳來打斗聲,花琰回過頭去,只見竹林內(nèi)塵土飛揚,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 花琰抱緊了身邊的一顆竹子,探出頭去,乖乖,這蔡相真是下了血本了,這撥黑衣人少說也有三四十個人,這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不過蔡相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他以為派出這么多人十拿九穩(wěn),找到三爺是意外收獲,即便找不到三爺,他花琰定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是他沒想到阿大阿二他們回來了,這么多年了,蔡相這個老狐貍與三爺斗智斗勇,三爺把他的老底摸了個透,他對三爺卻依舊是皮毛都沒摸著點兒呢。 花琰嘖嘖,若說蔡相是老狐貍,那三爺怕就是狐貍的祖師爺了吧! 不過一刻鐘,打斗漸漸停了下來,飛揚的塵土漸漸散去,顯現(xiàn)出站在林子里的十幾個青衣人,地上躺了一地的尸體,還有鮮紅的血液。 花琰方才還笑嘻嘻,在看到這些時,漸漸斂去了笑容,闔了闔眼眸,聲音里帶著些悲哀,“這些人的命就真的賤如草芥嗎?” 賀羽站在他身邊,沉默著沒有說話。 當首的人收了劍邁步往花琰走過來,他身后的十幾個人也動作一致的齊刷刷的收了劍,顯然是受過訓練的。 “怎么樣,花爺受傷了嗎?” 花琰恢復了先前的笑容,笑嘻嘻的伸手去拍鄞湛的肩膀,“阿大你來了。” 鄞湛冷這樣一張臉擋開他的手,冷颼颼倪他,“我不叫阿大?!?/br> 花琰無視他,對他身后的人招手,“阿二阿三阿四...你們都來了...” 鄞湛身后的人齊刷刷的別開眼睛不去看他。 鄞湛轉(zhuǎn)而看向賀羽,“人都解決了,你們快些走吧,剩下的事兒我會處理?!?/br> “阿大,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們還有其他任務,花爺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嘴,我怕有一天你會死在自己的嘴上?!臂凑繉λ辛艘欢Y,招招手,十幾個人如鬼魅般的消失了蹤影。 賀羽從竹林里牽出兩匹馬來,將其中一根韁繩遞給花琰,花琰嫌棄道,“本神醫(yī)怎么會騎馬呢?有馬車嗎?本神醫(yī)要坐馬車?!?/br> 賀羽將韁繩扔給他,自己翻身上馬,“等一會兒太子的人要來了,你自己應付吧,靠你的嘴都把他們說死吧!我先走了,花爺您請自便?!?/br> 花琰忙不迭費力的爬上馬背,踢了踢馬腹,“賀羽,你等等本神醫(yī)啊,本神醫(yī)今天的唾沫都用光了,想說死他們怕是有困難啊...” 賀羽恨不得捂上兩只耳朵,遠離這如蚊蠅般的嗡嗡聲。 花琰突然沉默了,過了半天,突然道,“賀羽,你說三爺為什么不直接讓我把太子毒死算了,一了百了,皇帝老兒也就沒有了兒子,那時候除了三爺,沒有人可以做皇帝了。” 賀羽看他一眼,見他難得的正經(jīng),也就正了臉色,“一則,你若是把太子毒死了,你也活不了。” “二則,太子若死了,你以為蔡相和皇后會善罷甘休?主子此時冒出來,皇上不會懷疑?事情會復雜很多?!?/br> “再者,這個世上,并非只有皇帝的兒子才可以做皇帝,有些人只要有心,想要得到這個位置,也不是不可以?!?/br> “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辟R羽偏頭看了一眼那個騎在馬背上一身刺眼綠色衣衫的男人,斂了眉眼,“主子說,花爺?shù)氖质侵尾【热说模瑳Q不可去殺人?!?/br> 花琰的身體頓了一下,抬起手放到眼前,透過自己的指縫,他看到了太陽的光芒。 清風拂過,傳來一陣花香,崎嶇的山路上,馬蹄聲聲。 “賀羽啊,你難得夸本神醫(yī)幾句,再多說幾句...” “快呀,別害羞,你別跑那么快呀...” “本神醫(yī)有銀子,有的是銀子...” “賀羽啊...” “賀羽...” 第37章 山路越發(fā)崎嶇,馬車已經(jīng)無法上行,眾人開始徒步上山。 羊腸小路,道路兩旁還有些荊棘,勉強能容許兩個人并排,很是難走,祁燁眼睛看不見,江阮攙扶著他,自然走得慢一些。 宴琨看了看已經(jīng)開始西落的日頭,走過去,“主子,天色不早了,不然屬下扶您吧?!狈蛉艘唤榕?主子現(xiàn)在又是個‘殘疾’人,兩人看起來走的有些艱難。 祁燁擋開他伸過來的手,面無表情,“不用。” 宴琨撓撓頭,不知說什么,不由把求救的目光放在了江阮身上。 不待江阮說話,祁燁垂眸,“阿阮也同宴琨一般覺得我是個累贅嗎?” 宴琨聞言驚出了一身冷汗,天地良心,他什么時候說過主子是累贅的話了? 他看著她,臉上似乎帶著些委屈,江阮的心頓時軟成一灘水,握緊他的手,安撫他,“相公胡說什么呢,我怎么會嫌棄你是累贅呢?!?/br> 祁燁揚揚眉,偏頭似是看了一眼宴琨的方向,宴琨忙后退幾步躲到了榕桓身后,沒敢再出聲。 眾人依舊遷就著祁燁的步伐緩慢的往山上走著,越往高處走,風景越發(fā)秀麗起來,微風徐徐,綠水青山,各種各樣不知名的小花,一路上都是清淺的花香。 漓兒一邊走,一邊摘了小花戴在頭上,不止不覺得累,還哼唱起了小曲兒。 祁燁雖看不見路,但胳膊卻攬在江阮腰間借了很多力給她,山路雖崎嶇,卻也并沒有看起來的那般難走。 “宴琨。”祁燁突然開口喚他。 宴琨隔著榕桓與漓兒應聲,有些忐忑,“主子有何吩咐?” “前幾日你去做什么了?我記得并未吩咐你什么事情?!?/br> 宴琨剛剛散下去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來,干笑兩聲,裝傻,“主...主子說什么,屬下不是很明白,什么前幾日,屬下記性不太好?!?/br> “哦?!逼顭铧c點頭,沒有再說話。 宴琨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總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勁似的。 夕陽西下,霞光映紅了整片天空,江阮發(fā)出一聲低呼,一片長滿淺白色花朵的花田,在陽光下泛著藍光的花朵在微風下?lián)u曳生姿,花田的盡頭是一處吊腳竹屋,竹屋旁是一個小小的水池,微風吹散池水上方繚繞的煙云,粉嫩的,潔白的荷花綻放在碧綠的荷葉上,美不勝收。 祁燁低頭,“要委屈你陪我在這里住一段時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