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一夜未睡,晏祁回到王府,遠遠地便看見王府門前守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腳步頓了頓,那邊小家伙已經(jīng)看見她了,脆生生的喊:“娘親!” 晏祁抱起朝著他飛撲過來的小身影,小家伙眼見著長大了些,胖乎乎的小手摟住她的脖頸,一雙酷似自己的大眼睛水盈盈的,朝她撒嬌:“娘親~你想琛兒了嗎?” 晏祁眼底出現(xiàn)了少有的恍惚,直到后背的傷口隱隱又痛了起來,才對上小家伙有些不滿的眼,有一瞬間的怔忪,臉色慢慢柔和下來:“嗯,想了?!?/br> 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來,眨了眨眼,人小鬼大的來了一句:“那娘親想爹爹了嗎?” 孩子的感覺是最敏銳的,明顯感覺到晏祁的情緒有些不對,抱住晏祁的手緊了緊,眼底甚至染上了幾分害怕:“娘親?” 小家伙比任何人都懂事的早些,為什么他現(xiàn)在只要提起爹爹,大家的臉色都那么奇怪… 兒子眼底的害怕讓晏祁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臉:“嗯,想?!?/br> 怎么可能不想。 小家伙卻是低頭不說話了,突然鬧起情緒來,掙扎著從晏祁身上下來,噔噔噔跑進門去。 跟在他身后的晏祁怔了怔,忙追上去,小人兒卻埋頭忘前沖,怎么也不理她,晏祁只好在他身后跟著。 直到進了熟悉的院子,晏祁才反應過來,小人兒已經(jīng)撲到了房門前,一面拍打,一面叫爹爹。 屋內(nèi)低啞的男聲回應著他,是宋氏安排在房內(nèi)假扮楚言清的人。 晏祁慢慢走上前去,將小人兒抱在懷里,低聲安慰著。 “琛兒乖,別擾了爹爹養(yǎng)病…爹爹病好了就可以陪你玩了……” “嗚嗚…”小人兒伏在晏祁,哭的眼睛都腫了:“娘,爹爹是不是病的很重啊…”轉而對著房內(nèi)哭道:“爹爹,以后琛兒都不淘氣了,我以后都聽你的話…你一定要好起來……” 稚嫩的喊聲猶如一記悶錘打在晏祁心上,一抽一抽的疼。 小家伙最終還是在晏祁的安慰下平復下來,由著她抱著睡著了。 將小人兒放在榻上,蓋好被子,晏祁才抽出身來,這邊卻有人來報,說是外頭有個女人求見晏祁。 晏祁眼底滿是冷色,更多是不耐煩,但當那個侍衛(wèi)將手中的東西給了她之后,晏祁立刻便去了前廳。 “岑禹?” 熟悉的聲音讓宋岑禹轉過頭來,見著晏祁,眼底出現(xiàn)了瞬間的驚喜,更多是一種急切,三兩步?jīng)_上來:“阿深,我有事與你說?!?/br> 怔忪的精神讓晏祁的聽力出現(xiàn)了一到兩秒的延遲,身旁的人已經(jīng)不耐了,從懷里掏出一個用布巾包住的東西來,在她的目光下三兩下打開,放到她手里:“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夫郎的首飾!” 晏祁眼底一凝,定睛一看,只見手中安靜的躺著一支樣式簡單的點翠簪子。 本是毫不起眼的物件,可上面鑲了一顆圓潤瑩白的東珠。 耳邊宋岑禹飛快的的解釋道:“大約十日前,我收到我家當鋪伙計的通報,說是鋪子里收了一顆東珠簪子,我當時十分吃驚,趕去一看果真如此。” 東珠,產(chǎn)自臨海的云國,是珍惜異常的皇室貢品,只有皇室才能佩戴。 而這種簪子飾物,都是男兒家的東西。 宋岑禹第一個就想到了這幾日流言中心的楚言清。 剩下的根本不用她多說了,晏祁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目光如炬:“帶我去?!?/br> 她自然認得出來,這就是楚言清的首飾,是他們成親第二日,進宮謝恩的時候,皇夫陳遙賞給他的,當時,她正在旁邊。 而宋岑禹顯然也是猜到了這一點。 …… “當時…我記得來當東西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小的看他穿的寒酸破舊,所以…也沒太上心…”大約前段日子已經(jīng)被宋岑禹問過,那伙計答的很順暢:“那時候是下午,小的正犯困,就打發(fā)了小的的學徒去鍛煉鍛煉,收了東西?!?/br> 一般當鋪里都會有幾個跟著掌柜掌眼的徒弟,拿一些普通人送來當?shù)奈锛毷帧?/br> “可沒想到收了顆東珠回來…”那掌柜的哭喪著臉,要是早知道,誰敢收皇室的東西啊… “阿深…”宋岑禹有些遲疑的喊了友人一聲,近來京城的流言蜚語她也早有耳聞,常年混跡生意場,自然比別人多一分機警防備,結合楚言清之前的聲明,根本就不信那些荒唐的話,如今見到友人這般反應,心中更是確定,她的夫郎大概是遭了算計了。 “嗯?!标唐钭匀豢吹贸鏊吾硌鄣椎膿鷳n,沒多說什么,轉頭問那掌柜:“把那人的樣貌畫來給我。” 這倒是不難,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宋岑禹,見她點頭,當即讓伙計拿來了筆紙,跟她的徒弟兩個人畫了起來,很快便將模樣畫了出來。 宋岑禹當即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說道:“我?guī)湍??!?/br> 晏祁沒拒絕,兩人對視一眼,盡在不言之中。 有了線索,晏祁當即開始行動,當日便傳來了消息,說是找到了那畫像上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美人兒們端午節(jié)快樂呀~ 吃粽子了嗎(笑瞇瞇) 第109章 下場 收留楚言清那一戶人家位于京城西邊的巷子里, 晏祁趕到的時候, 那對農(nóng)家老夫婦正被手下威脅著,蹲在墻角瑟瑟發(fā)抖, 嚇得不輕。 “大人!老婦人一家都是正經(jīng)的良民哪!”深更半夜,眼睜睜的看著家里突然闖入一群來路不明的人, 上來就將他們圍住,任誰都無法當做沒看見, 心中一清二楚,一定跟前段日子救的那人有關,先瞪了老伴兒一眼。 讓你多管閑事!這是要把她們一家搭進去?。?/br> 這婦人原先是山中的獵戶, 后來跟著城里做工的女兒搬到了這巷子里, 還算膽子大, 沒有像她夫郎一般失態(tài),目光落到一個看似領頭的女人身上, 抖著聲兒道。 自然是沒人理她。 池鷹徑直從袖子里掏出那男人的畫像, 上上下下, 再仔細比對了一遍, 方收了回去。 “都退下。”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輕微有些低沉, 眼見著那群來路不明的人整齊應聲,迅速退出房門, 瞬間吸引了老婦一家的目光。 晏祁的目光徑直落在那對怔愣的老婦上,那當鋪掌柜的畫技不錯,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面前這男人, 正是畫上的人。 “大娘,老丈,你們不用怕,我來這兒只是跟你打聽件事?!北臼前矒岬脑?,然而盡管她盡力放緩了聲音,配著她一貫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并沒有沒什么信服力。 那婦人從恍惚中醒過來,眼底防備,堪堪看了她幾眼,才點點頭:“您說。” 晏祁徑直從袖子里拿出那根簪子,那男人眼尖,一眼便認出這是幾日前他去當鋪當了的釵子:“這不是小楚的…”對上晏祁的目光,陡然閉嘴。 老婦恨恨的瞪了自家老伴一眼,這廂晏祁聲音微沉:“小楚?”不自覺的一身威勢,瞬間讓那老婦出了身冷汗,有如地獄里走了一遭,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他是內(nèi)人無意救…” 那男人卻是一把將她未說完的話捂了回去,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語氣不善的問道:“你是他什么人?” 這半句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晏祁攥著簪子的手緊了緊,找到了。 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好像胸口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松了口氣,更多是想親眼見到他的迫切,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沒出息起來。 腦海中已經(jīng)將事情經(jīng)過猜的八九不離十,猜到楚言清離府之后大概是被這對夫婦收留,可是,救? 她的心愈發(fā)沉了下去,連帶著臉色也愈發(fā)陰沉。 “他在哪?”急切顯而易見,對上那男人防備的眼,冷靜下來,解釋道:“我是他妻主。” “勞煩老丈告知,我夫郎的下落?!?/br> “他妻主不是在解城嗎?”條件反射性的脫口而出。 晏祁是什么人,光聽這句話就已經(jīng)明白了:“他去了解城?” “是?!边@回答她的是那老婦人,她已經(jīng)看出來,這都是大戶人家宅子里那些事兒,不是他們能夠摻和的。 緊接著就把他們怎么救下,收留楚言清說了出來。 事情與晏祁的猜想相差無二,只是沒料到他會受傷,還傷的那般嚴重。 “他一直說,要去解城找他的妻主…”那男人說到這兒看了一眼晏祁:“讓我拿著他的簪子去當鋪典當了,我不放心,就讓小女一路護送…算算日子,已經(jīng)出發(fā)八九天了。” “你一個做妻主的,怎么如此……”想著那孩子的慘狀,順勢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說到一半被自家妻主狠狠一瞪,才想起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閉嘴了。 正說著,外頭一陣喧鬧,一陌生女子憨厚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清晰。 破舊單薄的木門,半點阻隔不住女人的嚷嚷,清晰的傳入晏祁耳中,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心跳驟停。 “爹!娘!小楚公子丟了!” 變故再生,所有的希望在這一瞬有如一根柴火,被生生折斷,全部丟進火里,噼里啪啦的燒的炸響,生出撲面而來的灼燙。 那對農(nóng)家夫婦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心里咯噔一聲,驀地轉過去看晏祁的臉色,嚇得臉色發(fā)白。 …… 晏祁沒想到,她有一天會以這樣的姿態(tài)再見阿久。 將手中的半截玉佩丟在少年面前的桌子上,晏祁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寒冰:“他在哪?” 對上晏祁的目光,阿久的身子禁不住發(fā)抖,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半截玉佩后,他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平復下來,笑嘻嘻道:“祁jiejie~” 這是他在劫走楚言清時,留給那對老婦女兒的。 “這不是我的玉佩嗎?怎么在祁jiejie這…”少年捧著那半截玉佩,臉上是無辜的驚訝之色,然晏祁太清楚他的秉性,極度的表里不一。 “直接說吧,你想怎樣?!痹疥幱羝嚼潇o。 “祁jiejie…”阿久上來就要抱晏祁的手,卻被她狠狠甩開,甚至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晏祁眼底的冷意徹底繃斷了阿久腦中某根弦,滔天的恨意涌了上來,充斥著眼睛發(fā)紅:“楚言清!楚言清,你就知道楚言清!” “他不過是個不要臉的…”晏祁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有如一把見血封喉的利劍:“哪怕不是他,也不會是你!” 阿久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你胡說!明明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最愛的就是我,是我阿久!” “我那么愛你,可你身邊,總是站了那些賤人!”阿久眼底甚至泛出血色,想要撕碎一切的光,咬牙切齒:“我受不了!” 少年仿佛瘋了一樣,再沒有任何姿態(tài)可言:“你以前,身邊只有我一個人!” 晏祁眼底沒有動容,聲音寒凜:“這不是你傷害他的理由。” 傷害兩個字,好像一卷繩,拉扯著少年恢復理智,盯著晏祁,突然笑了,是得意的,是暢快的:“他們靠近你,就得死,棠繪,田眉兒,還有最該死的楚言清…” 語氣著重了楚言清三個字,比任何時候都要痛快:“你想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了嗎?你想要救他嗎祁jiejie?!蹦抗馓翎?。 “只要你娶了我!從此之后只要我,我就放過他…”只有他才有資格跟祁jiejie在一起,到時候他會生下王府的嫡女,他的女兒,才能是未來的世女!他會成為全天下人妒忌的對象! 阿久眼里,是勢在必得,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以后幸福的生活。 晏祁不怒反笑,對他連一絲一毫的憐憫都沒有,招手讓人進來,語氣不帶半點情緒:“三百六十刀。” 話落,便進來了一個灰袍女子,她顯然認識阿久,聽了晏祁的話,也不由露出驚訝的神色,卻是不敢怠慢,拿著工具就往里走。 “不!你不能這么對我!”阿久不敢置信,驚恐萬分,他如何不知道這三百六十刀是什么意思,活剮。 “你滾開,你滾開!”精神徹底崩潰了,手中能接觸到的東西不要命的往那人臉上扔,曾經(jīng)玩的最歡快的酷刑落到了自己身上,這種崩潰折磨到他發(fā)瘋。